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之下,數道身穿蓮袍的身影正來回穿梭,在枝繁葉茂的林子里翻翻找找,但似一無所獲.
良久,一人驚呼道:“快來看看!”
周邊數道身影旋即折去,圍在了那人左右。
“失蹤的秘兵,還有許盛找到了嗎?”
“沒有,只是你們看這兒。”
那蓮教弟子指著一片空空蕩蕩的土地。
這般的土地,在崖底很是常見,潮濕,帶了些植物腐爛的氣息,又因為光照的缺乏還有些淡淡的霉菌味兒,可此時的幾名弟子皆是看出了端倪。
這土上還有血痂,地里還有肉渣,破碎到了極致的破布料,以及一些豆大的骨頭渣子
前來尋找青蓮秘兵和許盛尸體的蓮教弟子門陷入了沉默,一個不好的念頭在他們腦海浮現。
“他們都被殺了?然后被剁成了這樣?”
“這里可是我們蓮教腹地.有誰會在殺了人之后,還將尸體剁成這般?那不是多此一舉么?”
“也是.”
“除非.除非,那人在一擊之后,這些青蓮秘兵根本無法承受他的力量,而炸成了血霧。”
蓮教弟子突然感到了一絲毛骨悚然,他們左右打量著這陰森的林子,好像林子里藏著某個神秘的擇人而噬的怪物。
“稟告長老吧這事我們處理不了”
嗡嗡嗡嗡嗡.
為力量所驅的青刃長刀在空氣里發出蜜蜂般的嗡嗡聲響。
但這不是一只蜜蜂,而是許許多多只蜜蜂。
逐漸地,這些蜜蜂的聲響都不見了,但青刃長刀周圍卻炫著一層氤氳朦朧的暗光,這是一種恐怖的超高頻的震蕩。
下一剎,這諸多震蕩又消停了下來。
李元收起刀,托腮思索著自己的五品狀態。
六品,在力量上乃是影血成沙,在運轉方式上則是觀想所得“箓種”,武技又應此而生。
五品,在力量上乃是影血的提升——極陽之血,或者說源血,在運轉方式上則是“完整的祖箓”。
祖箓,箓種,說白了,都是一種特殊的可以驅動自身影血的念頭。
所以,在六品時運用力量,心境會產生變化。
所以,在五品后,因為三種箓種合一又與自身結合,那么形成一個新的人格,也很正常。
只不過,對于正常修行者來說,這祖箓是固定在心臟里的,所以他們會生出一種自我感覺完美的人格,就如景水香那樣。
這種人格可能壓抑了他們原本的人格,使得原本人格陷入了沉睡,之后卻又會在四品的時候冒出來。
可李元,卻無需面對這般的困惱,因為他的祖箓是在心臟之外的,而且似乎永遠不會完整,卻又遠超其他祖箓的完整。
“相公,你領悟的怎么樣了?”
閻娘子看他稍稍歇下來,隨意問了句。
李元收起刀,插回背后,道:“還行,我的力量似乎和震蕩有關,這種震蕩可以讓我無視對方的防御,而直接利用刃上的震蕩將其瓦解
不僅斬碎防御的衣甲,還會將他身體里的血肉、血液全部震蕩成極其細碎的顆粒.
簡而言之,我一刀下去,別人會炸成血霧,衣服也會徹底粉碎。”
這一次小小的實戰,李元進一步認知到了自己的力量特征。
這力量的本質并不是什么“無視防御”,而是震蕩。
當他將祖箓按入心臟,他這刀上會呈現出一種“快到看似靜止的震蕩力”,所以無論砍什么都極其光滑。
既然了解了自己祖箓的由來,又知道了力量的特性,李元就尋了紙筆開始思索著怎么寫下“五品修煉法門”了。
當然,這法門寫完了也不會給蓮教送過去,而是留待他今后在某個時機合適時培育弟子所用。
“其他功法創造者,受自身所限,只能創出三箓種的祖箓。
這一點,至少從神木殿功法可以看出。
而我在神木殿藤閣看到的一些筆記里,似乎也陰影提及了其他勢力的祖箓也都是三箓種祖箓。
可是我.雖然也只創出了三箓種。
但這三顆種子,卻極其古怪。
它們不是完整的種子,而像是一個誘發性的物件兒。
之后的每個修行者,都可以創出屬于他們自己的箓種。
所以,我的祖箓是無窮箓種祖箓。
不.可能也存在上限,但我現在還看不到。”
李元咬著筆頭,思索著。
“那么,我的弟子是否在突破五品時,也可以不局限于三箓種祖箓,而可以成為四箓種,甚至十箓種祖箓的擁有者?”
“應該可以。”
“但我的弟子必然又和我不同。
我的祖箓是在心臟之外,這祖箓中即便蘊藏了再多混亂的意志,也只有在我使用時才會影響到我。
但對我的弟子而言,他們的祖箓卻是在心臟之中,所以他們需要時刻承受這樣的混亂意志。
如果沒什么意外,他們都會發瘋。”
李元苦惱地揉了揉腦袋,感到自己的傳承之路有種要斷掉的感覺。
他這功法都是坑.
別人根本學不出來啊!
“為什么會這樣?”
李元想到這祖箓里那一抹混沌感,忽地有了一種猜測。
‘難道是因為這觀想圖的創造完全是動用了穿越前的詩詞,又或者說我是個穿越者?這使得我的力量在本宇宙具備了一些外域而來的特性,從而變得混沌?
可只是詩詞而已啊.何以至此?難不成還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因果?’
李元搖搖頭。
這事兒純屬瞎猜,但過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結果。
他發現他確實坑了。
這功法是真的坑,是一門除了他之外,別人會越練越瘋的功法.
“不過,我可以想辦法配以某種清心寧神的法門,只要心中寧靜,就可以動用更強的力量。”
“但契合我功法的清心寧神法門又從何而來?”
此時的李元已然達到了五品大圓滿的層次,他一邊整理著五品的修行法門,又一遍思索著五品配合的刀技。
說實話,單單是將祖箓按入心臟,帶來刀刃的震蕩已經是一種恐怖的刀技了。
可李元覺得還不夠。
他再度陷入了苦苦追求刀技的狀態。
白天走著路想
晚上抱著婆娘睡覺也想
這讓閻娘子有時候甚至能感受到他刀法的頻率,因而很是無語。
至于蓮教和五行勢力之間的紛爭,李元已經不去了。
一來,那邊的混亂程度正在加劇,風險也在遞增,他除了沒有親自下場,已經做了他暫時能做的,沒必要沒完沒了地繼續去蹚渾水;
二來,他之所以去山寶縣其實就是為了收割種子,現在已經收割好了,下面就是等新的種子成熟了。
其實,他和種子之間是相互成就的,種子被他吸取箓種后并沒有失去箓種,反倒是會更平穩。然而,那些種子一旦成熟卻會被蓮教使用,一個人掰成兩個強者。記憶和欲望做成奇獸,肉體做成青蓮秘兵。
這事兒,李元還是悄悄記了個小本本,以后若有機會,他還是希望將問刀宮恢復成正常的修煉之地,而不再是蓮教的“韭菜兵工廠”。
時間一天天過去,
李元在鉆研五品刀技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技能在市場上已經完全沒有賣了,他想獲得只有自己創造。
霸刀,力大勢沉,卻偏緩慢,使用時滿心英雄氣;
妖刀,速度閃電,卻力不足,使用時滿心妖邪氣;
絕刀,無堅不摧,卻難為續,使用時滿心隱士氣.
可是無論是英雄,妖邪,還是隱士,都全然在祖箓的混沌中被撕裂,而不再具有界限,就好像嬰兒的啼哭無法比擬鬧市里各種混雜的聲響。
這使得李元可以將三者融合,升華,從而去到一個更高的地方
但這很難。
四個月后
黑市鬼域外的峽谷里。
少年長發飛舞,袖懷白蛇,手執青蛇。
青蛇刀尖斜斜指地,詭黑青刃的長刀嗡嗡輕鳴。
少年從一側依次抓過石塊,鐵塊,各種金屬塊兒,往上拋出,然后又將長刀刀刃翻轉,置于其軌跡的落下之處。
那些石塊,鐵塊,金屬塊兒頓時如豆腐遇利刃,往兩側麻溜地分開,甚至連一點聲響都沒發出。
“果然,練習是有用的。”
李元還記得四個月前。
那時候雖然也會輕易劃開,但卻缺少了此時的絲滑感。
此時的云山道已經入了五月份。
這是難得的大雪解凍,群山覆青,野花漫山的時節
山中各種動物也跑了出來,在樹林間探頭探腦地跑著,尋著食物。
李元視線一瞥,看到了一只正在奔跑的山地鬣狗。
他閃身過去,突然出現在鬣狗面前,手中長刀宛如流水般割向那鬣狗。
而鬣狗看到有人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拔腿往后狂奔.
可是無論往前還是往后,其實都無所謂。
李元的刀無處不在,往前會撞上,往后亦會撞上.
鬣狗奔著奔著就和這刀交錯而過。
它感到身上涼涼的,可跑了數丈距離后,卻見頭顱連同脊椎宛如血蝎子般從肉體里飛騰而出,“啪嗒”一聲落在不遠處的青草上,如同血蛇般又滑行了半米距離
而另一邊,無頭無脊的四肢繼續往前走著,然后又軟噠噠地跪倒在地,血液炸散,形成了一幅怪異可怕的場景。
李元立定,看著手中刀,又看著那死去的鬣狗。
“鬣狗并沒有立刻察覺到自己的死亡,但其實我已經用刀將它給徹底肢解了,庖丁解牛么?過于鋒利,過于流暢,所以就連死亡都蘊藏其中變成了一種美感。”
他邊散步,邊感受著剛剛那一招,無聲無息,卻又無堅不摧,好似藏了妖刀的速度,卻又含了絕刀的力量,但更夸張的是,沒有半點聲息,也沒有半點多余力量的外溢。
李元走著走著,來到一個溪流前,摘了根青草叼在嘴里,感受著這春天萬物復蘇的欣欣向榮之感,看著面前水流潺潺如綢似緞之景。
忽地,他將祖箓按入心臟,同時專注于掌中之刀。
一瞬間,他周身的光線驟然暗淡下來,而山間空氣里的水汽則化作了細膩的霧氣,使得他整個人籠在一團黑暗和朦朧里。
他緩緩地抬起刀至最高處,又向著面前的溪流斬去。
抽刀斷水
水斷流。
只因為這一刀才觸碰到水,所有的水都已經成了霧氣,朦朦朧朧,飄飄渺渺。
而有魚兒順水而下,到了這一刀所劃定的界限前,竟是直接化作血霧,隨著水霧一起沸騰而起。
一時間,此間竟是一幕奇景。
半邊水流,半邊水霧。
一條溪流,卻因一刀而斷。
李元收刀,吐掉口中青草,手指點著青蛇長刀的刀柄,手掌一滑,單手拄著,然后開始施展摧城。
過去那金屬妖魔般歇斯底里的尖叫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靜和暗淡。
他徹底籠在霧氣和黑暗里,隨著時間的推移,霧氣與黑暗便是俱增,在此間大地形成了高達兩三丈,寬逾半丈的巨人輪廓。
哪怕陽光燦爛,他身邊還是黑暗。
哪怕風和日麗,他身邊依是霧氣。
從外看去,便是感應也見不得這黑霧里李元的模樣。
李元想了會兒,扯去黑霧,開始登山。
很快,他登到了某處山巔,仰望著身側的山峰,他抬起青蛇刀,往山壁里插去。
山壁如豆腐,一插就整個兒入了。
李元右手握著青蛇刀,左手輕扶刀鐔,緊接著手腕一抖,一旋。
一股無形的波紋,從刀上往前擴散而去,隨著一聲梵音般延綿的嗡聲,數十丈山峰之外的巖壁上突然出現了光滑的切痕。
李元單手抓刀,往上一抬,山峰就被擔在了他的刀身之上,隨著他手臂的移動而移動到了懸崖間。
而手腕一抖,那斷掉的山峰又被拋回了遠處。
這還是李元第一次以一種近乎于“刀氣”的方式將物件斬斷。
要知道,這個世上是不存在“刀氣”的。
什么是刀氣?
空氣氣流要猛烈到多強的地步,才能如刀般斬人?
所有的力量,都是實打實的,是必須接觸到才會傷人,這一點僅僅在入了四品擁有了“域”的力量后才會改變。
可現在的李元,他的刀斬出了可至數十丈外的刀氣。
他坐在懸崖邊,看著云海里飛過的一只鳥。
他抬手揮了揮,鳥炸了
這讓他感到懊惱。
“距離遠離,掌控力就變差了么?”
李元思索著
回到黑市鬼域后,他看著唐年讓傀儡送來的食材,便抓起處理了起來。
他抓了只雞,然后手握菜刀,開始運用最高深的刀技殺雞。
李元的眼神很認真,刀光在飛,而另一只手卻托著雞。
雞“咯咯咯”地叫著,絲毫不知道刀已經滲透了它的身體。
而很快,李元將菜刀安靜地放到砧板上,輕輕吹了口氣,整個雞頓時羽毛飛散,翅膀雞腿雞胸各自陳列,整齊地堆放在了一旁的盤子里,雞頭落定在這些食材之上,雙瞳里.眼神這才開始渙散。
李元托腮看著雞,感覺若有所獲。
“我五品的刀技應該就通在掌控之上了,至少這是一個值得我去探究的方向。
可怕的震蕩使得我的刀已經足夠鋒利,但卻還差足夠的凝聚,足夠的精準。
我.應該還能夠更強。”
李元宛如癡狂入魔般,喃喃著。
當晚,李元摟著閻娘子,他的眼前還是刀。
刀光,刀氣.
閻娘子也不影響他,只是許久后等他消停了,才道了句:“相公,我想了又想,你不該總待在鬼域.小琞也不該總待在這兒。你們應該活在人間。
小琞的孤僻是我的問題,她前段時間去年年那兒,回來后雖然有些慌張,可卻罕見的很開心。
她其實喜歡人多,只是在鬼域里呆久了,所以害怕去接觸別人。”
“那我去哪兒?”
“小琞是玉骸,平安又不在身邊,你要不然再娶幾房,看看能不能為延下后代,然后在這云山道落地生根。”
“我最近沒這心思,我一直在想著刀,還有關注著中原的戰局,以及西方不朽墓地的消息。”
“就當是為了小琞吧。”
“可是,閻姐,我現在是五品,尋常女子怎么可能為我誕下子嗣?”
“多試試說不定呢?”
李元有些無語,道,“那我還是帶小琞出去走走好了。”
閻娘子補了句:“晚上不許回鬼域睡,睡外面。你要回來,頂多一周回一次。”
次日。
李元帶著小琞離開了黑市鬼域。
小琞的肌膚蒼白晶瑩,頭發黑的發亮,在陽光里反射著一點一點的亮光,好像無數眼睛在眨呀眨的。
“爹,我們去哪兒?”
小琞也明白母親的計劃。
所以,她在知道“自己老去后會回到黑市鬼域并一直留著”這個信息后,反倒是對外面的世界有了那么一絲的向往。
李元帶小琞先去山中小屋待了幾天。
唐年的地下宮殿里奢華無比,卻也包藏著極多的傀儡器材,什么都有,但這里并不適合居住。
唐年就幫著李元出歪主意。
“爹,要不,你娶個云山道哪個大家族的大小姐?
我這些弟子對于哪家大小姐漂亮可都是門兒清,只要你一句話,三天后就成親。
到時候,你帶著小琞去家族里住,參與家族日常,過家族生活。”
“爹,這個你不喜歡,要不去云山道的門派當供奉?
然后憑您的本事,在門派里哪個美人不能成為我小媽?”
“還不喜歡.那.”
李元無語地看著唐年,最關鍵小琞也還在旁邊聽著。
他抬手給了唐年一個暴栗,道:“冰族的事調查的怎么樣了?”
唐年道:“調查周期很長,之前冬天,往西的路徑很大程度被冰雪封堵了,能夠派出的人很少。
單派傀儡是不行的,這只能起到輔佐作用,主要探索還是需要人。”
李元忽道:“把你這地下宮殿收拾一下,空個安靜的地方。然后收一些靠譜的徒弟,讓小琞和她們一起玩好了。”
“好的好的,您是我爹,您說啥都對,我這就去做。”唐年應了聲,然后又古靈精怪地眨了眨眼道,“只是這山中小屋是我唐門的核心禁地,在我唐門內地還有宮殿三座,高樓八個,宅院百零八間
唐門內地之外,還有環拱的外門。
外門看似是村鎮,其實都是我唐門弟子。
內門三千人,外門三萬八。
爹真要帶妹妹感受人間生活,不妨去內門。
我那內門的三座宮殿,只有第三殿乃是功法秘殿,對有功弟子開放,第二殿,第一殿,都無人可入。
我將那第一殿留給爹爹和妹妹住,妹妹只需戴上遮面斗笠,也是個云山道兒上的神秘小美人兒呢,說不定過幾天就有江湖外號了,嘻嘻嘻。”
李元又一個暴栗,道:“別嬉皮笑臉的。”
“嗷,好疼呢。”唐年媚里媚氣地喊著,“我好歹是唐門神秘的門主,外面還有人尊稱我唐老太太呢,爹就不能給點兒面子?”
“唐老太太?”
李元看著面前紅衣妖女的模樣,忍不住就想笑,“他們不知道你的樣子?”
唐年道:“爹,你以為呀,除了我的弟子和少部分云山道家主的高層,別人都不知道我的模樣。”
李元想了想,忽道:“你平時有什么需要歷練的事么?”
唐年掰著手指道:“對內是修行,研究,人事;對外是交易,仲裁,人際
動不動就有家族辦婚事要邀請我去當證婚人,還有云山道的勢力賭斗要我派人去主持的,還有勢力之間交易生怕黑吃黑也請求我派人去見證的。
除了這些,還有大的人事調動,弟子請教問題等等事務爹,其實我是很忙的。
不過,我能推就推,都是讓我的親傳弟子們代表我去。
這些親傳弟子都是大家族的人,別看在這兒一個個和小姑娘似的,在外面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李元看向小琞道:“小琞,你要不讓你姐姐的弟子們帶你到處轉轉?證婚也好,主持賭斗也好,見證黑吃黑也好,你都帶著斗笠面紗去跟著看看。”
說罷,他又看向唐年:“那條黑王還在吧?”
唐年道:“養的可肥呢,畢竟這么一頭六品妖獸在云山道這種地方,已經可以橫著走了。”
李元又看回小琞道:“讓黑王跟著你好了。”
小琞又緊張又期待地道了聲:“好的,爹。”
唐年笑嘻嘻道:“那,義父,你要不在這地下宮殿和我們一起混住唄,你若是看中了我哪個弟子,我當天就可以叫她小媽。”
“去去去,沒大沒小。”李元無語,然后又道,“我就在你們屋子里待著,你給我提供些吃的和酒就可以了。”
“那女人呢?爹都五品了,氣血那么旺盛,晚上沒有女人可怎么辦呀欸.”紅衣妖女又開始假模假樣地唉聲嘆氣。
李元道:“不用管了。”
唐年“嗷”了聲,然后領著小琞去到了地下宮殿,又悄默默地返回到地上,從懷里抓出一張軟軟的地圖塞到李元手上,地圖里還包著兩塊令牌。
她悄聲道:“義父,這上面有我云山道所有的青樓勾欄,而且里面有不少是唐門產業,云山商會產業,你只要出具令牌,可以隨意玩耍,不用給錢,嘻嘻嘻。”
李元這倒是沒拒絕,畢竟他有時候人在外面,確實需要從這些青樓勾欄探聽消息,而不可能每次都繞回到這唐門總部來。
唐年嘻嘻附耳道:“媚春樓的胭茹兒姑娘是才來的,是個很漂亮也很有才藝的花魁,可多青年才俊在一擲千金地捧她呢,義父可以去看看.
而且媚春樓也不遠,主要是隔著山道,以爹會飛的能耐,只要飛過幾座山就到了,來回不過一個時辰。”
李元想想,覺得自己確實也該找點人間的事去做。
閻玉說的也有道理,他總待在鬼域里,都有些脫離人間了,再加上幕后收割這些事兒,他的心態也開始變得陰暗,確實該和紅塵有染,去人間熏熏煙火。
“那行吧。”李元點點頭。
唐老太太沒想到義父會答應,雙目圓睜,簡直驚呆了。
她立刻道:“那那我吩咐下去,誰敢碰胭茹兒姑娘,就殺無赦。”
李元無語道:“我不是去爭花魁的,你也不需要這么大殺氣,你也還是個小姑娘。”
唐年昂首嬌哼了聲,嚷嚷道:“我是唐老太太。”
李元不理這茬,道:“媚春樓生意應該很好吧?”
“嗯。”
“對食物的要求應該也很高吧?”
“應該吧。”
“我去當一段時間廚子。”
唐年:???!!!
她已經不僅是驚呆,而是驚僵了,話都說崴了。
“粗子?”
李元點頭,雙目里閃著亮光,道:“嗯,讓刀見見人間煙火氣。”
數日后。
應德鎮,媚春樓.
燈籠串串兒,一溜溜地高懸在街道之上,燦爛的燈籠光芒照亮著行人笑語晏晏的臉龐。
“今天,胭茹兒姑娘又有新曲兒了,趕緊去搶個前排位置。”
“錢帶夠了嗎?”
“當然,嘿嘿”
“也不知道胭茹兒這么美的女子,會花落誰家。
只要能夠一親芳澤,我便是少活幾年也愿意啊。”
天色才暗,媚春樓之中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不少無法入內地則是擠在門前,甚至是門外
當然,這只是應德鎮的繁華一角。
在光亮沒有照到的地方,窮人多得是。
能來這兒的,都是有家族或是其他勢力背景的人。
很快,在鶯鶯燕燕的歌舞聲里,花魁紅紗遮面,手抱琵琶,千呼萬喚始出來,隨后轉軸撥弦,開始彈奏.
而公子哥兒們也開始紛紛點餐。
一曲彈罷,歡呼震樓。
就在不少人在吹捧著花魁的時候,有些異常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肉切得好薄,怎么會這么薄?”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說話的人用筷子夾著一塊肉片緩緩抬起,卻見那肉片薄勝蟬翼,近乎透明,卻又整個兒維持著片狀而并不斷裂。
“還有這肉,一絲一絲的,我還以為是面條,結果是肉條粗細,長短居然都是一致的,而且還沒有蒸煮的過程中斷裂。”又有人捧著個碗,開始贊嘆。
“這個菜品上的兔子裝飾,栩栩如生,真是絕了,太厲害了。”
終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發現今晚的菜肴的刀功實在是匪夷所思,甚至還有人提出要見一見廚子,只可惜卻都被拒絕了。
當那被拒絕的公子哥吼出“你知道我是誰嗎”的時候,媚春樓的管事只說了句“去找唐門”,那公子哥頓時就懨了。
而在此時的后廚,一個少年手握黑背白刃的短刀正在削土豆。
土豆一片片,薄如蟬翼,卻又連綿不絕,呈螺旋狀一削到底,再經過油鍋一炸,便直接化作了李元穿越前的“高配版旋風薯”。
他做的很認真,每一刀甚至都用上了五品刀技。
他在練習自己的掌控力。
炸完土豆,他又開始削魚片,然后則是腌制,過油,制作穿越前的一道名菜“牡丹魚片”。
他的手速越來越快。
因為這媚春樓的生意似乎是特別好,才一小會兒就有許多人來喊著加菜。
終于,媚春樓的老鴇來到他這兒,老鴇雖然不知道這位少年是什么人,但卻也隱隱判斷出這是她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恭敬道:“先生,您若是忙不過來,您就負責切菜,我讓原本的廚子幫忙做菜,可好?”
令老鴇意外的是,這少年溫和地點了點頭,道了聲:“行啊。”
于是很快,兩個女廚子還有一個稍有幾分姿色的女廚子走了進來。
李元負責切菜,三個廚子則開始做菜。
一盤又一盤菜肴從后廚端到前面。
而很快,午夜便過了.
子時,媚春樓的客人也都散了。
李元舒了口氣,收回白蛇刀,又捧了碗米飯夾了點菜走到樓中,找了個空地吃了起來。
他邊吃邊思索著他的刀技,口中喃喃著“凝聚”、“濃縮”之類的詞。
忽地他停下了自喃,因為一個丫鬟走到了他身邊,笑道:“先生,胭茹兒姑娘想見您”
李元道:“我就是個廚子,還是不見了吧。”
說罷,他低頭將碗里飯菜扒了個干凈,便躲麻煩似地匆匆跑開了。
丫鬟無奈地回到了樓頂。
欄桿后,一個美艷的女子緩緩走出,看著正走出了媚春樓的少年,幽幽道:“他果然是個大人物,算了,我們不招惹他.”
離開了媚春樓的李元在這小鎮上逛了逛,他看到了云上商會安排的粥鋪,還有粥鋪前排著隊的窮人,這確實是薛娘子會做的事。
他走了會兒,待到處無人的地方,便拉了拉手指,返回了那作為唐門禁地的山中小屋。
別說,這么換個方式修行,他還真有了不同的體悟。
李元忽地心有所感,按箓入心,袖中白蛇雷光一閃,刺體入四品。他手掌虛握青蛇刀,輕輕一抖,便在虛空里抖出了一道若有實質、卻漂浮靜止的刀氣。
他將青蛇刀放下,那刀氣居然還凝固在半空。
他伸手一推,那刀氣又呼嘯著暴射而出,斬出了一道百余米長的軌跡,這軌跡上的一切都分崩離析。
這一下天馬行空的招式,讓李元愣了半晌,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開辟了一條全新的刀技方向。
而且這應該是四品的刀技了,畢竟若是沒有“域”的力量加持,這刀氣是無法凝固且靜止在半空的。
良久,他笑了聲,道:“好活兒,當賞。”
于是,他回到山中小屋。
今天剛好又是唐雱在外值守。
李元便大咧咧地抓了酒杯和她一起痛飲。
不一會兒,兩人就都喝上了頭。
“小胖,怎么老是你值守啊?”
“我不叫小胖。
還有,你到底是誰呀?
為什么家師對你這么客氣呢?”
“你師父肯問么?”
“不肯.”
“她說不定在偷偷聽。”
“我不問了,師父,我沒問!”唐雱急忙雙手合十,朝天拜著。
李元哈哈大笑,他醉醺醺地靠在老屋的墻壁上。
窗外,月光如水,普照于深山姹紫嫣紅的花海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