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無恥的恐嚇完溫靜后,許敬賢就讓趙大海把自己送到了大檢察廳。
“咦?許檢察官,好久不見了。”
“許檢這是特意來見總長嗎?”
在許敬賢前往樸勇成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許多同僚向他打招呼,他謙遜有禮的一一回應,遇到相熟的還會停下來聊兩句,就主打一個和煦如風。
“阿西吧!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剛走到樸勇成辦公室門口,許敬賢就聽見里面傳出他氣急敗壞的怒罵。
黃秘書官沒在外面自己的辦公位。
難道是他在里面挨訓?
秉持著幫老朋友解圍的想法,許敬賢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辦公室的門。
“咚咚咚!”
“滾!”樸勇成憤怒的聲音傳出。
許敬賢只得說道:“總長,是我。”
這次沒得到回應,但門卻打開了。
開門的正是黃秘書官。
許敬賢的目光越過他,看到樸勇成隔著寬厚的辦公桌,像只憤怒的老獅喘著粗氣,死死揪著王政淮的衣領。
大法官王政淮則是眼神淡漠,雙手插在褲兜里,面無表情的看著對方。
很顯然,樸勇成剛剛發火的對象并不是黃秘書官,而是大法官王政淮。
黃秘書官對許敬賢眨了眨眼睛。
“總長,王法官,你們這是……”許敬賢上前兩步,一臉驚詫和不解之色。
畢竟兩人這么僵持著也不是事兒。
樸勇成狠狠的松開王政淮,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切齒說道:“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伱這個該死的雜碎!”
王政淮后退兩步整理了一下被樸勇成弄亂的衣領,風輕云淡的說道:
“已經發生的事我很抱歉,但大家都是國家官員,我相信如果是總長你處于同樣的位置也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既然樸總長非要為一己之私而置國家利益于不顧掀起內斗,那我也只能被迫還擊了,總長想讓我付出代價的話,那就請拿出相關證據吧。”
話音落下,他微微鞠躬轉身就走。
路過許敬賢身邊時又停頓了一下。
王政淮后退一步,站到許敬賢面前仰頭睨視著他說道:“看來你很擅長搬弄是非,我很討厭你這樣的人。”
樸勇成會得知自己才是殺害他女兒的幕后黑手,肯定是許敬賢撬開了鄭一城的嘴,然后將此告知了樸勇成。
所以王政淮現在恨死許敬賢了。
因為他確實不想跟樸勇成翻臉,更不想把精力放在與樸勇成的內斗上。
畢竟他最近一兩年的重點都放在大法院院長一位的競爭上,無暇分心。
但許敬賢硬把他逼進了這種境地。
最近檢察廳在查他身邊的人,他則利用法院的人脈給檢察廳添堵,樸勇成越戰越勇,而他被搞得不勝其煩。
所以今天是來找樸勇成開誠布公談判的,愿意付出代價和利益彌補自己的過錯,以換取對方不要針對自己。
但很顯然這場談判并不順利。
而恰恰這時候挑起他和樸勇成矛盾的許敬賢又出現了,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此刻還能保持風度就很不容易了。
換個人早已經破口大罵許敬賢。
“這點我和法官您一樣,我也很討厭您這樣的人。”許敬賢微微一笑很有禮貌,語氣平靜的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法官大人好自為之吧。”
他沒想到今天來能碰上這種場面。
但既然躲不開,那就正面剛咯。
反正有樸勇成當進攻的主力。
他只需要跟著搖旗吶喊就行。
“等你坐上樸總長那個位置再這么跟我說話吧。”王政淮冷哼一聲邁步欲走,故意用肩膀想把許敬賢撞開。
但尷尬的場面出現了。
他撞上去的一瞬間宛如撞到了一堵墻似的,猝不及防,腳步虛浮之下踉蹌著后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辦公室里一時間靜默無聲。
王政淮坐在地上,低著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既憤怒又感到尷尬,如果地下有條縫,他都恨不得鉆進去。
可惜地板不是他的女秘書。
沒有縫。
“法官大人,您沒事吧?”
許敬賢一手插兜,另一只手在俯身的同時伸到王政淮面前,目露關切。
傷害不高,但侮辱性很大。
看著視線中出現的大手,王政淮臉色漲得通紅,一把將其打開,然后爬起來陰沉著臉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嘖,王法官,有些小器。”
許敬賢一臉無辜的對樸勇成攤手。
“哈哈哈哈……”樸勇成大笑起來。
笑聲飄入王政淮耳中宛如針刺,下意識加快腳步,進了電梯后狠狠的一拳砸在箱壁上,咬牙道:“許敬賢!”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奇恥大辱!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敬賢,你怎么來了?”辦公室里樸勇成收斂笑容,看著許敬賢詢問道。
經過這么一出小插曲,他剛剛被王政淮撩起的火氣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許敬賢答道:“來辦點私事,順便看看您,沒想到正好碰到這一出。”
“王政淮這個混蛋!”樸勇成臉色又陰郁了起來,一拳砸在辦公桌上惡狠狠的說道:“他居然以為拿出一些利益就能彌補我女兒的死,既然如此我倒要看這事落到他頭上時,他還能不能那么冷靜,當一名成熟的政客。”
很顯然,之前樸勇成只是對王政淮身邊的官員下手,現在準備對王政淮家人動手,手握檢察廳有天然優勢。
畢竟大法院有很多位大法官,法院內部派系林立,他總能拿到法官簽字的拘捕令,但王政淮卻無法驅動太多檢方和警方的勢力,天生就占弱勢。
當然,王政淮也有自己的人脈,而且他正處于上升期,投資價值比樸勇成更大,所以斗起來也有一勃之力。
所謂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嘛。
樸勇成又看向許敬賢嘆道:“他把你恨上了,你接下來多小心點吧。”
王政淮搞掉許敬賢的話就宛如斷他一臂,雖然幾率很小,但不得不防。
“多謝總長關心,我在仁川,他未必能拿我如何。”許敬賢胸有成竹。
王政淮的要是人敢來仁川。
許敬賢給他們打折。
樸勇成吐出口氣:“在我退休前肯定拉著他一起下去,至少也要敲掉他滿口牙,不會把這個麻煩留給你。”
他要是退休前搞不定王政淮,那跟著他混飯吃的那批官員肯定被清算。
所以從兩人開戰那一刻。
就注定必須是有一方倒下才結束。
畢竟他們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
“總長厚愛,屬下惶恐。”許敬賢感激涕零的鞠了一躬,隨即又送上一記馬屁:“王政淮鉆營小人爾,面對總長您的浩浩大勢,必被碾成灰塵。”
“那我就借你吉言,畢竟你可是一員福將啊。”樸勇成哈哈一笑說道。
許敬賢又坐了一會兒后才告辭。
接著他又去海洋水產部見魯武玄。
感情是需要聯系和維護的。
同一時間,另一邊的溫靜將許敬賢給的錢放好后就去了組長老樸家里。
“你怎么來了?”
老樸開門看見是溫靜后很意外。
他們這些人平常基本不來往的。
“我突然想到許敬賢那份音頻里有一個我們或許忽略的地方。”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更何況還是間諜,溫靜進去后關上門,面色凝重的說道。
老樸頓時皺起眉頭:“什么地方?”
“隔得太久,我也有點不確定,拿出來我再過一遍。”溫靜淡然說道。
老樸并沒有懷疑什么,畢竟都是幾年的同事了,他往樓上走去:“你在下面等我一下,我去把東西拿來。”
“我給你沖杯咖啡。”溫靜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沖咖啡的時候趁著老樸不在場,她往里面添加了些許藥粉。
大概兩三分鐘后,老樸拿著一支老型號的錄音筆下來了,播放錄音后他跟著一起聽,同時慢慢的品嘗咖啡。
溫靜突然說道:“老樸,如果組織現在調你回國,你會遵從命令嗎?”
“怎么會突然問這種話?”老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片刻后盯著對面的大彩電重重點了點頭:“會。”
接著深吸一口氣,摸了摸屁股下柔軟的沙發:“此處雖好,終非吾鄉。”
“我心里會有不舍吧,但肯定會聽從上面的命令,正因為見識到了這邊的繁華,所以我才更希望貢獻自己一份力量使得國家強大,繁榮起來。”
他是一個身處繁華。
但卻始終未曾忘記初心的人。
“是啊,有的人見識這邊的繁華后是想自己的國家也有這天,但是有的人見識這邊的繁華后卻想擺脫貧困的國家。”溫靜露出個嘲諷的笑容,有些痛苦的捂住了臉說道:“我就是。”
她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腐蝕了。
“你……”老樸意識到了不對勁,驟然變得激動起來,血液加快流通,眼前一黑便直接倒在了沙發上昏迷不醒。
這是他們內部專用的一種迷藥。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看著昏迷不醒的老樸,溫靜紅著眼睛淚雨連連道歉,一把抓起桌子上還沒放完的錄音筆便飛快的跑了出去。
上車后迫不及待給許敬賢打電話。
“你要的東西我已經拿到了,我兒子呢?”等對面接通后溫靜急切道。
“那么快。”許敬賢有些詫異,看了一眼對面的魯武玄說道:“你帶著東西到XXX酒店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我要先看到我兒子,否則東西不會交給你的。”溫靜咬著銀牙說道。
許敬賢風輕云淡的道:“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按我說的做,否則你會抱憾終身,我到了就要看到你。”
話音落下,他就直接掛斷電話。
“喂?喂!”溫靜連續呼喊了幾聲卻只得到一陣盲音,頓時憤怒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啟動汽車向酒店趕去。
兒子在許敬賢手里。
身為一位母親,她根本就不敢賭。
而且她心里也下意識覺得許敬賢沒有傷害自己兒子的必要,只要自己把錄音筆交給他,就肯定能換回兒子。
然后拿著錢和他給的新身份帶兒子遠走高飛,去國外過安穩的小日子。
許敬賢也向魯武玄提出告辭:“我來這邊是為了個案子,現在有重要證據送到,魯前輩,我就先告辭了。”
“正事要緊,我送你。”魯武玄點了點頭,起身把許敬賢送出了辦公室。
大概二十分鐘后。
許敬賢坐在車里,在酒店門口看見了溫靜,語氣平靜的說道:“上車。”
“我兒子呢?”溫靜毫不猶豫離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剛關上門就問道。
許敬賢反問對方:“我的東西呢?”
溫靜直接將錄音筆拿出遞了過去。
許敬賢接過錄音筆后讓趙大海先下車等著,這才摁下播放鍵,聽完后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臉上由衷地露出個笑容:“好了大海,上車吧。”
錄音拿回來他通敵賣國的關鍵證據就沒了,晚上睡覺都能睡得安穩點。
“東西你拿到了,我兒子呢?你快點把我兒子還給我啊!”溫靜一把抓住許敬賢的胳膊,滿臉焦急的追問。
許敬賢微微一笑,將錄音筆揣進懷里平靜的說道:“你兒子這個點應該在幼兒園里玩得很開心,何不打電話問問老師呢?問我,我怎么知道?”
溫靜聽見這話瞬間愣在了當場。
“你……你沒有綁架我兒子?”
足足好半響她才納納的問了一句。
“我有那么壞嗎?”許敬賢笑了笑。
溫靜對此半信半疑,拿出手機給幼兒園老師打去:“老師你好,我是……”
片刻后她松了口氣,掛斷電話。
她兒子早上果然一直在幼兒園。
溫靜知道自己被許敬賢耍了,心里在惱怒之余有又感到無力,主要是許敬賢真有綁架她兒子的動機和能力。
再加上許敬賢先給了五百萬美金。
所以才讓她從一開始就失了分寸。
“你承諾的那另外五百萬呢?”既然兒子沒事,溫靜又開始關心起了錢。
去了國外,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許敬賢淡然一笑:“不急,我還要你幫我辦件事,辦好錢就是你的。”
那五百萬美金他根本沒準備給。
“我不同意。”溫靜立刻毫不猶豫的拒絕,話音落下就要打開車門下車。
寧愿不要那五百萬美金。
她也不想再給許敬賢辦事。
因為辦得越多,就錯得越多。
許敬賢輕飄飄的說道:“你現在可以下車,但沒有我的幫忙你們一家怎么在昔日同僚的追殺下離開南韓?”
溫靜的行為等同于叛逃,她在南韓境內的同僚肯定都會對她發起追殺。
“你個混蛋!”溫靜再也無法壓制心中的憤怒,大罵一聲,轉身直接撲過去掐住了許敬賢的脖子:“你答應過只要我拿回錄音就給我們新身份送我們離開南韓,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就在此時一把手槍頂在她的頭上。
“松開部長。”趙大海語氣冷冽。
“大海把槍收起來,對女人不要那么粗暴嘛,特別是溫靜小姐這種頗有姿色的美女。”許敬賢被溫靜掐著脖子卻絲毫不慌,有持無恐,面露笑容抬起一只手輕輕磨挲著溫靜的臉蛋。
溫靜不甘的松開許敬賢,然后紅了眼眶淚如雨下,聲音嘶啞:“你說。”
她感覺像陷入了沼澤一般無力,越是掙扎越陷越深,從答應幫許敬賢拿回錄音那一刻起,她就回不了頭了。
趙大海見狀,這才把槍收了起來。
“光有錄音還不夠,我要讓老樸這些知情者永遠閉嘴。”許敬賢見她再一次妥協,眼中閃過一抹兇光說道。
溫靜聽見這話猛地抬起頭,反應十分激烈:“不行!不可能!他們是我的戰友,我不能傷害他們,而且我也是知情者,我的安全又怎么保證?”
她只想過新生活,但不想為了自己美好的未來而對昔日同僚舉起屠刀。
更何況,焉知許敬賢不會殺她?
“為什么要保證?”許敬賢聞言哈哈一笑,伸手掐著溫靜光滑的下巴,微微俯身和她面對著面,臉都快要貼在一起了,說道:“你當然也要死啊。”
溫靜身上的汗毛瞬間都豎起來了。
整個人如墜冰窟,手腳冰涼,抬頭滿臉驚恐和不可置信的看著許敬賢。
他居然真的要殺自己!
而且還毫不掩飾!
許敬賢松開溫靜,身體往后一靠翹起二郎腿,淡漠的說道:“你死,換你丈夫和兒子拿著錢出國活下去,否則你們一家三口就在你昔日同僚的追殺下一起死,就看你這位母親也沒有犧牲精神了,母愛總是偉大的嘛。”
話音落下,許敬賢側頭笑了笑。
溫靜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腦子里亂成一團,嬌軀也輕輕顫栗著。
她想死嗎?
當然不想!
沒有人想死。
可人出于不同的原因卻不得不死。
“你真不是人。”溫靜眼神怨毒的盯著許敬賢,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
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讓她活。
許敬賢不可置否:“沒辦法,我這種人想當個人,首先就得不當人。”
誰讓他沒個顯赫的家世呢。
“可如果你出爾反爾呢,在我死后不管我兒子呢?”溫靜沉默片刻道。
她根本沒得選。
除非她能不管兒子的死活。
許敬賢扭頭盯著她的眼睛:“我說再多你也不會相信,但你沒得選。”
溫靜慘笑一聲,是啊,事到如今她根本沒得選,只能賭許敬賢會守約。
“送個人走對我來說很簡單,沒必要騙你。”許敬賢還是多說了一句。
畢竟他這次是真的打算信守承諾。
溫靜擦了擦眼淚,閉上眼睛一臉絕望之色,聲音干澀:“要我怎么做?”
她徹底妥協了。
“老樸沒死吧?”許敬賢先問了句。
“我不是你。”溫靜陰陽怪氣的懟了許敬賢一句,接著才又說道:“被我下藥迷暈了,估計傍晚時能醒來。”
為安全起見她下的劑量有億點大。
“那就好。”這點其實也在許敬賢意料之中,他只是確認一遍,接著說起了自己的計劃:“接下來你就這樣……”
幾分鐘后溫靜下了車,抬頭看著天上的太陽,但卻感受不到絲毫溫暖。
她沒有急著去幫許敬賢做事。
因為還有時間。
所以去買了兒子最想要的玩具。
“大海,我是不是有些殘忍?”
許敬賢松開領帶,閉上眼睛問道。
溫靜都快被他玩壞了。
“當然不是,她是間諜,是我們的敵人,部長您肯送她兒子離開就已經是冒著通敵的風險,她該感謝您。”
趙大海不知道具體的緣由,但知道溫靜的身份,因此不覺得許敬賢的做法有什么殘忍的,明顯還有些仁慈。
大慈大悲敬賢菩薩。
“是啊,她該感謝我的。”
許敬賢也喃喃自語的說了一句。
接著拿出電話打給金鐘仁。
讓他準備一批今晚辦事的槍手。
殺人滅口這種事當然不能動用官方的力量,那樣多多少少會留下痕跡。
所以有干臟活的黑手套就是方便。
所以,許敬賢有時候也得戴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