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里,綠瞳孔的少女前腳才踏入其中,立即有人朝她揮手致意。
于是伊莎貝爾一路走了過去,在對方對面坐下。
“我點了紅茶和點心。”
溫妮指了指桌上的一盤芝士蛋糕,一籃薯片,以及一碟水果拼盤。
伊莎貝爾警覺:“多少錢?”
“一百塊而已。”溫妮笑瞇瞇說。
她收起鹿角,穿著一件白色針織外套,頭發編成發辮,看起來就和實宙世界的人沒什么不同。溫妮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融入這邊的生活。
伊莎貝爾松了口氣,但還是強調:“一百塊也很多了,可以買很多土豆。”
陸堯回老家前給她們也放幾天假,把啟航地給她們住,還給了伊莎貝爾一筆錢,用作生活和開銷經費。
“現在是休假,放松一點。”
溫妮喝了一口茶:“我們也可以賺錢嘛。這邊賺錢我發現也不是很難,昨天我出門帶著哈羅它們散步的時候,路過一個展會,有個人一定要給我拍照,讓我拍一天,給了我一千塊酬勞。”
黃老師這個稱呼,也是陸堯要求在公開場合的稱謂。
伊莎貝爾意識到情況不對勁:“該不會是很奇怪的照片吧?”
“不是哦,尺度還好。就是拍了那個叫什么來著,你也知道我擅長化妝……申鶴,啊對,申鶴,他說都不用去做什么后期,讓大家拍會兒照就行。希望以后還能合作,還問我要不要加入他們工會什么的。”
溫妮眨了眨眼:“不過我沒有手機,就讓他給現金了。今天我請客,不要擔心超支。”
伊莎貝爾左右張望,問:“薩琳娜在哪?”
“她在家換衣服,還有洗頭裝扮。”
溫妮神色輕松地說:“她就是這樣。你也知道,她平時戴著頭盔不用在意,這種需要露臉的時候就會有嚴重的相貌焦慮,生怕自己被人評頭品足認為不得體。應該馬上就到了。”
她看向巨大的玻璃窗外:“說來也奇妙,實宙的人想進入虛宙,虛宙的人卻又向往這里,看來大家都是喜新厭舊……喏,她來了。”
從門口進來的是一名臉有些臭的年輕女性,她黑發卷曲,穿著牛仔外套,里面是貼身白襯衫,下面是一條黑色長褲和短皮靴。
伊莎貝爾疑惑:“她這身哪來的?”
“我買的,主要買了外套、褲子和靴子,襯衫是用的黃老師的,也沒剩多少了。錢用起來是真的快。”溫妮掰著手指算。
暴君薩琳娜坐在溫妮旁邊,一臉不爽地看著對面的伊莎貝爾。
“那么大家到期了。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三姐妹聚齊,來一次茶話會了。”
溫妮看了看兩位好友:“感謝黃老師,感謝這個時代。我也希望你們能摒棄前嫌,重新開始,這么多年的交情真是很不容易。”
“我對她沒有意見。”
暴君盯著伊莎貝爾:“只是出于堯族第一屬神的職責,提防叛徒。”
這話讓溫妮一臉不解:“怎么回事?”
“那就得問她了。”
薩琳娜注視著對面人,冷冷說:“她早就恢復了記憶,一直裝傻。我開始還不太確定,但經過多年觀察,終于在森林小屋里找到證據,她用「大還原術」復現了記憶之書。”
“想像過去那樣再來一次對吧?”
伊莎貝爾低頭不語。
“伱狡辯啊。”暴君冷笑:“讓我聽聽你還能編造什么理由出來。”
安靜了一會兒后。
“神殿。”
伊莎貝爾抬起頭:“我要查清楚神殿的異常。”
暴君皺眉:“什么意思?”
“黃老師在堯族世界獲取的神殿,本身與其他神殿并不一樣。”
伊莎貝爾不再遮掩,一臉認真地說:“堯神殿信仰制造的奇跡有雙倍傷害,傷害只對非神明個體有效,這一特性據我所知其他神殿是沒有的,神殿是不附帶額外特性的。”
暴君忽然想到了什么:“是能力,不是神性?”
“對。我懷疑,它是活的。”
伊莎貝爾說。
自然女士用手指輕輕托著下巴,臉上露出沉思的神色:“神殿是神格造就神殿的一種延伸演化。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某種生命和神殿形成了特殊的共生,利用神殿屏蔽掉了我們外部的觀測。加上其能力有益于持有者,所以只會認為是紅利,而不會加以提防。的確很可疑。”
“對。”
伊莎貝爾點頭:“為了搞清楚原委,我從超凡時代開始私下一直在調查。只是牽涉到黃老師本身關聯的龐大信號,衛星也難以查證。”
“當下無法查找,就只能從過去的起源里找線索。”
堯族神殿要追溯到古老的筑堤者時代,而這些相關世界信息都被黑暗之神刪改,要搞清楚發生了什么,伊莎貝爾必須找回丟失的記憶。
于是伊莎貝爾找到了奇觀森林小屋,用從大惡魔伊什塔爾那里交換大還原術,對毀滅的記憶之書一點一點進行還原。這一法術源自于星神能力,源頭是幾種律則軌跡的互相作用。
展開這一法術,像是將撕碎的紙屑再次拼湊成一張紙,需要極大的耐心和大量時間,失敗率非常高。
伊莎貝爾將工作外的所有時間都用于其中。
艱辛漫長的努力之后,她終于找到了一部分殘缺的記憶碎片。
伊莎貝爾講述道:“筑堤者當初獲得黑暗之神賦予的神格之后,祂將自身一分為二,以神性部分改造世界,把獸的部分改造成了自己神殿的一部分。”
“祂與法海一樣是規則基體生命,能吸納和連接萬物。神殿包含筑堤者的一部分,或者說它獸的那部分,對其他生命具有壓制力。即使沒有神格,筑堤者依舊是海底漫步者培養祭祀出的最上位神怪,不遜色于一些主神,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被黑暗之神看中。”
“后來我的前身,也就是森林女巫獲得了祂的神格,繼承改造了神殿。這一神殿也是讓森林之神復蘇的關鍵,祂將其與世界融為一體,能被見習神明觸發。如果黃老師當初選擇繼續游戲,就將繼承森林之神稱號,我就會以舊神使徒的身份被喚醒……”
溫妮接著她的話:“也就是,那時候就已經變成你復活的載體了吧?一切無關后面怎么發展,只要開頭選擇了繼承,就會逐步被蠶食。沒有人能在你設定的框架里贏過你。”
伊莎貝爾嗯了一聲。
既然神殿已經沒有隱患,她就沒有再打擾堯神。那時候已經和獵戶座開戰,堯神將所有精力都用于應對那生平大敵。
“別找借口了。”
暴君翹起腿,雙手抱在胸前:“你怕的是講出這件事,然后就被黃老師提防和厭惡吧?這樣你好不容易經營出的可靠貼身的助手形象就會破滅,你總是這樣,喜歡裝作無辜乖巧的樣子博取同情,收起你的心機,這里知道你什么樣子的人。”
“火氣這么大,吃點瓜。”溫妮用叉子往她嘴里塞了一塊西瓜。
暴君一口吞下。
“你說的也有可能。”
伊莎貝爾對自己也有點迷惑了。
記憶碎片里的那個伊莎貝爾·賽羅麗表現出難以捉摸的狡猾,可失去記憶之后,自己變成了完全不像那個樣子。
溫妮飲了一口茶:“環境會導致一個人的很大不同。比如說,賽羅麗過去的小心謹慎、討好大家、扮演大家喜歡的模樣本來就是她生存的方式,因為森林女巫就是這樣的。在沒有足夠的力量,又沒有靠山的時候,討人喜歡就是一種很好的生存方式。”
自然女士輕言細語地講著:“同樣是女巫,在艱難獨立的森林里,就會變成賽羅麗,而獲得月光的祝福和力量,就會變成你。”
她對暴君笑了一下:“薩琳娜,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樣,擁有可以無視他人看法的天賦和力量。森林里的獅子當然不用在意別人怎么看自己,但如果是一只狐貍,就需要步步小心了。”
薩琳娜不置可否。
“那只狐貍生活在很熟悉安逸的家里,當然就沒有必要那么辛苦和算計。”
溫妮又看向伊莎貝爾:“不用在意過去的事,往前看。不過神殿的事還是得上報,等黃老師休假回來就記得要匯報。”
“嗯,我明白了。”
伊莎貝爾心里豁然開朗,一臉感激地說:“謝謝你,溫妮姐姐。”
“哎呀,小事一樁。”對方遞給她一顆葡萄,伊莎貝爾一口吃掉。
暴君忽然問伊莎貝爾:“你和黃老師睡了嗎?”
“沒有。”
“我不信!”
“沒有就是沒有。”
“那黃老師和月神睡了嗎?”
伊莎貝爾仔細回憶了一下:“據我所知也沒有,如果是那樣,月神就會失去稱號。”
溫妮做了個噓的手勢:“兩位,含蓄一點,這可是公共場合。”
“有什么關系,堯族語也沒人聽得懂,這里也沒有神格者,不用擔心。”暴君毫不在意,她露出不解的表情:“黃老師難道真是一個沒有任何欲望的天降神明嗎?”
伊莎貝爾想了想:“黃老師喜歡錢,祂還叮囑我省著點花。”
溫妮忽然高興地說:“說起這個,我覺得我們去拍照賺錢吧,這樣可以自食其力,還可以給黃老師買禮物……”
暴君聽了之后趕緊擺手:“我絕對不會出賣色相!”
伊莎貝爾說:“你也可以扮演成怪物,那樣應該也很還原。”
“你找茬是吧?”暴君暴怒。
“哎呀你們別吵……”
由八卦一打開話頭,三姐妹開始邊吵邊聊。
看起來和其他姐妹間也沒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