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被雷柱擊中、背部微微焦黑的“饉獸”,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極為恐怖的東西,跌跌撞撞地在四通八達的小鎮石路上奔走。
期間撞破數棵幾人合抱粗的樹木,又踏碎三五座久無人居住的房屋,貼地而行,慌不擇路。
“大目。”
隨著張白騎一聲輕呼,被紀年取名“李大目”的青年,登時摟住道旁一棵老樹,手移足隨,沒一會兒就爬到了樹頂。
借著烏云遮掩下時隱時現的月色,目力極佳的他就見一道血紅足印,自下方小院一路延伸到鎮心位置。
青磚血瓦、墻體斑駁的小廟,在那體態可媲美重卡的兇獸的對比下,就像一座小童以泥沙砌成的土堡。
仿佛只要有腳欠的大人一腳過去,就能將其踢得稀碎。
事實也是如此。
見有小廟攔路,“饉獸”只將血口一啟,周遭地帶的碎石磚塊便一齊涌進他的嘴里。
并迅速轉化為具有腐蝕、灼燒效果的兇獸毒焰,猶如一席紫黑大幕,迅速鋪開,朝前壓蓋。
“熊!”
鋪天蓋地的火幕襲來。
端坐在小廟里的“三王”再坐不住。
三相鬼蛟袍元熙殤王只將大手一抬,好似竹竿的青黑指頭直朝廟外。
于左側雙臂環抱、合目小憩的三目尸妖王便豁然睜開雙眼,額間豎瞳則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展開。
好似九墟之門洞開,剎那間涌出無邊血海。
尸妖一族的運勢向來不俗。
就像某只好吃懶做的老粽子,只需在棺材里休息,修為就會蹭蹭往上升。
三目尸妖王也很有運道。
被高盛留在石碣鎮的它,成功避免了被那半個同族吸走一身尸氣的凄慘命途。
只是這份好運并沒有維持多久。
它終是在慶谷之夜,迎來了更為恐怖的對手。
“饉獸”!
咚!咚!!咚!!!
兇獸腳步沉重,氣度渾雄。
圈在小廟周圍、用來擋路的五米巨碑都被一一踏碎。
它就像是一個食客老饕,面對唾手可及的深海美食,并不急著掏出螺肉,而是相當細致地先將其“外殼”敲碎。
又像是童話故事里陰險狡詐的灰狼,通過故意弄出動靜,向木屋內的小豬、小羊施加心理壓力。
最后都不用自己動手,獵物就會先扛不住,主動推門跑出,一個接一個地往他的嘴里送。
喏,這不就來了一個。
“轟!”
精雕細琢的漆紅木門被一腳踢碎,木屋里的“小豬”疾掠而出。
就見那三目尸妖王身形一晃,六臂展出,好似一只蜘蛛,朝年獸奮力直撲。
“吼!”
“桃源大鬼”操縱下的年獸只露出一個殘忍笑容,后足發力,直將地面踏碎,以猛虎撲鷹的姿勢人立而起。
厚重的獸足猛揮而出,引動勁風呼呼,帶著無可匹敵的怪力向下傾壓,仿佛能夠生生砸穿這漆黑厚重的無邊夜幕。
半空中,三目尸妖王有點慫。
眉心之瞳血光一動,原本魁梧精壯的身軀就像是泄了氣一樣,轉瞬間纖薄如紙,迎著年獸拍擊產生的氣流變化,飄然而動。
“有點意思。”
小鎮邊緣的院落中,面色蒼白的道人面露笑容。
意識傳達給撕天碎地的蓋世兇獸,那兩盞大紅燈籠似的獸瞳頓時血光綻露。
只將厚重前足往下一壓,便有狀若瀝青的粘稠黑水在這方圓幾十米的區域翻涌而出。
好似泥沼,咕嘟咕嘟。
“紙片人”臉上的笑容登時凝固住,只覺詭異綿柔的力自四面八方擠壓而至。
就像一只只無形的手,將自己牢牢牽扯住,無從抗拒,瞬間陷入。
“嗬……咳!”
變回原形的尸妖王坐在黑水沼中,六臂朝后撐著身體,悍然發力,試圖掙脫而出。
可那黑水仿若膠質、黏度驚人,饒是以它這身藍品四星里都不算弱的力氣,都無法擺脫。
“吸……呼……”
尸妖吐納陰氣,膨脹尸軀,就像是有人在用充氣泵往它這個“氣球”里打氣。
沒一會兒,就長成了一個丈許高的小巨人,六臂肌肉虬結,脖頸青筋綻露,奮力而起。
那兇獸卻只呲牙一樂,一口紫紅毒焰噴吐而出,好似離巢猛龍,于夜空中游走。
見此情形,三目尸妖慌亂間雙臂交叉,攔在額前,瞬間展開,自那豎瞳轟出一道血紅緞帶。
半空中,兩道光柱對轟,由此激出的紫黑細屑四散彈開,眨眼間,就將墻體、地面灼出一個個窟窿孔洞。
兩招交接處,白煙裊裊而起,本就處在下風的尸妖忽覺腐爛身軀幻痛不已,就像是有數不盡的小蟲在撕咬啃噬。
連帶著遠程操控的高盛都渾身不適,一時分心,毒焰火龍便瞬發而至,將其吞入“血盆大口”。
“撲通!”
幾息過后,渾身焦黑、因尸氣被灼盡而只剩孩童體型的三目尸妖王便頭一歪,重重砸在黑水沼中。
由于相距甚遠、又沒有引子,高盛無法強行將那三目尸妖王收進識海中進行恢復。
只能借鬼目狽的共享視野,眼看著自己的卡靈再起不能。
顯然,紀年還是紀年,并沒有“手下留情”。
像這樣遠程操控的戰斗,把敵方卡靈打得只剩一口氣,勉強吊著“命”。
收又不能收,動又不能動,是最惡心人的。
“這可真不是我心臟啊,實在是這三目尸妖待會兒還有用。”
紀年心說著操控年獸踏碎院墻,隔著那半扇破爛木門,向下俯瞰,露出笑容,驚悚程度遠勝特攝片里的怪獸。
可就是情況危急到這個地步,三相鬼蛟袍元熙殤王也沒有輕易出動,而是將目光投向下面坐著的鬼目狽。
“狽”是存在于傳說中的一種動物。
由于前腿太短,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想要移動,只能趴在狼的背部。
于是有了“狼狽為奸”一詞。
不過它們也不是吃干飯的,大腦的畸變,讓其有了足以媲美人類的智慧。
因此常在組織嚴密、紀律嚴明的狼群里擔任“軍師”這一職位。
可高盛這一張牌卻是名為寂靜嶺鬼目狽王,“王”,就很耐人尋味。
“嗚……”
鬼目狽短吻微抿,以某種詭異腔調“嘻嘻嘻”地笑。
尖細音波擴散至方圓幾里的密林,將頭陷進土里、瑟瑟發抖的小獸紛紛抬起頭,著魔般靠向石碣鎮。
幾息后,護著紀年、躲到附近一處院落的鎮民下意識仰首,卻是寒毛直豎、滿心驚悚。
——就見小鎮附近的山林中此刻布滿了綠油油的瞳孔,好似鬼火幽幽。
即使是生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里,像這樣大的陣仗,他們也是第一次經歷。
下意識就想找個主心骨。
“別怕。”
輕柔的聲音好似溫潤春雨,落入眾人耳中,于心底激起道道漣漪,剎那間驅散恐懼。
面對這獸潮洶涌,那清雋瘦削的道人又一次站了出來,要以單薄身軀,為他們遮風擋雨。
招引天雷后,他頭上的白發又添了些許,整個人也愈顯憔悴。
初來時看上去不過二十六七歲,如今一天半過去,為了幫助他們這些“蟻民”,那張清俊面孔已有皺紋微顯。
一眼望去,起碼有三十來歲,再看那絲絲縷縷的白發,說是四十都有人信。
“道長,你為我們做的已經夠多了!”
見此情形,內心飽受煎熬的張白騎再受不了,騰地一下起身,從一旁的柴垛里擎出草叉:
“道長曾說,人乃萬物之靈。”
“既是萬物之靈,還能怕幾個畜牲不成?”
“是個帶把的,就拎上家伙什,跟我張白騎出去守著!”
“護道長、護父母、護妻兒、護姊妹,今個兒就是石碣鎮老少爺們兒一個不留,也不能讓這些畜牲進院一步!”
說罷,便五指叉開,倒拖著草叉,一把搶出院外。
院內“青壯”也被他這一番言詞激起了血氣,轉身四顧,各持“兵器”。
斧子、鋤頭、鐮刀、楔刀、游溝鍬……
農具沒了,就抄起板凳、磚塊、插門的棍子。
再沒有,就把窗框拆了,拎著個架子往出走。
適逢夜風浮動,將他們扎在頭頂的黃巾高高揚起。
紀年眸光顫動,耳邊仿佛響起一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那瘋魔般的獸潮也像是被這滔天的氣勢震住,竟真停住了腳步,轉而踏上一條小路,朝鎮心掠去,支援鬼目狽。
沙沙、沙沙,移動時好似風吹樹葉、搖曳響動。
野獸因懼退走,這是屬于“蟲子”的一場勝利!
“恭喜你們,成了堂堂正正的人,不是蟻民,更不是什么蟲子……”
在名為“張雛燕”的少年的攙扶下,道人輕笑著走出院落,一席灰色內袍洗得發白。
可以看出,他雖神通廣大,可因為人至善、不愛財物,日子過得相當拮據。
就那一身還算像樣的杏黃道袍,平時不知寶貝成什么樣,還為了救他們,狠心剪了。
這樣想著,青壯們不由默默低下了頭。
無論何時,他們都折服于“道長”身上閃爍著的、人性與神性兼有的悲憫光輝。
而那四處行醫、拯救黎民的“大愛”,此刻就凝聚在這一條條黃巾中。
“黃巾……”
這一束束破布,此刻在他們心中,已然成了最重要的寶物。
穿到泰拉,悲
不是神圣泰拉,喜
超凡神明世界,樂
克系壞B,蚌
故事與謊言之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