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對辛莫的冊封,很快就到了。
因為劉公在東部前線,單公年事已高,這次冊封是由大史成公主持的。
天還未亮的時候,辛莫就帶著辛氏族人在山下等待了。
成公的隊伍浩浩蕩蕩,從野涂走來。
“茲命辛氏,固守辛地,守衛王室……”
大史成公,親自頒布了對辛莫的冊封。
從此以后,辛邑、浦邑再也不是周王室的城邑,而是單獨的國家了。
辛莫,也成為了辛地的君主。
方圓國野總共五個城邑,百里之地,都成為了辛莫的領土。
同時,辛莫也被認命為大行人,享受中大夫的俸祿。
辛氏的宗廟,早已經重新修好。
辛莫帶領著族人和各個大族的族長,以及大小官員,進行了嚴格的祭祀活動。
一直持續了三天的時間。
三天后,辛莫才騰出時間,招待成公。
辛邑的鄉校,已經被整修干凈,在這里擺滿了宴席所用的用具。
成公來到了鄉校當中,皺起了眉頭。
“怎么如此寒酸。”成公甲問道。
“辛邑這些年來飽受伊洛之戎的摧殘,國人貧瘠,并沒有多少錢糧修建新的鄉校。”
“此言差矣,你已經是一國之君,這里的鄉校,也不應當稱作鄉校,應當是你的路寢了。如果沒有君主氣象,如何統御萬民呢?”
辛莫聽完,回應道:“今日辛地民不能飽腹,城不能衛民,怎能先修建宮殿呢?這件事還是等到辛地之民都能吃飽喝足再說吧!”
聽到辛莫如此說,成公臉上不但沒有一絲愧色,反而覺得辛莫過于迂腐。
“反正也不是我的封地,你愛怎樣怎樣。”成公道:“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
“成公請說。”
“我成氏封地,和辛地緊挨,如今這里為和戎人交戰的前線,我特地挑選了一批成氏子弟,幫助公子儼對付伊洛之戎,我已與劉公說好了,先讓他們在你們辛國進行訓練,開戰之后歸公子儼調動。”
說著,成公甲擺了擺手。
后面出來了一支軍隊。
領頭的,正是公子牧和公子參。
甚至辛莫的老熟人,成灮和成無畏也在其中。
不過他們的臉上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跋扈,畢竟他們現在的地位,和辛莫不可同日而語。
成甲讓這些子弟來這里,自然有他的用意。
對戎人的戰爭,取得了一定的優勢,現在派自己的子弟過來,顯然是想刷一些功績,等到戰爭結束,讓他們受封獲賞。
對于這樣的事情,辛莫并不拒絕。
這些公族子弟,雖說有些紈绔,可是也有他們的用處。
至少各自都帶來了不少人馬,只要利用得當,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還能給成公一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
“自當與各位公子攜手御敵。”辛莫道。
“很好,還有一件事,我要與你私下說。”
成公和辛莫來到了內室,坐下之后,成公直接開口:“木羅生是不是還在你的手中?!”
“木羅生?”
聽到這個名字,辛莫已經明白了成甲的來意。
看來是為木羅生說情的。
沒錯,木羅生根本沒有被放走。
當日戎人們看到木羅生離開,其實等到木羅生出了他們的視線,就被辛莫派人抓了回來。
一直關押在辛邑!
這樣做的目的,一來是讓剩下的戎人放松警惕。
二來身為木羅天的弟弟,木羅生一定還有更大的價值。
成公的出現,果然證實了辛莫的猜測。
“成公……難道認識木羅生?”辛莫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早就聽說成公甲和王畿內各個勢力都有來往,看來和伊洛之戎也不例外。
成公臉上露出了尷尬之色,不過倒也沒有隱瞞:“沒錯。我在王畿之南的封地,很多都和戎人相交,怎么會不認識他們。”
“那成公詢問木羅生是為了……”
“你以為我要向他求情嗎?不可能!當年伊洛之戎作亂,木羅生屠殺我成國之民,我怎么會放過他?我要你將他的人給我,我要親手屠之!”
成公臉上,露出了一絲陰霾。
殺掉木羅生?
就是為了成國的子民泄恨?
辛莫心中生起了一絲懷疑。
絕對不會這么簡單,這木羅生手中,肯定掌握著成公的黑料。
“木羅生并不在我這里。”
辛莫回答。
“啊?那他去了哪里?我聽聞你放了他之后,又將他抓了回來,他一直沒有回到戎人那里。”
“沒錯。我把他抓回來了,可是他受傷太重,不久后就死了。”
“死了……”
成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
木羅生自然沒有死,一直被辛莫秘密關押。
“不信的話,成公可以問一下那些被我抓起來的戎人。”
“這倒不必了。”
成甲搖了搖頭:“倘若他死了,那就算了。等到決戰之時,希望能生擒木羅天,為我成周國人報仇!”
“一定不負成公厚望。”
成公點了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他欲言又止,本來還想詢問什么,卻什么也沒有說出口。
辛莫知道,他是想問木羅生臨死前有沒有說什么。
“木羅生死前,一直被關押在地洞當中,沒有接觸任何人。”辛莫給了成公一顆定心丸。
成公停住了腳步,臉上露出了一絲陰沉:“你很聰明。不過老夫還是要告訴你,如果過我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事情,我可沒有耐心再聽你的解釋。”
“我明白。”
辛莫道。
成公言外之意,無論木羅天告訴了辛莫什么,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否則他是不會給辛莫好看的。
他位高權重,自然不會去求辛莫什么。
他自認只要稍加威脅,辛莫就不會惹麻煩,畢竟他可是三公之一。
也是如今實力最為強大的成國的國君。
“這個老狐貍,竟然威脅我。”
辛莫看著成公遠去的背影,不再言語。
成公離開后,辛莫來到了鄉校背后的一處地窖當中。
他掀開地窖的地門,露出了一個寬闊的入口。
下去之后是一截長長的走道。
走道的盡頭,是一處牢房。
木羅生就被關押在這里。
兩名辛氏族人,看守著木羅生。
木羅生誰在一張木板床上,面前擺放著一大堆酒菜。
他正在優先地睡覺,呼嚕聲震耳欲聾。
“叫醒他。”辛莫道。
看守拿出一桶清水,一下子潑到了木羅生的身上。
“雜種!說了多少次不要用這種辦法叫醒我!推一推我不行嗎?!”
木羅生叫罵著坐了起來,脫下了濕透了的衣服。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要這樣叫他。”
“可是他是戎人頭子。”
辛邑的人,對野人和奴隸可以寬容,對戎人可不行。
辛莫嘆了一口氣,這也是一時半會沒法改變的。
“木羅生,我又來了。”
“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你還把我關在這里做什么?我聽他們說了,你給了我兄弟們一塊地,你也給我一塊地,我不回伊洛國去了。”
被辛莫關了好幾個月的木羅生,已經接受了現實。
一點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