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仗請客吃飯?這flag立的,聽著要涼啊。”
紀年隨口吐槽一句,不過還是掏出手機,存下了對方的手機號碼。
那家伙雖然看著有些不靠譜,但再怎么說,也是年紀輕輕就被允許上戰場的“強大”人物。
今天順手做個人情,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行走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
紀年心說著,正要息屏,卻見三中22級制卡生大群的未讀信息不知何時變成了99+,還有人艾特過他。
簡單掃了眼瀏覽記錄,發現是個叫做“魏婭”的老師,在大概三分鐘前,艾特了包括他在內的、共計二十八位身處“災-區”的制卡生。
消息大意是說:學校的專人馬上就到,被艾特的學生收到消息后,須立即轉移到附近最空曠的地方等待救援。
言語間,充滿了緊張與關切。
也是到了這一刻,紀年才真切感受到制卡師在這個世界的地位。
“見習制卡師都有專人來接,這要是青銅、白銀,乃至黃金、鉑金、鉆石、大師級別的制卡師,怕不是還沒開打,就被聯盟保護起來了……不對……”
“高等級的制卡師個頂個的都是高手,卡組里好牌無數,真要碰上危險,還不一定誰保護誰呢。”
想到“拳王找保鏢”的笑話,紀年不由搖頭失笑。
又抬起頭望了望遠方的戰場,只依稀看到幾個體型魁偉的龐大身影于廢墟中縱情廝殺。
由此形成的血氣,將周遭迷霧染得一片紅黑之色,也將那城市一角的燈火盡數吞沒。
由于眼力有限,他也看不出哪邊占了上風。
只知道,自己是該跑了。
于是抓緊收拾行李。
害怕學校派來的人認不出自己,還特意把丑陋肥大的校服外套披在身上。
檢查過門窗后,便在白無常的保護下,順著樓道一路下行。
期間碰到兩個同樣提著大包小裹的人影,一男一女,看著是同齡人,也都有些面熟,似乎在學校里見過。
彼此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只是自覺組成一隊,在用門禁卡掃開單元門后,直奔小區里大爺大媽最愛的聚集地——小廣場而去。
此時夜風呼嘯,穿越后頭一次走出家門的紀年不由打了個冷戰。
緊了緊校服外套后,他便從口袋里取出手機,在大群里發了個實時定位。
那位魏婭老師也很快回了句“不要急,老師們馬上就到”。
見此,紀年不由松了口氣。
不過也沒有就此掉以輕心,依舊保持警惕,觀察四周。
而之前和他一起出來的兩個同齡人,似乎也在這時收到了學校的回應,都長舒了一口氣。
就這樣靜靜等著,沒兩分鐘,又有幾個瞧著像是學生的年輕面孔從其他單元樓中走出。
有的身邊跟著長輩,有的抱著貓貓狗狗。
一幫人聚在一塊,場面很快熱絡起來。
這時,有個女生似乎注意到了默默守在紀年身旁的白無常,倏地驚叫一聲,散亂長發遮掩下的蒼白面容寫滿驚恐。
其他人聞聲轉頭,也都驚異于七爺這副尊容。
身為桃源人,他們自然見過不計其數的陰間面孔。
可那些詭異帶來的更多是本能恐懼和生理不適。
如白無常這種,只是站在那里,就讓人心底發毛,甚至產生敬畏的鬼神,他們真是頭一次見。
“卡……你卡呢,上啊!”
一個男生從驚訝中脫離出來,手掌微顫地去拽身旁伙伴的臂膀。
紀年見狀趕忙解釋道:“不好意思啊,這是我的召喚卡,抱歉嚇到大家了。”
眾人聞言先是掃了眼他身上的校服,又看向從始至終都笑瞇瞇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的白無常,這才松了口氣。
有個剃著寸頭的男生甚至大著膽子來到紀年身邊,眸光發亮地贊嘆道:“哥們兒,你這召喚卡也太特-么帥了。”
看著周圍幾人贊同的眼神,紀年不禁微微頷首:
陰間人……哦,不對,桃源人,是懂審美的。
再轉過頭看那寸頭兄弟,似乎是有摸摸七爺帽子的想法。
可還沒走近幾步,心底那些冒犯的念頭就被某種力量強制清空,再看向那張苦笑顏開的駭人面孔,甚至還想跪下來磕幾個頭。
直到被紀年拍了下肩膀,他才回過神來,咽了口唾沫后不禁暗嘆:這卡真是邪門了!
紀年又不會讀心術,自然看不出他的想法。
只當他是嚇到了,正要說些什么,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嗚嗚的哭聲。
聞聲轉頭,就見之前被七爺嚇到的女生此刻正掩面哭泣。
“怎么還嚇哭了……”寸頭兄弟小聲嘀咕一句。
紀年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心里只覺得不對勁:
今生不同前世。
這個世界的高中生雖避免不了一些年輕人身上的通病。
可到底是自幼生長在高危環境中,心理素質、適應能力等方面,絕不會弱于他“老家”一些刀尖舔血的人物,某些地方甚至還有超出。
或許會有一些特例。
可紀年并不認為一個桃源人會被“鬼”給輕易嚇哭。
于是留了個心眼,不動聲色地朝后方退了幾步。
其他人也察覺到異樣,嘴上討論不停,卻都開始挪動腳步,遠離那個女生。
只有愣頭青似的寸頭兄弟,上前幾步,拍了拍人家:“大姐,咱現在還等救援呢,你再哭下去,萬一把鬼招來……woc!”
刺耳的尖嘯聲瞬間壓過了寸頭兄弟的粗口。
只見月光下,女鬼面容慘白、長發飛散。
一對寫滿仇怨、沒有眼白的眼眸死死盯著寸頭兄弟的脖頸,驟然伸出兩只蒼白骨爪,似要將其活活掐死。
“小心!”
有學生家長忍不住提醒,同時丟出張防御卡,試圖幫他抵擋一下。
可這種流水線產物,顯然擋不住強大詭異的攻勢。
只聽“咔嚓”一聲,卡牌崩碎,化作閃爍灰色光芒的粉末,消散于風中。
寸頭兄弟則跌坐在地上,眼看著那雙慘白的手不斷放大……
“嘩啦!”
忽地,一陣金屬磨合碰撞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
眾人只見白無常立于原地,一手抓著哭喪棒,一手作掌前伸。
兩條幽藍鎖鏈便自他寬大的袖袍飛出,猶如兩條靈蛇,嘶鳴著將女鬼纏在半空,裹成蠶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