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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口。
隨著俄艦和長江艦隊的開火,聯合艦隊頓時處于極度的慌亂之中。
這是最危險的時刻。
“瞄準,瞄準!”
“火炮上膛!”
隨著一聲令下,聯合艦隊其他國家的戰艦也紛紛火炮上膛。
尤其是英國駐中國的海軍司令何伯,此人對蘇曳是有刻骨仇恨的,幾乎立刻就要下令開火。
但是,他又知道倫敦的命令。
頓時間,無比之掙扎。
就在這危急時刻,下一秒鐘,尤根子爵拔出槍,瞄準了對方。
“不許開戰!”
“所有人,不許開戰,等待倫敦的命令。”
何伯少將厲聲道:“尤根子爵,你這是在以下犯上嗎?”
尤根子爵道:“我是為了帝國的利益,何伯將軍,我別挑戰我的榮譽感,為了國家利益,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包括上軍事法庭。”
“倫敦的命令已經來了,如果你敢開戰,那就是抗命。”
“我若開槍,就算上了軍事法庭,親王殿下那邊也會幫我脫罪。”
就這樣,尤根子爵活生生扼制住了何伯少將開火的沖動,爭取了無比寶貴的時間。
在最短時間內,巴廈禮爵士登上英國艦隊的旗艦。
“女王陛下命令,首相命令,大英帝國艦隊撤出長江口。”
“延遲五年,行使長江航道權。”
巴廈禮整整拿出了三份命令,每一份都無比的權威。
女王的簽章,首相的簽章,還有國會的權威文件。
何伯少將不甘心地望著這一切,緩緩道:“蘇曳付出了什么?”
巴廈禮道:“委托大英帝國為他訓練出一支海軍,八年時間,四千萬兩銀子。”
何伯少將寒聲道:“按照中國古話,你們這是養虎為患,總有一日,你們會后悔的。”
他說這話,只是私憤而已,并不是看出了什么。
巴廈禮冷道:“何伯將軍,你要抗命嗎?”
此時,巴廈禮巴不得何伯將軍抗命,那尤根子爵就能立刻接過指揮權。
“我怎么可能抗命?”何伯少將道。
接著,聯合艦隊中最強大的英國艦隊,直接撤離了,返回到海面之上。
巴廈禮爵士登上法國艦隊的旗艦,道:“將軍閣下,這一次您難道不跟隨大英帝國的外交路線嗎?”
法國艦隊司令道:“巴廈禮爵士,大英帝國和法蘭西帝國的外交利益,已經漸行漸遠了。”
自從大英帝國對中國外交路線開始調轉方向,法國人就越來越不滿了。
眼看著英國人在華利益已經一家獨大,隨著九江經濟實驗區的成功,未來法蘭西在中國的利益還會被繼續擠壓的。
巴廈禮爵士道:“不管如何,如果貴國海軍不撤退的話,我們是不是可以認為貴國外交策略和大英帝國的背離?”
法國艦隊司令顯然是承擔不起這樣的后果的。
“天津條約,北京條約里面規定得清清楚楚,我們將擁有長江和中國內河的航道權,現在你們大英帝國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出賣盟友的利益,這難道不需要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巴廈禮道:“當然會給你們交代,所以相信貴國的外交官此時已經在倫敦了,一定會談出一個穩妥的條件。”
根據巴廈禮的推斷,大概是英國人要支持法國人對越南三國的殖民戰爭。
在某種程度上,法國人大概會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所以相較于歷史,法國人對越南等國的侵略戰爭一定會加大規模。
最終,法國人還是屈服了。
一聲令下,法國的艦隊也撤離了長江口。
一時間,整個長江口就剩下美國艦隊和俄國艦隊。
美國艦隊還有相對規模,但是俄國艦隊的規模比較小了。
巴廈禮爵士又去美國的戰艦上和對方指揮官進行談判。
美國人表現得非常憤怒,大罵英國人出賣盟友,已經不配做世界領袖。
而且從今天開始,諸國在遠東的統一戰線已經消失了。
巴廈禮表示,美國正在進行艱難的內戰,在這個關鍵時刻更加需要大英帝國的支持。
而且關于長江航道權一事,大英帝國一定會給美國一個交代。
這其實是巴廈禮的自我發揮了,倫敦那邊會對法國人交代,但未必會對美國人交代。
甚至倫敦也覺得,美國艦隊不愿意撤走長江口也沒什么。
他們覺得,有一股力量壓制蘇曳也是好的。
但是巴廈禮卻想要把事情做到極致,把美國艦隊也勸走,徹底孤立俄國艦隊。
他此時對中國的內政了解得非常清楚。
此時朝廷中樞,正在推行一項最最重要的軍事改革。
接下來的時間內,整個國家中樞會進入最危險,最脆弱的時刻。
任何外在力量,都可能影響局勢變量。
作為蘇曳最堅定的盟友,他覺得在這個關鍵時刻,還是有必要為他保駕護航,渡過這個最艱難時刻。
畢竟,這也是為了維護他的個人利益。
但是,他對美國人做的努力失敗了。
美國艦隊堅決不愿意撤退,但是也不開火。
而這邊的俄國艦隊獨力難支,主動開始后撤。
美國艦隊也跟著往后撤。
俄國艦隊想要引發戰爭的陰謀正式破產。
英,法兩國艦隊,直接撤退到外海。
而美、俄兩國的艦隊,撤退十幾里后,又開始逼近。
依舊堵在長江口。
但是不管如何,最最可怕的危機已經過去了。隨著英法艦隊的退出,剩下兩國的艦隊就算要開火,也不見得是蘇曳長江艦隊的對手。
上海領事館內。
“卑鄙,無恥!”
“你們大英帝國不配作為世界領袖,伱們出賣了我們的共同利益。”
“你們愿意延后五年行使長江航道權,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反正我們俄國絕對不愿意。”
“我會立刻上報沙皇,讓他準備戰爭。”
“你們幾國不愿意上,那就我們俄國一家上。”
“我們從歐洲調來大規模艦隊,殺入長江口。我們集結大軍到東西伯利亞,殺入黑龍江,殺入盛京,直接打入北京。”
俄國公使不斷地咆哮。
“華若翰先生,你們美國愿不愿意跟著我們一起上?”
美國公使華若翰道:“我們絕對不承認英國的妥協條款,我們會堅定地履行之前條約上的內容。”
“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也會從本土調來艦隊,殺入長江。”
巴廈禮和卜魯斯爵士沒有說話。
你們美國人的內戰現在打得如火如荼,還想要加入另外一場戰爭。
而且你們的海軍什么實力?
但是,俄國人的憤怒是怎么都壓不住的。
他們的戰爭意志,也是壓不住的。
而后,俄國公使發表了一通憤怒的言語后,直接拂袖而去。
盡管,他的衣衫也沒有寬大的袖子。
接下來他會竭盡全力去俄皇那邊推動對清國的戰爭,并且盡最大努力想辦法把美國拖下水。
京城,皇宮前!
密集的開火依舊在繼續。
這上萬的八旗兵油子,經歷了短暫的懵逼后。
就是徹底的惶恐。
沒有想到蘇曳竟然真的開火?
真的這樣大面積的鎮壓?
成片成片地倒下之后,開始拼命地奔逃。
而這種奔逃,最容易造成踐踏。
頓時間,整個皇宮門口慘不忍睹。
京城無數人家,全部房門緊閉。
皇宮里面,所有人瑟瑟發抖。
維持皇宮安全的天津新軍,看著這一幕,也一陣陣戰栗。
就這樣,蘇曳的軍隊一直碾壓,一直碾壓。
直接將這群八旗兵對惶恐的圍困瞬間撕碎,地上的尸體越堆越多。
皇宮之內。
兩宮太后聽著外面的槍聲,臉色蒼白無色。
靜靜無言。
“榮祿,你來……”慈禧太后道:“僧格林沁,你也來。”
三希堂內,只有葉赫那拉氏和榮祿、僧格林沁三人。
但一時之間,依舊找不到話說。
蘇曳進入中樞已經四個多月了。前面時候,是多么的和諧。
不排擠,不爭權,不打壓。
按照兩宮太后的意思,一直這樣和諧下去多好?
結果,現在這種和諧戛然而止。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是不存在的。
涉及到關鍵事情的時候,要么斗爭,要么妥協。
所以在最關鍵時刻,蘇曳采取最暴力的手段解決問題。
那么現在輪到兩宮太后做選擇了。
是選擇站在八旗這邊,還是站在蘇曳這邊,已經沒有中間路線了。
這一場軍事改革,要么徹底。
要么就索性不改革。
葉赫那拉氏道:“榮祿,按照你的推斷,如果本宮不站在蘇曳這邊,會是什么后果?”
她就是想問,蘇曳會不會大開殺戒?
榮祿道:“他會率軍南下,返回九江,去走那條最難的路。”
葉赫那拉氏道:“他不會在京城用更暴力手段嗎?”
榮祿道:“應該不會。”
“得不到兩宮太后的支持,他就去尋找他自己的大義。”
葉赫那拉氏道:“如果本宮答應他,會產生什么后果?”
榮祿沉默一會兒道:“太后也會成為八旗之敵,在很多人心中,太后也會成為大清的罪人。”
蘇曳這一次鎮壓八旗兵痞,沒有得到兩宮太后的旨意。
但他的口號是為了兩宮太后和皇上,你們這些兵痞包圍皇宮本就是大逆不道。
所以,一旦太后決定站在蘇曳這邊,那就意味著她也要為這一場屠殺背書。
要給蘇曳補一道旨意。
如此一來,蘇曳就是奉旨鎮壓,名正言順。
然后,兩宮太后也會成為劊子手。
從此以后很長時間內,兩宮太后都要和蘇曳捆綁。
葉赫那拉氏眼圈通紅,淚水掛在眼眶中。
兩邊都在逼她。
這幾萬八旗兵為何勸不走,為何一直包圍皇宮叩闕,不就是背后有無數的八旗大臣支持嗎?
而蘇曳這邊,干脆不請旨,直接動用武力鎮壓。
最后把難題交給了她。
“榮祿,你說那群人是不是也在等著蘇曳開火?”葉赫那拉氏道。
榮祿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的。”
“大家都覺得蘇曳是曹操,他雄才大略,而且也是宗室,會讓大家充滿幻想。如今下令鎮壓,屠殺八旗子弟,從今以后他想要在大清江山內更進一步,就不可能了,所有旗人都不會支持他。”
當然,榮祿還有剩下的話沒有說完,但此時是不能說出口的。
此時,外面的槍聲漸漸稀了。
因為是鎮壓差不多結束了。
所以,留給兩宮太后的時間不多了。
但這個決定對于葉赫那拉氏來說,太難太難了。
一旦決定支持蘇曳,那她也會被千夫所指,不知道會被無數旗人罵成什么樣子。
現在,外面本來就在傳她和蘇曳有奸情。
一旦她支持蘇曳,名聲還指不定臭到何等地步。
葉赫那拉氏道:“僧王,你算是蘇曳的仇敵,你怎么看?”
僧格林沁道:“站在奴才的角度,恨不得將蘇曳碎尸萬段。但是……站在兩宮太后的角度,奴才覺得可能別無選擇。”
榮祿道:“太后娘娘,假設我們不站在蘇曳這邊,蘇曳失去兩宮太后的支持,直接率兵南下,單獨去做他的大業。那么大清就真的會徹底沉淪了……”
“蘇曳屠殺了那么多旗人,只要他率軍南下,就一定會成為亂臣賊子,但他已經離開了,這個屠殺的罪名還需要推到誰人頭上?”
“受了那么大委屈旗人勛貴,是不是要反撲,是不是要復辟?”
僧格林沁道:“但是,如果太后不站在蘇曳這邊。那奴才保證,京城翻不了天。”
“蘇曳如果率軍南下,那北方最強的武力,一個是我的蒙古馬隊,一個就是榮祿大人的天津新軍,奴才在此立誓,不管任何人,休想讓奴才動搖分毫,一定竭盡全力,維護兩宮太后的權威,維護皇上的權威。”
榮祿道:“奴才也是,屆時誰敢反復,奴才的軍隊就殺誰。”
葉赫那拉氏閉上眼眸,忍不住沙啞道:“如果圣祖,高宗他老人家遇到這種事情,會怎么樣做啊?”
榮祿和僧格林沁沒有說話。
因為,這兩個人大概也遇不到這種局面。
“哀家只是女人而已,為何要讓哀家做這等艱難的抉擇。”
接著,她又問道:“如果,哀家支持蘇曳的話。那這次裁撤八旗京營,能不能先裁一半,留一半?”
榮祿想了一會兒道:“如果沒有發生這一場血腥鎮壓,那還可以只裁一半。但是現在發生了鎮壓,那就只能全裁了,若是剩下一半,只會引發更大的動蕩。”
葉赫那拉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依舊無法做出選擇。
一想到她如果站在蘇曳這邊,她也瞬間站在無數八旗勛貴的對立面,被無數人指著脊梁骨罵,她就不寒而栗。
此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太后道:“怎么了?”
安德海道:“外面……結束了。”
太后道:“然后呢?”
安德海道:“蘇曳大人的三千軍隊,在外面列隊。”
太后道:“蘇曳進宮了嗎?”
她想著蘇曳是不是又要進宮逼她了。
這個混蛋一邊甜言蜜語,一邊步步緊逼。
安德海道:“沒有……”
太后道:“再探……”
“嗻……”
這個時候,皇宮外面是沒有廣場的,只有東長安街,西長安街,還有棋盤街。
鎮壓完畢后。
地上密密麻麻,都是鮮血,都是尸體。
蘇曳的三千新軍,靜靜無聲的開始抬尸體。
張國梁率領幾千軍隊,帶來了幾百輛馬車,把這些尸體扔到了馬車上。
最后做出了統計,總共三千九百具尸體。
一萬名左右圍攻皇宮的八旗兵痞,逃走了六千來人,死了三千九百人。
有一小部分是踐踏死的。
大部分,都是被槍殺的。
張國梁望著密密麻麻的尸體,街道兩邊就是六部,通政司等衙門。
此時,已經有無數目光朝著外面張望了。
這些官員的目光充滿恐懼,很多目光中含有敵意。
蘇曳殺了這么多八旗兵,當然徹底對立。
看著馬車上堆積如山的尸體,張國梁顫抖道:“大帥,我們……回南邊去吧。”
回南邊去?!
那樣南北分裂。
西北三分之一的國土,分裂出去怎么辦?
北邊沙俄大軍殺入黑龍江,殺入東北三省,誰能阻擋?
“凈街!”蘇曳道。
從頭到尾,他整個人都顯得很平淡。
剛才血腥鎮壓的三千新軍,此時背起槍,開始去打水。
“嘩啦啦……”
一桶接著一桶水潑在街面上,將凝固的鮮血化開。
再拿著刷子,一點點擦洗干凈。
鎮壓殺人,僅僅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但是最后清掃血跡,整整用了三個多小時。
終于,將皇宮外面的東西長安街,還有棋盤街打掃得干干凈凈。
而幾千具尸體,也被馬車運到了城外火化。
皇宮外面,徹底安靜了。
這群人包圍皇宮一個月,皇宮之內,六部官員每天都覺得鬧哄哄的,無比吵鬧。
此時,猛地安靜下來,還真不習慣。
打掃完街道后,天色已是黃昏。
皇宮內沒有任何旨意來,蘇曳也沒有求見。
“軍隊,回營!”
隨著蘇曳一聲令下,他帶領著三千新軍離開皇宮,返回兵營。
留下空空蕩蕩的寬闊街道,前所未有的干凈,但始終有濃郁血腥味盤踞上空。
接下來,整個京城陷入了死寂。
并不是說發生了鎮壓之后,立刻無數人喊打喊殺。
當然有哭泣聲音,有哭天搶地聲。
但是,都在禁閉的房門之內。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等皇宮內的旨意。
發生了這樣驚駭的屠殺,兩宮太后作何選擇?
是站在八旗這邊?
還是站在蘇曳這邊?
鎮壓之后的第二天,宮里沒有任何的旨意,甚至也沒有傳出什么風聲,就只是召見了幾個大臣。
第三天,左都御史崇恩,戶部尚書、軍機大臣田雨公沒有去衙門辦公,而是直接去了蘇曳的軍營。
軍營之內。
蘇曳依舊在編寫冊子。
接下來伴隨著帝國陸軍的編練,還要成立帝國陸軍學院。
蘇曳打算做這第一任校長。
一邊練兵,一邊教學。
張國梁忽然道:“大帥,天津那邊的六千新軍,還不進京嗎?”
蘇曳道:“暫時不需要。”
崇恩一杯接著一杯喝酒,雖然他很早就決定支持蘇曳,但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是讓他心驚膽戰。
只能蒙蔽自己的雙眼和雙耳,什么都不聽,什么都不看。
甚至他都想要說一句,小曳,要不然我們回南方去吧。
田雨公道:“這幾個月來,中樞如此和諧,真的讓我出現一種錯覺了,以為這種和諧會一直持續下去。”
崇恩道:“可不是嗎?”
田雨公道:“其實,一直這樣和諧下去的話,大人也能夠步步高升,五年之內就會完全執掌整個中樞。因為哪怕改革不徹底,也能讓大清財政收入翻倍,也能剿滅發逆,也能成為中興名臣,也能封王。”
所有人都是這樣看的。
蘇曳甚至能夠推算出來,自己大約能夠在1865年之前封王。
不用那么徹底的改革,不用得罪那么多人。
滅掉太平天國,鎮壓西北之亂,然后直接封王,接著成為議政王。
帶著無數旗人勛貴發財,大家擁護他做攝政王。
那樣他就成為了大清最成功的糊裱匠。
這樣他就為所謂大清續命,但永遠都只是一個二三流國家。
田雨公道:“崇恩大人,您是旗人,也算宗室,您覺得太后會怎么選擇?”
崇恩道:“我不知道,她也被逼到的懸崖之上,沒有中立的空間。”
“選擇支持蘇曳,就改革到底,被無數人唾罵。”
“選擇支持八旗,那就……”
田雨公忽然問道:“大人,如果兩宮太后不支持您,您真的要率軍南下嗎,返回九江嗎?”
蘇曳沒有說話。
但是答案不言而喻。
次日!
宮里有了動靜,兩宮太后下旨,榮祿的天津新軍撤出皇宮。
至此,幾千天津新軍整齊離開皇宮。
接著,兩宮太后下旨明日進行大朝會,商議大事。
安德海親自來給蘇曳宣讀旨意的。
邀請蘇曳明日入宮朝會。
安德海宣旨離開后,蘇曳的嫡系軍官立刻上前道:“大帥,明日您進宮之前,先派遣軍隊進宮,檢查確定安全之后,您再入宮。”
田雨公道:“主公身負億兆百姓之期待,確實應該小心,以防萬一。”
大家都覺得,蘇曳應該派遣軍隊進入皇宮清場,把守每一處地方,確保足夠的安全后再進宮。
這一次屠殺了幾千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和蘇曳有血海深仇。
誰知道他們會做出什么事情?
甚至,榮祿和僧格林沁還有先帝的密旨,要把蘇曳騙入皇宮,然后亂槍打死的。
蘇曳想了一會兒,搖頭道:“不用。”
倒不是蘇曳那么光明磊落,畢竟凱撒的例子就擺在那里。
只不過,他在皇宮內已經布置了足夠多的人手。
在兩宮太后回鑾之前,蘇曳可是控制了皇宮整整快一年。
他在皇宮里面,可是有武裝力量的,只不過沒人會懷疑,宮女也能擁有強大武力。
蘇曳的特務處里面,已經有幾十名女子。
另外,他還從太平軍女營中挑選出來了超過千人的女兵力量。
次日,天不亮!
幾百上千名官員,成群結隊,前往皇宮。
此時宮門未開,幾百名官員就站在端門和午門之間。
這就有些不吉利了,畢竟在民間都說午門之外是專門殺頭的地方。
當然實際上不是,但午門之外有無數亡魂倒是真的。這個地方不殺頭,但是被廷杖致死的人可是不少。
此時,幾百上千名官員都在交頭接耳。
談論的毫無疑問都是同一件事情,就是幾日之前,蘇曳的那一場屠殺鎮壓。
還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兩宮太后何去何從?
作何抉擇?
現在整個京城都傳得沸沸揚揚,兩宮太后一旦宣布不支持軍事改革,不支持裁撤八旗軍,那蘇曳就會立刻率軍南下。
從此之后,南北分裂。
“只怕也未必分裂,現在南勢力最大的不是蘇曳,而是曾國藩。”
“蘇曳加起來才多少軍隊?湘軍只怕有二十萬大軍了。”
“還有發逆,只怕有三四十萬大軍。”
“蘇曳屠殺八旗兵,觸怒了天下所有旗人,這大清就是我們旗人的,兩宮太后若是站在他那邊,那就是千夫所指,那就是自絕于大清的江山社稷。”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
忽然,蘇曳帶著田雨公、崇恩等人走了進來。
剎那間。
全場肅靜。
滿朝文武官員瞬間噤聲,本能地后退了幾步。
蘇曳率軍北上承德的時候,他們并不覺得畏懼。但這一次蘇曳大開殺戒,讓他們心生震怖。
接著,文武百官有些驚愕。
蘇曳你這么大的膽子,這么不怕死嗎?
你也不帶兵進宮?
就這么帶著幾個人來了,你就不怕宮內一聲令下,沖出幾百個士兵將你亂刀分尸嗎?
你就不怕幾十個八旗大臣,抽出兵刃忽然沖上來,將你刺死嗎?
當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只不過午門之外,氣氛無比的壓抑。
之前每一次上朝,其實都會有很多官員前來討好,前來拜見。
蘇相,蘇相。
請安,行禮,根本不帶停的。
而現在不管是滿人大臣,蒙古大臣,還是漢人大臣,都沒人敢來拜見了。
其實在場部分官員從內心深處,不見得不支持蘇曳,但這個關口,卻沒有人敢站出來公開表態。
足足好一會兒,午門緩緩打開。
大太監增祿高呼道:“百官入宮。”
頓時,大幾百名官員,進入了皇宮之內。
進入乾清宮。
蘇曳進入自己的位置,他的前面只有兩人,恭親王奕,鄭親王端華。
政事堂的議政大臣,軍機大臣,總理衙門的三個大臣。
都已經到場。
乾清宮內站不下,大部分官員要站在乾清門廣場上。
大殿之內,依舊一片寂靜壓抑。
之前的一派和氣不見了,綿愉,端華、奕、肅順、載垣等人,之前上朝的時候,也都是和蘇曳有說有笑的。
甚至這五個人隱隱有拉攏蘇曳,排擠其他一切大臣的感覺。
因為五人皆為宗室,未來組建皇族內閣很成熟。
但是現在蘇曳屠殺八旗兵,在他們看來就是背叛了自己的階級,對自己人動了屠刀。
“太后,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高呼,兩宮太后和小皇帝走了出來。
小皇帝坐在前面。
兩宮太后坐在簾子后面。
“臣等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行禮。
然后,一片寂靜。
“有本奏來!”大太監增祿高呼。
但是,百官依舊靜寂無聲。
無人上奏,就等著兩宮太后的決策。
是站在蘇曳這邊,還是站在八旗這邊?
等了好一會兒,依舊無人上奏,葉赫那拉氏道:“今天特殊,就掀開簾子吧。”
隨著一聲令下,兩宮太后面前的簾子,緩緩被掀開了。
很多大臣,還是第一次看到兩宮太后的面孔。
如此之年輕。
葉赫那拉氏看著滿朝文武,冷艷的面孔有些慘白,甚至雙手都有些忍不住要發抖。
對于她和慈安來說,這是最最緊張的時刻。
上一次蘇曳率軍北上承德,慈禧太后看上去緊張,但心中是有底的。
蘇曳難道還會傷害她?
但是今天,非此即彼。
一旦站在蘇曳這邊,也算是和無數旗人為敵。
“沒有人上奏嗎?”葉赫那拉氏道:“那本宮就開始了。”
“恭請太后圣訓!”
葉赫那拉氏道:“幾日之前,蘇曳派遣軍隊,武力鎮壓了包圍皇宮的八旗兵。”
說到這里,她嗓子也忍不住一緊,幾乎說不出下面的言語。
所有人都豎起耳朵,等著太后的表態。
“那是奉旨而行。”
“這群亂兵包圍皇宮一個多月,此等行徑,形同謀反,我們兩宮忍無可忍,仁慈義盡,這群人仍舊不退,長此以往,大清威嚴何在?”
“所以,兩宮給蘇曳下旨,讓他出兵鎮壓,驅逐之……”
這話一出。
全場依舊無聲。
但是,卻能感覺到如同音爆一般,震動全場。
許多文武大臣,流露出震驚的表情,太后的立場竟然如此清晰堅決嗎?
尤其是旗人大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后娘娘,您知道您這個表態是何等之嚴重嗎?
祖宗的江山社稷,你還要不要了?你就不怕被無數旗人的唾沫星子淹沒嗎?
說完之后,葉赫那拉氏停頓了片刻,朝著慈安太后道:“姐姐,你說是這樣的嗎?”
慈安太后年輕秀美的臉蛋上,閃過微微的一絲掙扎,然后點頭道:“對,是這樣的。”
全場依舊靜寂。
文武大臣抬起頭,直直盯著兩宮太后。
有些人,立刻垂下了目光,包括不少漢人大臣。
但很多官員,依舊這么望著。
京城相當部分大臣,都是旗人。
“第二件事。”葉赫那拉氏繼續道:“蘇曳曾經奏請,說要裁撤八旗軍,組建帝國新式陸軍。”
“這件事,兩宮經過深思熟慮。”
“南苑校場的那一場演兵大家也都看到了,八旗軍隊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
“為了列祖列宗的江山社稷,兩宮決定,同意議政大臣蘇曳的奏請。”
“先行裁撤八旗京營十萬人,擇優錄取,組建帝國新式陸軍。”
“同意蘇曳奏請,組建陸軍部。”
“著蘇曳為陸軍大臣,榮祿為陸軍右大臣,僧格林沁、景壽,左宗棠進入陸軍部,襄助陸軍大臣相關事務。”
“蘇曳,接旨吧!”
然后,大太監增祿雙手捧著一份圣旨,遞給了蘇曳。
全場依舊靜寂。
至此,這項決議終于下來了。
經過了一兩個月的斗爭,最后在無數鮮血的代價中,蘇曳拿到了這份旨意。
兩宮太后,終究被蘇曳逼上梁山。
站在天下旗人的對立面。
張國梁和田雨公都問過蘇曳,如果兩宮太后不站在他這邊,他會率軍南下,返回九江嗎?
蘇曳沒有回答。
但答案是……不會。
所以,兩宮太后看似有選擇,但其實沒有的。
然后,葉赫那拉氏道:“諸位臣工,還有其他事情上奏嗎?”
這件事情,就不需要議論了,就這么定了。
全場官員,依舊全部靜寂。
沒有人回話。
忽然,有人出列顫抖道:“太后娘娘,那……那幾千個八旗兵,就這么白死嗎?”
太后道:“怎么?鎮壓的圣旨是本宮下的,你們還要追究本宮的罪行不成?”
“太后娘娘真的要為蘇曳一人,棄天下旗人于不顧嗎?”
太后道:“如何棄天下旗人于不顧了?”
然后,又陷入了可怕的靜寂。
盡管無影無形,但是兩宮太后仿佛看到,一個巨大的溝壑橫在了她們和無數旗人大臣之間。
又等了好一會兒。
太后道:“既然沒有其他事情,那就退朝吧。”
然后,兩宮太后牽著小皇帝走了。
“恭送太后、皇上。”文武百官的聲音稀稀拉拉。
等到太后和皇帝走了之后,文武百官依舊停留在原地。
這是最短的一次朝會了嗎?從頭到尾僅僅一刻鐘左右。
足足好一會兒,文武百官漸漸離去。
安德海來到蘇曳面前道:“蘇相,太后娘娘召見。”
蘇曳跟著安德海來到三希堂。
“蘇大人,您進去吧。”
安德海關上了房門,然后退了出去。
蘇曳進入三希堂內,真不知道為何經常在這里見面,這是咸豐皇帝經常呆的地方啊。
葉赫那拉氏靜靜地坐在那里,不斷地抽泣。
見到蘇曳進來之后,她眼淚就這樣一直流。
“現在,你可滿意了?”
“你殺了那么多旗人,最后卻要我們兩個女人來為你背書,給你背鍋。”
“東邊那位還什么事情都不管,都由我來出頭。”
“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那么多旗人大臣對我橫眉冷對。”
“這群旗人逼我,你也來逼我,最后給我留了這么一個刀刃寬的地方,我一落腳就是鮮血淋漓。”
“最終,你得償所愿了,把本宮逼到你的船上了,逼到了所有旗人的對立面了。”
接著,她拿著巾帕輕輕擦拭淚水道:“反正本宮已經做好準備了,接下來被他們罵得身敗名裂,大不了以后粉身碎骨罷了。”
“反正就算他們不殺我,你這個活曹操,活董卓也要逼死我。”
蘇曳靜靜任由她發泄。
“你怎么不說話啊?”
“你平時不是最會說的嗎?”
“一出口,就是國家萬民,一出口就是江山社稷,誰也說不過你。”
“說不動,就直接出兵殺人。”
蘇曳依舊沒有說話。
葉赫那拉氏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道:“榮祿說,如果我不支持你,你就會率軍南下,從此之后南北分裂。但是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大概是不會的。”
“那你現在告訴我,如果我不支持你,你會率軍南下,返回九江嗎?”
蘇曳搖頭道:“不會的。”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葉赫那拉氏道:“你這個活曹操,一定非逼死我不可的。”
接著,她又開始哭。
艷麗的面孔,哭得梨花帶雨。
“接下來,本宮定會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了。”
“接下來,本宮的日子,定要不得安生了。”
蘇曳輕輕上前,輕輕撫摸她的臉蛋,擦拭她的淚水。
美艷太后漸漸停止了哭泣,呼吸開始漸漸粗了起來。
心跳也漸漸加速。
“蘇曳,你說接下來那群人會怎么辦?”
“他們會在暗中做歹嗎?他們會刺殺你,刺殺本宮嗎?”
“他們會召集被裁撤的十萬八旗兵作亂嗎?”
“長江口那邊怎么了?會不會開戰?北邊俄國人怎么辦?”
葉赫那拉氏不斷說話,想要緩解眼前這個曖昧離奇的氛圍。
然后,蘇曳不斷上前,她不斷后退。
輕輕解開她的龍華(圍脖)。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葉赫那拉氏顫抖道。
然后,輕輕被蘇曳推在了地上。
輕輕解開她的領扣。
太后手腳并用,開始往后逃跑,并且低聲厲害道:“蘇曳,你好大的膽子,這是先帝的書房,本宮是太后,你要犯上作亂嗎?”
她一邊手腳并用地爬著逃走,蘇曳一邊追上來。
輕輕扯開她身上的袞服。
短短片刻,華麗的頭戴,袞服,就散落了一地。
葉赫那拉氏身上,就剩下薄薄的貼身衣物了。
雪白的身子,滿室生相。
“蘇曳,你要做什么?你趕緊走開,走開!”
“本宮喊人了啊,喊人了啊!”
蘇曳上前,抓住他的兜兒繩,只要輕輕一扯,無限美好就要展露眼前。
他依舊拽著繩兒,柔聲道:“大家都罵我董卓,說我穢亂宮廷。”
“太后娘娘也動不動罵我董卓。”
“我若是不坐實了,豈不是辜負了天下人的期待?”
葉赫那拉氏咬牙切齒道:“哼,董卓也沒有褻瀆過何太后。”
蘇曳道:“何太后也沒有和董卓情投意合,戀奸情熱。”
“你胡說八道什么?”葉赫那拉氏寒聲道:“本宮哪里和你情投意合了?”
“你放開吧,然后立刻滾出去,本宮當著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蘇曳輕輕一扯繩兒。
葉赫那拉氏一聲低呼,拼命捂住雪山。
然后閉上眼眸道:“來吧,來吧,睡完之后,本宮立刻去跳井,也免得受你無窮無盡的羞辱。”
蘇曳緩緩道:“好的。”
“那臣就不客氣了。”
注:今天又早了一點點,明兒繼續努力!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