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和蘇曳二人,對視無言。
蘇曳不知道說什么,僧格林沁更不知道說什么。
足足好一會兒,蘇曳道:“好好照顧僧王。”
“是!”軍醫道。
蘇曳走了出來,返回到自己的住處。
院子外面,跪著三個人。
苗沛霖,張宗禹,馬融和。
這一次,蘇曳率軍北上,并沒有因為之前招降過,而且談過某種條件所以就先禮后兵。
他的大軍,就這樣直接碾壓過去。
這次他帶了近六萬大軍,超過了七千騎兵,五萬步兵。
其中有三千騎兵是從太平軍精銳里面抽調出來的,而這五萬步兵中,只有一萬步兵是太平軍。
這算是一次嘗試和實驗。
幾乎沒有什么磨合,兩支軍隊就編在一起。
而且,直接讓陳玉成、李秀成、林啟榮三員大將直接統兵。
見到蘇曳的大軍殺來。
馬融和直接下令所有軍隊,脫離戰場,扔掉所有兵器,避免任何沖突。
張宗禹和苗沛霖,卻進行了抵抗。
而后,蘇曳也沒有留情,大殺特殺。
整整激戰了兩日。
將張宗禹和苗沛霖的聯軍徹底擊敗。
張宗禹是被俘的,苗沛霖在大敗之后,選擇了投降。
不過,此時三人跪在院子外面,只有張宗禹是被五花大綁,另外兩人是負荊請罪。
蘇曳進入書房之后,洪人離上前,輕輕按著他的太陽穴。
然后,輕輕將他的腦袋埋在自己雪山之中。
蘇曳享受了短暫的溫柔道:“把天貴,李秀成,陳玉成,林啟榮叫進來。”
“嗯。”洪人離俯下臉蛋,在蘇曳嘴唇上輕輕啄了一口。
片刻后,四個人走了進來。
“三位請坐。”蘇曳道。
然后,李秀成、陳玉成、林啟榮各自坐了下來。
洪天貴雖然曾經是天王,但現在只是學生,就站在了蘇曳的身后,甚至還要為幾人倒茶。
“把張宗禹叫進來。”
而后,張宗禹被帶進來,跪在面前。
他和陳玉成還是非常熟悉的,算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
而且在很長時間內,陳玉成像是他的偶像。
“英王,你降了韃子了嗎?”張宗禹怒聲道。
陳玉成道:“對,我降了,我們都降了。”
蘇曳緩緩道:“張宗禹,你不稱你反賊。伱們之所以造反作亂,很多是因為活不下去了。”
“現在我問你,你愿不愿意投降。如果你投降的話,可以編練進入新式帝國陸軍,憑著本事吃飯,如果能力突出,可以進入帝國軍事學院。”
“未來能走得多高,走得多遠,就全靠你自己本事。”
陳玉成道:“張宗禹,還不趕緊磕頭,趕緊謝恩。”
之前陳玉成不了解蘇曳,現在他當然知道蘇曳這等口吻對張宗禹說話,是何等之恩重?
真的不是你張宗禹有多了不起,也不是你本事有多高,純粹就是出自于對你們的同情。
你張宗禹雖然是捻軍少當家,但是和洪天貴福是不一樣的。
眾多捻軍對你張宗禹可不見得有什么忠義之心,這群捻軍可不像太平天國靠信仰凝聚,完全是抱團取暖,純粹的聚眾謀反而已。
張宗禹對于蘇曳用處不大,更不是愛才,就是純粹想要給一個機會。
當然了,張宗禹肯定是有才華的,甚至算是天才騎兵首領。
他也算讀書人出身,有文化,卻完全考不上功名,滿腦子的造反思維,一心想著冒險。
歷史上,他剿滅了僧格林沁之后,率領著捻軍給清廷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甚至殺入直隸,威逼京師。
等到捻軍敗亡之后,他隱姓埋名,又活了好久。
所以,蘇曳內心對此人有些頭痛,有些想要直接殺了的沖動。
張宗禹冷笑道:“英王,忠王,真沒有想到啊,你們這兩個天國的擎天玉柱竟然也投降了,你們對得起天王嗎?”
洪天貴福忍不住道:“別說他們了,就連我這個天王,也投降了。”
張宗禹一愕,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是洪天王的兒子?
蘇曳皺眉道:“你可愿降?”
張宗禹脖子一直,腰一挺,望著李秀成和陳玉成不斷冷笑。
然后,一梗脖子道:“我愿意投降。”
眾人無語。
你愿意投降,還擺出這么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行了,帶下去。”蘇曳無奈地揮了揮手。
陳玉成道:“大帥,這張宗禹本事比張樂行更強,實在是難得的人才。”
蘇曳當然知道,此人不但殲滅僧王,而且屢破湘軍封鎖,短短數年內,不知道打敗了多少次清軍。
李秀成道:“但這也是一個滾刀肉,需要好好歷練打磨,否則野性難馴。”
接著,帶下一個人進來。
“罪人馬融和,參見大帥。”
眼前這個人,確實讓蘇曳很失望,也讓陳玉成很失望。
當時他在陳玉成麾下,指揮作戰本能是很突出的,否則也不會這么快脫穎而出。
但這一次,他完全就是怯懦。
他投降蘇曳的態度還算堅決,但一直含含糊糊,不敢有動作。
尤其是關鍵時刻,情報處的官員希望他能打破局面,他依舊怯懦不前。
蘇曳嘆息一聲道:“你不能呆在軍中了,以后我找另外位置安排你。”
馬融和叩首道:“小人謝恩。”
蘇曳揮了揮手,馬融和被帶了出去。
最后一個被押進來的是苗沛霖。
歷史上對此人的評價是小周瑜,當然這是最正面最好的評價了。
更多人認為此人陰鷙有膽略,狡詐毫無原則。而且把曹操當成了偶像,想要事事模仿,但實際上完全是墻頭草,善變之極。
進來之后,苗沛霖直接叩首道:“奴才苗沛霖,參見蘇相。”
“蘇相,小人總算把您盼來了啊。”
“小人對蘇相,如同嬰兒望之父母,大旱盼之甘霖。”
蘇曳望著苗沛霖,久久未言。
苗沛霖道:“蘇相,小人自感才華不足與統御這么多兵馬,愿意自卸兵權,進入帝國陸軍學院學習,哪怕日后作為一個小小的營長團長,也甘之若飴,只要能夠為蘇相效命。”
蘇曳緩緩道:“苗沛霖,張宗禹也算是滾刀肉,但是年少銳氣,我還有一定的耐心打磨他。但是對于你,我實在是沒有耐心了。”
苗沛霖臉色微微一變,拼命磕頭道:“蘇相,小人愿意交出一切兵權,一切家產,只做一個富家翁。”
之前,蘇曳派遣特務處官員來和他談判,就對此人極其鄙視。
此人貪婪且不說,關鍵不管談什么,他都點頭答應。
但是,答應過的事情,完全不做,不認。
時時刻刻的首鼠兩端。
所以當蘇曳率領大軍殺過來的時候,苗沛霖還以為會有新的談判。
誰知道,蘇曳壓根不理會,直接下令殺過來。
“不行。”蘇曳道:“可以留你家人性命。”
苗沛霖抬起頭,嘶聲道:“蘇相,我們可是談好的,我投降,您給我師長之職的。”
蘇曳緩緩道:“那你還和勝保談好了,二品文官,一品提督,他們果然比我大方得多啊。”
“你苗沛霖不認,那我也可以不認。”
苗沛霖道:“那,那馬融和呢?”
蘇曳道:“他不能統兵了,但是我會給他安排相應級別的官職。”
苗沛霖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但是還沒有罵出口,生生就止住了。
這一罵不要緊,你自己是過癮了,但你全家可未必有活路了。
頓時,苗沛霖叩首道:“多謝蘇相恩典。”
蘇曳揮手道:“推出去,殺了!”
幾個人上前,押著苗沛霖走了出去,當著很多人的面,直接斬首。
一刀兩斷。
這個曾經的一代梟雄,就這么身首異處。
與太平天國有關的三個人全部處理完畢了,李秀成、陳玉成、林啟榮等人退了下去。
接著,蘇曳道:“請馬新貽,僧格林沁,勝保,袁甲三四個大人過來。”
片刻之后,四個大人便走了進來。
四個位置擺在這里,四個人坐了下來。
僧王大病未愈,顯得虛弱,目光空洞。
勝保面孔鐵青,一派怒色,見到馬新貽和袁甲三,頓時冷哼了一聲。
袁甲三有位置,還勉強說得過去,憑什么馬新貽也有位置,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和我平起平坐?
洪天貴福見到這幾個清廷大員,頓時覺得扭捏。
“老師,我告辭了。”
蘇曳道:“給諸位大人上茶之后,再告退。”
“是。”
少年給四個清廷大員上了茶。
勝保冷道:“蘇相,這位就是發逆匪首嗎?”
蘇曳道:“對。”
然后,勝保便再也沒有說話。
蘇曳道:“把傅奇和都興阿帶進來。”
片刻之后,帝國陸軍第四師的傅奇和都興阿被帶進來。
蘇曳緩緩道:“你們是怎么帶兵的?”
“這一萬多人,離開天津之后,可還有訓練嗎?”
“一個個髀肉橫生,臃腫不堪。”
“一個個只顧著發橫財,繳獲不交公,中飽私囊。”
“這才半年啊,就變成這個豬狗不如的樣子,兩年后,三年后,是不是要退化到和之前的八旗廢物一樣?”
勝保忍不住在邊上道:“蘇相,你也是八旗。”
蘇曳冷聲道:“勝保,我是陸軍大臣,在這個軍中,我是最高主帥,這是你最后一次頂撞,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斬了你。”
勝保面孔一陣抽搐,耿直脖子,就要出言反擊。
旁邊僧格林沁猛地抓住他的手,將他按住。
蘇曳站起來,緩緩道:“都興阿,傅奇,扒掉上衣。”
傅奇是師長,都興阿是副師長。
聽到蘇曳的命令后,傅奇面孔微微一抽,然后扒掉了上衣。
都興阿聽命之后,一聲不發,直接扒掉上衣。
傅奇,一身肥肉。
都興阿,依舊一身腱子肉,傷痕累累。
很顯然,這半年多來,都興阿依舊每天堅持苦練,而且屢次作戰,身先士卒,所以才這么多傷。
“你自己每日訓練,為何不督促你的部下跟著訓練?而是縱容他們享樂,縱容他們賭牌,縱容他們吃喝玩樂。”蘇曳厲聲道:“說話!”
都興阿叩首道:“屬下有罪。”
蘇曳寒聲道:“你是有罪,你的士兵中飽私囊,你不管。你的兵,訓練荒廢,你也不管。只顧著自己埋頭苦練,有什么用?”
“銀子,你貪了沒有?”蘇曳問道。
都興阿道:“沒有。”
蘇曳寒聲道:“來人啊,把副師長都興阿押出去,鞭刑一百!”
隨著一聲令下,副師長都興阿就這樣光著上身,被押出去。
而外面,就是巨大的校場。
蘇曳編練了三個師的新式陸軍,一小半是旗人,總共一萬四五。
因為滿漢對立,互相不服從,所以不得不拆開,蘇曳帶走漢人,僧格林沁和勝保帶走旗人。
如今一萬四五,也就剩下一萬出頭,剩下都減員了。
此時,這上萬人就整整齊齊站在校場內。
副師長都興阿就當著這上萬人的面,被執行鞭刑。
眾目睽睽下,馬鞭狠狠抽打在他的身上。
短短片刻,就打得鮮血淋漓,血肉模糊。
整整抗了五十鞭,他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昏厥了過去。
滿口都是鮮血,因為太過于痛苦,他卻一聲不吭,卻咬破了牙床。
幾個軍醫上前,檢查他的生命特征。
接下來,找來酒精,直接潑在他的傷口上。
“嗷……”都興阿發出一陣野獸一般的嘶吼。
整個人都開始抽搐,直接清醒了過來。
接著,繼續鞭刑。
整整一百鞭子后,他身上已經沒有一寸好肉了。
整個人已經趴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
幾個軍醫上前,將他抬走,全力救治。
而整個過程中,僧格林沁、勝保幾人都看著行刑。
僧格林沁重病未愈,幾乎站立不住,旁人要過來攙扶,卻被他推開。
行刑完畢后,蘇曳問道:“僧王,你說一句話,這一萬來旗人新軍,還要嗎?”
僧格林沁道:“要。”
蘇曳道:“你確定要?”
僧格林沁道:“是的。”
蘇曳道:“行,要就行。”
如果說不要,那這一萬多旗人新軍全部被放棄,蘇曳就懶得理會,直接解散,也不會進行任何處罰。
但是,你僧格林沁說要,不愿意放棄這一萬來人。
那就休要怪我下重手整治了。
蘇曳目光望向了傅奇,緩緩道:“傅奇,我們早年相識,甚至曾經是一段時間的至交好友。”
當時傅奇是咸豐皇帝的一等侍衛,蘇曳和皇帝蜜月期的時候,傅奇和他的關系也非常密切,多有合作。
后來蘇曳和皇帝關系惡化,傅奇和蘇曳的關系也冷淡了下來。
裁撤八旗京營,編練帝國新式陸軍,因為第四師但大部分都是旗人,所以需要一個旗人師長。
單純論軍事素養,傅奇是不夠資格的,但是他資歷夠,地位夠。
兩宮太后都認可他,所以他就做了這個師長。
蘇曳當時就問他,確定要做這個師長嗎?一旦做了這個師長,可是要背負很多責任的。
他親口說愿意。
“當日我問你,確定要做這個師長嗎?因為這可不是升官發財,還要背負責任。”蘇曳道:“我問你了三遍,你三遍都說要做。”
“結果,你是怎么做這個師長的?”
“不但不督促部下訓練,自己也不訓練。”
“部下繳獲不交公,你不但不管,而且還收受部下的賄賂。”
“收復山東失地,收復河南失地這兩戰,你發了多少橫財?”
“二十萬兩?三十萬兩?”
聽到蘇曳的呵斥,傅奇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因為這對于旗人將領來說,完全是再正常沒有了,每一次率軍作戰,都是發橫財的機會。
你蘇曳不就是想要趁機罷免我,奪我兵權嗎?
成王敗寇,我傅奇認了。
蘇曳緩緩道:“罷免傅奇帝國新式陸軍第四師師長一職!”
“正式將傅奇斬首示眾!”
這話一出,傅奇臉色劇變,嘶聲道:“蘇曳,你公報私仇,公報私仇。”
幾個士兵上前,直接將傅奇押送到校場。
“僧王救我,勝保大人救我。”
“蘇曳,我這個師長是兩宮太后親自任命的,你無權殺我,你無權殺我……”
第五師師長兆布上前,緩緩道:“傅奇別叫,我親自送你上路。”
傅奇拼命掙扎大吼:“蘇曳,你這個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唰!”兆布猛地一刀斬下。
頓時,傅奇腦袋直接滾落。
兆布一臉輕蔑地看著傅奇的斷頭,你以為師長好做?
老子這個師長做的多么艱難,你知道嗎?
老子是大帥的嫡系心腹,是太妃的兄長,但那又怎么樣?
老子還不是每日苦學?還不是一兩銀子都不敢貪?
當然,兆布也根本不需要貪污,他的妻子在九江經濟實驗區任職,絕對的高薪。
而且,為了給九江經濟實驗區的幾個大型工廠做配套,蘇曳額外建造了許多小型工廠。
兆布一家傾盡所有入股,雖然股份很少很少,但每年的分紅數字,依舊非常可觀。
在兆布看來,傅奇這種人徹底過時了,還以為是蘇曳在公報私仇。
你以為你是誰?僧格林沁這樣級別的人物,大帥都不屑于公報私仇。
何況你傅奇這樣的小人物?
殺完傅奇后,全場上萬旗人新軍,都臉色煞白。
蘇曳緩緩道:“剛才我問過僧王了,你們這上萬旗人新軍,還要不要?”
“如果不要的話,徹底放棄的話,那我也不會對你們進行任何懲罰。直接將你們開革出帝國新式陸軍的行列,你們搶來的那些金銀,我也懶得處置,不阻撓你們發財。”
“但是僧王說了,你們這一萬旗人新軍,還要的。”
“既然還要,那就按照軍規來了。”
“給你們兩刻鐘時間,把你們劫掠到的所有金銀,全部上交。”
“鑼聲響起之后,再不上交者,全部斬首!”
“開始!”
鼓聲響起。
陸陸續續有人上交金銀,盡管萬分不舍。但現在是命重要,還是錢重要?
兩刻鐘后!
鑼聲響起!
校場最上端,堆滿了金銀珠寶。
大概價值幾百萬兩吧。
平均每人搶了二百多兩銀子,如果是珠寶和黃金,那倒是還好。
偏偏這里面大部分是銀子,這么多銀子,多少分量?
而且要時時刻刻都呆在身邊,還如何打仗?
接下來,蘇曳派人上去給每個人搜身,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果然還有人不舍得交出來的,金豆子,昂貴的珍珠等等。
這上百人,直接被抓了出來。
“斬首!”
隨著一聲令下。
“唰,唰,唰,唰……”
上百個人的腦袋,直接被斬下。
蘇曳冷笑道:“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
“到了這個關頭,依舊冥頑不靈,不愿意交出財物。”
所有人心驚膽戰望著蘇曳,覺得應該差不多了吧。
所有金銀都上繳了,也被殺了一百多人了,甚至連傅奇都殺了,應該足夠立威了吧。
蘇曳緩緩道:“在你們所有人心中,甚至在僧王心中,我都不應該來救你們的。天津和京城那邊的軍隊慢吞吞的,始終不趕到戰場。”
“反而我的軍隊遠在千里之外,卻長途跋涉,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開封,消滅了十幾萬叛軍,把你們拯救了出來。”
“我本來應該坐視你們全部被殺光,這樣我也省的費心思,也免得以后你們和我作對。”
“既然把你們救了,很多人也認為,我應該施恩,讓你們對我感激涕零,我應該寬容大量。”
“如果是這樣想的話,那你們就錯了,大錯特錯。”
蘇曳問道:“僧王,我再問你一遍,這支旗人新軍精銳,確定要留下?”
僧格林沁道:“確認。”
蘇曳道:“他們犯下的軍規太重,罪過太大。所以光殺一個傅奇,鞭刑都興阿是不夠的。”
“整支軍隊,全員違反軍紀。”
“按說應該全部殺之。”
“但那樣也就失去了懲戒的意義了,所以抽十殺一。”
“士兵犯錯,士兵違紀,那就是軍官的錯誤。”
“僧王,請你給我一個名單,一千人的名單。”
“這一千人要有這些特點,犯錯大,軍官,貪污腐化。”
“這一千人名單給我之后,我將他們全部斬首,那這件事情就到此結束。”
這話一出,全場色變。
蘇曳,你好不容易救下我們這一萬多人,難道不應該收買人心嗎?
你這樣大開殺戒,還如何收買人心?
僧格林沁聽到之后,眼前一陣發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而在場這一萬余人聽到之后,也駭然色變。
竟然要殺一千人?
這……這……太嚴苛了啊。
蘇曳冷冷道:“你們可以反抗,可以造反。”
此時,這上萬人已經全部被繳械了,蘇曳的幾千軍隊,裝備著連發步槍瞄準了他們。
只要敢反抗,那就全部格殺勿論。
此時,勝保再也忍不住了,大吼道:“蘇曳,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蘇曳緩緩道:“勝保,我剛才警告過你了。”
接著,蘇曳一揮手。
幾個衛兵上前,一把抓住勝保。
勝保大驚道:“我是欽差大臣,我是兵部侍郎,沒有朝廷旨意,你敢拿我?”
這里是軍中。
我剛才警告過你勝克齋了,我是軍中主帥,剛才是你最后一次頂撞我。
再有下一次,就斬首示眾。
你以為是開玩笑嗎?
當下,幾個士兵將勝保按在地上,扒去了官服。
這一次,不是兆布斬首。
就是一名普通的劊子手,直接高舉大刀,猛地斬下。
“蘇曳,你這是謀反,謀反……”
勝保還沒有說完,大好的腦袋直接就被斬了下來,滾出去好遠。
鮮血噴濺。
頓時,全場所有人驚呆了。
尤其是這一萬余旗人精銳。
這,這可是勝保啊,曾經很長時間大清的軍方的二號人物。
兵部侍郎啊,說殺就殺?
而僧格林沁,只是稍稍搖晃了一下。
這勝克齋,真是自尋死路。
平常驕奢狂妄也就罷了,這等時刻,還要叫囂。
勝保這一殺,直接讓這一萬余旗人精銳瑟瑟發抖,心中再也不敢起半點反抗之心。
蘇曳這是不能殺你們嗎?
不,恰恰相反,就是因為不放棄你們,想要對你們進行最后的挽救。
否則,勝保這樣的大人物說殺就殺了,何況你們?
蘇曳朝著僧格林沁道:“僧王,三天時間可以嗎?”
僧格林沁躬身道:“可以,蘇相。”
“看得真他么過癮。”陳玉成道:“勝保這個老混蛋,和我們打了這么多仗,今天竟然這樣死了,過癮,過癮!”
一邊高呼過癮,陳玉成本能就要找酒。
李秀成在邊上道:“玉成,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未來你也要進入陸軍的,蘇相對你如此器重,你也要違反軍紀嗎?”
陳玉成一愕,訕訕然一笑。
是啊,他雖然現在還沒有編入新式陸軍,但以蘇曳對他的器重,未來前途何等耀眼。
雖然現在還不是在編軍官,但這個時候喝酒,算怎么回事?
“我錯了,請兄長以后多多管住我。”陳玉成躬身拜下道。
李秀成道:“這么多年來,你對我倒是第一次這么客氣。”
僧格林沁房間內。
旁邊的幕僚道:“僧王,接下來怎么辦?”
僧格林沁道:“他這樣做,我真是萬萬沒有想到。”
幕僚道:“是啊,按照我們的想法,他要么坐視我們全部被殺光,那就徹底省事了。救下這一萬余旗人精銳后,應該接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收買人心,消除敵意。結果他救下這一萬余精銳后,反而大開殺戒。”
僧格林沁嘆息道:“如此這般,倒是證明了他的心思。他是真的要挽救這支軍隊,挽救這支旗人唯一的精銳。”
旁邊幕僚道:“此人之心胸,小人真是無法揣測。”
僧格林沁道:“你也看到了,這一萬多旗人精銳,僅僅不到半年就荒廢成這樣。如果真的按照肅中堂、端華等人所言,還要恢復八旗名號,也用不了兩年,就徹底退回廢物了。”
“蘇曳是對的,既然要裁軍,既然要軍事改革,那就要徹底,就要徹底……”
“人教人,怎么教都不會。蘇曳耳提面命,說了無數遍,我們都覺得那是居心叵測。”
“事教人,真是一教就會,一教就明白。”
幕僚道:“那王爺您的意思?”
僧格林沁道:“配合他,配合他,人家也算是看重我僧格林沁,也算是敬重我的忠誠之心,我不能心中沒數,否則我尸體都已經爛了。”
接下來,僧格林沁拖著病體,開始擬定名單。
這項工作,他算是極其認真了。
開始召人問話,這一萬多旗人新軍中,那些軍官違紀最狠,那些軍官貪污最多。
因為時間太短,或許有人明明違紀更多,貪污更多,卻沒有在名單之列。
但,大部分還是沒錯的。
三日之后!
這個名單就交到了蘇曳手中。
蘇曳道:“僧王的精神,倒是比幾天之前好了一些。”
僧格林沁道:“感謝蘇相關心,神藥很厲害。”
蘇曳點了點頭,讓人把名單抄寫十遍。
最后列了一張大榜,直接張貼在外面,進行公示。
很多旗人軍官,見到名單上有自己,當下直接癱倒了。
破口大罵者有之,魂飛魄散者有之。
而后,蘇曳下令直接把這一千人全部抓出來。
這一次,下令幾萬大軍,同時觀刑。
一千名旗人軍官,雙手后背捆綁,跪在地上。
“殺!”
隨著一聲令下,上百名劊子手,手起刀落。
一排一排地殺頭。
整整一刻鐘后,一千人殺頭完畢。
全場幾萬人,看得渾身發抖。
此時,一萬余名旗人新軍,就剩下九千多人。
每一個人都臉色慘白。
“從此時開始,你們之前的罪過,就全部洗清了。”
“從現在開始,你們重新回歸到帝國新式陸軍的行列。”
“未來何去何從?你們好自為之!”
蘇曳面對這九千多人,進行訓話。
“還記得拆分之前,你們各自的隊伍嗎?”蘇曳問道。
“記得!”
蘇曳怒道:“沒有吃飯嗎?”
“記得!”九千多人,齊聲大吼。
“第四師,第五師,第六師官兵,集體歸隊!”
隨著一聲令下。
這九千多名旗人新軍,一隊一隊,回歸到原本的隊伍里面。
這個過程,進行了很久。
僧格林沁靜靜地望著這一幕,眼眶有些通紅。
這三個師,先被蘇曳強行融合在一起。
大義說盡,道理說盡,情感說盡。
但還是沒有用,依舊滿漢對立。
于是,不得不拆分,旗人歸旗人,漢人歸漢人。
折騰了半年,一萬四五千人,死得就剩下九千人。
現在,終于重新融合了。
血淋淋的代價。
何苦來由,何苦來由。
但不經歷這一劫,就沒有真正的融合。
從今以后,誰敢再談復辟八旗軍?就連僧格林沁自己都不贊成了。
眼前這幸存下來的九千名旗人精銳,你讓他們再談八旗復辟?
京城,鐘粹宮內。
慈安太后眼圈都哭紅了。
都是在騙我,把我當成三歲小孩哄。
下旨讓你榮祿去救僧格林沁部,你雷厲風行地出發了,但是在半路上卻拖延了這么許久。
又是山洪爆發,又是暴雨傾盆,橋梁毀壞。
總之,開封戰場就是趕不到。
景壽的守備師,速度就更慢。
葉赫那拉氏你當初答應我那么爽快,我還說真是好姐妹。
結果,你就是這樣糊弄我?
后來,六百里加急一條接著一條。
蘇曳出兵北上,擊敗了十幾萬叛軍,拯救了僧格林沁部。
剎那間,給人感覺是荒謬的。
榮祿和景壽軍隊距離得這么近,卻遲遲趕不到開封戰場。
蘇曳軍隊在南方,距離得這么遠,整整幾萬大軍,卻趕到了。
拯救了僧格林沁部。
這些旗人精銳完全是你蘇曳的絆腳石啊,你應該坐視他們滅亡的啊?
他們死光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結果,最不該出手人的出手了。
而后,又一條條奏報進宮。
傅奇被殺了。
勝保被殺了。
旗人精銳新軍一千名軍官,被斬首。
尤其勝保被殺,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可是兵部侍郎,欽差大臣,你說殺就殺了。
但是,僧格林沁也跟著上奏。
傅奇,死有余辜。
勝保,違抗軍令,驕奢狂妄,辜負君恩。
這一千名旗人軍官,是他僧格林沁擬定名單,這群人被斬,完全是罪有應得。
這又是如同巨石砸入池塘一般,引發朝堂震驚。
僧格林沁,竟然贊同蘇曳?
僧王,你可是僧王啊。
大清的擎天玉柱,威武不能屈的啊。
但不管如何,這一切都發生了。
而后,蘇曳和僧格林沁聯名上奏,山東、河南匪患已經全部消滅,南方發逆也已經徹底平息。
兩名主帥,請求回師。
兩宮太后回復,蘇曳和僧王勞苦功高,為大清的江山社稷立下了不世之功。
京城已經準備了盛大的凱旋大典,迎接兩位主帥回京。
而后!
蘇曳和僧格林沁,率領帝國第二師,第四師,第五師,第六師返回天津。
王天揚率領第一師,返回九江。
馬新貽,袁甲三,王有齡部,率領近兩萬軍隊,返回駐地。
太平天國整個班子投降了蘇曳,這一次蘇曳帶領李秀成、陳玉成、林啟榮三人作為代表進京。
這個態度,當然是蠻橫的。
就是要讓朝廷全盤接受,讓三人作為代表出現在朝堂上,接受兩宮太后的冊封。
不管你們愿不愿意接受,這些人都會同朝為官。
幾日之后!
第四,第五,第六三個師,進入天津兵站。
繼續之前的訓練。
原本就只訓練了半年多,而且還進行了一次分裂。
尤其是九千多旗人新軍,荒廢了那么久。
這一次,要徹底訓練出效果,全部達標后,再正式成軍。
在天津,蘇曳上奏,請求第二師全體進京,鎮守京師。
僧格林沁在這份奏章上進行聯名。
原本蘇曳的新軍,大概有四千人在京城,剩下就是張國梁和馮子材的一萬六千人。
而現在滿編的第二師,整整有一萬四千人了。
如果全部進京的話,那蘇曳對京城的控制就更深了。
但是,兩宮太后很快就有了回復。
照準!
請第二師全體官兵,參加凱旋大典。
兩日后,蘇曳率領第二師一萬四千人,浩浩蕩蕩離開天津,前往京城。
而此時!
京城已經準備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凱旋大典。
永定門外,已經搭建了前所未有的高臺。
京城的所有勛貴,全部到場。
小皇帝帶領著的文武百官全部到場。
之前蘇曳屢次大捷,咸豐皇帝興奮的時候就曾經說過,有朝一日你徹底剿滅了發逆之后,朕要親自來迎接你,親自為你舉行凱旋大典。
如今咸豐皇帝死了。
太平天國也覆滅了,蘇曳也算是享受到了應有待遇。
此時盛夏,天氣很熱。
天空晴朗,萬里無云。
涼棚里面,小皇帝不斷揮汗,旁邊的太監不斷揮著扇子,給小皇帝扇風。
小皇帝道:“還沒有來嗎?”
旁邊的老師倭仁道:“皇上!”
頓時,小皇帝趕緊閉口。
一旁的惠親王綿愉道:“皇上,莫急,快了,快了。”
皇帝和幾十個頂級勛貴,還能在涼棚里面,而文武百官就只能站在烈日驕陽之下,揮汗如雨了,實在是難熬。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升到高空,很快就要到一天最熱的時候了。
上午十點四十五分。
一隊快馬飛馳而至,大聲高呼道:“啟稟皇上,來了,來了。”
“蘇曳大帥,率領大軍凱旋了,就在十里之外。”
頓時,大太監增祿大聲高呼道:“奏樂!”
幾百人的樂隊,奏響了恢宏的樂曲。
小皇帝看著外面的日頭,咬了咬牙,走了出來。
他帶著文武百官,就站在大道之上,迎接蘇曳大軍的到來。
正午十二點。
蘇曳的大軍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之內。
小皇帝帶著文武百官走路,上前迎接。
“恭迎蘇相凱旋!”
注:您口袋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