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夏閻真對羅德神父說道:“有沒有干凈的黑布?”
“有,有。”羅德神父連連點頭,按照要求,為夏閻真找來了一塊干凈的黑布條。
把布條綁在眼睛上,夏閻真進入到瞎子模式。
繼續鍛煉他除開視覺外的各種感知,以適應應對未來的各種黑暗的情況。
“那個……”羅德神父突然想到了什么,“您要不要成為真正的神父?”
“哦?”夏閻真轉頭“看”向羅德神父。
羅德神父解釋了一下,幾天前,有個神父逃難到納亞西,此人是一個小鎮上的神父。
鎮子黑死病爆發,只有他一個人逃了出來,跑到了這里求援。
只是他自己也得了黑死病,現在已經死去。
納亞西港中,只有寥寥數人見過那神父。
那個小鎮,見過神父的人都已經死了。
那神父也比較年輕,在這個通訊非常不方便的時代,完全可以由夏閻真冒充那個神父。
有羅德神父背書證明,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比夏閻真這個憑空出現的神父身份,要靠譜很多。
“可以,那神父叫什么名字?”夏閻真問道。
“安德森,亞歷山大·安德森。”羅德神父說道。
“那我就是安德森神父了。”夏閻真問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沒有,您只需要稍微收斂一點就行。”羅德神父說道。
小鎮神父沒什么含金量。
不會教義也無所謂,特別是在黑死病蔓延泛濫的當下。
哪怕對教義一無所知,只需要知道自己是神的信徒,沐浴在神的榮光下,并且忠心教會,要為教會奉獻一切,帶來利益就好。
教義什么的,以后可以慢慢學。
不少人連教堂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依然加入了教會。
如今教會就是一個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的龐然大物。
陰謀家、野心家全部投入到教會中,驅使著教會不斷膨脹著。
最終會變什么樣,恐怕連教宗都不敢保證。
“收斂?”
“就是,敬畏我們的神。”羅德神父說道。
“行,行。”夏閻真敷衍兩句。
不管怎么說,敬畏神是基本條件——永恒教會的永恒之神,如今也演化成了一個比較抽象的概念。
硬要說的話,和東方文化中的“老天爺”、“天道”、“蒼天”之類的說法、含義比較接近。
并非是人格化的人格神。
夏閻真和羅德神父一塊離開教堂。
教堂外面,依然聚集著大量的人,羅德神父宣布夏閻真這位安德森神父,將和他羅德一起共同掌管納亞西。
普通民眾們對此沒有任何表示,能夠在教會的庇護下,在黑死病中活下去,就是他們最大的心愿。
羅德神父或者安德森神父,對他們來說沒有區別。
除非這位安德森神父會搞得大家活不下去。
另外一位,同為神父,地位比羅德神父要低的魯格有些驚訝,但在羅德神父的眼神示意一下,立刻露出歡迎的笑容。
正在和魯格神父介紹夏閻真,突然間,一陣號角聲從納亞西的城西傳來。
羅德神父露出驚喜的表情:“找到那對姐弟了!我們去看看?”
他沒有忘記征詢夏閻真的意見。
“去看看。”
停止售賣贖罪券,三人朝著號角傳來的方向走去。
夏閻真蒙著雙眼,行走之間居然也頗為自如,沒有磕磕絆絆。
但速度就不會太快了。
而羅德神父作為一個不久前剛剛傷到腰的老人,也走不快。
三人花了一點時間才來到號角吹響的地方。
這是納亞西港另一個封鎖的爆發區。
兩個暗鴉已經在這里,還有幾十個守衛。
“人呢?”羅德神父走過去問道。
“逃進爆發區了。”一個暗鴉說道。
羅德神父皺眉。
進入到爆發區是一項危險的活,很容易感染黑死病。
守衛肯定是不愿意進去的。
運尸人……運尸人多是老弱病殘,運尸還行,抓人不行。
暗鴉作為教會暗騎士,是最合適進去的人選。
他們進入到爆發區,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得病的,但惡魔姐弟就是非一般情況。
這兩個暗鴉是羅德神父的班底、心腹。
他不愿意冒險。
羅德神父目光落在那群守衛上,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要開始威逼利誘了。
“我進去看看。”還沒開口,夏閻真說道。
他對那惡魔姐弟很有興趣。
這次的任務,對他來說并不困難。
但任務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就是夏閻真注意到,沒有獎勵的信息提示。
證明這是純粹的生存任務,活下去,并且沒有獎勵。
絲毫不人性化的硬核初版神之夢境再現。
在暗示夢之使徒,想要獲得好處,需要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自己去拿。
如果不想節外生枝,只是純粹想要活下去,那就搞到足量的拒死藥,找個地方躲起來,完成任務的難度倒也不會很高。
中世紀無論是交通和信息傳遞都不方便,找個深山老林,角落疙瘩茍一個月,被找到的概率很小。
相應的,也不會獲得任何好處。
夏閻真自然不會選擇茍起來,教會、騎士、黑死病他都很有興趣。
“您要進去?”
羅德神父一愣。
“嗯,你們在外面守著。”夏閻真說道,“對了,給我一根長矛。”
羅德神父立刻讓旁邊的守衛讓出一根長矛。
夏閻真把長矛當做盲人拐杖,在前面點來點去,走進了封鎖的爆發區中。
讓一群人都臉色古怪。
羅德神父、暗鴉等人不明白夏閻真為什么要裝盲人。
大部分守衛不理解,一個盲人,又不是強大的騎士,進去能抓人?
還有幾個守衛則是完全不解,從爆發區跑出來的那個人,怎么搖身一變,變成了神父?
他們不知道,也不敢問。
爆發區內,一個有P字的陰暗屋子中。
一對姐弟躲藏著。
兩人年紀都不算大,十五六歲上下,在這個中世紀,已經算是成年人了。
不少人甚至連孩子都會有。
“這群王八蛋!”弟弟威廉·戴蒙臉色猙獰,“我已經忍不了,姐!”
“別沖動!”姐姐瓊斯·戴蒙按住弟弟威廉的肩膀,“你還沒能真正掌控這份力量,引發鼠潮的話,整個納亞西都要完蛋。”
“那就讓它完蛋!”威廉氣急,“如果不是那些人舉報,我們怎么會被逼到這里?”
“我說了不行。”瓊斯按住威廉的頭,“亂用這份力量,你也會有危險,看看你的頭發,我們被發現就是因為你的白頭發。”
瓊斯是一頭棕發,而威廉的頭發一片雪白,非常顯眼。
“我說了我沒問題,頂多有點累而已,頭發白就白。”威廉甩開瓊斯的手,不滿道,“而且我覺得我們暴露不是因為我頭發的問題。”
“上次暈倒了,鼻子還出血。”
“后來不就沒事了?”
兩人幾乎要吵起來,突然間,瓊斯捂住弟弟的嘴巴:“安靜。”
爆發區除了偶爾的老鼠吱吱聲,一直很安靜。
現在瓊斯聽到了一陣陣敲擊聲傳來,意識到有人進來,立刻捂住威廉的嘴巴。
威廉掙脫開姐姐的手,避免被她捂死。
兩人凝神細聽,果然聽見敲擊聲越來越近。
通過窗子木板的空隙看出去,兩人看到一個瞎眼神父在走過來。
這神父臉上蒙著黑布,掛著十字架,一只手拿著黑色的厚實圣經,一只手拿著長矛當做探路桿。
比較有趣的是他的雙手,左手上戴著黑色的鎧甲拳套,右手上戴著一串珠子。
看上去不一般。
“瞎子?”威廉小聲說道。
瓊斯臉色微變,又一次捂住弟弟的嘴巴。
你這傻子,知道他是瞎子,難道就不能想到瞎子的聽力十分好嗎?
說話小聲也有可能被聽到的。
果然,瓊斯的預感成真,那位瞎子神父停下腳步和點點的長矛,看向他們這邊。
不用瓊斯再說什么,威廉也完全閉上了嘴巴。
夏閻真朝著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不用躲了,我都聽到了你們‘砰砰’的心跳聲。”
威廉看向自己的姐姐。
雖然兩人沒有年紀上的差別,但弟弟就是弟弟,從小被姐姐揍到大。
到現在也不能反抗。
別看平時吵吵鬧鬧。
關鍵時刻,威廉本能地就看向姐姐。
“我來阻擋他,你往外跑。”瓊斯果斷丟下一句,然后勐地打開房門,朝著夏閻真撞了過來。
這個人是神父。
按照以往的認知,神父雖然有一定戰斗力,但遠不如教會、領主的騎士。
也有少數例外。
瓊斯記得當初家里的城堡莊園被教會騎士攻破的時候,那個一身鮮血的神父——那是她一輩子的噩夢。
這個瞎子神父,應該不會成為她的噩夢。
“嗯?”
瓊斯不加掩飾,動靜很大,夏閻真當然會感覺到。
不過聽上去為什么有點奇怪?
夏閻真拉下黑布,看向沖過來的瓊斯。
立刻恍然大悟,為什么聽上去感覺怪怪的。
沖過來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但體型卻一點都不少女。
一米八的身高,都要趕上夏閻真,體格更是健壯,如同套了一層全身甲胃。
誰看了都能豎起大拇指夸贊,好一位壯士!
原本夏閻真還在想,這對姐弟是怎么被發現,現在看到這位,頓時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