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動,桌邊一身水藍色衣袍的年輕男人,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在他左手食指的根部,一枚壓印著紅色舌頭紋樣的金絲戒指,正沿著紋樣舌尖的部分,悄然綻開了密密麻麻的破口,隨后啪地一聲裂成了兩半。
妮可啊……
看著裂開后掉在桌上的戒指碎片,水瓶董事不由得沉默了下來,看著戒指內側刻的名字,眼眸中掠過了些許懷念之色。
記得自己在賽奧王國的私掠船里,發現了昏迷的妮可時,她還只是個沒有船舷高的小丫頭,因為長得跟自己女兒小時候有些像,就順手帶回了局里,到現在差不多得有二十年了。
嗯……雖然自己活了一百多歲,但很小的時候就被賣給了販子,其它親屬要么接觸不多,要么死得很早,真要算起來的話,跟在自己身邊最久的人,反倒是隨手收養的妮可來著,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可惜的是,這份難得的緣分,今天怕是要到頭了。
心底頗為感慨地嘆了一聲后,水瓶董事收好了桌上的戒指碎片,接著抬起頭望向桌旁的其它虛影,微笑著道:
“抱歉,剛剛出了點小事……你們說到哪兒了?”
“我們還在說之前的話題。”
由某種不知名生物骨骼拼湊成的,很有“邪惡反派”風格的長桌對面,一名帶著黑色貓臉面具,頭上頂著尖帽子的女人開口道:
“是你說血發姬近些天會前往夢界,‘處刑人’和‘骰皇’也被拖住,短時間內回不來,處女分局幾乎處于不設防的狀態,我們才會同意‘三號’提前行動。
但結果你也看到了,我們投入了大量資源的‘三號’,居然連一個小時都沒撐住,就被處女分局的人擺平了……對此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我沒什么想說的。”
朝著對面語帶深意的女人笑了笑后,戴著一張狐貍面具的水瓶董事環顧四周,隨即神情和藹地提醒道:
“這次行動沒能成功,我明白各位都很失望,但請大家別忘了,我的情報并沒有任何問題,整個處女分局的精英,確實全部都被引走了。
雖然這次行動的機會,是我創造出來的,處女分局空虛的情報也是我給的,但在有人建議提前行動,大家投票要不要激活三號時,我可是第一個投了反對票。”
“一張反對票證明不了什么。”
水瓶董事話音剛落,另一名帶著鶇鴉面具,身形有些飄忽的虛影開口道:
“光是你給出的情報,就足以讓我們中的大多數人,做出可以行動的判斷了,你那一票無論是贊成還是反對,都影響不了投票的結果。”
“所以……伱們還是懷疑我?”
瞟了眼戴著鶇鴉面具的虛影后,水瓶董事有些無奈地道:
“雖然我的目標和你們不完全相同,也對殺戮十三王室沒什么興趣,但加入咱們‘戮王會’之后,我可一直都在盡心盡力地工作來著。
算上柯羅克王國的話,我這些年總共創造了四次好機會,幫著你們控制了十三王室中的兩家,所以要論‘業績’的話,似乎我才是第一?”
“你確實做了不少事,這一點我們承認。”
聽到水瓶董事的話后,戴著黑貓面具的女人開口道:
“但為了避免提前驚動清理局,我們并沒有把對應的王室徹底除掉,對清理局而言還有轉圜的余地,再加上這次行動失敗得實在有些沒道理,所以你依舊存在背叛我們的可能。”
“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沒辦法了。”
水瓶董事聞言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道:
“你們要做的事情,是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不希望發生的事情,所以等同于在跟世界意志對抗,而對抗世界意志的人,自然而然地會被世界意志厭棄,平白無故倒個霉什么的,簡直再正常不過。
要我說的話,你們這次行動之所以失敗,就是因為運氣太差,如果連這種情況都接受不了,一定要在內部找個叛徒出來的話,那就當我是那個叛徒吧!”
“我們不是非要找個叛徒出來,而是這次的事情確實可疑。”
等水瓶董事說完后,鶇鴉面具虛影再次開口,聲線有些不善地道:
“你要知道,雖然‘三號’看著不起眼,但也是我們捕獵了一頭魔神才做出來的,為了逮住它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我身上的傷現在還沒好。
按照‘三號’最終的位格,所有神階以下的人,只要地位比它低,就不可能違抗它的命令,結果在處女分局空虛的情況下,它居然被區區一名三級清理員單人解決了。
我問你,如果換成是你的話,面對這種離譜的結果,你能接受嗎?”
“為什么不能接受?”
水瓶董事聞言笑了一下,隨即伸手指向自己,一臉淡然地道:
“我準備了快九十年的計劃,不也是被你嘴里那個三級清理員戳穿的?至于你們死多少人……呵呵,被他戳穿之后,我被清理局針對,自己都死了一多半!
要不是我冒著被永久奴役的風險,把靈魂開放給了魘之王,靈魂上的傷勢到現在都補不齊,而這一切,就是拜你嘴里那個‘區區’所賜,所以比這回更離譜的結果,我都已經接受過不止一次了。”
“你要知道,輸了,就得認!”
模仿著鶇鴉面具的語氣,強調了一句后,水瓶董事眉毛一揚,用指關節扣了扣桌子道:
“之前投反對票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理由了,處女分局雖然空虛,但那個三級清理員非常奇怪,他沒有離開王都的話,你們的打算未必能成,建議你們先解決了他之后再動手。
當時我已經在盡力警告你們了,但你們又是怎么說的?嗯?”
說到這里時,水瓶董事停頓了一下,隨即抬高了聲調,有些夸張地復述道:
“區區一名三級清理員而已,不用管他!”
“我們的資源珍貴得很,可沒有義務去替你報這種無聊的私仇。”
“你謹慎過度了,三級清理員在真神級的‘三號’面前,和一條蟲子能有什么區別?”
看著長桌周圍,陷入了沉默之中的面具虛影們,水瓶董事一臉愉悅地質問道:
“現在怎么樣?嗯?還有人覺得我謹慎過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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