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花地區,天叢云家族與天照家族發生大規模流血沖突……”
“燈鷹地區,羅氏家族祖靈與火炬女神在夜空大戰,爭奪信仰……”
午飯時間,食堂的電視上,播放一條條新聞。
仙草實驗班的同學們,一個個盯著新聞,看得目瞪口呆。
“他們那里都好亂啊。”
“你看櫻花那里,一條街都被血染紅了。”
“燈鷹的神靈大戰,把一座摩天大樓給干塌了,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的人。”
“總感覺九州之外的地方,局勢都在越演越烈。”
“櫻花那邊的平民以后還敢上街么?隨隨便便被波及一下,性命就沒有了啊!”
白墨抱著徒弟果凍橙,坐在旁邊的餐桌上,吃著牛柳蓋飯,看看唏噓的萬博城等人,再看看雛棉,皺皺眉頭……他們這個樣子討論櫻花地區,雛棉聽了不會傷心么?
他看看雛棉,便見雛棉坐在萬博城身旁,抬頭和萬博城一起看新聞,表情和萬博城一樣驚訝。
“他們櫻花那邊,確實有點慘唉,這樣子下去,都不敢逛街買衣服了!”
白墨皺皺眉頭,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雛棉,你……你……額……”
雛棉看看白墨,咧嘴一笑。
“沒事的!
“我不傷心,我已經不打算回櫻花地區了。
“我要留在九州!”
留下?
真想留下?
白墨有些疑惑。
這話說起來輕巧,可是雛棉的家人、朋友、同學,不都在櫻花地區么?
卻見雛棉非常善解人意,立刻解答白墨的疑惑。
“我的家人、朋友、同學,其實都不在了。
“我從小就被當作大小姐培養,要學馬術、插花、茶藝、圍棋……沒時間交朋友,同學和我也都不熟。
“至于親人,更不在了。
“我姓宮本,宮本六藏是我叔叔。
“宮本家族已經不存在,我完全自由了!”
白墨沉默片刻,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道理他都懂。
但家族被滅,雛棉絲毫不傷心,反而笑嘻嘻眼里放光的樣子,和旁邊萬博城一樣高興,這是什么道理?
白墨扯扯嘴角,懶得多想。
低下頭,繼續招呼自己的牛柳蓋飯。
吃完飯,白墨給徒弟擦擦嘴,抱起徒弟,正要離開,突然被萬博城攔住。
“白墨專家!雛棉寫了一篇很厲害的數學論文!能不能請伱幫忙看看?
“額……她想留下的話,還是需要一些學術成果的……
“這個文章真的很厲害!”
一圈同學,包括雛棉在內,都向白墨看過來,都沒有說話,但眼神都很殷切。
楊盞也開口。
“倒不一定現在看,等你啥時候有空摟一眼唄!”
萬博城抬起頭,看向白墨的眼神里充滿了渴求,甚至比雛棉還更渴求!
白墨愣了片刻,又重新坐下。
“就現在吧。文章在哪呢?”
萬博城立刻從包里掏出平板電腦,解鎖屏幕,打開文章,遞給白墨。
看到白墨接過去開始看,他頓時樂呵了,和雛棉擠眉弄眼。
“你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想讓白墨專家幫忙審稿?嘿嘿。
“這個機會很難得啊!
“也就是我們仙草實驗班,才有這么硬的人脈!”
同學們都很期待,看看雛棉,看看白墨。
楊盞則立刻起身,跑去食堂窗口,不多時候便買了一大兜飲料回來,第一個分給白墨專家的仙獸。
“您喝!”
果凍橙看看楊盞,伸出狐爪,接過這瓶果汁,心想這家伙還挺有眼力見兒,剛剛它炫了五份蓋飯,肚子里還不太踏實,剛好需要來點喝的再溜溜縫。
果凍橙咧嘴笑著,擰開果汁,仰脖剛喝第一口。
楊盞袋子里的飲料還沒分完,便見白墨抬起頭,看向雛棉。
“你之前是赤門大學數學系的?”
雛棉連忙點頭。
白墨把平板電腦還給萬博城。
“這文章很精彩。
“是一個從來沒被涉及過的數論問題。”
雛棉喜上眉梢!
萬博城等人臉色卻黯沉下去……白墨沒打批注,上來講的這兩句評價,也都是客套話,屬于真實評價之前的情商鋪墊。
果然,白墨繼續開口。
“……但這種工作,其實……沒什么價值。
“你做的工作,之前沒人做過。但這不是因為它太復雜太艱難,只是因為它沒有價值。
“科學研究也是有其方向的。
“比如說,所有科研工作者日復一日,做實驗,搞研究,寫文章,為的便是登天。
“他們做的所有工作,都是在一層一層,一點一點,將天梯向更高處搭建,或者在加固天梯。
“但你的工作,屬于在天梯的某一層,搭了一處向東延伸的臺子。
“之前沒有人這樣做過,而你或許能力不弱,可以向東搭出很遠的臺子,可以在這臺子上更早看到日初。
“但……我們科研工作的訴求是搭建天梯。你這向東的臺子,并不能為科研事業添磚加瓦。
“這,沒有很大的價值。”
雛棉表情黯淡下去。
難怪她的文章寫起來,難度并沒有想象中大。
難怪她的文章寫成后,在學界找不到同類。
原來不是她水平高,只是她研究的這東西,別人都不研究。
仔細想想,其實白墨專家說的很對。
旁邊的萬博城、楊盞等人紛紛安慰她。
“沒事的,別沮喪,這已經很好了。”
“時間還有很多啊,慢慢來唄。”
白墨也安慰她。
“不用沮喪。
“學界很多人,為了水論文無所不用其極,其實還不如你呢。
“而且單說數學水平的話,你其實超過楊盞很多了。”
楊盞頓時垮了臉,萬博城嘿嘿笑出聲。
白墨繼續道。
“其實客觀講,你比萬博城,也是更強的。”
萬博城頓時垮了臉,楊盞嘿嘿笑出聲。
秋意越來越濃,天氣越來越冷,白天越來越短。
一整天時間,匆匆忙忙便過去了。
現世迎來夜幕。
夢境迎來清晨。
焦蘇和幾個師兄弟,一起站在祭臺腳下,看師父在為進入兜率天做準備。
便見面容清癯,身材干瘦的古仙,正盤坐在地,抱著一尊石頭小暖爐,用浸泡了藥水的電羽草葉,把這小暖爐嚴密地扎起來,把它裹了一圈又一圈,不留絲毫縫隙。
焦蘇湊上前,想上手給師父幫幫忙,卻被古仙揮手擋下。
“走開走開!
“茲事體大,容不得半點閃失,不是你能摻和的。”
焦蘇訕訕退下。
“師父,您這到底是要干嘛啊?”
古仙一邊包裹小丹爐,一邊解釋。
“這是為進入兜率天做準備。
“正常來說,擁有丹爐,晉升序列五之后,是進不了兜率天的。
“但我們兜率仙賊學會,經歷三百多年研究和嘗試,發現了屏蔽自身丹爐的方法。
“就是用這失魂漿水,泡了電羽草葉,再把丹爐給扎起來!
“嘿嘿嘿。”
古仙一邊說著,用草葉把丹爐的爐蓋也給扎起來,包裹了一層后,又包裹第二層。
焦蘇已經第二次聽到兜率仙賊學會這個名字。
聽起來像是某種專門研究如何盜竊兜率天的學會?
果不其然,他們聽到師父解釋。
“我們這群人,當年……其實運氣也還不錯,祭拜兜率天后,都平平安安回來,都拿到丹爐,晉升序列五。
“但,這世間事,往往太多不公平。
“同樣修煉千年,有人能帶回來一尊大銅爐,有人只帶回來一尊小石爐。
“這憑什么?難道有些人,命里就是賤么?就是不如別人高貴?
“我們兜率仙賊學會,就是一群不甘心認了賤命,想要逆天改命的人!
“我們為了改命,聚在一起,研究三百年,找出再入兜率天的法子!
“我們為了改命,又研究兩百年,研究出如何帶著記憶進出兜率天。”
古仙一邊說,一邊給自己換上特制的鞋子。
這是一雙厚底運動鞋,也是焦蘇在現世定制的。最奇葩的是,這鞋子的鞋墊,竟然有朝上的鋒利刀頭,只要穿進去,便會劃傷腳心!
“我們為了改命,又花費四百年,摸清了兜率天的腌臜與隱秘!
“我們為了改命,又花費兩百年,研究如何清除那該死的饕餮口水!”
古仙一邊說著,檢查自己袖子口袋里的楔子、錘子和藥水瓶。
焦蘇和一群師兄弟,聽得迷迷糊糊,聽得心神動搖,紛紛被師父,被兜率仙賊學會這種逆天改命的精神打動!
命運是何其厚重啊!
想要改變命運,又是多么的不容易!
“師父,你們為了改命,耗費這么多時間,想必也付出了很大的犧牲吧?”
古仙最后確認一次,自己的丹爐被包嚴實了,不會泄露氣息。
聽到徒弟的話,他愣了片刻。
“犧牲?
“那倒是沒有很多。
“我們學會的成員,是為了改命,不是為了送命,我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往窟窿里填。
“我們都是抓一些倒霉蛋,讓他們替我們趟地雷,趟水坑。”
呼……
風吹來。
場間陷入沉默。
焦蘇和一群師兄弟,都陷入石化,不知道該說什么。
嘎……
兜率天,白墨坐在火云上,掀開一尊墨玉丹爐的蓋子。
隨后伸手,從徒弟呼呼風爪里,接過一瓶藥湯。
他看看墨玉丹爐里面的深黃色獸面圖案,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這瓶藥湯。
“應該……能洗掉吧?”
他對這饕餮口水研究不多,但只是洗掉的話,也不需要太多研究。
此時將這瓶親手煉制的藥湯,用吸管取了一滴,輕輕滴入丹爐內壁,滴在這獸面圖案上。
呲啦啦……
刺耳的聲音響起!
大量的氣泡冒起!
這深黃色饕餮涎液,果然被溶解在藥湯里,把藥湯變渾濁!
而丹爐內壁的圖案,肉眼可見,顏色變淡!
“果然,沒問題!”
白墨展顏一笑。
身邊的兩個徒弟,呼呼風和小花臂,也跟著師父眉開眼笑,雖然它們不太懂師父到底在笑什么。
“嚶嚶嚶!”
“嗷嗷嗷!”
白墨收回藥瓶,摸摸倆徒弟的腦袋。
“走,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其他丹爐,試試效果。
“多試幾次,確保萬無一失。”
話音落下,他心念一動,座下五色火云便“嗖”的一聲,化作流光,馱著主人飛入茫茫迷霧中!
只留下丹爐小山上,墨玉丹爐歪著蓋子。
只留下丹爐內壁,獸面圖案被藥湯弄花一丟丟。
卻是一尊碩大的饕餮腦袋,瞬息而至,左眼黑暗油膩污濁,右眼閃耀無盡知識,口中垂下深黃色涎液,“嘎”的一聲腦袋拱開墨玉丹爐蓋子,看向爐內。
“嘶啊……”
它瞪大眼睛,赫然看到,自己留下的圖案竟然變花了,竟然被溶解,淺淺暈開!
這怎么可能!
它的涎液萬法不侵,千萬年來從未聽說,有什么東西能溶解它的涎液?
“嘶啊!”
它喉嚨里傳出怒吼聲!
伸出巨大舌頭,把深黃色涎液舔了自己滿臉,隨后把腦袋探進丹爐中,用自己的臉當印章,在丹爐內部重新印了一個獸面圖案。
沒錯……所有丹爐內的獸面圖案,都是它用臉印上去的!
所以大丹爐里面,絕大多數都有獸面圖案……因為丹爐夠大,它腦袋能進得去。
所以小丹爐里面,基本不可能有獸面圖案……因為丹爐太小,它腦袋進不去。
給這墨玉丹爐印好圖案后,它四下打量,四下嗅探,頓時化作一道青光,向某個方向追去!
它一定要看看,到底是誰,竟能溶解它的涎液?!
“你所說的第三個秘密,就是這?”
斷壁殘垣之間,白墨看向帶路的仙人。
這白凈青年點點頭,壓低聲音。
“這群人古古怪怪,千萬年前,便常常偷偷來到兜率天。
“不知為何,好久沒來了。
“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又開始出現!”
白墨抬頭,看向前方的廢墟,目光看穿層層迷霧,看到前方的一座丹爐小山上,五個仙人,正分別守著一尊丹爐,打開蓋子,探進身子,用錘子和楔子,在里面敲敲打打,發出“當當當”的脆響聲。
“這尼瑪的,幾個意思?
“他們難道想把饕餮留下的印記,用楔子給一點一點砸掉?一點一點打磨掉?
“這也行?
“能砸掉么?”
旁邊的白凈古仙解釋道。
“他們不是第一天砸那幾尊丹爐了!”
白墨表情古怪。
“想玩水滴石穿?
“不是第一天,那是第幾天?
“難不成,已經砸好幾年了?”
白凈古仙看向遠處。
“回稟帝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們前前后后,已經砸了……六百年。”
這一段劇情很快了,明天就徹底寫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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