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薛凝靜靜躺在李元懷里,褻衣相貼。
李元感到那嬌軀上的溫度已經慢慢降下來了,只不過自家娘子整個兒的精氣神卻低迷的很。
他伸手繞過薛凝的脖子,又輕輕地貼在她額前,稍作感知,又放下,繼而從前摟住了她。
“已經不燙了,但要好好休息。”
“相公,我.我聽說白天有個郭家的長老尋上門來。”
“怎么還操心這個?”
“欸”薛娘子輕嘆一聲。
李元不欲令她操心,卻又不想隱瞞,便原原本本地將事情說了出來。
薛娘子頓時沉默下來。
她和李元的兒子固然拜了姑殿主為師,但這并不意味著姑殿主就會無止無盡地幫他們,今天是個郭長老來找事兒,若李元直接持著姑雪見給的“碧玉令牌”去尋那位殿主,問題肯定可以解決。
可,人情是越用越少的,這么點屁事就找了姑雪見,那之后呢?
“要不,找找閻牧?”
“我問過了,閻牧受門中令,又外出做事去了,否則他早就跑我這兒來了。”
“他不是內門弟子嗎?不是應該專心在殿里修煉嗎?怎么總是往外跑?”
“外面亂的很,就連姑雪見都動輒外出,更何況他?”
兩人沉默了下。
李元摟緊娘子,道:“你睡吧別擔心,那姓郭的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薛娘子道:“他雖是什么長老,可如今看來,也還是地頭蛇。
得罪他,便如外入者在山寶縣得罪了我們一般,我們便是不出手,也會有許許多多的方法讓他難受。
這可如何是好?”
李元大笑道:“薛姐,你可別亂說。
什么得罪我們?
他是長老,可不是幕后老祖。
不僅如此,他也不是長老中最厲害的那一批,在這神木殿的棋盤上,他頂多便是個跳梁小丑。
得罪他,便如在山寶縣得罪了獨孤秋。”
薛娘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你還記得獨孤秋呀?”
李元道:“當然記得,他是魚朝瑾的人,可自身能力不行,應該是混的最慘的小透明長老了。”
薛娘子剜了他一眼,道:“人家都快一門二長老了,這可不同。”
李元道:“他那家主若是能做上長老,那還需要來強要我這個人情?
要么是有個壞人在后面給他支點子,要么就是他自己走投無路了,再要么就是他這個人很蠢。
可無論哪種情況,郭家必然是和這神木殿里大部分勢力不對付的否則也不至于連半數長老的通過都做不到。”
薛娘子道:“伱是不是有主意啦?”
李元道:“今日郭廣丹一來,我便知曉,外人固然不知我們和姑雪見的關系,但神木殿內部的弟子卻應該是知曉的。
平安有天賦,七歲就被收作親傳弟子,他身上必然存在著某種大秘密。
而我,好歹也是位六品。
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是有力量,并且是具備著大潛力的。
我就不信神木殿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家族,就一個郭家盯上了我們?
郭廣丹這手段,說實話,我是看不上眼的。
他雖是五品,可我還是看不上眼。
他不知我的實力,卻冒然前來,強壓于我,哪有這種做事風格?
他的身份應該是郭家老祖,兵馬未動,老祖先行,哪有這樣的道理?
找我強賣人情,這叫做樹敵。
樹敵之后,他難不成要殺了我?
或者覺得我就會因此服軟,從此對他郭家服服帖帖?
這叫做事不考慮后果。”
薛娘子輕聲嘆息道:“相公說的不錯。
一個人,或許有著各種各樣的性子,但是一個勢力卻只會有一個性子,那就是趨吉避兇。
吸納了我們,毫無疑問會讓一個勢力變強,而只要能讓勢力變強,那就值得他們去做。
所以,一定存在著其他的勢力在作壁上觀,在看你怎么應對郭廣丹。
郭廣丹固然不會親自對你出手,以激怒姑雪見,但卻會置身事外,讓其他人來對付你。
你若陷入泥淖,但卻又表現出了實力,自然會有其他勢力來伸手拉你一把,救你于危難之際,收你的心。
你若沒有表現出實力,又卑躬屈膝地將人情賣給郭廣丹了,那.所有勢力怕不是都會再不管你,之后又可能利用你的仇恨,來當一把刀。”
李元也嘆息道:“你實在不了解你家男人的力量。”
薛娘子:“啊?”
李元道:“就算是郭廣丹,我保不準也能殺了他。”
薛娘子驚呼道:“人家是五品。”
李元道:“殺他,足以。”
“不過.我不殺他,在神木殿內城殺死一位神木殿長老,誰都護不了。
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我們卻要因此陷入無止無盡的逃往,不值當。”
“所以.”薛娘子眼波流轉,“你要展示一下你的實力,讓那些作壁上觀的人看到你的力量,然后你再根據他們的行動做出選擇。
只不過,相公為何不一開始就答應神木殿,去做他們的供奉?”
李元道:“若我答應了,那這會兒你生了病,或許就是一個人躺在塌上了。”
薛娘子恍然,笑道:“可若是那些勢力拋來橄欖枝,相公卻可以挑選一個合適的。”
李元道:“既然知道了,還不睡?”
薛娘子面色終于柔和下來,她依偎在自家男人懷里,輕輕應了聲。
待到半夜,李元通過“千里一線”往山寶縣去見閻娘子,順便捎回了“人皮手銬”,這自又略過不談.
三日后。
郭廣丹再度到來。
這位劍眉星目的藍衣長老,有著與年齡不同的年輕。
而李元在他眼里,自然也是位老東西。
“李先生,考慮好了吧?”郭廣丹面帶微笑。
李元嘆息道:“不瞞郭長老,我已經去尋了姑殿主,可惜姑殿主不賣我這個人情。”
郭廣丹:???
李元道:“我一個外來者,如何能說動姑殿主呢?郭長老高估我了。”
郭廣丹道:“李先生,別再欺瞞老夫了,你并未去找姑殿主。”
李元道:“不信,可以去找姑殿主詢問。”
郭廣丹道:“值守弟子根本沒見你入三重門。”
李元道:“那是我和姑殿主剛好在附近遇到,難不成姑殿主去哪兒,還要向值守弟子匯報?”
郭廣丹:
他愣了好一會兒,忽地冷聲道:“這樣吧,李先生隨我一同去見姑殿主,只要李先生當著姑殿主的面賣這個人情,我便相信。”
李元盯著他看了會兒,忽地輕輕笑道:“我騙你的,你真信了?”
他語氣帶著嘲笑,好像看著一只上蹦下跳的猴子。
這極度的反差,從未受過的屈辱,好像一根針直接刺入了郭廣丹腦海里。
這根針,刺的如此突然。
突然到郭廣丹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
他足足愣了一兩息,這才面色鐵青,厲聲道:“豎子!!找死!!”
說罷,他抬手,手掌上氣血滾滾。
力還未至,整個李家大宅的氣流竟都開始加速流動,匯聚,好似被這一掌牽引,而欲望向李元打去。
李元微笑著看著他。
郭廣丹這一掌往前推出,但在即將觸及李元的時候卻又歪了歪。
轟!!!
李元身后的墻壁直接粉碎了,空氣里更是響起一聲驚雷般的炸響。
但因為這一掌后便沒了后續,故而原本被旋風卷起的塵埃泥石,皆是沸沸而起,騰塵沖天,將李家大宅籠在一片塵霧里。
然而,李元神色沒什么變化,便好似知道這一掌不會打到他身上。
“不要后悔!”
煙塵里,傳來淡淡的壓著的冰冷聲音。
那是郭廣丹的威脅。
只不過威脅完了,這位藍衣長老卻甩袖而去。
李元見他走遠,一個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但笑著笑著,他卻輕輕嘆了口氣。
有時候,遇到一個聰明人比遇到一個“本該是聰明人的笨蛋”,要好太多了。
遠處,十數里外的高閣上,一道外籠白紗、手握折扇、面色風流的身影正眺望遠處。
他所見處,并不是凡人眼里的內城街道,而是十多里之外的場景。
準確來說,正是第一重門后的桃花巷78號,李家宅院。
身影收回視線,道了聲:“郭廣丹真是個可憐的蠢貨。”
“怎么了,老祖?”
那身影后,是一個籠著淡綠輕紗,穿著翠綠襦裙的少女。
“郭廣丹去找那李元,強行索要人情,要姑雪見給他家那不成器的家主一個推薦。”
“李元?
哦.是姑殿主新收親傳弟子的家族吧?
似乎是個六品散人。
嘻嘻,郭長老已經找不到人了,所以去找他,想通過他請姑殿主幫忙?
郭長老是五品,而那位李元只是六品散人,可李元只要找一下姑殿主,那郭長老可慘咯。
我想想啊
興許,郭長老是覺得那李元覺著與其浪費一個人情,不如賣給他還能換取好處呢?
老祖,郭長老這么做,也當不得蠢貨的名頭吧?
而且,你為什么要說他可憐?
究竟發生什么啦?”
那人影轉身,對著身后少女將剛剛看到的事說了一遍。
少女聽后露出思索之色。
那人影直接道:“郭廣丹沒什么城府,被一激就發了怒,此一蠢;
發怒后,居然抬手攻擊,但攻擊便攻擊,他卻沒敢真打,此二蠢;
沒敢真打也就罷了,卻偏偏還要將人家宅里的一面墻給打炸了,炸的煙塵四逸,到處都能看到,此三蠢;
走前撂下狠話,讓那李元不要后悔,卻又色厲內斂地離去,此四蠢。”
少女聽著這一通分析,目瞪口呆,道:“老祖,您不是說過,但凡能入五品的人,沒有一個會簡單嗎?”
那人影又道:“可我還跟你說過,人在局中,便看不真切。郭廣丹,是被人利用了.”
“啊?
誰利用?”
“一個不想看到姑雪見那一脈變強的人。”
“老祖,您是說”
“噓,不要說出來。”
少女跺腳道:“怎么這樣呀!我們明明都和外面打的那么慘烈了,主殿動不動就分派任務到各個家族,甚至讓家族提供人員,然后隨行主殿弟子外出。這怎么還窩里斗啊?”
那身影道:“我問你,殺敵能得好處么?”
少女搖搖頭。
那身影再道:“我再問你,往上爬能得好處么?”
少女點點頭。
那身影道:“趁你外出廝殺,將你趁機搞垮,這豈不是天下最合理的事?”
少女:.
她還未能去習慣這個世界的黑暗,所以一時間有些詫異,覺著不對,卻又無可奈何。
少女岔開話題道:“對了,老祖,您為什么要看他呀?”
那身影道:“他是六品,而他還有個好兒子。
一個才七歲,就被姑雪見迫不及待收為親傳弟子的孩子,我其實已經猜到了原因了。
而這一次看下來,他不僅是六品,而且是個聰明的,有膽色的六品。”
少女拍手道:“我明白啦!您想低價入手,奇貨可居!”
那身影一合折扇,“啪”一下打在少女頭上,道:“教了你多少遍,待人以誠,待人以誠,你怎么能說這叫奇貨可居呢?”
少女捂著頭,大眼汪汪道:“不要打啦,不要打啦!明明都是老祖您教我的嘛。”
次日。
一條清冷的街道上。
“蘅蕪酒樓”的旗幟在風里微微掀動,巷頭巷尾都沒多少人,而即便偶爾經過此間的也不會入樓。
原本賣力吆喝著的酒博士,此時已是偃旗息鼓,無精打采地坐在樓里的長凳上,肩頭搭了塊干凈到沒有半點油漬的布,輕輕嘆息著。
“老林,你說我們在山寶縣過的好好兒的,為什么要來這里受罪啊欸,這里雖然繁華,可是.”
酒博士都快哭了。
他喊得人正是林四郎,這林四郎之前被綁過,然后又做了酒店伙計,現在則是成了掌柜。這也是蘅蕪酒樓的老人了,雖然沒什么武功,但勝在對李元夫婦忠心耿耿。
林四郎道:“老爺站得高望的遠,自不是你我能揣度的小孫,你與其在這兒抱怨,不如再去吆喝幾聲吧。”
“欸,我也就是說說,可沒抱怨老爺。老爺與夫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哪里會恩將仇報?”被叫做小孫的酒博士嘆了口氣,又道,“我們家的酒好不好喝,我不知道么?那些個人就是來搗亂的,把我們名聲搗臭了,便沒人來了。”
正說著,門外忽地“嘩啦啦”地出現了一行人,黑衣黑褲,約莫十來個,一入內便圍桌而坐,吆喝著:“小二,上酒,上菜!”
小孫急忙跑過去,帶著笑容道:“幾位爺,要點什么,我們小店的招牌菜是.”
他還未說完,那行人為首的就擺了擺手,打斷道:“招牌菜各來兩樣!酒水,你看著我們兄弟,每人兩壇!上最好的,我們給的起銀子!”
說罷,他從懷里摸出一錠金元寶“啪”一下砸在木桌上,又吼了聲:“還不快去?!”
小孫呵呵笑著,陪笑道:“是是是,這就去。”
前幾日來搗亂的都是一人兩人,而這批人顯然不一樣.總不至于,每個都是來搗亂的吧。
小孫如此想著。
片刻后。
為首那人抓著酒壇“嘭”一聲砸下。
春夢釀的濃烈香氣騰騰而起,那為首之人卻用腳在地上踩了踩,道:“娘的!這是給人喝的?!狗都不喝!”
又有人喊著:“還有這菜,嘖嘖嘖,菜里居然還有兩只蒼蠅,你們開什么店?”
“別開店了,去街上討飯吧,這不比開店有前途多了。”
轟!!
屋里一片哄鬧。
而就在這時,一道頭發花白的身影從酒樓深處飛快走出,長刀點地,冷冷注視著那行人。
小孫,還有其他嚇傻了的小二頓時找到了主心骨,跑上前,一個個喊著“周師傅”、“周師傅來了”。
來人正是周甲。
周甲看定這十幾人,神色里閃爍著冰冷。
為首一人揚首道:“喲,打手!外來的就是外來的,什么規矩都不懂!在這兒,你敢殺人不成?”
周甲往前一步,手掌輕握刀柄之上。
一聲尖銳的鳴響,驟然撕破了空寂酒樓的平靜,好像一把銳利的刀子刮過了空白的紙張。
緊接著,一股近妖的聲音開始從低沉處冒出,好似要發出歇斯底里的妖異尖叫。
那為首之人心中一駭,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
周甲往前一步。
那十余人便往后一步。
周甲再往前,那十余人繼續往后。
待到門檻處,最后一人竟是腳后跟壓在門檻上,整個人往后摔了一跤,然后“哎喲喲”叫著,轉身便跑。
十余人頓時都跑了,跑遠了又在鬧市上大喊著“蘅蕪酒樓殺人啦,殺人啦”!
周甲見他們遠去,又回刀入鞘。
只是,他面色有些蒼白。
自四年前,他因“摧城”這一式,重拾信心和期望后。
在經過充足資源的溫養后,他已經恢復了往昔的七品力量。
然而,“偃月門的生命圖錄”,他還是無法繪出。
“摧城”這一式,他也還是沒有能夠學會。
他即便傾盡了心血,卻只領悟了一成。
這一成,只夠他拔刀,卻不夠他將刀出鞘。
然而已經足夠了。
刀不出鞘,便可駭退這些前來搗亂之人。
周甲默默仰頭,似乎是看著天空,又似乎是看著酒樓二樓,眼里閃過一種虔誠。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老爺的恐怖。
既然老爺這么恐怖,那么追隨老爺背影的他怎么著也該把“偃月門的生命圖錄”繪出來吧?
不一會兒功夫。
蘅蕪酒樓外又傳來喧鬧的聲音,卻見一行數人的皂衣衙役遠遠走來,來到酒樓,便大喊道:“有人報你們酒樓是黑店,我們來看看。”
林四郎忙陪著笑臉,出列道:“各位爺,我們怎么會是黑.”
他還未說完,為首衙役便揮了揮手,然后他身后的幾名衙役便從兩側魚貫而出,開始搜查。
一個衙役徑直走到柜臺旁的木抽屜邊,猛然抽開,嘴唇嚅動,可卻又閉上了。
然后又快速地開著木抽屜。
其他衙役也在四處翻著。
又良久.
幾個衙役相繼返回,來到那為首衙役身側,說著些什么。
為首衙役微微皺眉,臉上顯出些錯愕,然后一拍桌子,也不到樓上檢查,而是道了聲:“走!”
一行衙役莫名其妙地前來,又莫名其妙地離去。
他們似有目的,但卻意外地撲空了。
高樓上,一個少年正用拇指和食指夾著一顆夜明珠,在陽光下觀看。
他身后是垂首恭敬的周甲,以及面色肅然的錢大。
“搗亂,栽贓,抓捕,封樓,殺人,誅心還真是不留半點情面。”
李元聲音平靜,然后隨意將這夜明珠放入懷里。
這夜明珠,是第一批來喝酒的人趁亂悄悄留下的。
可惜,這酒樓里,所有動靜都在李元掌控之中,在那批人走了后,他便直接從一個木抽屜里取了出來。
果然,沒多久就有衙役來搜店了。
可以想象,這夜明珠必然是一件可以“定罪”的物件兒。
衙役只要搜到了,那就可抓人,然后關入大牢,再砍頭。
到那時候,怕就是定局了,除非他抓著“碧玉令牌”去找姑雪見。
“錢大,你打聽消息也打聽了四個多月了,如何了?”
少年聲音平靜,帶著令人心安的嗓音。
而錢大則是出列抱拳,沉聲道:“啟稟老爺,錢大.幸不辱命。
自抵達的那一天起,便假作富商,以錢開道,開始與幫派接觸,如今對這神木殿內城第一重門后的一些幫派,也算是知道的差不多了。”
此刻的錢大和當初第一次與李元相見時已大有不同。
最初見時,錢大勁裝短發,目露兇悍,背著把精鋼刀。
而如今,他憨態可掬,面帶和藹的笑容,連背后的精鋼刀都變成了藏在袖子里。
在李元派遣先遣隊來這園天府的時候,錢大就自告奮勇地要加入這“開荒隊伍”,即便他在血刀門已經混成了內門弟子,在山寶縣走到哪兒也會有人叫一聲錢爺,但他還是毅然而然地選擇了李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四年前,他知曉李元創建武廬之后,便選擇了毀去好不容易練就的《地火周游功》,而去武廬當了個小嘍啰一個勤奮的小嘍啰。
現在,他終于在這位似乎再度陷入低谷時,站到了這位的身后,并且幫這位去執行了任務。
雖然他只是個八品,但他做事機靈,探查消息更是一把好手。
錢大道:“這第一重門后,地下幫派,主要有三家,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門派,林林總總有十多家了。
這三家是青衣樓,飛旗門,老木莊。
剛剛第一批來的搗亂的人,應該是飛旗門的弟子,這些人必然是受郭家指使的。
至于老木莊,則是開武館的,開的到處都是,而不少酒樓的侍衛就是那些武館里的人。
而青衣樓,則是個雇傭樓,兼合著鏢局、護送等各種任務,只要你肯給錢,他們就會派人幫你去做”
錢大娓娓而談。
李元又了解了些細節,忽道:“說說那些不入流的小門派,”
錢大道:“老爺,這里面有個我熟的。
黑狼幫,是這里一個地痞流氓較多的幫派,還有不少外來的乞丐。
老爺您是不知道這綿州道上的丐幫有多猖狂.
那些叫花子怕是除了神木殿內城沒滲入,其他什么地方都要摻一腳。
我們那兒想搶劫的是去做山匪,嘿.這綿州道卻是去做乞丐。”
“黑狼幫里有熟人么?”李元問。
錢大憨態可掬地笑道:“有,有位武道實力也是八品的狼哥,還說要和我搭伙開個什么店呢。
那狼哥自稱是黑狼幫幫主的侄子,喝酒的時候常常和我抱怨,說這地兒越來越不好混了。
明道兒有青衣樓和老木莊,而飛旗門給人當狗去了。
他們這種不入流的,就只能在地下水溝里討個生活,和其他小門派搶食吃,現在想著不如開店賺錢.
說實話,這神木門地下勢力其實也挺亂的,到了夜里,這暗巷黑路上,每晚都要死不少人.”
李元思索了下,想了想道:“約狼哥,我要見黑狼幫幫主。”
當晚,一處酒樓,觥籌交錯。
酒過三巡,錢大拉著個壯漢來到一處雅間,然后笑著對壯漢道:“狼哥,這就是我們老板,他想見見你們幫主。”
狼哥打量了下這戴著張面具的男人,正要說什么,卻忽地“撲騰”一聲雙膝微軟,半跪了下來。
雅間那逼仄的空間里,回蕩著氣血沖擊肌膚的聲音,宛如江水拍擊礁石,令人心駭。
凌晨。
第一重門,一處深巷熱鬧無比。
這深巷,從外看有些破敗,入內了,卻是頗為華麗,空間也很大,甚至還有寬大的地下廣場,到處亮著光,到處是憧憧人影。
骰子嘩啦啦響著,男人急促地喊著諸如“開開開”、“大大大”之類的話。
女人濃妝艷抹,嘻嘻笑著,在胭脂香風里揮手舞帕,嬌喊著“大爺玩兒呀”。
有的屋子有男人匆匆拉著笑嘻嘻的年輕女人進入。
有的屋子則有紅著眼的賭徒被扒光了衣裳、只留底褲地丟出。
還有的黑暗的角落里,正有尸體被拖動,地上留下的一道血痕又很快被清水沖去。
再外,則是三五成群,正在夜巡的弟子。
不一會兒
深巷深處
頭頂著“225245”的黑狼幫幫主正坐在內堂中位。
這壯碩的漢子,本是昂頭晃腿地看著自家侄子領入的“富商幕后老板”,卻下一剎.他頭不昂了,腿不晃了,而是忽地站起身,喉結跟著滾動了下。
在他眼里,這進入的面具人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老板,而是個血氣沸騰的兇獸。
戴面具,他可以理解.
只不過強大的也壓迫感,不加掩飾的氣質,讓他有些噤若寒蟬。
李元揮揮手,嘶啞聲音道:“你們先出去,我與幫主談點正事。”
錢大勾著狼哥的肩膀,笑道:“放心,你還不信我嗎?我老板平易近人,做事很有分寸,真就是來談生意的。”
吱嘎一聲,門扉關閉。
李元踏步走向前方。
黑狼幫幫主穩住心神,比了個“請坐”的手勢。
可李元還在走
黑狼幫幫主瞪大眼,問道:“閣下此來.”
話還未落下,卻見那走著的老板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這位幫主反應過來,血氣涌動,覆手之上,往前推出,勁風爍爍,口中喊道:“來人!!!”
可這勁風比起那迎面撲來的力量來說,恰如螢火之輝與天上明月。
下一剎,李元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將他抓起。
黑狼幫幫主邊喊著“放手,放手”,邊一拳接著一拳往李元身上猛烈打去,但就像個手無縛雞之力小娘子在無力地捶打著肌肉壯漢
李元絲毫沒在意,只是抓著他的手,為他穩穩地戴上了“人皮手銬”。
自家產的“人皮手銬”就這好處。
不用考驗,不用花心思,不用擔心人心變幻,只要給七品以下的人套上,那這人就會對你忠心耿耿。
“人皮手銬”剛套上,便整個兒滲入了黑狼幫幫主的手腕里,而后者瞳孔產生一剎那的呆滯,緊接著又恢復了正常。
而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內堂大門被推開,一群黑狼幫弟子沖了進來。
為首一個長頭發的大胡子喊道:“大哥,出什么事了?”
黑狼幫幫主面色嚴肅,氣氛有些繃緊,但下一剎,這幫主哈哈笑著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
“當然是設宴啊!!!哈哈哈!”
黑狼幫的宴會,李元并未參加,而黑狼幫幫主王林繼則是和錢大好好兒喝了兩壺,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宴后,王林繼來到后堂,半跪在李元面前道:“主人。”
李元問了一些黑狼幫的處境,和周邊的消息后,確認了黑狼幫這種不入流的幫派確實沒有和神木門搭上,也確認了一重門里的幫派就沒有六品強者后,便道:“你查一下,今天是飛旗幫哪些人去挑釁的蘅蕪酒樓。”
“是,主人。”
次日,晚。
“啟稟主人,昨日挑釁蘅蕪酒樓的是飛旗幫城南分舵的那些人,而今日去挑釁的人,依然是他們里面的人。”
王林繼恭敬地匯報著。
他對主人發自內心地崇敬。
而李元想了想,道:“今晚適合去殺人嗎?”
“適合,只要是主人吩咐,任何時候都適合!”王林繼舔了舔嘴唇,又道,“是不是要殺飛旗幫城南分舵?”
李元點點頭。
王林繼默然道:“城南分舵有些高手,我此去怕是無法活著回來,主”
話音未落,李元打斷道:“我也一起去,只不過,我就當你幫中新收的一個弟子好了。你稱呼我,便稱潘鳳好了。”
飛旗門,城南分舵,滅。
然而,幫派械斗,實屬正常,便是官府也不能隨意參入。
次日,蘅蕪酒樓安穩了下。
數日后,
黑狼幫迎來了一波襲擊。
來襲者,全滅
次日。
飛旗門,城西分舵,滅。
一周后。
蘅蕪酒樓遭遇搗亂
當晚,飛旗門,城北分舵,滅。
“豎子!豎子!竟敢出手!你出手,老夫便也不客氣了!”
郭家老祖幾乎氣瘋了,從容氣度也是消失無蹤
他想了想,拍板道:“來人,取令牌去告訴飛旗門城東分舵,讓他們明日去把蘅蕪酒樓給砸了,這一次.老夫會偽裝,隨他們一起去!!
呵,他會以大欺小,老夫也會!
老夫不和你玩了,此番親自下場,殺了你!”
于是乎,一匹快馬從這豪宅大院里奔離。
而一個時辰后
一道白衣如雪的身影,身后隨著四名神木殿弟子,出現在了郭家。
郭家老祖見到這身影,便匆忙上前,恭敬行禮道:“見過景殿主!”
這身影,便是神木殿另一位副殿主——景白蔻。
景白蔻淡淡道了聲:“夠了,外敵當前,莫起糾紛.那李元與姑殿主有著關系,說來也與我們榮辱與共。何必為了些許事情,折騰打鬧?”
郭廣丹臉色變了幾變,思索良久,又恭敬道:“既是景殿主出面,那老夫便饒了他吧,從今往后,再不去尋他麻煩了。”
景白蔻點了點頭,帶著四名弟子離去。
一周后。
景白蔻因為勸說郭長老與李元糾紛,而被門中稱頌。
郭家家主郭方海因有景副殿主支持,而順利成為新晉長老。
李元那在桃花巷78號的宅子里,則是迎來了幾家使者。
使者手持畫像,畫像上美人溫柔,婀娜多姿。
此來,所為.聯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