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考場,放在大學新生入學教育考試,此時應該算得上是開天辟地的第一遭。
而任何一項教育改革試驗,不可能這么草率的。
就算復旦大學要搶這個頭條新聞,想樹立一個敢為天下先的形象,也會稍微的推后這次考試,等待大一新生上了幾節計算機課后才會實施。
那么……
望著前面那彎著腰耐心給王芳講解操作的蘇妲己,又撇了撇旁邊抱著胸嘴角掛著冷笑的小陳總,云帝的嘴角不自覺的翹了一下。
好家伙!
他表示,昨晚才和蘇妲己同床共寢過,而這婆娘居然一點兒風聲都不給自己透?
只能說,自己那水晶宮,未來是注定不安穩的。
女帝即將走馬上任副研究員,準備依靠金錢攻勢,在數學國際中心動搖蘇采薇的根基。
蘇妲己則開始在外面豎賢妻人設,準備在學生這個人力資源基本盤上偷秦縵縵的家。
云帝聳了聳肩膀,表示只要她們高興就好。
沒法子,兩個心眼子加起來有1602個的女人要搞事,只有800個心眼子的他,是攔不住的。
也不想攔。
等她們兩個互掐去,免得心眼子全部用在他身上。
既然是試點,難免會有來自教務處、新聞處的老師們甚至教育口的記者扛著攝像頭、背著照相機在考試過程中來拍攝宣傳畫面。
好在這是開卷考試,不會給學生們造成什么心理負擔。
已經習慣閃光燈的云帝,更沒什么不適的。
人生就像是一臺戲,站上舞臺都要有演員的職業道德。
攝像老師很是滿意的走了。
盡管是什么滿分才能及格的規矩,但在‘答對一個版塊的全部考題后,才能進入下一版塊’的模式下,學生們有充足的試錯空間。
無非是排列組合的問題。
又是開卷考試,還是這種大半題目不用翻書就知道答案的題目,哪怕是對電腦操作還不是很熟悉的學生,也都提前完成了考試,心情愉快的走出了教室。
不過卿云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剛出教室,就被王德超給逮住了。
“趕緊的,跟我去會議室,黎院士他們都要吵翻天了。”
王德超這幾天的心情可謂是五味雜陳。
復旦大學作為一所偏文的綜合性大學,從未有過這幾天這么多工科院士聚集的場面。
而后的那個即將實施的院系大調整,更是讓復旦大學會因此得到史詩級的加強。
王德超痛并快樂著。
他一邊享受著眾多工科院士聚集帶來的學術榮光,一邊又頭疼于他們每天的激烈討論。
每當他走進會議室,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院士們各抒己見,爭論不休,讓他這個校長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當然,最關鍵的問題是,他聽不懂!
一見到卿云,王德超就像是找到了救星,“這幾天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在地球村開大會,天天都是辯論賽。
這些工科院士啊,沒想到一個個都是辯論高手,我耳朵都起繭了。”
卿云聽了,忍不住笑了出來,“校長,您這是幸福的煩惱啊。這么多院士聚集一堂,可是難得的盛況。”
王德超苦笑著擺了擺手,“是啊,是盛況,也是‘勝’況,我都快被他們吵進醫院了。
你說說,這幫院士,平時都是溫文爾雅的,怎么一到學術問題上就這么激動呢?”
云帝聞言斜睨了他一眼,“你就慶幸吧,這還是工科院士。要是文史科的學部委員……”
一想到那情景,饒是王德超也算是文科出身,也不禁不寒而栗起來。
那幫學部委員才是耍嘴皮子的專業戶。
卿云散了一支煙給老校長,打趣著,“這大概就是科學的魅力吧,能讓平時冷靜的院士們也變得熱血沸騰。”
王德超很想把手里的煙給扔他臉上去。
這小子太不厚道了。
扔個計劃出來,細節全部不管,就等著那群院士來填充。
雖然他也明白,卿云作為一個年輕人,如果對細節指手畫腳過多,會招來反噬的。
因為華國的科研,從來都是多種路徑各自驗證的,跳出來指定走哪條路,就意味著可能否定了至少另外兩個院士的研究方向。
但被他推出來協調的王德超,也受不了這種吵吵啊,一邊抽著煙一邊吐槽著,“熱血沸騰是好,但也不能天天沸騰啊!”
他苦笑了一聲,“我這幾天都在想,是不是該給他們每人發個辯論賽獎杯,宣布他們都是最佳辯手,這樣或許能讓他們消停一會兒。”
云帝聞言一愣,趕緊問著,“意思就是還沒吵出個什么結果來是吧?”
之所以他這幾天沒露面,就是想等那群行走的參考文獻自己先吵個大概出來,滅掉幾條顯然不正確的路徑。
他最后出場無非便是和稀泥,宣布各自驗證,而后階段比較,最終定型。
反正主要掏錢的是他,經費該往哪方面傾斜,他心里是有數的。
倒不是說一定得按照前世的路徑,畢竟,科技樹這玩意兒從來就沒有一條主干敢保證自己是一定正確的。
但他會參考商業價值來判斷,不一定正確,但應該是最合理的。
畢竟,市場需求決定技術的發展路徑。
何況,他并不是完全參照前世的補丁式發展,而是帶著整個產業鏈正向而行。
意思便是,這么發展,其他國家走過的彎路,他也大概率是避不掉的。
該形成的沉沒成本,估計也少不到哪去。
但這就是科研。
不是考試抄答案。
要知其然還要知其所以然。
如果沒有千百次失敗的積累,你永遠都不知道那條正確的路為什么會是正確的。
何況,有些失敗,只是時間上、階段上的失敗。
比如光刻廠技術,這條路徑,放在歐美是失敗,但在華國,卻很可能是一條最正確的道路。
但他希望這些老爺子們能為他省點錢,自己先排除幾個。
王德超在他期盼的眼光中搖了搖頭,“有點成果,但不多,我雖然聽不太懂,但大概也明白主要還是幾條路線之爭。”
卿云聞言頓時松了口氣。
有成果就是好消息。
不過……
他腳步一頓,拍了拍老校長的肩膀,“您就當沒見過我。我過幾天再來。”
說罷,直接一溜煙的開跑,只留下王德超站在走廊里被突然刮過來的一陣風凌亂著。
沒吵夠,就再吵吵,反正他才不出面去做眾矢之的。
而后一道聲音遠遠的傳到王德超的耳朵里,“我真有事!今晚有個并購談判,我得趕回去。不信讓他們去我公司看!”
王德超罵罵咧咧的吼了一句‘小兔崽子’,而后卻嘴角翹了起來,學著那個年輕人的模樣聳了聳肩膀。
話他已經帶到了的。
這小子自己聰明,沒有接招,怪他咯?
探頭過去望著樓下卿云狗攆摩托一般的奔跑背影,王德超笑得很是開心。
聰明一點好。
炎黃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內,氣氛與昨日和實達電腦胡鋼談判時截然不同。
寬敞的空間里,只有卿云和伍陸軍兩人相對而坐。
雙方都沒有帶其他人陪同參加會談。
茶幾上,一套精致的茶具擺放其間,散發著淡淡的茶香。
伍陸軍,資料上顯示的是生長于散裝省如東縣。
當初看這一頁資料的時候,卿云是愣了半天都沒想起這個縣歸屬于哪個市。
專門查閱網絡后,才明白了過來。
好吧,人家沒寫華國如東縣,已經是很對得起散裝省了。
伍陸軍幼時家貧,完全是自己光腳在市場上拼殺出來才走到今天。
這一點上,和卿云有著共同語言。
只不過,當伍陸軍見卿云那蹩腳的泡茶手藝時,還是忍不住眼角直抽搐。
好吧,雖然他小時候很窮,但畢竟在商海搏殺了那么多年,這些雅藝還是慢慢的練了出來。
何況,他的前妻出身京城望族書香門第,在茶道上非常感興趣的伍陸軍,也在前妻的調教下,堪稱一代大家。
作為一個茶道高手,伍陸軍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忍,仿佛在看著一件珍貴的藝術品被粗暴對待。
他表示,他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了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小卿總,伱這泡茶的手法,實在是……有些糟蹋了這上好的碧螺春。”
卿云聞言,臉上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他放下手中的茶具,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伍董,您是茶道高手,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自然是入不了您的法眼。
我確實沒怎么喝過碧螺春,這茶藝,我還得好好學學。”
伍陸軍嘆了口氣,他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茶幾前,輕輕接過卿云手中的茶具,開始熟練地演示起來,
“泡碧螺春茶可以選擇安靜優雅,空氣清新的環境中泡,另外要選擇一些沒有異味的清潔茶杯、茶具沖泡碧螺春,這種綠茶,你要和紅茶茶杯分開,這樣可以防止串味的發生。
沖泡碧螺春時你要先注入水,水溫不宜過高,并且要選擇優質的礦泉水沖泡碧螺春。
80度的水洗杯預熱杯后,要等水溫降至70℃左右,再注入水,這時要慢要柔,這是功夫,讓茶葉在水中慢慢的展開,這時茶湯才會呈現出清澈明亮的碧綠色……”
隨著伍陸軍的精湛手法,兩杯色澤碧綠、香氣四溢的茶水便分好呈現在兩人面前。
卿云端起一杯,輕輕品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伍董的手藝果然非凡,這茶的味道,確實與眾不同。”
伍陸軍卻輕哼了一聲,“少在那跟我玩這套,我賭你喝不出來區別!”
卿云無奈的將小杯里的茶水一飲而盡,聳了聳肩膀,“好吧,我確實是山豬吃不來細糠的。”
伍陸軍此時卻笑了,“我告訴你,這才是正常的,我也是喝了十年的茶之后,才能品嘗出手法的區別。”
說罷,他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然后小口品飲,仿佛在品味著人生百態。
而后卻又嘆了口氣。
眼前的少年確實是一頭還沒開化的山豬,但他呢?
縱橫商海十余年,卻……
伍陸軍放下茶杯,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認真,“小卿總,你雖然年輕,但你的商業操作手法,成熟的可怕。
我伍某人雖然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但對你這樣的后起之秀,也不得不佩服。”
卿云聞言,微微一笑,拿起主人杯又給自己和伍陸軍續上后,平靜的說著,
“伍董過獎了,我只是運氣好,遇到了一些好的機會。”
伍陸軍搖了搖頭,“別人也許會說,你最大的運氣,是找了個便宜老丈人。但伍某人不這么認為。”
卿云看了看他,嘴角輕揚著的哦了一聲。
伍陸軍抬眼神色復雜的看了面前這少年一眼,捧著茶杯淡淡的說著,
“你那岳父……可教不出你這么……大的格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