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上的騷動自然也驚動了黑帆港中的其他海盜及各路勢力,以及幾位重量級的四階海盜督軍。
掛著金羊毛旗幟的海盜團駐地內,位于中心位置的并不是什么花園別墅或者要塞城堡,而是一座豪華的羊圈。
羊叫聲從早到晚不絕于耳。
不堪其擾的金羊毛海盜團中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發表不同意見,因為這里正是海盜督軍山羊船長的居所。
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海盜匆匆跑到羊圈外,沖著里面一頭通體長滿金色羊毛的雄壯山羊叫道:
“船長閣下,大副讓我來向您匯報,黑帆港外面剛剛來了一艘鐵錨灣灣民公主的座艦烈焰玫瑰號。
大副向您請示,我們應該怎么應對?要給她一個下馬威嗎?”
正在一群美羊羊中間“哼哧哼哧”賣力的金毛山羊猛然回頭。
卻見這位山羊船長只是身體變成了山羊,腦袋大半還保留著人形,只是多了羊角、羊胡、以及方形的羊眼。
少年海盜與船長兩只好像直通地獄的方形瞳孔對視,身體頓時忍不住劇烈一抖。
他雖然才剛剛加入金羊毛海盜團沒幾天,還是第一次看到船長傳說中的山羊形態。
但作為一個不是那么虔誠的造物主信徒,他至少知道一點。
在神的典籍里,綿羊一般被視為乖巧溫順的存在,所以象征著好人,在圣子的審判中被放在右邊享受福澤;
而山羊則代表著自私、殘暴和淫亂,被教會認定為惡魔的代言人,會被放在左邊經受地獄的折磨。
現在他只是被金山羊看了一眼,便以為自己已經墜入了地獄,強行忍住才沒有驚叫出聲。
直到山羊船長亞力士收回目光,從一只母山羊的身上緩緩爬下來。
少年才終于意識到給船長報信似乎并不是什么露臉的好差事,不由對大副和故意把機會讓給他的同伴心生惱怒。
隨即亞力士抖落身上的金羊毛,重新變回了正常的人形。
身體消瘦,臉型像是山羊的倒三角,留著一撮金色山羊胡,發際間隱隱有兩處凸起,卻被三角船長帽遮住。
大概是被這個冒失的少年海盜敗壞了好興致,臉上明顯有些陰郁。
走出羊圈后,便隨手朝著滿臉賠笑的少年海盜輕輕一拍。
掌心一點靈光炸開,少年海盜的身體瞬間僵住,隨即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一點點變成了一只小綿羊。
“咩~咩~”(饒命,逃命啊船長!)
卻是黑巫術:變羊術!
亞力士這才稍微發泄了心中的郁氣,背著手走向碼頭。
沿途屬于他的金羊毛海盜團中,隨處可見與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羊頭人”,而且全都對他口稱:“父親。”
顯然,那件傳說中的金羊毛除了能讓人青春永駐外,還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另一位同樣剛剛返回黑帆港沒多久的海盜督軍盜賊男爵瓦利蘭,這個時候還在港口區的某家酒館里喝酒。
這是一位典型的北地灣民,黑色的頭發微卷,在額前垂下一縷,蔚藍色的眼睛中透著幾分憂郁,屬于號稱“中老年婦女之友”的帥大叔類型。
但正在干的事情卻顯然和這幅好皮囊完全不相稱。
酒館里醉醺醺的酒客不少,凡是路過他身邊的,就絕對沒有任何一個人能保住自己的錢袋。
偷盜的速度快到了極致,就算死死盯著他的雙手,也發現不了他的作案過程。
一邊偷一邊對錢袋的主人品頭論足,大加嘲諷:
“十鎊、二十四個銀納特、八銅弗爾,窮鬼一個。”
“這個馬馬虎虎,二十鎊還有一張先鋒銀行面額三百鎊的不記名存單”
盜賊男爵的稱號特效讓瓦利蘭不用像其他海盜那樣,必須擊敗對方才能掠奪超凡能力,而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走別人的能力。
卻也被動產生了盜竊的癖好,即使早已身家豪富,也照樣控制不住想偷別人仨瓜倆棗的欲望。
而且這種癖好還會感染那些意志不堅定的追隨者,讓他們一起走上共犯的道路。
同桌有幾個同為灣民的海盜軍官中就有兩位也跟他一樣,手指靈活勾動,收獲了一只只錢袋或者其他貴重的物品,從頭到尾也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在注意到碼頭方向的騷亂后,一群灣民海盜全都看向了那一艘已經在領航員引導下緩緩停靠到岸邊的海盜船。
噌——!
不約而同地像彈簧一樣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連剛剛收獲的錢袋叮叮當當掉了一地,失主們紛紛看向他們都毫不在意。
現在只是暗著偷,要是有人敢來理論也不過就是改成明搶罷了,不是什么大事。
“那是公主的烈焰玫瑰號?殿下竟然也來黑帆港了?”
“是殿下,真的是殿下!”
不過,包括盜賊男爵瓦利蘭在內,這一群灣民海盜在一瞬間的振奮后,又紛紛有些頹然地坐了回去。
瓦利蘭緊緊盯著那艘戰艦,端起酒杯將杯子里的啤酒一飲而盡,長長嘆了一口氣,本就有些憂郁的眼睛中多了幾分羞慚:
“我和兒童衛士丹尼斯當初都是獵鯨者陛下座艦上的海盜軍官。
他年齡最大也最敢打敢殺,我年齡最小卻天分最高。
陛下離開鐵錨灣追逐那個復興預言之前,專門留下了我和丹尼斯,讓我們這個狂戰士和盜賊的組合負責一明一暗看顧鐵錨灣和公主殿下。
丹尼斯一直兢兢業業坐鎮大本營,而我則為了能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選擇到黑帆港尋找機會。
沒想到去年年末只是去破碎群島進行了一次普通探險,回來就聽到丹尼斯意外暴斃,公主被紅胡子愛德華逼宮的消息。
連鐵錨灣都差點在白薔薇約克家族的陰謀下葬身舊神之口。
還不等動身趕回去,一切就都已經在那位狂獵的幫助下塵埃落定。
需要共患難的時候不在身邊,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殿下,還有不知道正身處何方的陛下啊!”
海盜王的底蘊擺在那里,獵鯨者麾下的四階海盜督軍顯然不是只有當初的兒童衛士丹尼斯一個人。
他也沒有只顧自己的理想,對女兒和大本營不管不顧。
這位盜賊男爵本來應該作為后手存在,危機時刻卻沒能幫上任何忙,顯然有些沒臉去見薇爾莉特。
要不是鐵錨灣最終沒有出事,他自殺的心都有了。
旁邊的大副安慰道:
“船長,先不要懷古了。這黑帆港可不像是咱們自己家的鐵錨灣有十萬灣民當壓艙石,人員成分太過復雜。
公主身份特殊,還上了約克家族的通緝榜,貿然到這里來恐怕會吸引不少不懷好意的目光。
其他的三個海盜督軍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公主天資高卻太年輕,恐怕一不小心會吃個大虧。
咱們辜負了獵鯨者陛下一次,現在可不能讓殿下再出事了啊。”
被大副一語驚醒夢中人,盜賊男爵立刻從自責中回過神來,起身下令道:
“叫人,把咱們人都叫過來,我們去給殿下站臺。”
不過,還沒等他們發信號把自家的船員叫過來。
城中卻有許多灣民海盜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從黑帆港各處排著整齊的隊列奔向港口。
雖然看起來衣著不一樣,但終點卻出奇的一致。
“嗯?這些灣民里的后輩怎么回事?”
盜賊男爵走出酒吧大門,發現這些族人中許多都是最近幾個月闖出了不小名聲的后起之秀。
統一的特點就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組織性極強、忠誠度極高,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職業化海盜”,甚至是正規軍!
野生海盜跟他們一比完全沒有可比性,即使是當年海盜王獵鯨者的嫡系部隊最多也不過就是這樣了。
他們幾個督軍從南方回來沒多久,就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群體,卻直到今天也沒能搞清楚他們的底細。
現在似乎隱約可以猜到答案了。
在那些海盜“新星”們的帶領下,許多普通灣民海盜也下意識跟了上去。
在榮耀階梯序列中,一個人的超凡職業就是他在社會體系中的實際職業,也是整個人類世界正常運行的一部分。
超凡職業想要晉升,就必需遵守各自的職業規范,踐行自己的崗位職責。
對燈塔序列的海盜來說,除非想要從此止步不前,就必須要從事海盜事業直到世界盡頭。
隨著東西海岸本土的優秀海盜遠走。
導致鐵錨灣逐漸沒落,四階英雄只有已經死去的兒童衛士這一位,三階的大海盜也只有五六個而已。
其中有野心有資質的好手,大多數都集中到了殖民地,也只有這里才有充足的財富讓他們有條件踐行箴言:“強取勝于苦耕”。
不僅僅是盜賊男爵這個海盜王當初留下的暗線,大多數出身鐵錨灣的灣民海盜始終是哈羅德王室的臣屬子民。
只要獵鯨者杰克·哈羅德這唯一一位海盜王的旗幟不倒,哈羅德王室在海盜群體中就有不容忽視的巨大影響力。
當烈焰玫瑰號上的眾人魚貫下船時,碼頭上已經“嘩啦啦”聚集了大約十幾條船,近千人規模的灣民海盜隊伍。
他們全副武裝在棧橋盡頭整齊列隊,也把湊熱鬧的其他灣民及各路自由海盜擋在了外側,自然而然構成了一道安保屏障。
初來乍到的烈焰玫瑰號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到訪黑帆港的客人,反而像是回自己家,不對,應該是王者歸來一樣。
“他們竟然都是公主殿下的人?!”
匆匆來到碼頭卻被擋在外面的盜賊男爵看到這一幕。
恍然之間已經意識到,灣民公主薇爾莉特早就不再是海盜王托孤時,那個可憐巴巴的小小少女。
他以為薇爾莉特今年以來銷聲匿跡是悄悄躲了起來,看這陣仗分明是在暗戳戳地憋著什么大招。
已經在不經意之間,就成長到了就連他這位四階海盜督軍都要平視的地步。
就連盜賊男爵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還沒等他和薇爾莉特見面,心里本來若有若無的“叔伯”心態就已經在悄然間徹底消散無蹤。
連這位海盜督軍都是這樣,就更不要說其他那些對王室本就有敬畏之心的普通灣民海盜了。
而且無論怎么樣,薇爾莉特都是海盜王的唯一繼承人。
也是北海帝國立國者、海盜法典制定者、藍龍王萊因哈特的嫡系后裔之一,距離海盜法典最近。
有野心問鼎海盜法典的各路諸侯就算再強勢,只要力量沒有強到無視海盜圈子和其他競爭者的地步,表面上也要過得去。
噠噠噠
碼頭上一片鴉雀無聲,只有一個步下舷梯的清脆腳步聲,好像一柄榔頭般一下下敲擊在圍觀者的心頭。
先是一雙帶銀色金屬細跟的精美戰靴,然后是白到有些刺眼的裙擺,纖細欲折的腰肢,修身的精美裙裝。
右臂還套著一副銀光閃閃的奇物臂甲,一頭燦爛的銀發盤起,戴著一頂王冠狀的藍寶石發冠。
兩種風格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讓人一見便覺得海盜公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絕美的臉上也恢復成了遇到拜倫之前那一副冷艷高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大小姐模樣。
這樣的一個女孩實在太過明艷,仿佛渾身上下都在閃閃發光。
出現在這座海盜港口中,就好像貧民窟里來了一位珠光寶氣的美麗公主,又像是荊棘荒野上長出了一朵艷麗的玫瑰花,讓人自慚形穢乃至于心生窒息。
圍觀者紛紛瞪大了眼睛,哪怕對方能稍稍多看自己一眼,都能感到莫大的榮耀。
不過,即使是這樣一位光彩奪目的海盜公主,都沒能掩蓋掉身邊另一道身影的存在感。
那是一位身披黑色全覆式甲胄,系著一條血色披風的高大騎士。
站在被高跟鞋增高到170公分的薇爾莉特身邊,也依舊好像是一堵密不透風的城墻般可靠。
“嘶嘶嘶”
看到他的瞬間,圍觀者中頓時傳出一片抽氣聲。
“狂狂獵?!”
“這是那個在鐵錨灣覆滅黑廷斯第一艦隊,又在阿茲克王城擊殺征服者科爾特斯、搶走了黃金法典的狂獵!”
“不止,我聽說卡斯蒂利亞王國之所以沒能用天花瘟疫覆滅土著,也是因為被狂獵阻擋。
海權霸主在他手里吃了不少虧呢。”
狂獵上一次出現時還是在今年年初,雖然露面的次數不多,但每一次露面干的都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身上27點的傳說度,距離30點的舉世皆知也已經相差不大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狂獵沒有戴頭盔,而是大大方方地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留著一頭干凈利落的黑色短發,蔚藍色的雙眸格外深邃。
眼底還隱隱約約有蒼藍色的火苗流轉,誰敢與他對視,立刻就會覺得靈魂都要被凍結一樣。
有一些眼尖的海盜看著這一幅樣貌,突然驚呼出聲:
“我認識他,這是黑廷斯蘭開斯特王朝最后的繼承人,惡魔之子拜倫·蘭開斯特!”
“一出道就是中序列超凡者的狂獵和拜倫·蘭開斯特竟然會是同一個人?
我的造物主啊,這怎么可能?”
但是由殿堂序列畫家畫出來的堪比照片的通緝令,依舊還在港口的告示牌上掛著,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有見識廣博一些的面露興奮:
“既然蘭開斯特的繼承人和哈羅德的繼承人從鐵錨灣開始就走到了一起。
說明那位海盜皇帝藍龍王萊茵哈特的兩支嫡系后裔合流了?
這是要搞大事的節奏啊!”
“我聽說卡爾馬聯盟的永夜女王只有一個隨時可能會夭折的孫子,這兩位目前就是海盜皇帝僅剩的嫡系后代了吧?”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黑廷斯本土內戰開打,讓這位狂獵拜倫·蘭開斯特看到了機會,這才準備在殖民地發力。
兩面受敵的白薔薇有的頭疼嘍。”
有人自動腦補,為狂獵的突然出現想到了一個完美的理由。
而有人興奮,就一定有人不懷好意。
遠處某些勢力的諜報人員,卻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黑廷斯王國另一個同樣在差不多時間內聲名鵲起的強勢人物——海獵人拜倫·都鐸!
“哈哈哈,讓你們人才輩出,這下自食惡果了吧?
那位白薔薇約克陣營的激流堡伯爵風頭正盛,前段時間的保教權之爭,連卡斯蒂利亞王國都被他給搞得灰頭土臉。
還跟那位超級有錢的秘銀龍小姐打的火熱。
要是跟這位紅薔薇的狂獵拜倫·蘭開斯特對上,那場面想想就讓人興奮。
而且他們不僅分屬兩方陣營,還有血海深仇,奪妻之恨,應該很快就會有好戲看了。”
只要是在班塔安群島有利益的勢力,都恨不得他們趕快打起來。
畢竟,你多吃一口,別人就少吃一口,這是自然規則完全不以人心為轉移,哪怕是盟友鳶尾花王國也不例外。
而拜倫要的正是這種效果!
根本不需要他真的去親自攻打自家的黑廷斯殖民地,這里數不清的各方勢力自然會將他出現的情報給傳遞出去。
有外敵在側,愛德華四世就不敢過分壓榨殖民地居民,動搖自己的統治根基。
就像白頭鷹面對北極熊這個強敵的時候,連藍領都能住上大豪斯一樣。
拜倫對隨行人員和提前安置在這里的海盜部隊擺擺手:
“走,今天就不先不去據點了,我們直接去議事廳。”
姿態親密的兩個人攜手而行。
身后一群從蘭開斯特黨中抽調的死亡之翼,各自背著灣民短柄戰斧,腰挎彎刀、火槍。
在同樣露出真面目的布魯赫,還有化身魚頭人身眼神有些呆滯的海法師薩蘭特帶領下大步跟隨在后,氣勢逼人,好像一群移動的鐵塔。
跟兇殘的海盜打交道,玩紳士那一套彬彬有禮沒用。
只有比他們更狠,更霸道,更狡猾,他們才會畏懼你,追隨你,服從你。
拜倫和薇爾莉特兩位配合無比默契的四階,再加上近衛軍和超千人的海盜精銳,敢跟任何一位甚至是兩位海盜督軍正面硬碰硬。
這一刻刀槍就是正義,強權就是真理!
我拳頭大就該我說的算。
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沿著歪七扭八的中央大街前進。
坑坑洼洼的大街上,到處都是磕嗨了的海盜像行尸走肉一樣表演“奇行種”,道路破爛污水遍地,說明公共管理失能,失敗!
街道兩邊是密密麻麻的凌亂建筑,像狗啃一樣參差不齊,顯然在建造之初就沒有經過良好的規劃,失敗!
街上每四棟建筑中就有一家是酒館或者妓院。
其他的店鋪也大多是賭場、武器店或者出售各種違禁品的藥劑店,以及雷米特人開辦的銀行和黑市。
卻沒有任何對消費者的安全保障,更是失敗中的失敗!
刀口舔血的海盜們在每次劫掠過后都會回到這里尋歡作樂,四處尋找漂亮的女人和朗姆酒,有錢就將得到一切,沒錢就會失去一切。
這座城市毫無疑問是有錢人的天堂,也是窮鬼的地獄。
“這種無序的狀態該結束了。”
拜倫和薇爾莉特都沒有道德潔癖,非常清楚世界上有陽光就會有陰影。
即使下大力氣清除了這樣的地方,也只會為后來者留下勢力真空,用不了幾年就會被重新填滿。
除非推動各國生產力高度發展,讓安穩工作獲得的回報大于刀口舔血,這才是消滅大部分犯罪和海盜的根本措施。
兩個人儼然已經把這里當成了自家產業,開始做初步規劃了。
隊伍走到半路。
正當拜倫和薇爾莉特有些遺憾自己用了這一招先聲奪人,大概不會有“雞”跳出來讓他們亮亮刀的時候,前面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陣騷亂。
“讓開,全都給我讓開!”
一個頂著一顆碩大南瓜頭的男性海盜在對面的街道上一路亡命狂奔,手里還揮舞著一柄雪亮的費舍爾斬劍。
誰敢攔路毫不猶豫就是一刀砍下去,慘叫聲,騷亂聲不絕于耳。
他身后還有不少人緊追不舍,而且似乎因為什么規則而投鼠忌器,不敢直接對南瓜頭集火。
“快追,快追,活捉他。
這一次的巫術糖果屬于我們土撥鼠海盜團。”
“小心一點,不要打破了南瓜,觸犯規則就麻煩了。”
看到這種意外的插曲,隨行的海盜立刻上前為拜倫和薇爾莉特解釋道:
“船長,這是自從那位糖果女巫伊萬卡這次回到黑帆港之后,突然搞出來的例行節目。
每隔幾天都會隨機挑選一個‘幸運兒’,給他戴上南瓜頭,讓全城一起玩大追逃游戲,限定低序列參加。
誰能活捉那個‘幸運兒’,就能搶走女巫藏在南瓜頭里的一顆黑巫術糖果。
只要吃掉,就可以無副作用地恢復一切肉體傷勢,并且延長兩年壽命。
如果‘幸運兒’成功逃進大海里,就能從所有游戲參與者的身上抽取一絲靈性,實力大增。
最近還有不少自認為實力不錯的二階超凡者主動要求成為‘南瓜頭’加入游戲,女巫也欣然應允。
但是,如果誰敢違反規則,就會惹惱那位四階的女巫,即使是大海盜也絕對無法活著離開黑帆港。”
拜倫點點頭,看了一眼航海日志上顯示出來的信息:
“禁忌之書《糖果童話書》系列祭儀之不給糖就搗蛋。”
他從提前收集的情報里知道,那位女巫在外人眼里一直是個追求惡作劇不顧一切的樂子人、神經質。
現在親眼看到才知道,各種有些血腥的“惡作劇”概率都是對方用來增強實力的儀式巫術。
海盜城被對方當做了收割羊毛的“牧場”。
不由皺了皺眉。
很快,前后只是短短幾個呼吸時間,對面那個有二階實力的“南瓜頭”就兇悍無比地殺到了拜倫和薇爾莉特的面前。
“你們”
快要臉貼臉的時候,才發現往日里向來無組織無紀律的海盜城里,竟然意外多了這么一支龐大的隊伍。
在倉促逃命的間隙,他也沒能認出拜倫和薇爾莉特的身份。
縱身一躍就要使用海盜的巖羊腳步跳上屋頂,從拜倫一行的頭頂越過去。
然后用這支隊伍擋住追兵,讓他順利逃亡,攢夠晉升三階大海盜的靈性。
反正他堅信有糖果女巫制定的規則在,沒有任何外來的海盜會冒著惹怒女巫的風險集火自己,打破南瓜頭。
可是他才剛剛起跳,臉色就勃然大變。
嗖!嗖!嗖!嗖!嗖!
不用拜倫吩咐,幾十把短柄戰斧就像狂風暴雨一樣向他飛來。
“等等!伱們就不怕”
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就被斧頭徹底淹沒。
南瓜頭當場炸開,巨大的血花拋灑了一地。
一同拋灑出來的還有許多一模一樣的紅色糖果,卻根本分不清哪一顆才是真正有效的黑巫術糖果。
浩浩蕩蕩的隊伍繼續向前,卻沒有任何人為地上的某一顆延壽糖果覺得可惜。
在自家組織內只要立下功勛,比這效果強十倍百倍的激勵也應有盡有。
反之要是對那位糖果女巫定下的規則讓步,一開始的先聲奪人立刻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南瓜頭和女巫不主動湊上來就算了,要是主動湊上來,就不要怪拜倫拿他們殺雞了。
話教人百次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閣下要是聽不進道理,我也略懂幾分拳腳。
“我們這次來海盜城,可不是為了跟這些大海上有數的惡棍們交朋友。
我們來這里只辦三件事,征服!征服!還是特么的征服!
直到成為班塔安海盜中的無冕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