“這里馬上要成為和戎人戰斗的前線了,我想我之所學,應當能在這里派上用場。”
柳下仲精通司馬法,可惜他的家族在小邾國已經衰敗,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蘇木則精通農耕之法,還精通歷法和天象,據說他的祖上曾經是后稷的臣子,如今都已經沒落了。
甘行精通刑律,祖上曾經是廷尉,他也是晉國范氏的瘋狂崇拜者,曾經獨身去晉國游歷,研習范氏之法。
最后一人正是樊不害了。
他是一個極為老成持重之人,年齡比其他人也大不少。
而他也是辛莫最為欣賞和看好的一人。
改革變法,可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其余人都還年輕,空有一腔熱血,卻不知道朝堂之上的險惡。
他們的言論激進,在鞏國或許沒有事,可是如果到了成周城,難免熱到成公這樣的保守派。
鞏離將他們派到辛莫這里,一來是鍛煉他們,二來也是保護他們。
樊不害則完全相反。
他深知變法之難,所以提倡行事務必謹慎,不能盲目冒進。
這一點倒是和辛莫不謀而合。
這正是辛莫看重他的原因。
“有了諸位,辛邑必將成為王畿之南,不,是王畿之內最為強大的城邑!而諸位的任何想法,都可以在這里實現!”
辛莫豁出去了,他要將辛邑和浦邑變成這群俊才的試驗田。
他們的政策和想法,在這里得到實驗之后,再推廣到王畿各處。
看到有這么多的人才,辛莫也終于有了底氣。
“諸位,你們先去休息,明日我們在鄉校詳談,當如何治理辛邑!”辛莫說道。
……
深夜,辛莫終于結束了數日的疲累,感覺像是做夢一般。
薇端來了熱湯,開始給辛莫揉腳捏腿。
“薇,你是何時進入奴籍的?”辛莫問道。
“薇的母親是奴籍,生下來就是奴隸了,七歲的時候,被老夫人買下來伺候君子。”薇說道。
“從明天開始,你就是不奴隸了。”辛莫隨口說道。
“啊?這……”
薇的身體一僵,臉突然紅了起來。
女子擺脫奴籍,最常見的辦法就是嫁給主人為妾。
薇一聽辛莫說削除自己的奴籍,還以為辛莫是要納自己為妾。
雖然獻身給辛莫,是薇很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突然被辛莫說出來,薇還是有點害羞。
“老夫人說,讓君子及冠之時,再納我為妾,否則……過早容易……傷身體……”
薇的臉漲得通紅。
這些事情,辛莫那位老母親在過世前竟然都已經安排好了。
辛莫哭笑不得,看來薇是誤會自己了。
“我說的可不是將你收為妾室啊,雖然這個想法也不錯。”辛莫說道。
“啊?那君子的意思……莫不是要趕我出去?”
薇抬起頭,美眸之間有淚光閃爍。
將自家養的女奴送給貴人,這在這個時代再常見不過了。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廢除所有奴隸的奴籍,讓你們和國人一樣,可以自由地種地、經商,不再是主家的貨物了。”
辛莫說道。
“什么?”
雖然薇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懂,但是她能感覺到,這是一件大事。
“薇從小就是奴隸,我們奴隸的祖上都是罪人,怎么能廢除我們奴籍呢?”
薇很驚恐。
她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服侍辛氏,辛氏讓他們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當奴隸了,難道要離開辛莫?
“難道你不想恢復自由?你也是人,你應當和普通的國人一樣,有自己的家,做自己愛做的事。”
“薇愛做的事,就是侍奉君子,永遠地侍奉君子……”
薇已經哭了出來,她生怕辛莫削除了自己的奴籍,將自己趕了出去。
“哎……傻姑娘……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辛莫拉起了薇,將她擁入懷中。
薇的身上散發出一陣清香,辛莫不由得一陣迷醉。
薇的呼吸開始急促,那修長白皙的脖頸此刻變得通紅,胸脯也高低起伏。
“君子……老夫人說……”
“娘親的話,不一定要聽!!”辛莫露出了一絲笑容:“生命在于運動!”
……
第二日,辛莫將前來投靠自己的俊才召集在了一起,開始商議如何治理辛邑。
眾人各抒己見,頗為熱鬧。
畢竟都是年少之人,又都是俊才,很快就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辛君,你為何一言不發?”
蘇木問道。
辛莫道:“我想頒布一條政令,諸君可幫我想想,如何完善這條政令。”
“什么政令?”
“廢除蓄奴之制,讓各家的私奴全部削除奴籍!”
辛莫道。
廢除蓄奴之制?
眾人皆驚訝。
這可是會引起國人眾怒的做法啊!
畢竟奴隸是人家的私人財產,你讓這些奴隸恢復了自由之身,也就是將國人的財產剝奪了。
國人豈能不怒?
“君子,這……恐怕不妥吧!”
樊不害立馬站出來反對:“國人視奴為私產,君子若奪人私產,國人必然暴起。君子為邑宰不久,若是得罪國人,恐怕不妥。二來這么多的奴隸,也不可能全部讓他們從軍吧?這些人離開主家,應當如何生活呢?”
“可是若能將這些奴隸全部變為國人,那么辛邑和浦邑的人口,恐怕將會多出三成!兵卒也會更多!”
柳下仲沒有考慮那么多,反倒是比較同意辛莫的意見。
“多出兵卒又如何?這些人不過是些奴隸,豈會打仗?”
甘行道。
“奴隸之中,不乏有勇武之人,我就問你,你敢和你們整天做活的家奴廝殺嘛?”柳下仲質問。
“這……”甘行被問住了。
有的奴隸是他們專門買來互斗的,收拾甘行這樣的文人還是很簡單的。
“辛君,真的若要推行此策,我想一定要給國人一定補償才是。否則很難服眾。”凡乜沉思許久,終于開口。
辛莫眼前一亮,還是凡兄懂我。
“補償?如何補償?”
辛莫發問。
其實辛莫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他倒是想鼓勵凡乜說出自己的方略。
這些人雖然都是沒落的貴族,但是他們能四處游學,家中的勢力還是很大的。
都是其他國家的卿大夫家族。
凡乜和榮岳,卻只是普通的士人家族。
雖然交談甚歡,但是甘行等人在不經意間還是露出了輕視的態度。
辛莫就是想讓凡乜在這里出風頭,讓眾人服氣。
畢竟凡乜是浦邑之宰,一定要拿出一些本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