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行至此處,也非順利。他一路起伏顛簸,曾無能狂怒,曾頹廢痛苦,曾擔驚受怕,曾懊惱不已,甚至他曾借酒消愁,所以此時此刻,縱然四項屬性都已達到了280的極限,也沒有半分失去理智。
他永遠明白,他追求的是什么。
安全。
長生。
家人。
為此,他要變強,要探索。
而想要探索就少不了香火。
沒有香火,他只能一步一步去丈量土地,去碰巧撞見妖魔,這不僅效率低、速度慢、浪費時間還可能遭遇許多不可測的危機。
香火對他的誘惑太大,所以他才需要維持著佛陀身份,把心慈寺開在那兒。沒有心慈寺,他也許就只是個強大點的三階妖魔,可有了心慈寺,他就是大的佛陀。
固然,亡者香火神域詭秘重重,他甚至暫未敢深入探索。但香火誰用誰知道,用了就丟不了。這東西,有癮。
如今,大妖魔幾乎空了,李玄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了青銅原。
但青銅原不是無主之地,那兒沒有他的香火,卻有著強大的、對他依然是迷霧的靈一宗。這讓他感到頭疼。
作為神武王的李玄,想著如何依靠靈一宗提升。
而作為佛陀的李玄,則想著怎么把香火擴張出去。
諸多念頭閃過,李玄還沒來得及如何頭疼,忽地他就開始肚子疼了。
強烈無比的饑餓感瘋狂傳來!
他體內的能量如被消耗一空,空腹干癟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擠壓著他的腸胃,宛如有一百架真空機同時運轉,在抽著他腸胃里僅存的空氣。
很顯然,之前風師姐給他的“肉丹”根本就只是“一口”。而他在修行之中,則又會全神貫注地進入忘我狀態,故而修行時不會察覺,可修行后這種強烈到能吞噬人每一個念頭的饑餓感卻會如雪崩般陡然反饋。
此時,李玄什么也顧不得了,飛速往心慈寺周邊而去,借著香火在鏡妙大師傅耳邊支會了聲“備餐,一千人份的,兩個時辰內備妥”,然后便自己奔向東海。
他太餓了。
他感到都快餓死了。
他先去東海吃魚。
鏡妙本正在領著僧尼誦經,耳邊忽地聽到佛陀的叮囑,嬌軀一震。見到一眾僧尼愕然地看著她,她才深吸一口氣道“你們且繼續念經,凝神勿亂”。
說罷,鏡妙大師傅匆匆起身,去給“越來越饞”的佛陀安排伙食了
東海,大霧升騰,巨浪滔天。
近乎兩丈的巨人正在近海瘋狂吃魚。
他的香火雖就截止此處,但總歸還有些外延。
一條條觸手般的金色香火往八方蔓延,從海中卷著一條條魚兒往巨人口中送。
對于李玄來說,強大的體質,早就使得生食除了口味不好之外再無問題。
至于魚骨頭之類的,更是咯嘣脆。
他張大嘴,如鯨吞群魚,許久才感到腹部有了一點點感覺。
他又飛快去到心慈寺,取了上百瓶大血氣丹,然后倒入嘴中。
自相爺和佛陀合作后,相府的丹師、丹方就都開始為心慈寺服務,這些大血氣丹就是這么來的。
于是乎,李玄腹部又有了一點點感覺。
他放緩吃丹的速度,等著鏡妙大師傅上貢的伙食。
而鏡妙大師傅果然沒讓他失望,很快便是一份份巨量的桶裝飯菜被送到了佛母殿。
李玄開始干飯。
如此干飯,只干了個天昏地暗。
腹部的饑餓感一點點消失。
良久,李玄才打了個飽嗝,喃喃了聲:“飽了。”
如今他吃飯也不避鏡妙了,所以鏡妙就看到地下蒸騰起金色氣息,但凡金色氣息觸碰到飯桶,那飯桶便瞬間消失,之后被丟回時則是徹底空了。
鏡妙永遠不會忘記所謂的佛陀,其實就是大妖魔。
‘這飯量是越來越大了’鏡妙忍不住感慨。
她的感慨,也是李玄的感慨。
李玄自己經歷過這種饑餓后,才忍不住去想“那些高階妖魔一頓得吃多少東西”。
此時,他細聽那心慈寺大殿中祈拜的香客默言,又在鏡妙大師傅耳邊道:“你可細細了解那些有所祈求之人,然后將你覺得足夠虔誠的香客心愿列成表單,然后交給我,我為他們完成心愿,你記得要稍作宣揚。”
從前,他不少時候都是隨機滿足愿望,可現在他覺得必須要好好經營了。
所以他就把“滿足愿望”的權力交給鏡妙。
鏡妙沒有野心,為人純粹,天性善良,又歷經種種,更與他有不少善緣,這擔子只能交給她。
鏡妙嬌軀一顫,恭聲應了句:“我佛慈悲。”
李玄又道:“羽教之人,密宗之人最近如何?”
鏡妙道:“羽教欲立護法軍,成我寺簇擁。
密宗之人則在祈拜,希望我佛北上,顯圣于大雍,以使大雍蒼生皈依。”
李玄道:“護法軍可以,密宗之人先不要理睬,讓他們繼續拜著。”
顯圣大雍,他也想啊。
但香火過不去。
首當其沖的便是中間隔著的靈一宗,再者則是他對大雍隱藏勢力一無所知。
如之奈何?
不知為何,李玄忽地又想到了前世看過的西游記。
西游記里,唐僧一行西行,看似只是那師徒四人,可背后卻牽扯到了多大的博弈?那豈不是也是一場香火之戰,權力重組?
換個角度說,你若是凡間君王,想要攻城略地,派兵去攻打就行了。可你若想香火蔓延,難道不也要派人么?這種人,非大毅力者不可為之。
想到這里,李玄又道:“鏡妙,伱尋一些誠心于佛,信仰于我的孩子,悉心培養。若是可以,我想培養些佛子。”
佛子,于香火之戰,不就是凡間將軍么?
鏡妙雙手合十,恭敬應了聲:“是。”
她,已經徹底上了“賊船”,別無選擇
解決了溫飽需求,李玄迅速返回王城周邊。
這次他于深山修行,其實已經足足過去一個月了。
一個月的時間,他專注修行,將饑餓壓著,這與之前突破魔形是一般情況。
此時,他行走在夏末的山間,只覺神清氣爽,空氣甘甜,那于凡人暴烈的陽光也是柔和無比。
他單手拎著紫冰銅衣,竟沒有穿!
可即便如此,他周邊卻也不再是“低精神存在的生命禁區”。
只因為他沒有發火。
他已經能夠很好的控制自身情緒,而不讓各種雜亂的精神泄露出去。
為何?
這或許得益于“敏捷”屬性的同步提升。
敏捷不僅代表著速度,還代表著反應等等,某種程度上,這似乎正是對精神的控制,就像一個意志足夠堅定的人總不會讓自己的負面情緒輕易宣泄出去。
同樣,他所踏過的草地也不再會被偶爾灑落的火毒腐蝕,繼而變成焦土。
只因他不再“虛胖”。
體質,可比長肉。
力量,可比鍛煉。
一個“虛胖”的人總容易流汗。
而一個經常鍛煉的人則會好很多。
除非李玄去到那種巖漿滾滾的地帶,他可能才會同樣散發火毒,但在這空氣清新的人間,他卻已能很好的控制。
可控制歸控制,但他卻還是需要紫冰銅衣,甚至是更高階的靈礦制作的衣裳,因為只有這種壓制,他才能與旁人正常來往。
忽地,李玄頓住腳步。
他褪去衣裳,周身運勁。
滾滾氣血如壓抑已久的巖漿,陡然直沖天穹,一個瞬間,他肌膚之下全然泛紅。
而體表肉質則同樣變得致密起來,然而雖是致密,但卻不臃腫。
泛紅的火毒,隨著他的念頭竟從毛孔中逸散出了滾滾火毒氣息。
這一次,在他逐漸全力運轉之下,他整個人并沒有變高變壯,然而卻是徹底地籠罩在了火毒之中。
那些從他體表自然溢出的火毒在半空拉開一縷縷羽狀的血紅,將他包裹其中,宛如與致死火霧融為一體的妖魔。
這模樣,與李玄前世玩過的一款《星際爭霸》游戲中的“黑暗執政官”有那么兩分相似,可只是模樣。
他體型如常,甚至連火毒中的模樣也是他原本的模樣。
可這種形態,卻遠勝從前。
若是此時的他和從前的他打,就好像一個拳擊手去打肥宅。
這些火毒并不是力量的外泄,而是血氣散發出的氣息不再“堵塞”,真正的血氣依然在血肉之中,毫無削弱。
這種“堵塞”是可以控制的,若是徹底封鎖,李玄就能化作兩丈巨人,若是不再堵塞,那就是此時的模樣。
然而,致死火毒散發出的血色卻顯得過于邪惡。
李玄配合著香火琢磨了大半天。
慢慢地
他用香火的金芒成功地覆籠在了火毒之外。
如此,他就從一個“周身包裹可怕血色的存在”變成了一個“周身金光熠熠,佛光籠罩的存在”。
很不錯。
‘該回家了。’
李玄看看地上焦土,隨手一抹,將焦土表面帶毒的土壤丟到遠處本就偏僻的地方,然后又從周邊草地中勻了一些,重新鋪滿此處。
繼而,他穿上紫冰銅內衣,再裹上破爛的袍子,一道香火出現在王都附近,繼而邁步回家去
“爹爹”
李玄才到家門口,便聽到了稚嫩的喊聲。
小不點兒從里跑出,撲入他懷里。
李玄抱著轉了兩圈。
田媛也走出,擔憂道:“你沒事吧?”
李玄問:“怎么了?”
田媛道:“國君派人尋你,知你修煉,便離去了,也沒說什么事。
風仙子則是等你很久了,她說你如今的修煉相當危險。
而你又失蹤了一個月,我們也也有點擔心。”
李玄知道媛姐一向很放心他,也很相信他,但當“相當危險”這四個字是從風師姐口中說出時,媛姐自然會表面鎮定、可卻是往死里擔心。
李玄笑道:“我沒事,我哪兒有事了?”
說著,他雙手張開。
田媛微微垂眸,李玄看到她眼睛有些發紅。
李玄揉了揉她頭發,笑道:“真沒事。”
“嗯。”田媛點點頭,又道,“風仙子在后院。人家對你很上心,這幾天每天都會來府中尋你。”
李玄聽到了一股“淡到若不細品都察覺不出來的酸意”。
從正常人角度來看,仙子的肌膚比普通人更加滑膩,模樣也會比普通人更精致
相貌和地位,使得幾乎從不生妒的田媛也有了點小小自卑。
可田媛又道:“你多與風仙子親近親近吧,今后在宗門,說不定還要多多依仗人家呢。”
李玄湊到她耳邊,輕聲細語。
小靜豎起耳朵偷聽,卻沒聽到什么。
田媛臉一紅,嬌羞道:“哪有妾身可不是妒婦,更何況這只是宗門師姐師弟之間的交流,一學一教,很正常呀。”
說完,媛姐就拉著小靜跑了。
最近在府里,她和趙晴雪已經開始混帶孩子了。
某種方面來說,她也把小靜真正當成了女兒。
跑了兩步,她又轉身道:“相公,你先去見見風仙子,我讓人為你燒水,準備沐浴更衣。”
說完,便有遠去。
李玄見兩女不見,眉角才微不可查地跳了跳,露出幾分強忍的痛苦之態。
他信步來到后院。
紫色劍袍的仙子孤高如蓮,雪膩的小腿于劍袍分叉處若隱若現。
她托腮在把玩著落在石桌上的綠葉,露出專注之態,雙腿微纏,一只宛如天工雕琢的晶瑩小足早從履中褪處,足尖兒勾著那履在輕搖慢晃。
她是個冷冰冰的女修,至少在實力弱小的普通人面前乃是如此。
而不同于洛娥的隨性,風夢柔便是在看到了李玄后,這冰依然沒有化開。
她永遠知道,比起唾手可得的,男人更喜歡攀登一座冰山。
哪怕這座冰山極度危險,可能粉身碎骨,可男人卻還是會樂此不彼。
李玄并不會。
他并非不喜歡攀登冰山。
只是,若想他去攀登,卻還有一個前提條件。
那就是他不得不去攀登。
媛姐在他需娶妻之齡嫁給了他,然后為他撐起了后方,幫他穩住了家,他感激無比。因為沒有媛姐在那邊撐著,他的后方極可能已是一片狼藉。很多事不是沒有發生就可以說沒存在過,正是因為媛姐的謹慎能干,所以才給了他一種后方很平靜的感覺。你換個人試試?
小公主讓他一步登天,從一個還需要參加科考的學子變成了青王,他亦懷感激,因為沒有小公主,他根本無法在這諸多博弈中直接上位,說不定此時還在中層掙扎。
至于風師姐,她卻還未到那種程度。
簡單來說,就是不是非娶不可。
若非必須,李玄則不打算增加。
更何況,從洛娥手中搶走了他的風仙子,也必然是飛光峰峰主的親信。
李玄不確定自己能夠用“真誠”以及“增高精神屬性,提升閥值”的方式來獲得風仙子的心,從而掏出靈一宗的底細。
畢竟,他對宗門所知甚少。
所以哪怕風夢柔再如何美,如何媚,他也只是有著一個純粹健康男子的心動,而無其他進一步的心思。
此時,他收起欲念,露出了艱難的神色。
風夢柔晃著腳尖,側頭道:“在自家女人面前挺能撐的。”
李玄咬著牙道:“還行。”
說罷,他抬手扶額,一副飽受魔念折磨的恍惚之態。
風夢柔匆忙起身,關切道:“師弟!”
李玄如醉酒般,顛頭晃惱,然后抬頭笑道:“無妨。”
風夢柔急忙拉他坐下。
幽幽的香氣,晃眼的雪白,讓李玄感到了仙子的香。
他微微喘息,風夢柔卻是絲毫不對他避嫌,又或是故意在對他展露著自身美妙的一部分。
她又取出兩瓶丹藥,塞到李玄手里,柔聲道:“四魔形終究比較特殊,我們誰也沒經歷過,你百精丹和安神丹莫要省,該吃則吃,這些都是師姐贈你的。”
“多謝師姐”李玄咬著牙。
風夢柔抓著他的手,輕聲道:“那就努力修行,早日突破魔意,待你過半之時,我會將還真功法取來教你。”
“師姐,你對我真好。”李玄道。
風夢柔淺淺笑了笑,忽地湊近了,用無邪的聲音笑道:“那就乖乖修煉,不許胡思亂想。”
說罷,又用蔥白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李玄額頭。
李玄控制著臉兒,讓雙頰稍稍泛出輕微的紅。眼前仙子妥妥地在挑逗他,該配合的他還是要配合的。然后,他又問:“師姐,還真功法到底是什么?”
風夢柔想了想,暗想:‘他定是被魔念折磨,沒了信心,我且與他分說,讓他不要緊張。’
于是,便道:“師弟莫要擔心,我門還真功法乃是一整套連接著兵主功法的傳承,名喚《心炎訣》。
若是魔念生出,你屆時可按《心炎訣》運轉體內精血,繼而漸生炎苗。
這炎苗可掐滅魔念。”
李玄愕然道:“如何掐滅?”
風夢柔想了想,道:“依我們峰主所言,所有魔圖里的場景應該是真實存在于某處的。
他們就彷如那傳說中的天魔一般,從世外滲入。
繼而又勾連起這人間精神屬性頗高的事物,從而達到降臨的目的。
你想為何同為白紙黑字,宗師功法就單單只有根本圖能修出秘武?
原因很簡單,便是因為那根本圖蘊藏了太多人的精神,而偏偏又被魔圖給聯系上了。”
一言,直接解了李玄有關秘武的困惑。
他露出恍然之色。
風夢柔又道:“魔形中的魔念其實極可能遠未到魔圖魔念的萬分之一,這等魔念只能算是萌芽。
故而,我輩若勤修功法,練出炎苗,自可用心炎之苗掐滅魔念萌芽,而不至于深入,成為亂魔。這便是撥亂反正了。
可也正是因為這亂,我們才因禍得福。
魔念雖去,可強大的血肉猶然存在。
我們之后便可遵循功法、用自己的念頭重新梳理血肉,從而遠離原本的血肉進化方向,轉而向氣。”
李玄奇道:“氣?”
風夢柔道:“煉精化氣。”
李玄:
風夢柔道:“放心了吧?師弟?只要你能突破魔念,達到還真,你的實力便會大漲。”
李玄問:“我在大也曾見過妖魔,妖魔是否便是重血肉的呢?”
風夢柔道:“我們峰峰主說了,妖魔看種族。
不同種族,成長后也截然不同。
就像小兔子,長大了只是力氣大點的兔子。
可幼虎,長大后卻是猛虎。
種族變不了,所屬種族也就決定了妖魔本身的上限。
除了一些極其特殊的妖魔之外,其余的妖魔大多是靠自身血肉的。
所以你說重血肉也沒錯。
因為體質乃先天種族決定,所以對妖魔來說,磨礪力量,便會極為重要。
而我輩修士,則是以氣御兵,力量強弱不在于我們的氣,而在于兵。
所以,對我們而言,自身力量反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兵器,是反應,是御兵之法。
而兵器呢算了,說的已經夠多了,總之你安心便是。”
李玄聽了這一番言論,忍不住追問道:“那妖魔難道除了長大和鍛煉力量,就無法提升實力了么?
而我們修士,所持有的最大依仗便是兵器么?”
風夢柔掩唇輕笑道:“等你修煉成功了,你可以去問我們飛光峰峰主,他知道的可多了,也一定會好好教導你。”
李玄笑道:“那峰主一定是個令人尊重的人。”
風夢柔眼里露出憧憬的光,忍不住道:“他是個很強大,很有魅力的人。
師弟若見了他,就會明白師姐的話。
我飛光峰之所以能立于五峰之首,甚至超越宗主所帶著的那一峰,便是因為他。”
李玄看著她眼里的光,也露出笑,道:“這位前輩能得師姐如此推崇和信任,那一定很不錯。”
風夢柔未曾回答,神色動了動,轉而看向李玄,笑道:“師弟一定可以追上他,師姐相信你。”
李玄忙道:“比不了,絕對比不了”
風夢柔笑道:“你真是心比天高,連佛陀的帳都不買的大第一?”
李玄道:“我只是個連靈一宗門都沒入的小弟子。”
風夢柔愕然,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她笑的很開心,是真被逗樂了
李玄取了風夢柔的丹藥,在家中與媛姐、小公主、小靜以及傻兒子相處了數日后,就又離家出走了。
他的理由是:需于山水之間獨自參悟。
這是個很不錯的理由,風夢柔也無可挑剔。
既然絕世天才需要一年才能突破魔念,李玄也不打算提前,更何況這一年里,風師姐還會不停地給他丹藥。
有著這些丹藥,李玄就可以幫到遠處的魏瑤。
事實上,這些天,他隔三差五地看向魏瑤。
但或因在宗門內部,視線皆是模糊。
而就在剛剛,他的視線終于清晰了。
背景是荒原
長草如刀,遠比外面的草要堅硬。
那是青銅原之所以有此名字的原因。
草如青銅刀,故名青銅原。
這片土地顯然是特殊的。
魏瑤隨著六名修士正策馬而行。
那馬兒相比凡間,也神俊許多。
未入兵主境,無法御劍,故騎馬。
李玄尋了個機會以香火化虹之法向魏瑤飛去。
魏瑤看到自己腳下冒金光,就挪了挪腳。
轉瞬,李玄隨著地里的金光冒了出來,出現在她身側,然后直接從懷里掏出兩瓶丹藥塞入魏瑤懷里,道:“百精丹,安神丹,十粒裝的。”
魏瑤呆了。
她入宗門這么久還沒弄到一粒,李玄怎么就搞到兩瓶了?
傲氣性子的瑤瑤早就丟下驕傲了,她是唯二知道李玄恐怖的人。
然而,魏瑤還是擔心地問:“你還有沒有?”
李玄道:“我暫時不用了,你別被發現。”
“嗯。”魏瑤爽快地接收了兩瓶丹藥。
有這兩瓶丹藥,她就可以展露出更強的“天賦”,從而更快地從眾弟子里脫穎而出。
李玄又問:“你們來這兒做什么?”
魏瑤道:“獵殺妖魔。”
李玄奇道:“什么妖魔要你們七個人出手?”
魏瑤道:“這七位師兄妹都是與我一批的,境界大抵都在魔形。
師父說我們需得相互配合,增添默契,如此才好去修煉劍陣。
陣名‘七星’,一旦練成,我等七人便可共進共退,整體實力大增。
敵人若不能同時滅殺我等七人,便滅不了一人。
而師父說,這片區域通常只有幼魔出沒,頂了天便是一階初期的,我們完全可以應對。”
李玄道:“你師父是誰?”
魏瑤道:“正是那位洛娥洛仙子。”
說罷,瑤瑤翻了個白眼,道:“師父都快被你氣死了。”
李玄忍不住笑道:“那是她那一峰自己沒斗得過別人,和我有什么關系?”
說罷,他又問:“你這邊其他六位魔形的師兄妹哪兒來的?”
整個大不算他的話,之前滿打滿算也就六個魔形。
五個是相府的,還有一個則是魏瑤這個一路“被他開掛”送上去的。
這哪兒忽地又冒出六個魔形了?
魏瑤則開始細細為李玄描述靈一宗的情況。
她對李玄死心塌地,自是什么都不隱瞞。
從宗門“五峰”觀日、鐵壁、白云、飛光、紫霞,到“九鎮九大姓”金洛風水鮑于松柏花,再到“魔形,魔念,還真,兵主”這些事兒都匆匆說了遍
但還未說的結束,另一邊就已傳來動靜。
李玄輕輕拍了拍她,示意她可以去了。
魏瑤臉一紅,輕聲道:“要死啦。”
然后卻還是持著長槍趕過去了。
李玄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瑤瑤一直就這樣,哪怕徹底傾心于他,但性子還是如此。
若是換成薔薇,怕不是早就發出奇怪的聲音了。
如此想著,李玄的視線跟著魏瑤一起挪移,很快見到了那個妖魔。
那是一只全身披甲的野豬妖魔。
七位魔形一陣砍刺,野豬妖魔頓時倒在血泊中。
李玄瞬間判斷出,這是一個幼魔。
另一邊,魏瑤則也顧不得再來和李玄匯合,而是與師兄弟一同繼續深入。
待到新的一處,她身側還有個女修,李玄也無法靠近,只能默默離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獨自深入,想要探尋妖魔。
然而,青銅原地域廣袤,許多地域都是視線開闊,這里乃是宗門地盤,李玄也不敢快速搜索,他轉了足足一天時間,這才遇到了一只幼魔。
那是一只血色瞳孔的巨大兔妖。
為了對付這兔妖,李玄興奮地脫了衣裳,周身毒霧焚騰。
他一踏足,就來到兔妖面前。
一拳。
巨力、高溫、腐蝕,使得兔妖整個兒灰飛煙滅,只剩下幾滴經過了“蒸餾萃取”的魔血落了下來。
李玄收了魔血。
面板浮現信息:普通兔妖(幼魔),注入該魔血,可提供12點額外體質,并掌握妖法跳脫。
妖魔點則是增長了6點。
對于這個叫跳脫的妖法,李玄已經無言以對,他迅速裝瓶送到了心慈寺,以給那些小家伙們修煉。
自魏瑤走后,那最初修煉的五個小家伙就成了領頭。
待到做完,李玄忍不住感慨:“這種逮妖魔的法子,真慢。”
李玄回到紅花山附近后,掃了一眼神武王府。
一切如常。
而國君則又在派遣使者尋他。
李玄默默觀察了一會兒,心里大概有數:國君想再建新軍,這是希望他來挑擔子呢。
但這“挑擔子”卻也不是要他領兵,而是希望這些兵徹底和他聯系上,之后也可以為他做事。
李玄頓時恍然。
‘這或許是國君想到的新平衡。
我受宗門看重,國君便想以此結交于我,與我建立更深層的聯系。
今后,我若為宗門弟子,國君的這些兵便可為我做事。
是這個意思。’
‘那么,我便去接受一下,也是好事。’
李玄便打算下一次返回時去見見趙社。
同時,他腦海里忽地盤起了之前魏瑤所說的靈一宗結構。
‘五峰九鎮。’
‘五峰的都是修士,最弱也是魔形。
九鎮則是不少修士的家鄉,內里不少人并未達到魔形。
但那九鎮又因在靈地周邊,鎮中人可享不少修行上的好處,從而更易于低境界突破。’
‘所以,和諸多軍閥交接的人十有八九應該是九鎮的人,而不是五峰。’
‘九鎮留著的,自是資質很差的人。’
‘等等’
李玄的敏銳讓他開始察覺不對。
人都是有貪念的,若當你察覺自己不足以修煉時,你想做什么?
當然是:榮華富貴,權勢美人。
而這一切,對于九鎮上的人來說,似乎也不是很難。
如此,九鎮和軍閥之間若是勾結,那豈不是天作地和?
而他李玄之前才打了云州大將軍的臉。
但云州大將軍卻受了這一打,不曾吭聲。
‘咬人的狗不叫。’
猛然間,隨著對靈一宗宗門架構的了解,李玄察覺了危機。
他是個察覺了危機就會立刻去解決的人。
他的視線落向云州紅巖州之間,很快尋到了管戊,然后乘著香火道,飛掠而去
管戊正在個黑色小房子里。
房子里堆著幾具尸體。
這些尸體身份各有不同,但相同的是他們都說了主人壞話,而又恰好被惡鬼們聽到了。
隨著地面金光,李玄出現。
管戊,還有內里的秘武武者拜倒。
“主人。”
“參見主人。”
李玄看向管戊道:“云州這邊軍營的情況,你們可有知道的?”
管戊道:“主人,有的。”
旋即,他就尋來了一個已經化作了惡鬼的秘武武者。
這秘武武者與李玄好一頓訴說,大體講解了云州兵鎮的情況,以及部分將軍的住址、跟腳之類。
有了這些信息,李玄直接定了個獵殺造鬼計劃。
趁著有空,他要大肆擴展惡鬼數量,從數千拓展到數萬,然后再經由這數萬滲透到大的方方面面去。
這人數上去了,自然需要一個勢力名字。
既然都是惡鬼組成的,那就叫‘福壽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