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沅開了房間,便補了一覺。
他這一覺,自然是運起蟄龍功,加快自己進入深層睡眠的速度。
反正蟄龍功神奇之處,就在于越是陷入沉睡,功法運行越見效果。
當然,因為艾曼紐貝兒也在行功,他的意識里會產生一些遐思綺念的畫面。
只是他和艾曼紐貝兒之間還是有一定距離的,所以這點程度的綺夢,于他而言不算什么。
楊沅確是動了心思想和貝兒更進一步。
最初的時候,只有鹿溪是他主動展開追求的,對于其他人,楊沅其實是既想撩騷又不敢表態。
之所以如此,就是源于現代理念對他的影響,使他有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他不敢主動,因為正妻的位置只有一個,他再也給不出第二個了。
鹿溪雖然是他微末之時結識的小廚娘,他從未想過富貴棄妻,更沒想過一旦遇到地位更高、容顏更美的女子,便舍得叫她壓鹿溪一頭。
等他為了復仇挑戰國信所,險死還生之后,心態才漸漸放開。
入鄉隨俗唄,何況這個“俗”,還是他求之不得的呢。
如今在這方面,他與這個時代的男人依舊不同的,大抵是出于健康和生育方面做些考慮。
比如他最名正言順的“小青梅”,便遲遲不肯采擷,因為憐惜她身子骨兒還沒完全長開。
艾曼紐貝兒無論容顏還是身材,都是無可挑剔的。
尤其是她的氣質模樣,與少年楊沅一度驚艷的那位銀幕女神有七分神似。
如果有機會,他當然希望能把這朵法蘭西玫瑰養在自己家中。
其實這次帶貝兒來山陰,固然是考慮了可能會用上她的特異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他想借此讓雙方多些接觸。
如今貝兒用腦過度,他正好把“蟄龍功”相傳,一方面加強貝兒的自保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借用功法增強的吸引力,來促進雙方感情的發展。
這對楊沅來說,和穿一身得體帥氣的衣裳、請吃一頓浪漫的燭光晚餐、或者獻一束美麗的鮮花,從本質上并沒有什么不同,都是讓對方漸漸接受喜歡自己的手段而已。
也許蟄龍功有著增強異性相吸的作用,但前提也得是兩人之間確有好感。
楊沅就不信面對一個丑若無鹽的人,只因為同樣練了蟄龍功,他就能產生愛意。
不過如果貝兒現在每日一忘的狀況不改變,他還是不會對貝兒下手的。
他雖喜歡,終究還是有他的底線。
天光大亮時,楊沅醒了過來,此番睡的時間雖短,但是有蟄龍功打底,精神卻很飽滿。
早餐還是文天叫來的索喚,楊沅趕回“聽濤”和貝兒一起用的早餐。
貝兒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雖然和昨日去都監府之前相比依舊顯得有些虛弱。
看到楊沅,貝兒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羞意。
因為她的綺夢對象就是眼前這個東方男人。
這讓貝兒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楊沅……自然是毫無異狀。
當初他裝作毫無反應,連師師姑娘都能瞞過去,何況眼前這位法蘭克女騎士。
用過早餐,楊沅便囑咐貝兒今日在客棧中歇息,而他則帶著文天離開了客棧。
貝兒和楊沅一起用餐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會偷偷瞟他一眼,等楊沅離開,她才覺得自己一直跳得飛快的心臟放松了一些。
貝兒用涼水拍了拍自己一直發燙的臉頰,便回到內室,在備忘錄上開始記下那神奇的功法,描繪人形,標注穴位和經絡路線。
昨天一天的經歷,她沒有來得及記錄下來。
楊沅和她說過昨天一天的經歷,但她翻開那一頁時,卻遲遲沒有記下當天所發生的事情。
最終,她在這一頁上什么事情都沒有記載,只是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主是一切的主宰,天地依照主的安排存到今日。我所遇的一切,都是主最好的安排,我只遵奉而行!”
在這個時代,不能公開的地方諜報組織,所能使用的最佳隱藏身份,就是開店做生意。
出家人的身份,適合于個人。
而商賈的身份,不僅適合于個人的隱蔽,也適合于團伙的隱藏。
商人可以接觸各種各樣的人,可以往來于各地,這些特點,可以讓他們的間諜行動更具隱蔽性。
“魚字房”設立在山陰的這處諜探組織,公開身份就是一家商號。
“三元昌”,經營南北什貨。
什貨店也就是雜貨店,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古代版的超市。
經營品種繁多,又都是日用之物,那就很容易跟各行各業發生聯系,包括地方上各個衙門。
楊沅帶著文天走在街巷上,走走停停,四處閑逛,似乎只是游覽一下山陰商坊,看一看本地風光。
等到了“三元昌”時,二人一路觀察,已經確信無人尾隨,這才進了商號。
“三元昌”五開間的街面樓房,上下兩層,米面柴油、絲綢布匹、雜藥補品、手工雜藝等,各自占據一個店面,卻都屬于“三元昌”這一家字號。
店中伙計剛迎上來,便被文天揮手斥退了。
楊沅負著手,在店里閑逛了片刻,待店里客人不多時,便向柜臺里一個青衫老者笑問道:“老丈是此間掌柜?”
青衫老者微笑道:“老夫是此間二掌柜,公子要買些什么?”
楊沅抬起手,籠在袖中的手掌里,赫然握著一枚腰牌。
這年代的諜報組織,各個方面遠不及后世完善。
由于受到這個時代的通訊和交通條件的限制,也不可能給各方各處的諜探編制完全不同且定期更換的什么切口暗號。
亮腰牌,是最不容易被偽造被冒充的手段。
楊沅手一松,腰牌就落向柜臺。
那二掌柜的袖子在柜面上瀟灑地一拂,似乎只是要拂掃一下灰塵,但那堪堪落下,尚未磕到桌面的腰牌,便落入了他的手中。
青衫老者轉過身去,應該是在驗看腰牌。
過了片刻,他便若無其事地轉過身,踱到一處掛著門簾的入口,回頭瞧了楊沅一眼。
楊沅一言未發,徑直走過去,青衫老者一撩門簾,待楊沅進去,也隨后跟了進去。
文天則繼續在店鋪里慢悠悠地逛著,警惕地觀察著街面上的動靜。
這“三元昌”也是江南集鎮中典型的“前店后宅”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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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鋪面是熱鬧的人群摩肩接踵,走進這后宅,便有鬧中取靜之意了。
青磚黛瓦間斑駁的青苔,可以看得出這處建筑已經有些年頭了,只不知機速房設立在山陰的這處諜探組織存在了多久。
院子里,還有小孩子在玩耍。
從表面上看,這就是生活在此處、在此處經營的一戶人家、一個商號,與其他商家并沒有什么不同。
青衫老者把楊沅讓進了正房的客堂,請他稍坐。
這些“魚字房”的諜探是以一個家族的名義,拉家帶口在此生活的,也沒什么丫鬟下人。
青衫老者喚了一個十四五的大姑娘給楊沅上茶,聽他那稱呼,應該是他的孫女。
這青衫老者頂多也就五十出頭的年紀,不過考慮到這個年代的人普遍成親早,生育早,有個十四五歲的孫女,也就不足為奇了。
小姑娘看到這么俊俏英武的少年郎,自然也是好奇心重的。
只是臉兒也懶,正偷看時,和楊沅目光碰個正著,頓時臊紅了臉,沏了茶便一溜煙兒逃出去了。
又過片刻,青衫老者把一個灰袍老者領了進來,這就是“三元昌”的大掌柜了。
大掌柜叫王南陽,二掌柜叫李一森,二人到了客堂,與楊沅互通了身份,二人便以下官之禮拱手道:
“卑職魚字房都頭王南陽(李一森)見過‘蟬字房’楊掌房。”
這不是自己系統的人,楊沅也很客氣,雙方見了禮重新落座,王南陽便笑吟吟地道:
“卑職已經接到‘魚字房’的消息,要我們配合楊掌房的行動。
不想楊掌房今日方至,如有需要我們效勞的地方,但請吩咐。”
楊沅微笑道:“本官已來了幾日了,不過,本官來時沒有大張旗鼓,而是用了臨安龍山大商賈王家二少爺的身份。”
王南陽和李一森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原來如此,暗中查訪的確更便利些,楊掌房如今可是有所收獲了?”
“不錯!”
楊沅從袖中摸出一頁紙,這是他今早重新抄寫的一份名單,上邊只有八個人的名字。
楊沅把名單遞給王南陽,說道:“這是山陰都作院的匠師,一共八個人,我希望能把他們控制起來。”
李一森神色一凜,沉聲道:“馬皇弩失竊,難不成和他們有關?”
楊沅道:“本官還不確定,不過,這八個人大有可疑,所以要查。”
王南陽思索了一下,道:“摸清他們的底細,再把他們控制起來,倒也不難,不過……楊掌房可有什么具體要求?”
楊沅道:“如果能把這八個人一網打盡,那樣最好。
如果不成,就先查清這八個人的底細,擇其中要緊和人物控制幾個,這樣一旦有了口供,也好有個印證。”
李一森疑惑地道:“聽楊掌房的意思,是不能公開抓捕嘍?”
楊沅道:“不錯,事情還未明朗,一旦公開抓捕,難免打草驚蛇。
這八個人只是匠師,即便和馬皇弩有關系,也只是干活的,他們不可能知道底細,甚至……
他們都未必知道,交由他們制作的乃是馬皇弩。”
王南陽皺了皺眉,道:“不能公開抓捕,那就得私下擄人。
可是,不管是公開抓捕,還是私下擄人,如果他們失蹤了,而且失蹤的還不止一個……”
王南陽搖了搖頭。
李一森接口道:“除非他們并無私隱,如果他們真和馬皇弩有關,他們背后的人,必然就被驚動了。”
楊沅道:“本官也覺得棘手之處正在于此。
所以才來尋求兩位的幫助。你們在此地經營多年,卻不知能否想個妥當的辦法出來。”
王南陽和李一森眉頭緊鎖,苦苦思索半晌,相互望上一眼,眼中盡是無奈。
忽然,李一森兩眼一亮,興奮地道:“誒,如果……,不行不行……”
李一森興奮之色褪去,苦笑著搖搖頭,再度鎖緊了眉頭。
楊沅問道:“李都頭有什么想法,不妨說出來大家群議一下。”
李一森苦笑道:“一個荒唐念頭罷了,道理上……是可行的。只是,施行起來,便絕對不可能了。”
這樣一說,楊沅更有興趣了:“李都頭且說說看,如何不可能?”
李一森搖頭道:“不可能,不可能啊,首先一個,楊掌房你得能以王家二少的身份,在山陰置地買產,大興土木,朝廷是不可能為了破案子,撥付這么大一筆款子給咱們的。”
楊沅聽了頓時眉頭一挑,朝廷不給,我自己有啊!
做為一個暴發戶,蓋一座宅院的錢我還是有的。
等我的船開始出海,等我去日本博多把股契過戶,我的錢還會更多呢。
楊沅便道:“就這一點?還有么?”
李一森嘆息道:“就這一點就難為登天了,掌房還得能以王二少的身份,和轉運司、提點刑獄司說得上話。”
“就這些了?”
李一森瞪大眼睛道:“就這還不夠么?”
楊沅捏著下巴思索了片刻,點點頭道:“第一點,問題不大。第二點么……”
楊沅心想,也不知道楚念秋有沒有轉運司和提點刑獄司的關系,不過他的門路如果走不通,我還可以去找永嘉郡王趙士程啊!
鵝王說過,他跟這位叔父關系不錯,好的就跟哥倆兒似的。
只是,那樣就要暴露自己的后臺了。
罷了,實在不行,也只能請托于趙士程。
只希望他和鵝王的關系真如鵝王自己說的那般好,那樣的話,便讓他知道自己和鵝王的關系,問題也不大。
想到這里,楊沅便道:“兩位,咱們就按李都頭所說的辦法推敲一下吧,看看其間還有什么需要解決的問題。”
王南陽和李一森都驚訝地看著楊沅,道:“楊掌房是說,此計可用?”
“可用啊!不就是蓋幢宅子嘛,朝廷不撥這個錢,我自己出就是了!”
楊沅道:“山陰風情我也蠻喜歡的,此地距臨安也不遠,在此置一座宅院,有空我就來冶游一番,若是沒空,再轉手賣掉,想來也虧不了幾個錢,說不定還有得賺。”
楊掌房這么有錢的嗎?
王南陽和李一森驚詫地看著楊沅,那可是在山陰城里買地置宅院啊!
楊沅若無其事地道:“至于說轉運司、提點刑獄司的關系嘛,我也可以想辦法打通。
那么……這和拘捕這八名工匠,又有什么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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