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外的突破契機,更多的箓種,意味著什么?
李元正在思索。
而天空,忽地又有零星的、蒼白的雪在飛落。
落在臉上,肩上,頭發上,暖暖的,溫溫的。
‘比之前我在山寶縣時頻繁了很多,我那時候一個冬天可能只下一次,可現在我已經遇到許多次了’
李元微微皺眉,仰望著天穹。
皓月當空,卻漫山飛雪,還是暖雪,這般的奇景想來也只有在異世界才可能見到。
此時。
數百里之外,有一處隱世的霧中古村。
這古村里住滿了人,但所有人都正在夢境之中,他們睡得很香,甚至嘴角都帶著笑容,幸福無比卻又充滿欲望的笑容。
怪異的薄霧里,好像有一條大蛇在游動,發出“哧哧”聲響。
而另一個角落,好像有豬在發出“呼呼”的怪聲。
在“呼呼”怪聲里,有人在夢游般地到處亂走著,可是一旦他們觸碰到了東西,不管是什么,都會趴過去,發了瘋般地將那東西往嘴里塞,無論那是泥土,還是石頭,再或者是刀刃,亦或是.人。
這些,不過是這古村落的冰山一角,還有更多的更恐怖的事正在這里發生.
暖雪飄落紛紛,卻沒有落在這村落里,所以也沒有影響到這里。
村子外面,春暖花開。
村子里面,卻是越發陰氣沉沉。
無獨有偶,不止是這村落如此。
在小墨山深處的花店,那無頭無尾的河流上,一具具慘白的尸體正在漂流,這些尸體上開著漂亮的花
花所開出,陰森恐怖。
有趣的是,外面的花因暖雪而開的艷,這里的花居然也開的璀璨。
有數道裹著巨大蓮圖袍子的行骸在匆匆而行。
細碎而深沉的交談傳來。
“暖雪落下,乃是讓天大量地收回陽氣,從而降落人間,令貧瘠的土地恢復肥沃。
但同時可以讓局部地區的陰氣加劇。
也就是花店和奇獸園。
如此一來,花店的無憂花,奇獸園的欲露產量應該又大增了,趁這時候,我們趕緊再去買些。”
“是啊,多虧了還有斂衣齋的手段,我們最后一塊經濟拼圖被補全了。”
“無憂花,欲露,再加上毒又一朵黑蓮花要被種下了么?”
“嗯,又一朵。”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期盼這些黑蓮花能夠出現在陽光里,真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好想,好想,好像要那一刻趕緊出現!”
最新說話的這個人聲音帶著陶醉、憧憬以及突然。
這個人之前根本不在這里,他是突然冒出來的。
但當他開口的一剎那,此間行骸都紛紛肅然,然后拜倒在地,恭敬道:“參見教主。”
那是個有著漂亮的如同絕世美人般面容的少年,美艷,清純,可卻偏偏是少年.
他一頭銀發披散在肩,周身裹著潔白的斗篷,斗篷垂落,背后繡著巨大的十二瓣黑蓮。
這位正是黑蓮教教主————彭冥衣。
這位教主最令人注目的除了模樣之外,還有眼睛。
那是一雙瞎子的眼睛,可偏生美如無暇白玉,若是李元在這里就會發現這雙眼睛和小琞的很是類似
換句話說,這位也是.天生惡鬼,人間玉骸。
李元并不知道暖雪的真相,他只是靜靜坐在這山谷之外,任由飛鳥在云端俯瞰著谷里的情景。
他是個會猜測,卻不會胡思亂想的人。
既然想不明白這暖雪是什么,又感覺暫時和他沒什么關系,便丟到一邊,開始想自己該想的東西。
他創造了“問刀宮”的功法。
趙純心,許盛,楊騰等人凝出了會讓他們發瘋的祖箓。
但在他吸取了那些祖箓后,他們反倒是安然無恙,變成了正常的六品,而且似乎還可以正常地、繼續地使用原本的祖箓。
那么,這些祖箓到底是哪兒來的?
為什么問刀宮里似乎有一些人不見了,比如說許蘭。
他還記得那個小姑娘,在許多年前的大雨里說著“她想毀滅世界”,而他不安好心地告訴那個小姑娘“他可以教她如何毀滅”。
李元安靜等著,他覺得在這里可以得到真相,至少窺到蛛絲馬跡。
等到半夜,那峽谷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觀察半晚后,他選擇了撤退
第二天,
他繼續來觀察。
第三天.
第四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
李元耐心好到了極點,他即便已經達到五品了,卻還是有了最初的好習慣————得看清了,再出手。
在這些時間里,他的飛鳥也更新換代,普遍地成了“12”、“13”這般的數據,而不再是原本的“01”。
這也沒辦法,他的“千里一線”無法攜帶活物,所以偵查只能“就地取鳥”。
否則,他突破五品后,精神力量已經足以與八品妖鳥產生聯系了。
但這里,就只有“13”這種數值的鳥,如之奈何?
一個月后.
問刀宮里突然一陣雞飛狗跳,甚至爆發出了刀氣,就算隔著距離,李元依然能感到那刀很可能是自己的“霸刀”,
緊接著,他的猜測被證實了,那少年被帶出了宮。
高空,飛鳥飛旋,俯瞰著那位少年。
看出了那少年的模樣。
寬臉,大耳,長相很正氣,此時面容卻有些扭曲,但因為被打暈了,而痛苦地躺在擔架上,被兩名蓮教六品弟子擔著,飛快往西而去。
這少年是奢鄉里最早的一批乞丐,名字原本叫程二毛,后來改了個氣派點的叫程矛。
這程矛的數據是下限是“350”,上限則是“700”。
是個六品初期,但卻表現出了匪夷所思、和初期完全不配備的力量跨度。
程矛被帶向了山谷,而在距離李元十多里時,李元瞇了瞇眼,因為這少年身上再度感到了“突破契機”。
飛鳥緊隨,看著那程矛被帶到了另一處幽靜山谷。
山谷里,有一個花園,花園里站著三人,一個手握長戈、穿著黃金甲的五品將軍,一個是穿著黑蓮袍的六品女子,還有一個六品女子.居然穿著青蓮袍。
李元并不意外遇到五品。
但這種衣著完全不是蓮教的五品,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除此之外,他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青蓮教的人。
聲音傳來。
說話的是青蓮袍女子。
“老規矩,你取走他的記憶和欲望,我用他身子改造成秘兵。”
“問刀宮的功法也不知是誰流傳下來的,可真是好用。
這些弟子在突破六品,居然可以化出不同的祖箓,這使得他們格外強大。
而在變成奇獸后,更是可以硬生生地突破五品界限。
其他六品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這讓我們原本早就該啟動的計劃,又往后推了推”黑蓮教女子道。
而那黃金甲將軍則是道:“天子說了,若蓮教真有這量產五品的手段,那他也可以等。到時候,吾輩將給那些侵占中原之賊一個驚喜。”
黃金甲將軍話音才落,驟然間手中長戈一個暴甩,在嘭嘭地云氣爆炸聲里,扎入高空里的云層。
他高舉著手,須臾后,長戈落下,而戈頂的尖部則是貫穿著一只飛鳥。
“這只鳥盤旋已久,是你們行骸手段么?”
黃金甲將軍冷聲問著。
而遠處,李元也失去了暫時的視野。
但這并不讓他意外。
這一片區域里,交織著天子,蓮教的各大高手,他再怎么小心,也可能露餡。
不過,觀察這么多日,再加上剛剛的一幕,李元已經推斷出了全部的過程:
他創的功法沒有祖箓。
他的弟子為了突破,竟是自己胡亂地繪出了祖箓碎片。
但這祖箓碎片,卻是錯誤的碎片,也是他們不該擁有的碎片,所以他們雖然強大,卻發了瘋。
而在他將那祖箓碎片取走后,這碎片似乎是因為歸了位,反倒是可以發揮作用。
而因為這這些祖箓碎片都是生于一法,所以又可以無限匯聚,而不僅限于原本的“三個”。
換句話說,他的每一個弟子其實都參與了創造功法的過程。
他利用穿越前的力量創出了功法,但因為他并沒有徹底地體悟,所以沒有繪出祖箓;而他的弟子卻是實實在在地靠自己的觀想突破了境界,又因為不得不擁有祖箓,這才在觀想的支配下胡亂地畫出了祖箓。
這種做法,使得他的弟子格外強大,但也會發瘋。
蓮教利用這個特點,將他們的記憶和欲望剝去,制作成強大的奇獸。
而他們的身體,因為失去了記憶,而變成了“植物人”,但似乎.青蓮教又利用這樣的身體要去制作“秘兵”。
秘兵,李元見過,用過,買過,但他第一次見人制作.
這是個他從未接觸過的領域,卻未想到是這般的領域。
‘紅蓮毀滅,白蓮嫵媚,黑蓮毒素,青蓮則是殺氣。
所以,通過灌輸殺氣的秘法,讓‘植物人’變成兇狠的特殊秘兵么?’
李元繼續做著推斷。
他的眸光已然黯然。
因為他知道,他的推斷基本沒什么問題。
他沒有通過沖突,冒險,而只是通過安靜觀察,就發現了他需要知道的消息。
可同時,他也被按在了一個道德與良知的十字路口。
救人?
還是不救?
如果不救,
對他也有好處。
畢竟蓮教為了擴大自己的力量,會拼盡全力地推廣他的功法,供應對應資源,然后“生產”出越來越多的六品。而每一個六品,都是他的“韭菜”。
換句話說,一個問刀宮弟子在突破六品后,記憶歸奇獸,身子歸秘兵,祖箓歸他。
這是真的各取所需,大家都有好處,他安靜地割韭菜就行了。
如果救,
那他拼盡全力救了這程矛,卻也無法將他帶出。
若是非要帶其逃離,必然會打草驚蛇,在這蓮教和天子的核心之地和對方火拼,面對各種高手的襲擊。
等到他殺累了,程矛若是個講義氣的則會讓他先逃,而他則會苦大仇深地留下一句“等著吧”,然后拋下程矛返回云山道。
之后則利用“千里一線”來和蓮教與天子硬生生地剛上,然后惹來越來越恐怖的存在,之后忿忿不平地喊上一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再后則是苦修提升,然后前來報復。
李元一時間矛盾極了。
平生第一次當個貪婪的幕后反派,他還挺不習慣。
他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回到了云山道。
他越發地了解自己。
他的心并不大,裝下的只有他自己和他的至親,如果那里不是程矛,而是小琞,是閻玉,薛凝,唐年,是李平安,甚至哪怕是陰妃,瑤玨,景水香,或是之前的李爺,后來的祝師,他都會出手.
前者是家人,后者是恩師。
但若是他可以真的徹底救下那些人,并且不會卷入毀滅性的暗潮,他也會去救,之后他會開辟新的問刀宮,招攬天下群英。
這些群英突破時固然會發瘋,但只要他吸去了祖箓,那些人便可以安然無恙,然后如趙純心、許盛等人般好好活下去。
然而可能么?
他沒有那么多資源,也不會那么高調。
他不是英雄,所以不會不顧一切地去救別人。
他不是邪魔,所以不會心安理得地看著旁人被如此對待。
他不是隱士,所以不能將這一切直接放下。
所以,他無法徹底地契合《千里俠客圖》、《南山鬼雨圖》、《公子騎鹿圖》.
他就是個有些卑鄙,有些豪情,有些欲望,有些良知,還有些虛偽的凡人。
人性有陰暗,他亦有陰暗,如此而已。
次日。
奇獸峽谷里,多了一只五品奇獸。
天空黑暗,陰冷。
李元好像一只明明有著恐怖爪牙卻吝于展露、無比耐心、心懷貪婪的虎豹,在一旁覬覦著,等待著。
他不夠光明,但卻足夠可怕。
任何人都不會想與他為敵。
而那位名叫“光教主”的四品終于離開了此處,在某一個時間點里,值守變成了三個六品,一個五品。
李元還是沒出手。
又過幾日
紛揚暖雪,垂天而落,令這丑陋的大地再開似錦繁花。
這一日,奇獸谷里的奇獸們似乎接到了什么任務,紛紛出動,一坨一坨的詭異黑影漫山遍野地竄動,好似狂流的黑暗波濤,暴怒地往遠處推進。
李元隨著這些奇獸一同出動。
很快,奇獸來到了問刀宮以北的某個山域。
這山域還是隸屬于小墨山,但小墨山本就極大,若是有人藏在其中,很難尋到。
蓮教放出奇獸,可能是是搜索,也可能是訓練。
頓時間,奇獸從山域入口鉆了進去,如海入百川,紛紛散開。
李元如貼地而行的黑色豹子,很快在一個隱蔽的山坳里追上了一只五品奇獸。
話不多說,他心念一動,祖箓圓球瞬間按入心臟的瞬間,身形化殘影,須臾拉出百余丈距離,袖中白蛇隱隱生輝,天雷爆發,直刺周身,使得他臨時又突破到了四品初期.
在這般的戰力下,那區區一個有著“1200”左右戰力的五品奇獸,便如嬰兒面對著強壯的成年人。
李元單手一扣就直接將它按在了泥土里。
奇獸扭動著身子,卻無法動彈。
一道血紅的刀狀祖箓從這五品奇獸的心臟處浮現出來。
李元抬手一抓,那祖箓便入了他手掌,繼而又飛快地往心臟處的祖箓圓球而去,使得那“三刀祖箓”變成了“四刀”。
做完這些,李元松手,身形一掠,又消失不見.
被按了個狗吃屎的奇獸從泥土里抬起頭,它身側的戰力并沒有變化,但比起之前的瘋狂,似乎多了幾分理智,它扭著虎頭、甩著怪異的蛇狀長鼻左右看了看,又繼續往前跑去。
李元依樣畫葫蘆,借著夜色和這些奇獸的分散,輕易地將其余六個祖箓也搞到了手,頓時間他的祖箓變成了“十刀祖箓”。
他掃了一眼自身。
數據居然從“260031638”變成了“260033536”。
‘這好處真是肉眼可見
若是再吸收一些祖箓,我就可以比青瀚城還強了。’
李元小小地震驚了一下。
然而“十刀祖箓”比起原本的“三刀”,混亂瘋狂之意也有所添加,他必須更加集中心神,才不會被其影響。
李元一念將其撤掉,然后重新坐到了一處黑暗的區域,鏈接周邊的飛鳥,然后開始觀察這些奇獸到底要做什么。
飛鳥于陰云和殘月里翱翔,將視線投向此間大地。
一處斷崖之前,一個男子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他右手握細刀惡狠狠地盯著圍攏而來的奇獸。
然而,他的刀卻不是對著奇獸,而是對著他左手抓著的東西.
那是一張圖軸。
“讓許蘭來!否則我將南山鬼雨觀想圖給毀掉!!”
嘶啞的聲音,鋒利的眼神,妖異的笑容.
男子帶著猙獰和決然。
李元認出他的模樣,這正是許盛。
看樣子,許盛盜出了觀想圖以威脅蓮教。
之前的許盛或許做不到這一點,因為他需要對抗他自身的發瘋,但在李元取走了他的祖箓碎片后,許盛則恢復了理智,此時身側更是飄著“411425”的數據。
“快點!!讓許蘭來!!”
“你們可以試試,是你們快,還是我的刀快!!”
許盛暴怒地吼著,眸光掃動四周,大有當年抓著破鐵片站在雨里的氣勢
“退后!”
“都退后!!”
而蓮教許是忌憚這觀想圖的毀壞,奇獸們竟紛紛遠離。
旋即一道聲音從奇獸方向響起。
“許教習,許蘭一會兒過來,過來之后,你打算如何?”
“廢話少說,先讓她過來!”
許盛警惕著四周。
而那聲音沉默了會兒,道了句:“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奇獸們竟然全部散去了。
黑暗里,只剩下許盛,以及對面一個雙手交錯,縮于袖中的蓮袍男子。
大約一個半時辰后,一道青衣身影從遠處飄然而來,好似一朵云
許盛的目光被那身影吸引了過來,而逐漸亮了起來。
“蘭蘭!”
青影落定,是個裹著青色斗篷的女人。
女人摘開帽兜,露出一張漂亮的臉龐,天真的眼神在崖前男人身上掃了掃,旋即彎成了笑:“許盛,你在干什么?”
“蘭蘭,他們說你執行任務去了,我不信,所以.”許盛的聲音有些激動,“現在看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許蘭一邊走近一邊道:“我怎么會有事?”
她越走越近,而近到許盛身側時,那身影抬手抓向南山鬼雨觀想圖,口中道著“圖給我吧”,而一道毒蛇般的寒光則從她另一個袖口中爆射而出,刺入了許盛的心臟。
許盛神色沒有變化,沒有驚愕,只是溫柔地看著將刀刺入他心臟的女子,不退反進,雙手抱住她,道:“你要殺我,說一聲就可以了,還自己動手干什么?”
下一剎,他被巨力轟飛,往身后的斷崖幽幽落去。
他雙手張開,面帶微笑,熾熱的影血從心臟處往外爆射.
而許蘭將圖往后一丟,丟給那雙手交錯,縮于袖中的蓮袍男子,自己持刀跟著追了過去,待到崖前卻是也跟著跳下。
六品不易死,就算是被戳中心臟,也可以通過繪制祖箓而恢復。
所以,許蘭要去將他徹底斬殺。
許盛落地。
許蘭沖下,又一刀斬落。
許盛果然不知何時運用了祖箓,在這一刀落下時,他抓住了許蘭,問了句:“蘭蘭,你有些不對勁。
你還記得我們爹娘的名字嗎?”
許蘭不答,只是出手。
許盛自嘲地笑道:“你果然不記得了,你果然被做了什么!該死,該死的蓮教!!”
他憤怒地抓緊細刀,身形如鬼般飄忽起來,開始與許蘭對殺。
而懸崖頂端,蓮袍男子則是抓著觀想圖轉身離去。
就在他離去的時候,五個裹著青色斗篷、面帶殺意的身影又從對面沖了過來,與他擦肩而過,然后紛紛往崖下追去。
這些都是青蓮秘兵,派五個出來,也是一次訓練。
合計六名六品青蓮秘兵,圍攻一人,許盛幾乎眨眼間就全身是傷
而下一個眨眼,他便面臨死亡。
但就在這時,一道殘影從遠處走來,
那殘影就走了一步,就到了他面前。
還未落定顯出身形,便在這極高速之中揮了揮刀,簡簡單單的一刀
可一刀,卻是速度和力量的完美融合。
沒有花里胡哨的特效,但卻似是注定到來的死亡。
這一刀,直接斬過了五名青蓮秘兵的身體。
時間好像按下了緩慢鍵,只有那一刀的速度依舊
那些身體分成兩半,動作僵硬在半空
緊接著又開始分崩離析,不再存在以祖箓恢復的可能。
隨隨便便的一刀,神乎其神的一刀
而那一刀的終點停在了許蘭的腦袋旁。
許蘭固然是受了殺氣改造的青蓮秘兵,但面對這一刀,卻也有一種螻蟻觀山的驚駭感。
“不錯,不是普通的秘兵,居然還存在性格”
“有趣.”
淡淡的聲音里,那一刀微微翻轉,刀面“嘭”一下砸在許蘭側邊。
許蘭倒地,暈了過去。
許盛詫異地抬頭,看著來人,然而卻看不清。
下一剎。
刀身翻轉,“嘭”一下砸在許盛腦門,讓他也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朝陽升起,落照在平靜的長眠江上,鋪出金色魚鱗般的波光
一葉扁舟在江上漸飄漸遠,往北而去。
因為姑雪見的一路廝殺,如今江北已經成了神木殿的防御前線,這扁舟只要到達北邊,便是到了神木殿的勢力范圍了。
許盛揉了揉腦袋,幽幽轉醒,一看身側,卻是個被上了手銬腳銬的陌生女子,以及兩封信和一面鏡子.
他努力地回憶著。
昨晚的一切猶然歷歷在目,而他的傷卻已經恢復了。
他抓起鏡子掃了一眼,鏡子里居然也是張陌生的面孔。
他再抓起信,一一看了起來。
其中一封信上,說明了他現在的情況。
他之所以變成這模樣,乃是被化了陰妝,在靠岸前需得以影血洗去陰妝,露出本來模樣。
而旁邊的陌生女人則是被化了陰妝的許蘭。
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被青蓮教改造成了秘兵,只不過這秘兵頗為特殊,居然還存在性格,而并非完全的殺人兵器。
信的后面又建議他們投奔神木殿的姑雪見姑殿主,然后講明一切蓮教見聞,同時看看是否可以拯救許蘭。
至于如何見到姑雪見,又如何讓姑雪見信任他,則可說“巖中人,血錦囊”六字即可。
落款則是:大叔的朋友,閱后即毀。
許盛看到“大叔”兩字,身子一顫,又默默地收起信,手掌一握,將其化作齏粉。
另一封信則是給姑雪見的,上了火漆。
許盛猶豫半晌,卻終究沒有拆開。
船悠悠晃晃,隨風而北,岸線已近在眼前
當這一葉扁舟抵達江北之時,另一道裹著黑袍的身影卻飛過了長眠江,抵達了南方。
那身影繼續往南而去,最終停在了一處蓮教的營地里。
落地后,身影周身百丈之域塵石懸浮
這一幕,讓所有蓮教弟子都失去了對抗的心思。
域,乃四品專屬。
而百丈之域,他們從未見過,甚至在自家“光教主”身上都未見過。
這是什么樣可怕的存在?
“本座欲見彭冥衣。”
嘶啞的故作掩飾的聲音浮現出來。
卻沒人敢怠慢。
又許久.
有一名蓮教五品長老飛至,對著那黑袍身影恭敬道了句:“請您隨我來。”
黑袍身影甕聲應了句。
蓮教五品長老飛起,黑袍身影相隨。
兩者一前一后,往南方更深處而去。
一處不知藏在何處的山中小亭里,目如白玉、長發似銀的絕美少年正負手在眺望山間云海。
而兩道身影則是飛落到了亭中。
五品長老恭敬地行禮,又退去,只留那黑袍人與銀發少年在亭中。
“彭冥衣。”
黑袍人聲音不再嘶啞,而是帶著一縷上位者的氣息,以及充滿男子魄力的磁性。
前方的銀發少年緩緩回頭,問了聲:“你找我做什么?”
“神木殿的作戰計劃,防御布局,一切底牌。”
“那你要什么?”
“我想清楚了,我們的目標一致,所以.我甚至可以加入你們。
但是,你要幫我徹底吞了他,助我突破三品。”
“三品.并不簡單.這個世界上,我從未見過三品,其間或有陷阱。你就算吞了他,真的能入三品嗎?”
“我等不了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也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他占據這身體的時間也越來越多了比我還多,不過我還有優勢。
他無法知道我做什么,但我卻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我明白了。”
銀發少年面帶笑容,“歡迎你,青殿主,你會喜歡上蓮花綻開的新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