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陽神狀態下,靈魂可大可小。
高家主眼神一定,虛幻的身影瞬間暴漲,變的要甚至要比呂仁的丈六法身還大。
他伸出大如磨盤的手,抓住懸掛高空的另一柄天刀,不讓它繼續攻擊。
若是在白天,他決不敢這么做,但現在是晚上,沒了太陽,天刀威能大減,他才敢以元神之軀去硬接。
“高兄這手段,真是越發了不得了!”
呂家主贊嘆了一句,一邊用如意勁去轟殺那些八旗士兵,一邊照看高家主的肉身。
出陽神狀態下,肉身幾乎不設防,高家主敢如此做,也是出于對呂家主,廖胡子等人的信任。
廖胡子也施展了仙家附體的手段,一雙眼睛變成了森冷殘酷的血紅豎瞳,渾身冒著黑氣,一拍地面,黑氣疾走,把圍殺過來的八旗士兵轟的支離破碎。
一般的出馬弟子請仙上身后,會被仙家占竅,仙家主宰肉身,這個過程叫捆竅。
但若修行到高深階段,便可施展捆半竅,也就是可以在自己主導肉身的情況下,使用仙家的全部力量。
廖胡子便修行到了這一步,他一邊施展手段,一邊在和呂家主談話:
“說起來,高家主要是當初選擇修道,而不是回來繼承高家家主之位,可能已經成了伍柳派的純陽真人了吧!”
呂家主道:“廖兄說笑了,個人利益,怎能凌駕于家族利益之上呢,若都這么想,四家如何能傳承千年?”
四大家族里,王家和呂家都有家傳手段,一直相對穩定,千年來,沒太大起伏。
而陸家和高家卻是沒有的,所以這兩個家族的人,都是按資質因材施教,從小分配到其他門派學藝。
這種方式,讓高家和陸家一直都保持著新鮮活力,時不時就冒出一個大高手。
不過,缺點是不穩定,有時候一代人里厲害的少,那就會相對頹勢,遠不如王家和呂家穩扎穩打,后世的高家便是如此,這才去投靠了公司。
而這一代人里,陸家和三一門走的比較近,高家和伍柳派走的比較近。
不同于三一門的獨門獨戶,伍柳派是全真教龍門派的分支,此派的理念是輕外物而重自身,主張性命雙修。
不過,說是這么說,但雙修也有個先后順序,一般來說,龍門派是先修性,后修命。
出陽神,就是性上修為高深后,才能學會的一個手段。
當然了,哪里都有一身反骨的家伙,陸瑾的小孫女陸玲瓏,拜師的白云觀,也是全真龍門的分支,但她就是先修的命,這讓她非常抗揍,和她太爺一樣能抗。
值得一提的是,以性命修為見長的張之維,并沒有單獨主修任何一項,他是兩開花,性和命齊頭并進。
甚至在修行了神格面具第三層以后,他以自身的性,去演自身的命,讓性命已經交融在了一起,實現了真正的性命交修。
雖然他并不會出陽神這種操作,但他現在的狀態,就相當于時時刻刻都在出陽神,只不過他的陽神不亂跑,一直附身在身體里。
這造成的結果便是,他不用特意催動,來自元神的力量也一直都在,就算不用任何手段,平平無奇的一巴掌,也能攻擊靈魂狀態。
“呂兄的說也是,對了,呂兄,你家少爺的手段有點意思啊,怎么從沒看你使用過?”廖胡子說道。
“說起來不怕廖兄笑話,犬子這手段,我也第一次見,應該是上次被那小天師指點后,搗鼓出來的新玩意兒!”
呂家主說著嘆了口氣,看向還在八旗士兵軍陣里沖殺的呂仁,心情有些復雜。
當初他曾告誡呂慈,讓他別異想天開,好好修行家傳手段,呂慈和他對著干,把他給氣的啊!
當時他還在想,幸好這大兒子聽話,在好好修行,但哪能想到,這個大兒子竟然也偷偷換了路子。
不過,看這個樣子,好像還練出了點名堂,可這種大開大合的攻擊模式,還能算是如意勁嗎?
呂家主看了看大殺四方的呂仁,又看了看在這里掩護隊友的自己,一時間,沉默了。
此刻,呂仁保持著法身狀態,突然拔地而起,宛如一道紫色流星,手中的長槍無可阻擋,殺進了大營之中。
他知道,這里面還埋伏著一些全副武裝的倭寇士兵,他們有槍有炮,很難纏,不過,他當前這個狀態,并不懼怕他們。
不過,當他沖進去后才發現,里面埋伏的倭寇士兵已經死光了,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尸體皆殘缺不全,死相凄慘。
“怎么回事?難道是哪位壯士出手了?算了,不管了,死了的倭寇,就是好倭寇。”
當前情況緊急,也容不得呂仁多想,一甩槍身,法身之下的他,精神有些萎靡,長出了幾口氣,使用這個狀態沖殺,消耗還是很大,堅持不了多久了。
“還是修為低了,若我有張師兄那個修為,一定能堅持更久,甚至凝結出的法身也會更大!”
呂仁心想,隨后看了一眼頭頂近百米高的旗幟,扭頭道:
“周道長,這山怕是不好上啊!”
后趕來的周圣,看了一眼滿地的倭寇尸體,以為是呂仁殺的,也沒多想,擺了擺手說道:
“無礙,大家護送了我一路,現在該我出手了,奇門遁甲,開!”
說罷,周圣一拍地面,于旗山之下,開啟了一盤奇門局。
而后他腳下一踏,躍至奇門局的人盤位置上,施展了四盤術法中的人盤法術——八門搬運。
剎那間,這片區域內出現了圍成一圈的八個黑洞,其中七個在地面,一個在旗山之上。
地面上的七個黑洞猛烈轉動,一股極強的吸力出現,要把呂仁豐平等人吸進去。
這些人紛紛下意識運勁抵抗,周圣連忙道:“這是我的手段,大家不要抵抗!”
說罷,他第一個跳進黑洞之中,見此情形,其他眾人紛紛放棄抵抗,被旋轉的黑洞吸了進去。
緊接著,旗山頂上的黑洞,旋轉間,跟倒豆子一般吐出一堆人。
豐平在空中調整身形,安穩落地,落地之后,他第一眼不是看向山頂上的場景,而是回頭看了一眼頭頂那越來越小的黑洞。
在被吸附進去的一瞬間,他的意識都有片刻的停滯。
這種感覺,有些像火遁術,但火遁術施展起來,得預先放置火種,這種搬運術是沒有限制的嗎?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他連忙扭頭看向山頂,卻見山頂上,突然出現一個巨大鳥居,一只三米左右,背生雙翅,赤面長鼻的巨大怪物從鳥居中飛了出來。
怪獸手里拿著一把刀,黑色的翅膀扇動間,卷起熊熊火焰,煞是不凡。
豐平心里一個咯噔,剛想搓火球,那怪物就猛地突襲而至,危急時刻,還好呂仁猛的護在了他的身前。
“鏗鏘!”
怪物一刀砍在了呂仁的如意勁法身身上,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交擊聲。
“咔咔咔……”
倭刀鋒利,刀刃裹挾火焰,竟一寸寸的破開了呂仁的如意勁法身,對著他的頸脖而去,大有將他斬首的趨勢。
“軟弱無力,若你的對手是一個出手果決的人,一擊,就能破開你那軟綿綿的護體炁勁,讓你身首異處!”
莫名的,呂仁腦中回閃起陸家大院張之維一巴掌把他拍進地面時說的話。
“我已經不是軟弱之人了!”
呂仁低喝一聲,揮動著如意勁凝結而成的大槍,把那三米高的怪物一槍抽飛。
不過,還沒等他出一口氣,那鳥居之中,又飛出了一只同樣的怪物,兩只怪物裹挾著火焰,再次齊齊殺來,速度飛快。
呂仁橫架長槍抵擋,雙發甫一接觸,一股巨大的沖擊力把他轟飛出去,直墮旗山之下。
呂仁心道一聲糟糕,回望百米之下的地面,還沒等他有所動作,空中出現一個黑洞,把他給吸了進去,再出現時,又來到了山頂。
此刻,上山的異人們,已經和那兩個怪物戰成了一團。
周圣腳踩奇門,坤字土河車,震字雷霆,各種術法手段接二連三的出手。
豐平周身環繞著數枚火球,揮手間,一連串的火球對著怪物奔逝而去。
“轟隆隆!”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
火德宗以暴烈無比的攻殺能力而聞名,豐平在專修火球一道后,威力更甚從前,他的一連串攻擊,直接把一頭怪物的炸的粉碎。
不過,還沒等他們松口氣,那鳥居之中,又一只背生雙翅的怪物飛了出來。
“打死一個又來一個,這這……”豐平大驚:“咱們該如何破陣,這兩個打不死的怪物又是什么東西?”
周圣瞥了一眼那個鳥居,眼睛閃爍著藍光,奇門顯像心法的加持下,他看到了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又抬頭看了看天,恍然大悟道:
“這東西叫鴉天狗,是倭寇那邊供奉的鬼神,這次我失策了,我原以為倭寇只布置了一個天刀拱日的局,卻沒想到,他們在天刀拱日的基礎上,還布置了一個天狗食月的局。”
“到了夜晚,雖然天刀拱日的天刀威力大減,但卻能觸發天狗食月,大家先撤,和這東西打沒有意義,不破炁局,它們是殺不……”
“死”字還沒說出口,卻見其中一只鴉天狗,發出一聲凄慘的叫聲,而后形體猝然奔潰,化作一團清炁消散,
“咦!這……”周圣一愣,看向鳥居,足足過了幾秒鐘,都沒有新的鴉天狗出來。
這個天狗食月的局是配合天刀拱日出現的,難道西方兌位出現的問題?
周圣看向炁局的正西位置,顧不得思考原因,連忙喊道:“別撤,大家先別撤,這個天狗食月的局好像出了點問題,少了一半的威能,大家一起上,拖住它,給我破局爭取一點時間!”
與此同時,位于八旗拱龍炁局正西方向的兌位。
相較于打的熱火朝天的震位,這里的一切都顯得有些過于平淡了,張之維談笑間,再奪一營。
到現在為止,張之維已經連開四局,拿下了三座旗山了。
開啟一場奇局,對任何術士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消耗,強如后世的王也,連開兩局,也是直接當場倒地不起。
這也是為何周圣要眾人護送他靠近旗山后,才開奇門局的原因,他也做不到連開兩局。
即便張之維性命修為強,能扛得住反噬,但一口氣連開四個超大范圍的奇局,也是略感疲憊。
看了看遠方的另外幾座旗山,張之維思忖著得放慢一點速度,要是一口氣連拔八座,一定會影響接下來的行動。
“張師兄猛哦,沖沖沖,咱們上,去搞死里面埋伏的倭寇!”
陸瑾見張之維破局了,便化作急先鋒,要去殺里面埋伏著的倭寇。
但沖進去后,他直接傻眼,只見里面橫七豎八,躺著一地支離破碎的尸體,血都還沒干。
“怎么回事?”陸瑾不解:“是誰殺了他們?”
呂慈走了過來,用腳撥弄著一具被腰斬成兩截的尸體:“有點怪啊,按理來說,這具尸體是被腰斬的,但卻只剩下了腹部以上和屁股以下的部分,腰呢,腰去哪里了?”
無根生說道:“除非砍他的是一柄由炁構成的四十米大刀,砍下去的時候直接把腰的那一部分給氣化了!”
“四十米長的大刀?”王藹看向張之維:“張師兄,是你的杰作嗎?”
張之維搖頭道:“不是我的杰作,應該是這個炁局里本身的東西,我打亂了炁局的變化,里面的氣脈紊亂了起來,以往的一些規矩,通通都不作數了!”
“這些倭寇士兵應該是死于炁局之下,至于這個炁局里為何有四十米的大刀……”
張之維看向旗山之巔:“應該與山頂上的有些東西有關!”
之前在開起奇局的時候,他就敏銳感覺到,這座旗山和之前的兩座,在布置上有些不同。
這座旗山的山頂上,氣脈流動異常,應該被人修改過,另外做了一些布置。
“走,咱們上去看看!”
旗山外形酷似旗幟,又寸草不生,光滑無比,非常難登,張之維便用金光鋪陳出了一條階梯,帶著眾人一步步的踏了上去。
來到山巔,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把插在地面上的倭刀,倭刀周圍還擺放著各種祭祀用的物品。
這些物品以八卦形式擺放著,八卦的中間,還擺放著一個神龕,神龕中端坐著一尊長著雙翼,赤面長鼻子的怪物。
“咦,倭寇在山頂插著一把刀干什么?張師兄,我拿給你看看!”
陸瑾過去,一腳踢翻神龕,而后抓住那把倭刀,使勁將其給拔了出來,打量了一番后,顛兒顛兒走到張之維面前,交予他手。
張之維接過刀,若有所思,他從這倭刀里面,感受到了大量的信仰之力。
這東西應該在一個香火非常旺盛的地方供奉過很多年,已經成了一個法器。
這個法器,并非指煉器師制作的法寶,而是指祭祀用的法器,一般可以用來鎮風水。
無根生走到被陸瑾踢翻的神龕前,伸手碰了碰里面的神像,說道:
“這神像和你手上的刀,都有很濃的香火道蘊,這種東西放在這里,絕對不是擺設,可能有相當恐怖的作用,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張師兄的手段太狠了,倭寇的這些布置完全沒起到作用!”
“應該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張之維糾正了一下,拿著倭刀挽了一個刀花,屈指一彈刀身,一股磅礴的炁從刀身猛地噴薄出來,這股炁呈七彩之色,看起來很絢爛。
這把刀因為長期受香火供奉,已經變的和倡優們手里的手套差不多了,張之維的神格面具已經大成,自然能調用其中力量。
“這是……信仰之力,張師兄你竟然能運用這個?”
關石花大吃一驚,作為一個頂香弟子,對信仰之力自然不陌生,這是仙家們夢寐以求的東西,仙家之所以出馬,就是為了它。
以前,她也很好奇這種力量,就找機會接觸過,但里面各種紛雜的情緒,讓她苦不堪言,這不是一般人能觸碰的。
關石花繼續道:“據我所知,會運用這股力量的可不多,張師兄,你準備用它來做什么?”
“剛才消耗有點大,正好拿它做點補充!”
張之維深吸一口氣,那滿天的五彩斑斕的炁,竟被他像吸煙一樣給吸進了體內。
“你你你……”
關石花一雙虎目幾乎要瞪出眼眶,這種東西,即便是仙家,都不敢直接吃,需要在堂口里轉換一番,張師兄竟然敢直接吸,不怕被其中的念頭污染自身嗎?
你是什么怪物啊?真吃?!……無根生也是一副驚掉下巴的樣子。
“你不怕這些信仰之力里的念頭污染自身?”他問。
張之維看了他一眼:“我的本我意識如圣王般高坐靈臺,區區妄念,不可撼動我半分!”
說罷,他對著神龕里的神像伸手一抓,將里面的信仰之力也收入體內,然后運轉三昧真火,將其煉化提純為金色,收歸自身。
信仰之力里有信仰者生發出來的先天一炁,這種最本源的炁,最是滋補,張之維感覺先前連開四局的疲憊,一掃而空,甚至略有精進。
“走了,咱們去下一座旗山!”張之維道:“我們拔的三座旗山里,只有這座有倭刀和神龕,這是正西方的兌位,若我沒猜錯的話,在正東方向的震位上,也應該有倭刀和神龕,我們去給它抄了!”
“還去?連開四局,你不休息一下?”無根生詫異道。
張之維擺了擺手,淡淡道:“休息啥?再開四局也不在話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