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
紀年一邊呼喚白無常,一邊朝后方連退幾步。
視線中,一個肥肉堆疊、高如小山的惡鬼正朝這邊踏步而來。
隨著它的逼近,那股死耗子般的腐臭氣息也愈加濃郁,讓人生理不適。
“踏、踏、踏……”
與此同時,頻繁的腳步聲也在樓上響起。
顯然,即便是見慣“冥場面”的桃源人,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保持絕對冷靜。
而自幼生長在和平環境的紀年,到了這時反而沒有什么恐懼情緒。
都說“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他是達不到這種程度,可超凡力量的加身,還是讓他自心底多出了幾分自信,也有讓自家七爺跟對方碰一碰的想法。
作為制卡者,他對白無常當前戰力是有大致感覺的,自覺不會比那肉山鬼差,可畢竟不是親眼所見,多少有些不真切。
只是,盡職盡責的本市卡師似乎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只見肉山還未走出幾步,就被一個踏著黑翼猛禽的青年從后方趕上。
但見一道藍光自那青年的指尖掠過,身披殘破紙甲的高大身影隨之現身,瞬間斬出的一刀,直接在肉山鬼的身上劈出一道血線,卻也激發了那大鬼的兇戾。
從之前遭到攻擊就逃跑的表現便可以看出,此次來襲的鬼怪具備一定智慧。
而肉山鬼接下來的舉動,也證實了紀年的這個推斷。
就見它受到攻擊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反擊青年卡師召喚出的鎮紙橫刀將。
而是從一旁的公交站,抓起數輛小巴車,丟沙包似的朝居民樓擲出。
只見白光明滅,幸福家園小區隨之傳出一陣鞭炮炸裂似的脆響。
這是多張防御卡同時破碎的表現。
所謂防御卡,其實就是經過制卡師簡單處理,可臨時激活精神力屏障的一次性技能卡。
應付尋常鬼怪攻擊還沒什么問題,一遇上威力大點的,直接拉跨。
比如剛那一下,就至少轟碎了小區內百戶人家積攢數年的防御卡。
而這之中,就包括一直在看熱鬧的紀年。
家住小區外圍、沒有建筑物遮擋,的確給他家帶來了更好的視野和采光。
可要碰上這種“天降橫禍”,也最先遭殃。
眼看著氤氳白霧在防御卡破碎的瞬間就闖進屋內,他不由默默后退幾步。
白無常則是閃身上前,護在了他的身邊。
只見其掌中哭喪棒輕輕一磕地面,進攻性極強的白霧瞬間退散。
而在此時,窗外又是一連串破空聲響起。
原來,那肉山鬼在與鎮紙橫刀將的戰斗中,拼著多處重創,又一次拾起五輛小巴車,投向幸福家園小區的方向。
此時,小區外側居民樓都已失去防御卡保護,一旦被擊中,后果不堪設想。
意識到這點,青年卡師一身精神力瞬間爆發,接連拋出技能卡,試圖將“飛車”攔于半空。
可就是這一恍神的功夫,便被肉山鬼抓到機會,趁勢撂倒鎮紙橫刀將。
而他本人,也被瞬間掀起的腥風迷得頭昏腦漲,僅擊落三臺小巴車。
剩下兩輛仍裹挾著巨大動能直直撞向居民樓。
“完了。”
他心里想。
誰知就在下一刻,便有一道白影攔截在其中一輛小巴的前進路線上。
也沒有什么多余動作,只是頗為文雅地抬起一只手。
飛撞而來的小巴車就像是碰上了天底下最鋒銳的利刃,由中間自動裂開,切面光滑、速度不減地落在兩側空地上。
與此同時,另一輛小巴車也被某種無形力量牢牢牽制住,于空中扭曲變形。
直到徹底變成一個鐵球。
那道身影又動了動修長慘白的手指,虛空一點肉山鬼的方向。
鐵球便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原路返回,將肉山鬼撞了個踉蹌。
鎮紙橫刀將則趁機起身,悍然揮刀,砍向大鬼要害部位,隨后化拳為爪,緊扣其面門,重重撞向柏油路面。
危機暫時解除,心有余悸的青年卡師不由轉頭望向居民樓的方向。
只見此前出手相助的白影正默默守護在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青年身邊。
一念間心思百轉,卻因身處戰陣,無法多說什么,只能點點頭以示感謝。
“不愧是地府七爺。”
紀年一邊點頭回應,一邊看向身邊的白無常。
剛那一下,他雖是臨時起意,卻也存了幾分測試卡牌強度的意思。
“連技能都沒用,只是單純的防御、攻擊,就能撼動這座體型龐大的肉山。不說有多強悍,保護我肯定綽綽有余。”
紀年如是想到,卻還是有些遺憾:“可惜我手上只有一張牌,沒法讓七爺離開身邊,不然真想看看他技能、特性全開后的戰力。”
搖了搖頭后,他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戰場上。
不同于之前的手忙腳亂,青年卡師此時完全是壓著肉山鬼打。
的確,就硬實力而言,他召喚出的鎮紙橫刀將并不比那大鬼強多少。
而他本身的實戰經驗和應變能力也只能說是“一般”。
可他到底是有資格參與城市保衛戰的職業卡師,手上的牌已然形成了一套全面、成熟的卡組。
召喚卡、技能卡、裝備卡……
彼此間,強強聯合,縱橫交錯。
這也給紀年提了個醒。
行走在這座危險的城市中,他不能光憑一張白無常打天下。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是要多造幾張牌,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打不過,也得能跑。
“想法是挺好……”紀年打了個哈欠,喃喃道:“就是沒錢。”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窮可比鬼可怕多了。
“等這次事情結束,必須去趟制卡師協會,把‘見習’帽子給摘了,盡早吃上補貼。然后……”
“嘿,同學,剛才謝了啊。”
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紀年的思考。
轉過頭,就見腳踏猛禽的青年不知從哪掏出根黑色記號筆,筆走龍蛇地在他家窗戶上寫下一串數字。
“我叫白子良,這是我的手機號。等這場仗打完,我請你吃飯!”
說罷,也不等紀年回應,就駕著猛禽飛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