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殿外,一處人際不至,甚至沒有路徑抵達的深林之中,卻忽地落下兩人。
姑瑤玨拉著李元的手從樹隙間走過,往一邊而去。
就在李元疑惑時,他面前的空氣忽地泛起圈圈漣漪。
他的身子穿過漣漪,進入了另一個空間,又或者說是被隱藏起來的空間。
前一剎面前還是老林黃葉,下一剎卻成了座雅致莊園。
小橋流水,黃葉飛舞,紅楓于西風中颯颯動著,幾座明珠寶玉般的閣樓錯落其中。
入口的銅環紅門前除了鎮宅的石獅子,還有兩個米面容僵硬,動作機械的女子,這顯是秘兵。
“這是.”
李元本以為姑瑤玨所謂的莊園就是個普通莊園,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他忽地就想到了“西極凍土冰蠻的入口”,那入口似乎也是這樣.只不過比這莊園更加宏大而已。
姑瑤玨側頭瞧了眼,正見到李元愕然的模樣,抬手掩唇,輕輕笑著。
李元道:“現在都這么高級了?”
古瑤玨笑道:“是雪見姐姐破了四品后,和殿主一同開啟的神木殿機關。
雪見姐姐說神木殿三重門之下有一重大陣,而這大陣在外還有衍生,這些衍生出來的小地方便是一座座莊園。
這些莊園也處于陣法之中,但只有最簡單的隱蔽功能。
雪見姐姐和青殿主,將這些莊園分給了五品長老們,并囑咐不可讓外人入內。
我想老爺又不是外人,便帶你來啦。”
李元笑著道一句:“我在的時候,可沒享受到這好福利啊”
調笑完一句,他又陷入了沉思。
‘既然這是陣法,那西極凍土上的會不會也是陣法?
若亦是陣法,這陣法又是由誰人所設?
神靈墓地的那些老不死的么?
若是再回去,需得找機會再查探一番才是。’
‘而姑雪見和殿主聯手開啟,這是否意味著姑雪見投靠了蓮教。
應該不至于,姑雪見的兩個人格我都認識,不像是會投靠蓮教的樣子。
不過,那日我通過‘白木匣’詢問白靈水這問題,白靈水只是回答了不知。’
思緒轉過,李元暫時拋開,神色動了動,站在這陣法入口,抬手往外伸著,他的手從漣漪中伸出,從里看是連貫的。
瑤玨很懂事地跑出去,道:“老爺,從外看就只能見到一只手。”
李元道:“這里并不是另一個世界,果然只是被隱藏了起來,并且用某種幻景替換了真實,但我竟然無法察覺,實在是神妙。
如此說來,這個世界并不僅僅有‘域’類兵器,而且真正地存在著陣法。”
“是呀,當初才發現時,我也很驚訝。
直到現在,我都不敢置信.”姑瑤玨又跑回莊園里,小鳥依人般挽著李元的手,走入莊園,然后邊走邊說著話。
“域類兵器說白了便是更加契合四品的兵器,因為四品本身就有著域力,而這域力才能使得域類兵器中的另一重‘域’擴散而出,形成疊加域。
其實吧,我悄悄看了許多,聽了許多。
若是沒有‘域’類兵器,那些四品強者只有一種‘域’。
那就是‘血域’。”
李元還是第一次聽到這說法,心頭對這丫頭更是喜歡。
這娶一送一,沒想到送的“一”好像更有價值一點。
那娶的“一”則是更偏向美色了。
可綜合來說,相比起娶的“一”,他更喜歡這曾經的通房丫鬟多些。
“血域?”他接了一句。
姑瑤玨道:“周身影血釋放而出,宛如萬劍環繞,不僅可以殺人,還能殺鬼。當然,鬼是殺不死的,可卻能被這血域直接鎮壓。
我親眼見到雪見姐姐鎮壓過一個小鬼域,只不過姐姐走后過了段時間,那小鬼域就又恢復了。”
“厲害。”李元稱贊了一聲,“不像我,只是五品,用不出血域。”
姑瑤玨還沒明白“老爺的真實力量”,更沒明白“老爺雖然用不了血域,可卻能用火域,甚至刀氣之域”。
她不知道老爺是在嘚瑟,所以竟還好心地安慰道:“老爺雖然用不出血域,但必有奇遇,未來可期。
而且老爺如今的鑄兵師名頭可響亮啦雪見姐姐的魔劍‘日月當空’已經是天下名器榜第十了呢。這世間,誰不知道老爺的名字?”
“名器榜第十?”李元覺得自己實在是孤陋寡聞。
不過仔細想想,他能得到的信息也都是些外圍消息。
而在高層,不少信息和力量都是日新月異的,他不知道也正常。
瑤玨的出現,似乎彌補了一點他在高層沒有眼睛的短板。
姑瑤玨卻想錯了。
她以為老爺是在煩惱“他白發蒼蒼,以命鑄兵鑄出的魔劍居然只能排行第十”,此時急忙道:“魔劍出世較晚,所以才排在第十,假以時日,肯定能再進名次的。”
李元道:“那前面九把兵器是什么?”
姑瑤玨道:“第九,大光明降魔杵;
第八,聽雨入禪無鋒刀;
第七,見月忘心一葉舟;
第六,四夢劍輪
后面的就神神秘秘了。
不過,不過,我聽說排行第三的兵器是天子專屬.”
“天子專屬?天子入四品了?”李元好奇道。
那他娶了天子老婆,這事兒沾因果不?
應該不至于吧,畢竟天子又沒把陰妃帶走。
可若是.真沾了因果,那他就得想辦法看看天子,看看有沒有可能將其悄悄地挫骨揚灰,以免等他東山再起后患無窮。
他只是如此想著,粗略的把這“隱患名字”記在小本本上,等什么時候看到天子落難了,他就去補一刀。
他的優勢是:他在暗,天子在明。
然而,姑瑤玨搖搖頭道:“天子應該沒入四品,不過這種事情,我也不清楚啦。天子神兵的事兒,我還是上次旁聽五行勢力高層大會時聽到的。”
見到李元思索的神色,聰明的長腿美婦哪里猜不到他的心思,身子半靠著他,雙臂輕拽著他,撒嬌道:“天子也就冊封小姐時見了一面,之后便都沒見過啦,他哪里會在乎小姐。
再說啦.天子長得好難看的,雙眼狹長,狠厲淡漠,根本不像個皇帝。
我就想呀,便是老爺坐在皇位上,都比他更像個皇帝。
小姐還好跟了你,否則我想想都覺得不舒服呢。
若不是老爺,我的命運說不定會很慘很慘,瑤玨這輩子只認老爺一個人。”
李元想了想,忽道:“你與我說說天子的事。”
姑瑤玨踮著腳,傲然地扭著身子道:“不說。”
她大眼睛咕嚕嚕轉著,道:“到塌上說
瑤玨可想老爺啦,一次哪兒夠?
瑤玨要趁著老爺還在,多泄幾次相思之情。
萬一話都說完,老爺穿上褲子就走了呢?”
李元沒管這丫頭的顏色腔,只是愣了下道:“你不隨我走么?”
姑瑤玨道:“我給老爺殿后呢,若是我走了,誰幫老爺將其他人接應出來?”
李元看著這騷里騷氣的貼心丫頭,橫抱她而起,往院落深處而去。
兩人過了一整天沒羞沒臊的日子,李元也了解了不少關于天子的事,這些事包括天子的喜怒無常,行事作風,暴戾,風流,狠毒之類
次日,李元想鑄兵,可惜此間無有鑄兵器械。
姑瑤玨路子也算廣,再加上青衣樓,很快悄悄弄來了一套設施。
只可惜血晶髓是沒有的,只有上好的血金。
血金承受壽元上限便是300年。
李元取了她的源血,于這秘密莊園里消耗了300年壽元,為其鑄造了一把飛刀。
飛刀可貼身而存,袖中,腰間皆可。
因此不顯于外,故而也不會被人發現,屬于遇到無法解決的危險時才可動用的壓箱底靈器。
試想,在敵人眼中,姑瑤玨只是個沒有靈器的五品。
但關鍵時刻,姑瑤玨卻可祭出這一記飛刀,直接秒殺敵人。
長腿美婦接過那浮著灰色怪異紋理的飛刀,輕輕撫摸,感受著其中的力量,喜不自禁。
而在李元眼中,她的數據也從“12101280”變成了“12106238”。
這數據的提升并不夸張,想來是因為姑瑤玨才入五品,技藝力量并不強大的緣故。
說起來,景水香那時候可是直接達到了“9548”的層次。
同樣層次的靈器,卻是不同的效果。
這只能說一句四娘威武了。
此時,
秘密莊園里,姑瑤玨如小孩子般得到新玩具板抓著飛刀,控制著飛刀。
灰光繚繞,飛刀圍繞著長腿美婦,電光轉梭般舞動
姑瑤玨雖之前是崔花陰的丫鬟,但其修行的卻是景家那一脈的《長青訣》,故而這把飛刀靈器與之前李元給景家家主景半楓所鑄相似
然而,景半楓那把靈器,他只灌輸了30年壽元,這把卻灌輸了300年壽元,再加上姑瑤玨和景半楓為人不同,靈器自也完全不同。
《長青訣》偏向恢復,其源血所帶來的靈器大抵也是類似。
譬如之前共師為景如意打造的鬼兵,擁有著“臨時復活”、“大范圍為身邊戰友提供恢復”、“增強自身”的作用。
而李元為景半楓打造的兵器,則是擁有“腐蝕,增強自身,力量返還,同時還附加使用者損耗力量”的作用。
這些力量,都是基于“恢復”而來的。
此時,這把“300年”壽元的飛刀也不例外。
它擁有的力量并不是“腐蝕”向,而是“單純的恐怖的恢復力和爆發力”。
姑瑤玨只要持有這把飛刀,源血聯系之間,恢復力極大增長,長到就算是頭顱爆了,身子被人斬成了十八截,也能瞬間恢復。
即便心臟被人剖成兩半,只要沒有徹底粉碎,也能瞬間愈合。
除此之外,她可以將這股“血脈相連”的恢復力主動注入體內,從而產生類似“天雷附體”的作用,使得自身的速度、反應、力量都提升到自身極限,然后出手擊殺敵人。
在擊殺敵人的過程中,哪怕她的身子不停地被轟爆也沒關系,因為瞬間毀滅就會瞬間恢復
而這種狀態便是“6238”數值的體現。
姑瑤玨感受著刀中的力量,開心無比。
一把靈器,完全可以改變一個五品強者的力量。
當晚,姑瑤玨好好兒感謝著李元。
兩人又沒羞沒臊地過了十幾日“不是夫妻卻勝似夫妻”的日常。
在這期間,姑瑤玨也時不時地返回神木殿,探查情況。
終于,在這一天,她得知了李平安外出歷練的消息,便笑道:“平安啊,來姨姨這邊坐坐,姨姨為你把你要辦的事兒的信息都理清楚了”
李平安應了聲。
兩日后。
李平安來到了秘密莊園。
這一次,他是要外出破壞一場蓮教的秘密聚會,聚會間并沒有五品,但六品較多。
而神木殿有不少五品長老都已被派出,所以這事兒才輪到他。
畢竟誰都知道李平安實力很強。
這位曾經的新秀,以橫空出世的方式一直以“一飛沖天再沖天,繼續沖天”的妖孽姿勢快速提升,如今隱隱已是神木殿排行第五的強者。
他前面的四個分別是:青瀚城,姑雪見,景水香,景如意。
前兩個不談。
后面的景水香和景如意,這一個是抓著李元三百年壽元兵器,還有一個是抓著共師臨死杰作的。
這倆完全是仗著好靈器,這才壓了李平安一頭。
至于景家家主半楓之流,卻已經在他之下了。
可以說,李平安只要不遇到四品,基本跑路是沒問題的。
再加上神木殿對他重視,從不派他去執行遠方任務,而都是在神木殿周邊,這使得他幾乎是橫著走,在外,旁人見了都要叫一聲“平安爺”,還有更來事兒的則會私下里稱一聲“小殿主”。
畢竟,神木殿幾乎所有人,都覺得李平安會是板上釘釘的殿主。
他太妖孽了。
這些年,李平安也曾經去尋過父母下落,卻一無所獲。
但幸好,他還有瑤姨,三娘和四娘這般的親人,還有師父,還有曾經的小跟屁蟲、如今的娘子。
他熬過了最難熬的歲月,走了出來,如今雖依然狂妄,肆無忌憚,但卻是個真正的強者了。
他曾不止一次說,若是重來一次,他定會擊敗老爹,讓老爹看到他的厲害
來到秘密莊園后,李平安收下了瑤玨為他整理的信息資料,然后吃了頓便飯,便離去了。
他才離開未久,一道身影便跟了上去。
轉眼又是數日過去。
李平安成功地完成了任務,將聚會的三名蓮教六品隨意斬殺,然后背著五行宗圣火宮那位鑄兵師為他鑄造的長刀,悠閑地往神木殿趕去。
如今中秋早過,林中落葉漸起。
一片一片落葉似飛花蝴蝶,覆飄在泛黃長草上,又隨風踟躕而遠,跌跌宕宕,直到再也飛不動了,方才成泥化塵。
李平安大步踏過這深秋的蒼涼,雙目正看著天邊夕陽,忽地他神色動了動,停下腳步,嘴角一翹,揚聲道:
“敢來截殺你李大爺,想來是有點兒本事的。
出來吧,若你能讓大爺我盡興,饒你不死。”
話音落定,一道戴著斗笠和面具的黑衣身影走了出來,那人手上抓了一根深秋的枯枝。
枯枝微彎,好似一把刀。
李平安掃了掃那枯枝,撫掌贊道:“可敬可佩,但誰都知道沒有好的兵器,就算你力量再強,也發揮不出幾分吧?”
來人自是李元。
李元自從悟出“龍息”和“人間變”之后,他的血肉和火交融一起,已經產生了質變。
別人用兵器,他已可以不用。
因為,他的血肉就是兵器。
換句話說,火可以隨時刺激他,讓他進入四品;這在某種程度上已經等同于絕世神兵,畢竟日月當空,蠻王斧這般的靈器也就這作用了。
這也是他可以扮作典韋,卻只拿了一把普通長刀殺穿群豪的原因。
一把普通長刀能殺穿群豪,那么一根梧桐枝也差不多。
他手掌撥弄了下梧桐枝,雙目盯著枝干,左手微微伸出,對原野那一頭的“神木殿小殿主”輕蔑地勾了勾手指。
李平安哈哈大笑道:“有趣,你勾起了大爺的興趣。”
他雖在笑,但并不大意,雙目如電,快速拔下背后長刀,繼而宛如輕風拂柳般來回搖曳,一搖搖出了兩個李平安,一晃又晃出了兩個。
四個李平安站在他身前,其中一個驟然飛空而起,待到半空,雙指凌空,往下一點
那明明是虛幻的長刀卻若有實質地奔騰斬下,銀光一閃之間就到了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吹了口氣。
刀碎了。
他揚了揚梧桐枝。
半空的李平安,炸了。
李平安:??????
黑衣人左手抬起,繼續勾了勾手指。
李平安神色凝重,身形晃動,頓時間,宛如李元穿越前見過的“分身術”般,一個個姿態各異的李平安被分了出來。
待分到三十四個的時候,這分身似乎到了極限。
三十四個李平安飛空而起,在殘陽下居然還落下斑駁的身影。
李元看著這些影子,心底有些古怪。
兒子這源自“天生影血”的手段,他還是沒瞧明白。
不過,沒瞧明白也沒關系。
反正兒子不是他對手。
他掃了眼兒子的數據,這數據是“30107880”。
這般數據,若是再配一把他鑄造的靈器,那就是真正的四品之下第一人了。
想到兒子居然和他已是同一境界,李元心生感慨。
他再掃了一眼自己的數據,只有“453069496”。
而他最初在五品之時,也不過才“2600”的數據。
這“2600”竟是比不上兒子的“3010”。
天才,就是天才啊。
李元暗暗贊了聲,這是已經青出于藍了。
他思緒轉著的時候,半空的三十四個李平安夜跟著轉了起來。
隨之轉動的,不僅是李平安,還有刀。
滿天的李平安持著刀,化作刀輪旋渦,瞬息臨地。
還未臨,便已是狂風大作,百丈之地如十年大旱,裂痕盡顯。
石崩,地裂,便連光都被這旋渦刀光給擋開了,而顯得中央的李元沐浴在黑暗里。
李元抬起梧桐枝,也沒有什么動作,也沒有什么夸張的幅度。
他的樹枝很安靜,安靜地根本不像刀法。
但這樹枝卻是直接點向了那刀光旋渦的最兇猛最暴烈的中心。
嘭!!!
漫天浩大的刀陣被區區一根樹枝輕輕點動,便摧枯拉朽地粉碎了。
狂暴氣流到處亂竄,將周邊樹木巖石全部切的粉碎。
李平安沒看明白。
畢竟,他和那根樹枝距離還很遠,否則.他就會看到一片海。
寧靜的刀氣繾綣起伏,形成了大海。
他的刀陣,不過是河流而已。
河流的流水,如何抵擋深海的海嘯?
李平安見刀氣被破,竟是不跑不逃,因為他知道.跑不了逃不了。
他身形拉出殘影,一晃就到了黑衣人面前,抬手一刀驟然加速。
可刀光浮動之間,這一刀又不似一刀,而似許多刀
李元的梧桐枝一點。
這許多刀的幻景就消失了。
一刀便是一刀。
李平安開始跑動,他邊跑邊出刀。
刀無處不在,凌駕于黑衣人周身。
好像這黑衣人被置身在了柳林之中,承受著無數柳條的拂動。
他四面八方都是柳條,故而四面八方也都是刀。
刀中氣血之力澎湃縱橫,交織成了血氣羅網。
而這羅網又能束縛其中敵人的行動,使得他無論動用什么手段,都會慢上半分。
李元感到了這種束縛,心中暗暗點頭,但體內血液流轉,瞬間將血氣束縛輕松燃盡,然后一刀揮出。
刀出,李平安炸開,但這炸開的只是他的一道“分身”,他的真身狂退,一瞬間拉出殘影落到十多丈開外,身形微弓,警惕無比地看著面前的黑衣人。
然而,他退了便退了,李元也不追,只是左手繼續勾了勾。
李平安雙目興奮,宛如野獸般,嘶吼著問:“你是誰?”
李元甕著嗓子道:“你爹。”
李平安一愣,他眼中的興奮全部被置換成了殺氣。
他沒再回話,而是重新回刀入鞘。
然后看定李元,再拔刀。
這一拔刀,許許多多個李平安竄了出來。
這些李平安如電光往前沖出,他們就好像在一秒之內的所有李平安,這些李平安被更快的攝像頭所捕捉,從而一一定格在固定的時空中,維持著一種連續的卻不同的姿勢。
換句話說,無論誰面對這樣的出手,都需要再一瞬間面對數十個李平安的疊加出手。
這和在半空的刀陣不同。
半空的三十四個李平安,便是三十四個李平安。
而此刻的,卻是三十四個平安,成了一個李平安。
換句話說,此時的李平安或許只表現出了“7880”的戰力,但實際上卻是已經把這戰力用到了極致。
他被激怒了。
然而,就算是怒而出手,還是沒用。
李元平舉起梧桐枝,便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一個個李平安在梧桐枝前炸開,消散。
李平安不服,繼續出刀。
李元只是抬著樹枝,將他這最強的刀術破開,同時還趁機打了個哈欠。
李平安終于停手了,他懂了
“我輸了。
閣下之強,已遠勝過我。
想必,閣下就是這許多年一直在看著我的那一位吧。”
李平安淡淡道,“只是.閣下強則強矣,為何要拿我亡父開玩笑?
只恨我李平安修煉時日尚短,否則.便是閣下又豈是我對手?”
他傲然地昂首,即便敗了,依然狂意昂昂。
李元摘開面具,換了正常嗓音道:“哭包兒,我真是你爹。”
李平安冷哼一聲,雙眼卻禁不住看去。
這一看,他就陷入了沉默。
他想說“閣下是化了陰妝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但稍稍用下腦子就知道“這種層次的高手根本用不了陰妝”。
然而,世上惡鬼道具何其之多。
李平安不屑道:“閣下也是強者了,為何非要冒充亡父?”
李元挺滿意兒子的警惕,于是他又說了不少只有父子間才知道的事,同時又把自己出現的目的告訴了他,并且還說薛凝沒死,此時正在云山道等著一家團圓。
李平安這個大男人聽著聽著,頓時雙目發紅,虎軀微顫,激動的淚水從眼中流下,他一邊抬手擦淚,一邊喃喃著“太好了,太好了”。
李元繼續道:“你既已入了五品圓滿,那四品之路靠歷練可至,也不必一直待在神木殿了。
去配合你瑤姨,讓你妻子妻女一一出殿,去云山道和你母親團聚。”
“老師那里”
“我自會處理。”
“可大戰在即,我李平安又豈是”
李元一個暴栗打了下去,怒道:“你母親身子不好,現在不回去,什么時候回去?!”
李平安這才沒了氣,應了聲:“哦兒子知道了.”
說完,他道:“爹,你怎么這么厲害?”
李元道:“你是我生的,你厲害不也是遺傳的我的?”
李平安道:“你的白發?”
李元道:“破入五品,返老還童。好了,臭小子,別廢話了,趕緊回去,作好安排。
安排好之后,你先去一次你瑤姨的莊園,我給你重鑄把兵器,然后你拿著新靈器,帶著你妻女速速前往云山道。
記住,只將妻女悄悄帶出,別帶多余的人。”
李平安點點頭,然后舒了口氣道:“這許多年來,父親是不是常常看我?”
李元道:“我才來的,之前可沒看。”
李平安愣了下,道:“不是?”
李元想起剛剛兒子說的那句“想必,閣下就是這許多年一直在看著我的那一位吧”,不禁皺起了眉。
他問:“那個人上一次是什么時候在看你?”
李平安道:“就剛剛在我遇到父親前,那個人還在看我呢。”
“現在呢?”
“現在沒看。”
“你沒讓你師父幫你找一找?”
“讓了,我師父還找青殿主,甚至后來還找了其他勢力的四品強者。
可是所有人都說我想多了。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感到那個窺探者。”
“速去速回,爹送你們回云山道。”李元神色凝重,因為他也沒感到那個窺探者。
他略作思索,越發覺得這里危險,又道,“多和你瑤姨碰碰時間,趁你安排的這段日子,爹去接你三娘和四娘。”
好事多磨,這一安排就安排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園天府邊界
一處荒蕪之地,停著輛馬車。
車廂寬廣,里面坐著個俊逸神飛的男子,還有三名美貌的婦人,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御車的,則是個面目平平無奇的布衣女子,可若細心觀察便能發現這布衣女子易了容
而等得片刻,遠處塵沙飛散的山谷拐角走出一道身影,那身影黑發披肩,左手右手各扛著個美人。
左側的美人一襲白衣,面容極美,國色天香;
右側的美人嬌小玲瓏,一襲黑色禮服,領口繡著淡粉的含羞花序,
兩女隨著男人的奔跑,而一晃一晃著,但卻顯然都昏迷過去了。
這男人正是李元。
這一個月的時間里,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在外找到了崔花陰和景水香。
他先禮后兵。
怎奈,他的這兩位婆娘都選擇了留在神木殿,甚至景水香還要聯系姑雪見,試圖讓青瀚城自證清白。
形勢緊急,李元也無法過細解釋,便直接打暈了兩女,然后奔了出來。
若是平時,他會尊重兩女選擇。
可這種時候,他不想尊重了。
因為他若尊重兩女的選擇,兩女就十有八九會喪命。
這般的風暴里,兩女都是神木殿長老層次的人物,都是頂在前面的人物,她們不死,誰死?
更何況,兩女中的崔花陰身份特殊,乃是曾經的陰妃。
若是她在,十有八九某一天會對上天子,到時候會如何?李元不敢想象。
所以,他干脆從根兒上把這未來的禍事給掐斷。
待到飛身上了馬車,李元把兩女交給了瑤玨,然后道:“我御車,你到車廂里去。她們的兵器先收起來。”
“是,老爺。”
瑤玨接過昏迷的崔花陰和景水香,又暗暗吐了吐舌頭,道:“小姐,四娘,你們可別怪老爺”
而另一邊的三女卻對李平安癡迷的很,腆著肚子的孕婦道:“早想和李郎遠離是非之地了。”
另外兩女也紛紛說著類似的話。
“李郎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我永遠和平安哥哥在一起。”
而待到李元掀簾查看,三女又盈盈道:“公公。”
然后又除了那孕婦,其余兩女又拉著自家孩子道:“叫爺爺。”
男孩女孩約莫四五歲大,此時好奇地眨巴著眼,喊著“爺爺”。
然后女孩又問:“娘,我們還能回來嗎?”
男孩則小大人似的道:“聽說爺爺乃是天下聞名的鑄兵師,不知能不能給孫兒露兩手?”
李元笑了笑,道:“能,都能。”
他放回簾子,身形隨意變化,一揚馬鞭,馬兒便往遠而去。
而在馬車附近,十多只飛鳥飛散開來,這些飛鳥連同李元構成了一塊范圍數百里的感知區域。
李元御車盡可能避開城鎮,而遇到無路可走時,他直接抱著馬車飛起,飛到對面路上再放下
當晚,景水香先醒了過來。
她喊著:“李元,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元道:“你相公!我不能看著你死,只能把你帶走!”
景水香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
李元問:“我是怎么擊敗你的?”
景水香找不到兵器,氣地跺腳道:“你偷襲!”
李元道:“等會兒停車了,我們再打一場,你只要能碰到我一下,就算我輸。我輸了,就讓你回去。”
再一會兒,崔花陰也醒了。
她看了眼瑤玨,又看了眼對面正眼生怒火的景水香,再看看李平安,以及身側柳六雪等世家女,也不掙扎,只是嘴角勾起清冷弧度,淡淡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你便是如此共此時么?”
李元道:“我問過你,我說我想去打獵,但你卻不愿隨我一同,所以我留你在神木殿,但現在卻不同了。”
“你還是希望我去邊荒之地與你生活。
青瀚城勾結蓮教,沒有人會信的。”崔花陰緩緩搖頭。
瑤玨道:“小姐,我信。”
崔花陰道:“姑小姐不怕辜負雪見殿主嗎?”
李平安忽道:“三娘,四娘,我也信。”
崔花陰詫異了下,然后道:“你爹必是告訴你說你娘沒死,所以你才愿意相信。”
李平安搖搖頭道:“你錯了,三娘.我爹完全沒有說謊的必要。”
“為什么?”景水香問道,此時她嬌小的軀體里充滿了毀滅的氣息,一種即將要爆炸和爆發的感覺正醞釀著。
李平安苦笑道:“三娘,四娘,你們是還沒真正地和我爹打過,對吧?”
景水香道:“你爹難道還能擊敗你?”
李平安道:“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我爹在十四年前是怎么虐我的,現在還是怎么虐我,而且我根本沒有看到我爹真正的實力。”
“怎么可能?”嬌小的充滿毀滅氣息的黑禮服長老震驚了。
崔花陰則雙目露出思索之色,道了聲:“李元,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告訴我,說服我,我就和你走但你若說服不了,就算你本事通天,也只能強行帶走我。”
李元道:“明白明白,水香你要打一架,花陰你要我和你交底.那行,等馬車過了云山道地界,我們一樁一樁來。”
景水香抱胸,擠起小小的胸口,火爆脾氣道:“你雖然是我相公,但最好還是快點!”
李元對家人永遠充滿耐心,他笑道:“好的,娘子,莫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