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并不嗜殺。
但這一次,他卻開始挑選那些與他無冤無仇、甚至是彼此都不相識的兵部高層進行殺戮。
因為,他感到了危機。
他出手并不是因為“知道對方做了什么”,而是因為“知道對方能做出危害他的事”。
匹夫無罪,若懷兇器,便是罪。
從魏瑤處,李玄已經知道九鎮中有很大一部分人是排外的。
若是這些和他有仇的將軍勾連九鎮,對他栽贓陷害,構織出狗屁倒灶的“外來者天才陰謀論”,或是來幾句“李玄覺得修士都是蠢貨”,再或者說幾句“神武王王妃乃人間絕色”之類的,那么
他極可能就會和九鎮結仇。
從魏瑤處,李玄知道這靈一宗因為靈氣增加的緣故,而才能夠長開山門。
這宗門是才開的,宗門里的人之前并未和外面如何接觸過。
而那一群自詡為仙的大老爺定然趾高氣昂。
九鎮,絕不會把大百姓當回事。
到時候必然會有蠢貨來挑釁他,甚至挑釁他的家人,挑釁完了還道一句類似“我爹是某某某,你能拿我怎么樣”的話,再或者就是“我能欺負你,你就是不能還手”之類。
那時候,他要么忍,要么就不得不殺死對方。
這種屈辱,他十有八九是忍不了的,應該當場就把人給挫骨揚灰了。
然后,事情很可能進入到“殺了小的來了老的”的環節。
再然后,更大的矛盾就可能爆發。
屆時,他就不得不領著家人,在靈一宗的追殺之下逃往自己的大本營——青木州,然后趕緊把“佛陀”這張暗牌給翻面。
神武王拜入佛門,佛陀顯威擋住對方,繼而南北割據。
可問題是,李玄根本不知道靈一宗的水深水淺,佛陀同樣也是個光桿司令。
“禍患常起于熹微之間。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
李玄既然決心殺人。
他就殺的很快,沒有任何猶豫。
他知道他要殺人,那這個人是善是惡便不再管。
大勢的棋盤上,從來承載不下個體的喜怒哀樂。春秋筆法,就連一個字都不會浪費到去描述死者敗者的感情。
他甚至連第二天都不等,便直搜集信息,鎖定目標的大概位置,然后飛快探查,確認對方所在后,尋找可出手機會,然后出手,殺,再造鬼
第一天,他殺了兩個云州的偏將。
這兩個偏將是領兵進行例行巡查,然后在營帳中正睡著覺,忽地地面的床下冒出淡淡金光,金光從下而上,滲過床板,穿過竹席,如根須觸手將沉睡的偏將直接轉到了別處。
那偏將感到不對,驚恐睜眼,卻只見到月下一道裹著灰色斗篷,戴著怪異面具,篷布下隱約顯著觸手的妖魔駭影。
下一剎,偏將就直接被扭斷脖子。
而淡淡的恍若幽靈的霧氣便從那觸手妖魔的掌心散出,落到偏將身上。
李玄耐心地等待一個多時辰,等到偏將化作惡鬼,便詢問了一些云州安排的事。
然而,偏將所知有限,只道‘云州有不少將軍看不爽神武王,覺得神武王擋了他們的道’。
李玄指了指管戊道:“今后若有重要信息,可傳遞于他。”
他只有一雙眼睛,便是“開了大的全圖”,也得去看,才能看到。所以,他依然需要信息機構。
管戊陰惻惻笑道:“托主人的福,不日將在云州各處開些扎紙店,賣些紙錢,紙人之類的小玩意兒,名喚陰福紙記。
你們若來,盡可將重要消息告知店主。
店主自會歸納匯總信息,告知主人。
而于各城,主人擬建一支幽靈軍,這些幽靈平日里都在人群中,他們中重組家庭,表面和常人無異,可一旦接到命令,就會立刻為主人做事。
這支散于各城的軍隊名叫長壽軍。
陰福紙記,長壽軍,這便是我福壽門。
而你們,便隸屬于長壽軍。”
隨后,管戊又與這兩人說了些細節,李玄則再又用香火道將兩個偏將送回原地。
這兩個偏將會繼續執行原本的巡邏任務,但他們卻已變成了李玄的人
第二日
第三日
二十日
天氣轉眼入了秋。
而深秋,正是青銅原中修士和大接洽的日子。
這時候,他們會收取大上貢的黃金,同時贈予一些可保安康、祛除百病的丹藥之類。
曲克山心跳有些快。
夏日時,他們定下“以仙家對付仙家”的計策。
而這一次接洽,他們就會尋到那個“主動索要金錢美人”的仙家,然后開始說神武王的壞話,挑撥關系。
他乃是軍中謀士,素來擅長用計。
挑撥離間乃是尋常策略。
這一次,他會親自去。
“還得仔細想想細節啊。”
曲克山點燃熏香,揉了揉額頭。
四周幽寂,正是他私人的山中小宅。
每逢大事,他便來這宅中養些靜氣。
此時,他再度來此,待到心中平靜,才定神看向桌面上軍中提供的有關“曾經接觸仙家”的所有信息,開始了假想。
他必須考慮到任何一種突發情況,畢竟這事兒若是成了,他們這群人極可能就會成為仙家在大的“代理人”,享盡榮華富貴。
若是敗了,那也是仙家和神武王去斗,他們頂多防一手神武王前來尋仇。
來便來,千軍萬馬,縱然你單挑無敵,又能闖過幾重關?
若是領著軍隊打起來,仙家肯定是不樂意的,到時候伱神武王不聽,仙家就會找你神武王麻煩。
曲克山仔細想了一會兒,便躺下休息。
一道金光從床下扭曲而出,穿過薄薄的被褥,將曲克山這位云州謀士徹底包裹,繼而一扯,便在數里之外。
曲克山只覺不對勁,他陡然一驚,眼還未睜,右手便飛快探出。
他便是睡覺,也會將長劍放在枕邊。
然而,他的手并未抓到長劍,而只抓到了一簇冰冷的泥土。
旋即,他脖頸一痛,眼前的世界飛快模糊,繼而一片黑暗
山風烈烈。
灰色篷裾亦是烈烈。
李玄黑發如炎飛舞不息,兩條大觸手如蟒輕動。
管戊生前是個個頭偏矮的胖子,死后還是這樣。
他手里抓著個本子,一一向李玄匯報著信息。
然而,這些信息里并沒有李玄想知道的。
此時,李玄身側站了兩人。
一人自是管戊,還有個則是云州軍里的將軍。
李玄側頭看向那將軍,問:“他是曲克山嗎?”
“主人,他是。”將軍道。
管戊露出陰惻惻的笑,道:“主人,據兄弟們說,這次曲克山可是云州的大謀士,他說不定知道些事。”
李玄點點頭。
在所有人眼里,他正在深山閉關修行,以突破魔意境界。
而趁著這功夫,他正是要掐掉所有禍患的萌芽。
這些天下來,他收了許多惡鬼,但這些惡鬼全部都不知道“針對他的計劃”。
李玄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又或者對方還沒來得及這么做。
這一次,這位名叫曲克山的謀士,確實是個重要人物。
想抓到這個人,他需要熟知曲克山的人畫出曲克山的大概模樣,繼而再知道其行蹤,這才能精準定位。
片刻后
曲克山重新爬起,恭敬地跪在李玄面前,道:“主人。”
李玄還未發問,惡鬼曲克山便道:“我這前身真不是個東西。”
“哦?”
李玄露出笑,然后道,“說來。”
惡鬼曲克山便把密謀的事兒一一說了個清楚。
李玄只聽的一陣后怕。
他果然沒猜錯,這云州軍真的想害他,還好他快了一步。
此時,李玄想了想,問:“你可有辦法將所有參與密謀的將軍再集中起來?”
曲克山眼珠子咕嚕嚕轉了轉,陰笑道:“有。”
惡鬼強弱,全看生前能力。
而成了惡鬼之后,則是無法再成長了。
無論是力量還是智力,都成長不了。
李玄看著這謀士,挺滿意,于是道:“這事兒你辦好了,我讓你做長壽軍的統領。”
再確鑿了危機后,他再不留手。
然而,他卻也有些擔心“惡鬼究竟會不會被靈一宗九鎮的人識破”
數日后
云州道所有參與了計劃的高級將領被一網打盡,包括那曲侍虎,全然化作了李玄造出的惡鬼
又過數日。
李玄回王城,與家人團聚,隨后從風師姐處得了新的丹藥,再而轉手就贈給了魏瑤。
同時,他又從魏瑤處得知“她可能有段時間出不了宗門,因為要練習七星劍陣”的信息。
緊接著,他又與趙社見了一面,默認了趙社建設新軍的打算。
趙社要他派一個監軍,李玄便把早為李家管事的李樹給派了過去。
做完這些,李玄便又去往深山,假借修煉之名繼續獵殺別處的兵部高層,同時一有機會就去青銅原狩獵妖魔。
除了這些,鏡妙大師傅給的“許愿本”也要及時去處理,以顯靈維持香火。
佛母殿的薔薇需要時間去陪伴。
佛母殿后面的小家伙們也需要偶爾指點。
羽教的護法軍也許看著組建。
老家的李知禮正在操持李家商會。
淳陽郡主還時不時會打探“瑞和先生”下落,而其子周濟海,亦即李玄的結拜兄弟則是獲得了“三元及第”的成就,如今被趙社安排在翰林院。
李玄可謂徹底是個大忙人,而一天活計忙下來,便基本結束了。
另一邊,云州運輸黃金的惡鬼和青銅原接洽了,卻沒有被識破,這又讓李玄舒了口氣
時間飛速,轉瞬便是一整年過去了。
當李玄再度于神武王府和風師姐見面時,他什么都沒說
一重重黑氣從周身散出,卻未曾在體外構成魔形,而是反覆周身,使得他更加強大。
他褪去了紫冰銅衣,但全屬性極限又使得他擁有著強大的自控能力。
風夢柔看著他那壯碩的身體,有些發愣,好似在比較什么,旋即便意識到了什么,問:“師弟,你”
“一切魔形已盡歸我身。”
李玄壓抑著痛苦的聲音。
風夢柔震驚地看著他。
一年消化雙魔形踏入魔意境,乃是絕世天才,這也是那位飛光峰峰主的成就。
可李玄確是僅用一年時光就消化了四魔形,這會否是已經超過了飛光峰峰主?
她之前說“天才需要一年時間”,就和“握著破碎念石堅持一個時辰”一般,都是往大了說的。
可沒想到這一次李玄竟真的完成了。
她心情極度復雜。
她心目里那位不可戰勝的強大男人的地位受到了挑戰。
可旋即,風夢柔搖搖頭,暗暗勸服自己道:‘便是消化了四魔形又如何?
峰主已是快要達到兵主境上階的存在了,如今差的也只是高品次念石而已。
李玄便是天賦絕倫,卻又怎么可能趕得上峰主?’
然而轉念再想,卻又是心下黯然:‘他又怎的舍得將我送給別的男人?
我于此處勾引李玄,卻不知道他看見了心頭酸不酸。’
想到這里,一種莫名的刺激感忽地涌上了風夢柔的心頭。
她柔聲道:“師弟且先將紫冰銅衣穿起,安神丹還夠吃嗎?”
李玄面色痛苦地穿起紫冰銅衣,然后道:“安神丹,不夠”
風夢柔:
天地良心,她每次給師弟都是直接給一瓶。
而且基本上是一個多月就給一次。
一瓶十粒裝。
李玄道:“我三日吃一粒。”
風夢柔對“四魔形突破”也沒什么經驗,于是又摸出兩瓶丹藥遞給李玄,道:“你可要記得師姐的好,記得飛光峰的好。”
李玄點點頭道:“肯定的。”
風夢柔看著他,忽地心底生出一種刺激感。
李玄已經證明了自己天賦,既然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魔意,那么他很可能真的能突破到還真。
既然如此
“師弟,承受這魔意,定然不好受吧?”
她擠著長腿,心有小鹿亂撞,又如猿猴亂撓。
李玄愣了下。
風夢柔咬著唇,湊近了,大膽道:“師姐幫你。”
李玄徹底愣住了
他從未覺得自己帥到已經可以讓女人主動投懷送抱;也沒覺得自己天賦還未變現,就可以讓一個境界高于自己的女修說出“師姐幫你”這種話。
還能怎么幫?
李玄忽地興奮道:“師姐是要給我更多丹藥?”
風夢柔愣住了,湊近了,輕輕抓住他的衣領,臉頰貼去,道:“別裝傻。”
李玄是個正常男人,這一刻,他看著眼前不可褻瀆的冰山逐漸融化,腦中想起那些白膩,那搖晃如露的晶瑩小足,腦中忽地多了許多旖念。
他沒想到風夢柔這么直接。
他呼吸也變快了。
兩人越來越近。
而就在這時,拱門外傳來女童聲音。
“爹爹!”
李玄如觸電般和風夢柔拉開距離,然后道了聲:“多謝師姐。”
旋即,他就轉身,看向扎著小羊角辮的小棉襖,將她抱起,道:“小靜又長高了。”
然后問:“你弟弟呢?”
小靜道:“還是傻乎乎的,呆呆的,不過我有帶他放風箏。
他不會放,就看著我放。我跑,他也跟著跑。”
父女倆聊著。
不遠處,風夢柔也是大口大口呼吸著。
這一刻,她才發現或許自己是被“那個刺激的念頭給控制了”,所以才會那么容易動情,可從前的她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她也許看著風流,然而她除了峰主之外卻再未讓人碰過。
就在剛剛,她為什么會忽然產生了那種動作劇烈且有著顏色的想法?
就算要成為道侶,那那也該在等李玄入還真境后啊。
而且,她心底并不愿意,她只是為了幫助峰主,讓峰主完成自己的事業。
相比起峰主的愿望,她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呢?
“錯了,全錯了怎么回事?”
恍如大夢初醒的風夢柔輕輕揉著額頭
“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
風夢柔看似隨意,其實真想跨過那一步卻頗為艱難。
而含春笑這種藥,卻能幫到她。”
飛光峰上。
峰主淡淡道。
飛光峰峰主名為風雄意,乃是靈一宗第一天才,亦是第一強者。
而屏風后,似有女子在飲茶。
燭光淺淺在屏風上映出那女子肥胖臃腫的身影。
“不管你如何做,盡快把她處理掉,我不想她再出現在你周圍。”
風雄意道:“也正好是有李玄這個機會,我才將那傻女人支出去了,再加上含春笑,她很快就會失身于李玄。到時候,她既為他人道侶,便再不可能來我這里了。”
他是想用美人拉攏一個天才。
可更重要的原因其實卻不是這個。
因為天才即便再天才,只要還未變現,也沒那么重要。
關鍵是他要趁機把風夢柔推出去。
那個女人很在乎他,為了他的事業,風夢柔愿意做一切事。
空氣沉寂了許久。
屏風后,那女子冷聲道:“若是出了意外呢?若是他們沒有成為道侶,那表子又來找你了呢?”
風雄意道:“香香,你且安心”
那女子卻不買賬,冷聲道:“她若再恬不知恥,我便將你做的事全說出去,說你殺了紫霞峰峰主的相公,還想娶她以吞并紫霞峰。
說你睡了宗主的道侶,說你”
風雄意打斷道:“若她自己無法把握這次機會,我就殺了她。”
那女子才露出笑容,道:“你會不會不舍得?畢竟,她那么漂亮,而我卻那么丑?”
風雄意道:“怎么會?香香在我眼里,永遠是最美的。”
屏風后,肥胖的女子長腿伸出,她柔聲道:“你只要聽話,我會對你好的,我答應你的事都會做到。”
風雄意抬手一揮,窗幾全部關緊,屋內暗淡。
他撲了過去
李玄再見了風師姐,兩人都有些莫名的小尷尬。
在極短的沉默后,李玄道:“師姐不是說要再給我丹藥嗎?”
風夢柔忽地一陣氣惱。
她算是識破眼前這師弟了,張嘴就想說“敢情你就是想坑師姐的丹藥,對吧”,可話到口邊想起峰主的事業,想起自己還要勾引眼前男子并與他結為道侶,便抿了抿嘴,笑道:“師弟精神看起來不錯嘛,看來恢復的很好。”
李玄道:“多虧了師姐給與的安神丹,我昨晚又吃了一粒,今天精神就特別好。”
風夢柔暗暗捏拳。
不知為何,昨天那事兒雖然沒成,但她和面前男人卻多了幾分親近,也對他似乎隱隱多了幾分認知。
作為閱人不少的女修,她開始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面前男人看起來沒有那么簡單。
可她又說不出來。
而李玄在看了風夢柔昨日的主動后,心底頗為疑惑,此時一屁股坐到風夢柔對面,忽道:“師姐,我這種天才,值得門里特意派您這種大美人來綁著嗎?”
風夢柔:!!!
她張大嘴,嘴大的可以塞進幾個大鵝蛋。
她絕對沒有想過李玄會說這種話。
風夢柔被識破了心思,卻還是故作鎮定道:“師弟亂說什么?”
李玄看著眼前師姐。
他再一次對修士有了認知。
這些修士力量強是強,但若論起“道行”,眼前這師姐連義父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若是放在同等力量層次,義父更是能把這位師姐耍的團團轉。
李玄湊近了,輕聲道:“師姐,要不要幫幫師弟?”
風夢柔:
她忽地有些慌。
她從懷里摸出一瓶丹藥,想了想又趕緊摸出了兩瓶。
這兩瓶真是她的家底了。
為了拉攏李玄,飛光峰固然給了她不少資源,可那些資源也是有限的。
“給你,都給你!”
師姐把丹藥遞給李玄。
李玄一把接過,然后湊近,食指挑起風夢柔下巴,道:“別裝傻。”
風夢柔幽幽地看著他收起丹藥的手,道:“那你先把丹藥放下。”
李玄把丹藥塞入了兜里。
風夢柔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幽聲道:“師弟這魔意還真新鮮。”
李玄緩緩收起手指,誠聲道:“我只是希望師姐能與我坦白一些事。”
風夢柔沒說話。
李玄正色看著她,道:“師姐是整個宗門第一個與我長期相處的人,也是第一個給了我這么多支持的人。
師姐教我功法,讓我懂得修士界的一些信息,我對師姐是感激不盡的。
所以,我也不希望師姐遇到麻煩。”
他的眼睛很亮,很清澈,很純粹。
他的每一個字都帶著無比的誠懇。
他悄悄用了高屬性精神,因為他通過“九鎮能屏蔽精神探索,卻無法辨別惡鬼”而了解了一些事,再加上之前“洛娥在他幻境中待了一晚,又吃又喝卻沒有察覺異樣”,李玄決定做個小小測試。
他的聲音充滿了蠱惑,是因為此時他心中是真的如此在想。
風夢柔只覺心臟忽地狂跳起來,她低下頭,不再看李玄。
李玄見無異狀,便悄悄提升了散出的精神力量,誠聲道:“師姐愿意相信我嗎?”
風夢柔只覺一千個相信,一萬個相信,她抬起頭,看向李玄,而看到的只是最純粹的目光。
“師弟”風仙子輕聲呢喃。
可她卻依然有些掙扎,有些猶豫。
她越是如此,李玄就越是覺得有問題。
正常來說,若只是宗門綁定天才,又何必難于啟齒至斯。
所以,李玄伸出了手。
他溫暖的大手平伸在桌上,柔聲道:“不論從前如何,師姐若愿意從今往后和師弟站在一起,那便握住師弟的手。”
風夢柔猶豫許久,她的手終于緩緩伸向了李玄,然后緊握在了一起。
李玄見“精神影響”居然還在,心頭也是一陣狂喜。
這真的很令人意外。
這也一直是他無法理解的一件事。
但今天,他便可以大大方方地詢問風夢柔了。
而此時,風夢柔輕聲道:“我與峰主青梅竹馬。”
李玄做傾聽姿態,輕輕頷首。
她又道:“我是峰主的女人,雖然未曾對外宣布,可我和他都知道其實我們就是道侶。”
李玄:???
他深吸一口氣道:“師姐,委屈你了。”
風夢柔古怪地看著他道:“峰主讓我來教導你,如果你能成功,他要我做你的道侶,然后通過我更好地把你綁在飛光峰。”
李玄:???
他道:“師姐,你不覺得古怪嗎?”
風夢柔道:“我有想過,可是他一直是個道心堅定的修士,他有著雄心壯志,他想做很多事,他在我耳畔和我說過許多。我發過誓我要幫他。”
李玄道:“可我縱然是天才,但在峰主才知道我的時候,他怎么就那么確定我能成功,從而派出你來呢?”
風夢柔道:“我不知道他的想法總是讓人很難揣摩。
但是,他那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他若能說,自然會告訴我。
他不說,我也不該多問。
我應該相信他”
說著,嬌美女修微微垂首,雙目發紅。
這種痛苦本是藏在她心底,可此時不知為何她就宣泄了出來。
那是在午夜夢境里才會翻滾的痛苦,是深黑無人夜色里才會驚起的噩夢。
李玄道:“那師姐是打心眼里想與我結成道侶嗎?”
風夢柔螓首輕晃,雙目茫然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李玄問:“那昨日,師姐為何那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好?”
風夢柔羞紅著臉。
李玄忽道:“師姐最近有沒有喝峰主泡的茶,或是使用峰主贈的香,再或”
問到這兒,風夢柔忽地面色一變,神色里產生了掙扎,她道:“不許你懷疑他,不許,不許!”
李玄心思何其活絡,看著面前的風師姐,他忽地有種看小孩子的感覺。
他等著風夢柔發泄完畢,又輕巧地問出一句:“峰主身邊,有沒有忽然出現別的女人?”
風夢柔沉默了下,但這一次她卻有了底氣,道:“有,但只是個胖女人,峰主除了瞎了眼才會選她當道侶。”
“道侶?那女人也是修士?”李玄奇道。
風夢柔略作思索,便一一說來。
李玄聽著,也會詢問。
慢慢的,有關宗門的信息變得清晰起來。
靈一宗坐落于一塊靈脈之上。
所謂靈脈,如冰晶,紫冰銅那般的便勉強算是。
只不過冰晶是不入流的。
冰玉則被稱為一階靈脈,因其可抑制部分一階妖魔。
紫冰銅則是二階靈脈,因其可對付部分二階妖魔。
而靈一宗則是坐落在一片大型三階靈脈之上。
靈脈氣息偏陰,天生壓制妖魔的火毒。
于靈脈中修行的人,天生便易“寧心靜氣”,而削弱受到的心魔影響。故而更容易修出魔形境存在。
但靈脈的力量則有部分需要維持宗門大陣。
大陣,也正是靈一宗不被外人所察覺的原因。
大陣何來?
卯會古地。
卯會古地是什么?
年輕的風師姐只知道這是一個神秘的地方。
宗門的一切幾乎都來自于那兒。
所有傳承只是因為多年之前,宗門不知哪一代先輩去那個地方進行了探索,而五峰的寶貝也都是從那兒得來的。
無論是“測試資質用的破碎念石”,以及“突破兵主境的念石”,還是一種“佩戴了據說可以抵御精神探索、起到保護自己作用、但至今無法證明”的“小破石”,再或是傳說中“蘊藏了強者殘存力量,有著使用次數的靈寶”等等等等都是來自那兒。
陣法,便是宗主那一脈得到的。
而陣法一道,也只有宗主精通,并諱莫如深,絕不傳授任何人。
除了這一次,宗主傳授了弟子“七星劍陣”,這只是希望新入門弟子可以發揮戰力而已。
大陣消耗靈脈的力量,關閉之時還好,若是開啟便會頻繁消耗。
所以,靈一宗往年便是十年開一次山門,然后與周邊宗門進行交易。
這宗門包括大紅花山的花印宗,也包括大雍北方的黎山六盟。
數年前,不知為何,靈一宗的大型三階靈脈開始提升靈氣,其中甚至開始出現四階靈礦。
靈氣的增加,使得靈一宗開了山門。
但是,在十年前某一次交易時,飛光峰峰主風雄意則是從外帶了個黎山六盟的弟子入門交易,后來不知怎么,山門關閉,那弟子未曾來得及離開,便暫留在了飛光峰。
因為都喜歡下棋,那弟子和峰主之間也成了朋友。
風夢柔道:“可是,峰主有很多朋友。”
李玄道:“但峰主卻離這一位弟子最近,是么?”
風夢柔辯解道:“那弟子又丑又胖,你若影射峰主和她如何如何,簡直是侮辱人!”
李玄悄悄減緩精神外逸。
風夢柔的情緒也逐漸穩定。
感到她的手還與李玄握在一起,她心情復雜,卻也沒有主動掙脫,心中只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竟與他說了這么多。
也罷,我終究需當他道侶,如此坦白只希望他不要不開心。’
可忽然,她想到自己剛剛似乎坦誠了“她是峰主的女人”。
強烈的懊惱頓時浮現出來。
‘我為什么要說那個?’
‘我’
風夢柔心亂如麻,幾乎想哭。
李玄看破了她的心思,柔聲道:“今日起,我與師姐便是名義上的道侶。師姐盡可以與任何人說,我喜歡師姐,且與師姐完成了雙修。”
“啊?”
風夢柔愕然抬頭,俏臉看著他。
李玄笑道:“如此,就沒有人能再逼師姐了。師姐也自由了。”
風夢柔沉默良久,輕聲道:“謝謝但,但你一定要幫飛光峰,一定要幫他完成他的夢想。”
李玄忍不住哈哈大笑,差點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然后才道:“柔兒,我修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