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我們從未停止對它的研究。”
葉長思面不改色地看著已經接過地質錘的章首城，繼續介（編）紹（造）：
“我們不認為‘喀斯特’會有巨大的風險，如果它想，光是操控互聯網就足夠辦到很多事，但它沒有。
我們同樣也得到了人工智能的技術，不應該質疑‘喀斯特’的能力。”
“那你覺得它的目的是什么？”
章首城尋找著可以下錘的地方，但并沒有貿然行動的打算。
剛剛其他人已經用射線探傷儀試過一次，結果是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研討室就在一層，林炬本來想給他們留點私人時間交流，但鐘成還是讓他們留了下來。
林炬先是認可，然后馬上拋出了難題：
我以為宇宙文明對待其他種族都應該是以最簡潔的手段，達成最直接的目的，文明發展程度越高越是如此，除非只是想逗我們玩。
不過目前來看，‘喀斯特’應該不具備直接威脅的目的，一是從經驗觀測可以作為佐證，二是它并沒有表現出超光速通訊能力。
哪怕被送上核磁共振儀也不怕，反正沒有哪個CT機的強度能與‘喀斯特’抗衡，最后不是壞掉就是什么也看不見。
關于外星文明這件事新遠要有完全知情權，有任何意見都大膽提，都要作為最優先任務解決。”
雖然基本是目睹了章首城等人的全部舉動，但鐘成依然抱有一點點希望。
當然還有個原因是進階統一方程的證實過程很復雜，章首城已經有了爭分奪秒的意識。
鐘成領會了半天，差不多感覺出了章首城的意思。
“差不多吧，我并不是說有什么絕對性證據，只是說假如它想毀滅我們實在有太多辦法，完全不需要如此復雜。
新遠本就是權限極高的頂級國防承包商，維持現狀已經能夠說明很多問題。
“也就是說，您不僅僅是在擔心放置發射器的文明，也擔心其他陌生的外星文明。”
但如果決定獨自保守秘密大力發展太空武備，就要承擔引發的巨大反彈，《外層空間條約》可還依然有效呢。
別說國內，白宮和六角大樓都采納了智庫的類似意見，愿意把部分軍事開支私底下挪給NACA支援太空計劃，雙方的看法都差不多。
鐘成點點頭，然后又搖頭：
“但你們不是祖國的叛徒，反而是極為忠誠的，我們絕不懷疑新遠，或者說你們所有人對祖國的熱愛。
在某些時候，保守秘密也是為了保護很多人。
鐘成在心中算了算，就算兩年取得突破，五年實用化，那也就意味著2025年就能用上核聚變飛船，這已經堪稱劃時代的進步了。
它是在有意識地引導技術進步，也在引導我們一步步往外走，現在可能還處于起步階段，離它的真正目標還很遠。”
說實話這是個好消息，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依然有效，信息傳遞不能超過光速，那我們就還有時間。
“但對世界的影響怎么辦，那樣的強力激光武器造出來絕對瞞不住，我們怎么解釋？”
這個巨大的難題上面也是昨晚才剛剛意識到，鐘成自然也沒有好的應對策略，但軍方絕不可能停止準備，否則就是對戰略安全的不負責任。
同時努力消化已經獲得的技術，尤其是可控核聚變技術，我們雖然沒有獲得完全的技術資料，但有這部分指引應該已經有很大希望了。”
至于火星發出的引力波信號反而需要嚴肅對待，它其實更像是廣播在在向整個宇宙發射，任何其他外星文明只要破解就會引發不可預知的后果。”
可在基地的精心準備下能發現什么，所以見此葉長思只能在心中苦笑，表面上繼續配合著他們。
γ射線、x射線等根本無法穿透看似簡單的碳化硅外殼，新遠說的是對的，里面還有一層。
進階統一方程（于謙公式）本身是楊·米爾斯規范場理論的重大發展，章首城對其有著天然的熟悉感，看到的同時幾乎就完全認可了。
葉長思說完有些希冀地看著章首城，如果后者能提出一些有價值的回答，那也就是在解答關于系統的疑問。
說到第二個任務時他看著對面的符明東，后者也點點頭表示認可：
“沒錯，進階統一方程如果證實，那么以弱力取代電磁力，或者兩者融合就有希望解決超高溫帶來的控制問題，再加上已經有眉目的點火技術，只要上面全力支持，我有把握三年內取得重大突破。”
章首城此刻有著數不清的問題，哪里又能回答葉長思，此刻幾乎所有注意力都在面前的黑色梭形物上。
首先光是主動說出所有的來歷這一點，就已經算得上是一件護身符，在外星文明的背景下，絕無更多可挑剔的地方；
第二就是先進技術來源，雖然大家都認為這是糖衣炮彈，但奈何糖衣實在是過于美味，誰也不敢做主說斷掉這個來源。
他的態度非常認真沒有絲毫作偽，這也是昨天晚上上級首先確立的第一件事：先表明態度，給予新遠公司更大的信任而不是懷疑。
章首城環視四周，所及之處都是一片點頭。
寶貴的精力應該用在應對外星危機上，每內耗一分都是在增加未來的風險。
然而章首城只是遺憾地搖搖頭：
要么發射器的主人不在乎這一點，要么說明這種事在宇宙中司空見慣，我想現在大家應該都不懷疑宇宙中沒有其他智慧文明了。”
氣氛陷入了林炬意料之中的沉默，只是與鐘成不同的是，他知道的更多，想到的也更多一些，稍稍有一點眉目。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我們只能把一切往最糟糕的地方想，反正不管如何增強自身實力總是正確的。
好在章首城對此早有準備，假如真是一萬多年前就在地球上的東西，普通材料早就壞掉了。
“我們在這里沒有秘密。”
“我們其實也力量有限沒做什么，而且嚴格來說……要是捅出去，我們甚至應該算是人類叛徒。”
這很容易讓人信服，有一個其他智慧文明，那就一定還有數不清的同類存在，既然地球上有過外星文明造訪，那宇宙中也一定發生過無數次類似的接觸事件。
放下心后林炬的膽子也大了不少，豎起兩根手指說道：
“那既然這么說，我們接下來其實就是兩個任務：
全力進行地外探索，火星和土星任務立即開展，但月球的也不落下。
否則他最后一句話還得改改，超弦理論發展自弦理論，跟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一直有不少沖突，新遠證實了超弦理論的正確性，那愛因斯坦的廣義相對論也就意味著有漏洞，需要打個補丁才行。
所謂的外部壓力經過抽絲剝繭，真正有資格施壓的也就那么幾個，不超過一只手之數。
飛來的十幾位專家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喀斯特”本身上面，反而那些珍貴的技術資料先被擱置。
“兩年。”
“新遠可以提供很強力的激光武器，尤其是在‘蹦床’技術的加持下。”
五常或者三常通氣也沒有太大意義，這么做與直接公開并無本質區別。
另外就是要馬上登陸火星還有土衛六，到那里去獲得更多信息，地球上能找到的相比新遠已經幫我們都做了一遍。”
“沒錯，這束信號毫不掩飾自己的智慧特征，任何能夠接收到的智慧文明都能知道這是什么。
不過我更想知道這東西里面什么樣，你們那些技術應該是經過改動的，真正的外星文明是怎樣制造機械的？這才是我最關心的事。
“章教授，有什么收獲嗎？”
章首城還不知道新遠基于超弦理論的另類無延時通訊技術，這項技術并沒有出現在提供出去的技術資料目錄里。
而且現在他還知道這些潛在壓力中的最大一方，也陷入了跟國內一樣的困難局面。
從23日上午到晚上，一行人的整個白天幾乎都在地下室中度過，直到10點才一個個帶著復雜的情緒出來前往臨時準備的大研討室。
與其考慮怎么防范這塊黑石頭，更應該提防的是火星上的信號，它不一定與‘喀斯特’同源，也不代表著它是無害的，就算它本來的主人無害，但也會引來其他威脅。”
他現在更在意的是‘喀斯特’的目的，以及它與火星引力波的關系。
設計這玩意的……人很聰明，肯定也是一個科學文明，在以先進技術為誘惑把我們引到他想要的地方去，根本無法拒絕。
還有能源，一萬多年啊，這么小安裝個核反應堆也不太夠，聚變裂變都不行，會是什么？”
而且超弦理論是為將自然界基本粒子與四種互作用力統一提出來的理論，章首城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會想辦法以此為基礎完成物理學的大統一。
同樣類似的還有對于外星文明的保密態度，鐘成沒提，也就意味著不會主動把問題拋出去給聯合國，顯然也是預料到了可能引發的混亂。
“也就是說，‘喀斯特’暫時沒有威脅性？”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章首城的聲音，他舉起手說道：
“我也加入進來，兩年肯定會有大轉折，這些東西幾乎是把可控核聚變的敲門磚擺在我們面前，先不去證實直接做吧，我有直覺它是對的，如果老師看到了也會這樣認為。”
“那就是了，既然我們認為宇宙中有很多智慧文明，那接下來的情況就是不可預測的。
即使經過漫長的時間形成了某些約定俗稱的默契，但某些文明也不一定會遵守，當然更有可能是沒有很么規矩，光速的限制實在是太多了。
現在國內可正在與阿美就激光衛星“媾和”談判呢，想來應該也是趨于息事寧人的態度，結果突然己方加速搞個更大更恐怖的玩意，會不會激起阿美的強烈反應，導致更大的沖突？
安撫林炬也是鐘成此行的重要任務，他的重要性相比之前完全提高了一個層級，甚至可以說誰都可以少卻不能少了他，誰都不想再看見任何意外。
葉長思只是一攤手：
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部集中到了林炬等人身上，他們中的很多人這才重新認識了新遠的存在。
別忘了，第十三辦公室也還認為阿美是在獨自背負著“外星信號”的秘密，讓阿美咬著牙獨自前行了。
即使還沒有獲知上面的意見，基地一眾科學家與CSR小組也一致認為引起地球內沖突絕不是好事，一旦引發戰爭絕對是百害無一利。
他看向了林炬，顯然這件事新遠最有發言權，與太空武器最相關的當屬激光武器，新遠在這方面已經是當世第一。
上級的指示非常簡單：一切照舊。
章首城的話正好對上了林炬的想法，當即就說出了他的猜測。
在手提箱提供的資料里透露了新遠的激光技術比之前‘熾陽’號展現的要更成熟一些，千鈞棒一號的技術指標其實有些保守。
“新遠，不‘黑石’那么多年也沒發現什么，我們的手段也沒有任何辦法，除非是暴力破開，但我認為這種可能東西也非常小，極有可能導致未知后果。
“那我再補充第三點吧，現在我勉強能代表軍方，我們需要考慮星際防御問題了，不要等未來，有多少先做多少。”
而且從射線反饋的效果看，不像是常規的無法穿透，更像是被吸收了一樣，很是詭異。
“引導？看起來確實是這樣，現在是引導你們去火星，去土衛六，再下一步肯定就是走出太陽系，也許在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它真正要帶我們去哪兒。
“我感覺它是在引導我們，把我們往太空，往某個方向引導過去。
鐘成這句話的意思有好幾重，但在場的人基本都能全部領會。
這樣的態度立刻讓基地的眾人安心了不少，他們的身份現在非常敏感，被處處提防誰也不好受。
沒有明確的應對策略，接下來的動作要么束手束腳，要么就是一通胡搞。
這次阿美對激光衛星的主動妥協，也少不了這方面的推動。
利用約束金屬氫的電磁裝置，被牢牢向內縮緊固定的外殼也硬的要命，表面強度不變但稍下層密度和組織結構都發生了變化，硬到根本破不開。
月球開發任務不僅僅本身就能帶來收益，更重要的是技術積累，搞清楚怎么建設地外基地；
假如世界上最強大的兩股力量達成某種妥協，那所謂的外部壓力自然不過如此，剩下的加起來也沒資格提反對意見。
但這件事操作難度太高，漏洞也太大，只是暫存于心中的一個想法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