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了?”項方素手指連塞,三兩口把剩下包子吞掉,走到船邊俯瞰一圈,“嗯?沒什么變化啊?”
梁渠抬手指向波瀾興起的地方。
項方素半個身體探出橫欄,遙遙望見蛙游擊頭頂上趴伏一只老蛙。
老蛤蟆四肢蟄伏,跟冬天睡覺的胖貓一樣,兩只眼睛瞪得溜圓,一刻不停地張望大澤。
“唔,真是!我去叫人!”
項方素匆匆跑開。
黃皮蛙游擊可是個狠角色。
幾天下來,光鐵頭魚妖的腦袋就親蹼敲碎兩個,其余被砸成肉泥的精怪不知凡幾。
臨近關鍵節點,能趴到它腦袋上的……
不消說。
指定有大動靜!
片刻。
幾艘青舟圍成一圈,放下大量小梭,眾人按照腰牌號碼,依次上前乘坐,散布于大澤。
為鐵鏈捆縛的“病患”亦與一艘小舟捆綁,跟隨前往。
“蛙長老!”
龍人一族注意到老蛤蟆的到來,紛紛讓開道路,山谷中央的龍宗銀忙上前問好。
老蛤蟆紋絲未動,鼻孔出氣,輕嗯一聲。
龍宗銀不覺惱怒,謙虛詢問:“蛙長老今日大駕,可是異象即將出世?”
知機其神乎?機者,動之微,吉之先見也。
蛙長老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且從不立于危墻之下,
今日出現絕非巧合。
老蛤蟆沒作回應,它伸長身子,左瞧瞧,右看看,從肚子底下抽出爪蹼,拍拍蛙游擊的大腦袋。
蛙游擊心領神會,黃影一閃,往前游躥出一里地。
老蛤蟆再拍拍,這下有點用力了,眾人聽進耳朵里像在拍鼓。
蛙游擊渾身一顫,邁出蛙腿小心后撤幾步,老蛤蟆這才滿意點頭,從大腦袋上跳下,指指點點。
眾人聽不太清,唯見得蛙游擊點頭哈腰,半晌后找來紅皮巡邏蛙,頒布命令。
整個蛙族群情沸騰,自四面八方縱躍匯集,以老蛤蟆所在位置為中心,一層一層地擴散分布。
蛙游擊手持大錨,頂開兩只打架小蛙,到地上劃出一條分界溝壑,制止了一眾小蛙的位置爭奪。
龍人一族稍加觀望,緊隨其后,挨著蛙族的邊界散布族人。
河泊所幾人看明白了。
異象中心!
“那老蛙是誰?”柯文彬指向老蛤蟆好奇。
“幾位大人,萬不可冒犯!”進入到河泊所任職的龍平江上前壓手勸誡,“蛙族和龍人不同,只一位長老,且地位非凡!蛙長老說的話,幾乎能代表蛙大王!”
代表妖王?
幾人心中一凜,生出敬畏,不敢多言。
蛙族地盤,低調做人。
異象在即,老蛤蟆什么情況不重要。
徐岳龍,衛麟等人有樣學樣,跟隨龍人,蛙族圍繞老蛤蟆圈出的中心安排人次。
異象有中心,靈機整體如同一個圍繞中心均勻擴散的大圓,分割起來并不困難,標準的“分蛋糕”。
按照事先約定好的份額,河泊所于水面拉出兩根綿延浮線,充當邊界劃分,率領大家在一塊扇形區域里尋找各自位置。
楊東雄望向周圍有條不紊切分地盤的軍士,立于梭舟上,微微愣神。
徐子帥敏銳察覺:“師父怎么了?”
楊東雄失笑。
“當年在塞外,我遇見到過天地異象,兩回全沒有如此氣定神閑的,哪次不得打兩場架?
頭一回,異象還沒出來,大家已經安排好各自座次,等候洗禮,怪不適應的。”
豈止不適應,楊東雄甚至覺得荒謬,幾人真來大澤上踏青一般輕松。
徐子帥嘿嘿一笑:“多虧小師弟,咱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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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剛,俞墩等人皆是大笑,振奮心情拿起船槳劃動梭舟,尋找自己的位置。
有錨點和分界,所有人乘坐小舟,洪水一樣向后鋪散。
大武師占大地,狼煙武師占小地,奔馬武師跑最后頭。
大大小小間錯夾雜,凌亂之中有一種獨特的秩序美。
每個人各占其位。
獨一人不同。
徐岳龍招招手。
“阿水,前面來!”
梁渠毫不客氣,抄起木漿劃船,逆人潮而上,分外醒目。
戚洪源停下劃船,詫異地目視從自己身邊擦過,行駛方向截然相反的梁渠背影。?
不止戚洪源,三法司,緝妖司的人全部愣住。
他們停止劃船,眼睜睜地目睹梁渠跨過狼煙武師所在范圍,來到隋鴻燕等人身邊。
甚至不止!
梁渠和幾位統領點頭致意后,一溜煙跑到了蛋糕尖尖位置!
“不是,什么情況?”關從簡咯吱窩下夾著船槳,啃食肉饃,含糊問詢,“憑什么那小子能去前面?論武骨,哥幾個全是武骨啊。”
戚洪源一樣納悶,他天生琉璃骨,關從簡,四象虬筋骨,頂多獲得優待,占據狼煙范疇最前面一列。
梁渠憑什么跨過狼煙一籌,來到狩虎范圍,乃至狩虎范圍最前面一列?
莫非是河泊所任職,待遇更好?
戚洪源抬頭掃視,找到同在河泊所任職的衛紹,發現他也一臉懵。
顯然是個例。
不患寡而患不均,戚洪源心里不平衡。
周邊不少人跟隨應和。
“弄點旁門左道,操縱一頭魚妖尸體是有功勞,也不至此吧?”
“不錯……”有人摩挲下巴,“難不成是因為圣皇口諭?”
“一碼歸一碼,口諭跟這個關系不大吧?有優待不是這個優待法。”
“風頭怎么全是他一個人的?從出來到現在,沒停過。”
上個風箏能頓悟,看個異象拿頭排。
郁悶得很。
“天才亦有差距!”
徐子帥哼哼著不知名曲調,得意洋洋地從幾人身邊劃過。
江面上眾人頗有口舌,唯獨楊東雄等人和徐岳龍派系的人清楚。
大家能舒舒服服的坐在小舟上看異象,接受洗禮,全托阿水的福,要不然現在還在家和泥巴呢。
不好把原因說出來罷。
戚洪源臉一黑。
關從簡吃完肉饃,從腋下拿出船槳往后滑。
“走吧走吧,左老大沒發話,咱們瞎操心個啥。”
“倒是。”
被擠占位置的老大沒發話,輪不到他們發牢騷。
蛋糕尖尖。
梁渠手持船槳,一路上游。
越過隋鴻燕,左珩,三法司的兩位統領,徑直排到了徐岳龍前面!
隋鴻燕,左珩幾人目光復雜,他們不太清楚緣由,卻沒說話。
飯沒有白吃的道理。
能跑到前面來,必然有外頭不知道的秘密和交易。
再者一個小小狼煙,能占的地方不會太大。
在場幾個各自勻一小塊出來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