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陸家大院之后,張之維又一次看到豐平使用火遁。
在之前,他看到火遁,驚為天人,但現在,他已經能一覽即中。
和之前的想法一致,火遁的瞬移,確實是通過內景這個媒介進行的。
瞬移,對現在的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難事,因為他也已經掌握了這個媒介。
他可以通過通幽之術,肉身遁入內景之中,然后再從內景穿出,以此來達到瞬間移動的效果。
但這會有一個小小的弊端。
因為肉身進入內景,會有一種被排斥的晦澀感,發動起來不夠迅捷。
而在強大的性命加持之下,他自身的速度已經相當恐怖了,這個瞬移能力,在實戰中的性價比很低,所以他很少使用。
至于用于長途跋涉……
其實也能做到,但內景之中變數太大,容易遭到一些不可名狀的阻礙。
而且內景與外景雖然像一張紙的正反兩面,但也是有偏差的,正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若沒有坐標,長距離穿梭,容易跑偏。
所以張之維很少使用通幽之術來趕路。
這個術更多的是給他一個超脫現實的視角,從另一個層面來獲得更完整的“觀”。
但豐平的火遁不一樣,除了能在戰斗時瞬移外,如有“火種”當坐標的話,還能超遠距離的傳送。
之前的長白山之行,結束時,其他異人都是通過高家主的關系,坐船離開的。
唯有火德宗的異人,是通過火遁術,直接返回了門派。
若之前,張之維對術的運用,一直存疑,覺得它甚至比很多奇技都來得奇,怎么江湖上就從來沒誰去窺探過,但現在,他卻是有些明白了。
雖說都是用內景這個媒介,但火遁和通幽不一樣。
通幽由他施展出來的,但火遁卻不是豐平施展的,或者說不完全由豐平施展。
豐平的火遁,更像是電話撥號,使用火遁就是撥通號碼,信號傳輸到基站之后,再給出反應,從而實現傳輸。
也就是說,火遁這個術的最重要的點,并不在于施術者本身,而是在于火遁背后的那個“基站”。
所以,謀取火遁之法是沒有意義的,除非把火德宗連鍋端了。
驀地,張之維腦中想起了納森島。
他記得島上的守衛,可以借助神樹的力量,在島內進行瞬移,這其中的原理,只怕也是差不多,神樹就是那個“基站”。
這么說來,火德宗的宗門里面,極有可能有一個類似神樹一樣的東西。
宗門里的弟子,通過某種儀軌,和那個東西緊密連接起來,然后就會獲得能力,至于能力的大小,得視修行者而定。
“若我記的沒有錯的話,納森島的納森王和納森衛,在死后都會回歸神樹,化作樹根,成為神樹的養分,火德宗使用了類似的手段,會有類似的結局嗎?化作薪柴?”
張之維心道,但緊接著,他腦中閃過自己起壇作法,施展符箓時的場景。
他通過符箓這個儀軌,去敕令法脈神明的神力,從而形成法術,這其中的道理,不正和納森島,火德宗一樣嗎。
并且,道家法脈里的神明,很多都是曾經德高望重的道士,他們都成為了法脈的基石,在必要的時候,會被后輩開壇做法請下來。
他們的狀況,對此和納森島中那些死后化作神樹根莖的王和守衛,雖然要體面很多,但本質是差不多的。
“火德宗,天師府,納森島,都曾出現過超凡入圣的存在。”
“若我沒記錯的話,納森島上的神樹,是有自我意識的,而納森王的身上,有兩個意識,一個是自我意識,一個是神樹的意識。”
“劇情里的那個納森王,是李慕玄的外孫女,實力羸弱不堪,她的自我意識,無法抗衡神樹的無上意識,所以她貫徹的是神樹的意識。”
“作為納森王,她雖然沒什么能力,但她有神樹給予的特權,比如瞬移,比如對整個島嶼的感知。”
“那么火德宗的那個東西呢,有自我的意識嗎,那天師度呢,它也有無上意識嗎?天師度的對天師的影響,到底是怎樣的?”
張之維心里疑惑不已,但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因為知道答案的師父,并不能開口告訴他。
“杞人憂天,一切都只是猜測罷了,具體的,待會直接問問豐平吧!”
思忖無果,張之維搖著搖頭,把這點念頭捏碎,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專心看起豐平和無根生的比斗來。
豐平使用火遁之術,來規避無根生的攻擊,但正如張之維覺得瞬移慢一樣,豐平的火遁發動起來,也有一下的延遲。
而無根生正好就抓住了這個空檔,一下子抱住了豐平。
“哈哈哈,逮到你了!”無根生露出賤賤的笑。
“我逮你姥姥個腿!”
豐平還沒被男人這么熊抱過,有些氣急敗壞的怒罵了一句,連忙就想使用火遁脫困。
但無根生的周身,密布著神靈明的炁,相當于帶了一個驅散效果,豐平無法再施展任何術法。
“不僅能瓦解手段,還能讓人用不出來?”
豐平瞬間明白了無根生的能力,眼下這個場面,他一身術法被禁,已經回天乏術。
但張師兄還看著呢,就這么投降,未免有些太不甘心。
“我們火德宗的體術也不差!”
豐平一怒之下,一個頭錘砸在無根生的鼻子上,直接給無根生撞的涕泗橫流,鼻血亂噴。
張之維看了,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雖說性命雙修,肉身強度會很高,但鼻子依舊是脆弱部位,不知換我上,頂不得住?
緊接著,豐平趁勢逼近,一把薅住無根生的頭發,將他按倒在地,對著他就是一頓王八拳。
這一幕,看得眾人大跌眼鏡,這哪里像異人比試,這簡直就是小混混在斗毆。
有人驚呼:“什么情況,豐平竟然打敗了那個全性的代掌門?”
“沒有的事,你們注意看,豐平的攻勢雖猛,但除了最開始磕出鼻血的那一擊外,打在那全性掌門身上,卻顯得不痛不癢,現在明面上是豐平壓著全性掌門打,但實際上,已經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勢。”
果然,就見下一秒,無根生一把抓住了豐平的手,隨即用手在豐平的面部拂過,再將其一腳踢飛。
豐平摔出去老遠,但無根生的這一腳不重,豐平立刻就站了起來,只是兩眼無神,腳步不穩,像是喝醉了酒一樣。
呂慈看向陸瑾說道:“這是被晃了上丹啊,老陸,被晃了上丹啊!”
陸瑾點了點頭,旋即感覺不對,怒道:“被晃就晃了唄,你看我干什么?”
“你比較有經驗嘛!”呂慈笑道:“不過,豐平那小子比你爭氣點,至少沒有哭!”
“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陸瑾大怒:“刺猬,要來練練?”
“你以為我會怕你呀?”呂慈咧嘴一笑。
兩個人劍拔弩張,就要動頭,一只大手突然出現在兩人的頭頂,“砰砰”兩個腦瓜崩。
張之維吹了吹手指,善意提醒了一句,“老陸,伱可是體面人,這里人多,丟了面子,可就傳到返大江南北了!”
其實現階段,陸瑾的實力已經有些趕不上呂慈了。
這段時間,雖然陸瑾的進步很大,但呂慈在得到自己和李書文的指點之后,已經對自己接下來的修行之路很明確了,并且虎豹雷音也在逐步掌握之中,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融會貫通。
陸瑾想要趕上呂慈,除非逆生三重更進一步,提升到第二重的境界才能辦到。
對此,陸瑾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所以他才想要回山去見師父左若童。
“這次是去三一門,我是東家,讓著你點!”
陸瑾不笨,張之維給了個臺階,他連忙就下了。
呂慈也不咄咄逼人,繼續看向場中。
豐平似乎有些神志不清,陷入了幻覺之中,正腳步蹣跚的打著空氣,邊打,嘴里還邊在罵罵咧咧。
張之維見了,動用了屈指彈出一團蘊涵著凈心咒的炁,點在豐平的眉心。
豐平立刻就清醒了,停下王八拳對著無根生拱手道:“多謝手下留情!”
無根生撓了撓頭:“不留情不行啊,不留情的,你后面那個牛鼻子不得削我?”
他看向張之維:“喂,老兄,這總可以了吧?沒有人想再來收拾我吧?”
聽到這話,陸瑾和呂慈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但仔細想了一下,還是算了,他們都是以術法著稱,真要打起來,沒一點勝算,而且,比試的毫無意義。
“行,這老鬼頭,你拿回去吧!”
張之維把手一揚,將鬼手王丟給了無根生。
無根生接過,見鬼手王渾身僵硬,動彈不得,他略作探查,發現是張之維的炁封鎖了鬼手王的經絡,便使用了神靈明,驅散了張之維的炁,讓鬼手王恢復了行動能力。
但在驅散張之維的炁的同時,神明靈也驅散了鬼手王的體內的行炁軌跡,造成的結果便是鬼手王暫時用不出手段了。
“我的倒轉八方?”驟然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手段,鬼手王有點慌。
“不必擔心,一兩個時辰就會恢復了!”無根生提醒道。
“這便是你的能力嗎?真是不可思議!”長鳴野干苑金貴感嘆道:“難怪你能當上這代掌門!”
“見笑見笑!”無根生笑道,他從未想隱瞞過自己的能力。
“碧蓮,要喝一杯再走嗎?”張之維問。
無根生搖頭道:“不了不了,要是等那些小家伙們的長輩來了,就不好走了!”
“那我就不送了!”張之維抓起一壇子酒,扔給無根生,“打累了路上喝!”
“我就不和你客氣了”
無根生笑著接過酒,掂量了幾下,說道:“對了,之維兄弟,有件事提醒你,全性里有一批人,想借助倭寇那邊的勢力,來貫徹前任掌門姚廣孝傾覆天下的理念,我雖然在著手處理,但你們還是當心一點吧!”
投靠倭寇,傾覆天下?這兩個消息太震撼了,眾人悚然一驚。
“有沒有詳細一點的消息?”張之維問。
“論消息靈通,我哪趕得上江湖小棧,具體的,你還是委托他們去調查吧,我就不奉陪了!”
無根生說完,就要帶著鬼手王和苑金貴轉身離開。
“我那傻小子還在那兒!”鬼手王提醒道。
“我說老王,就別管那傻小子了吧,這些正道中人雖然偽善,但偽善也沾個善字,那小子沒入全性,他們不會把他怎么樣的,我們快走吧!”苑金貴連忙說道。
他的外號叫長鳴野干,“野干”是個獸名,又叫胡地野狗,這種野獸喜歡狐假虎威。
若用在人身上,再加上長鳴兩字嘛,就是經常胡說八道,到處禍亂人心的野獸的意思,反正不是什么響亮的名號。
這種卑鄙小人,在張之維面前,那是如坐針氈,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的舉動惹得張之維不快,被一掌給斃了,所以他巴不得走。
“喂,碧蓮,那個小鬼頭,老鬼頭的孫子,你們不帶走嗎?”
張之維指了指酒樓的方向,先前他拿下鬼手王,這小子自不量力來攻擊他,被他用一金豆子打暈過去了,現在還沒醒呢。
“之維兄說笑了,那小子又不是我全性的,我管不著!”
無根生頭也不回,擺了擺手說道:“這大寶貝兒叫李慕玄,又不叫李慕全,你是他羨慕不已的玄門師長,你就看著辦吧!”
“什么大寶貝,沒有胖子那種鈔能力,也敢稱大寶貝?分明是惡童一個,不過你小子倒是奸啊!”
張之維心道一句,對于李慕玄和三一門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無根生曾帶著他闖過一次三一門,由此害死了左門長,陸瑾也是因此與無根生結下了死仇。
無根生擅長度人,劇情里,曾度化過全性大佬,莫名居士吳曼,也度化過殺人盈野的白鸮梁挺。
但三一門事件之后,這小子竟然跑去了納森島,在那里蠅營狗茍了好幾十年,說明這小子根本帶不動,無根生帶他闖三一門都白闖了。
可想而知這家伙是個多么軸的犟種!
現在,無根生不管這犟種了,讓他去管,他拿什么管?大巴掌嗎?
“碧蓮擅長以德度人,事以證明,這小子聽不了人話,德是度不了,那只能試試我的以理服人了!”
張之維心道一聲物理的理,然后一招手,道:
“看什么,意猶未盡嗎,走了,回去吃飯,吃好喝好,明天送老陸回三一門!”
他一回酒樓,周圍的人也立馬跟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