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睜開眼睛,吳天恩點了點頭。
“淮生,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們重華派的弟子。記名弟子也是弟子!我們重華派從來不是貪多求大的宗門,對弟子要求很嚴格,說實話,你的資質并不太符合我們重華派的標準,我們的要求是最遲不能高于十二歲覺醒靈根,但你是十四歲才覺醒靈根,而且之后又荒廢了六年時間,委實可惜,不過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道骨很好,凝實渾厚,元髓尤為湛練,而我們重華派恰恰很看重道骨,……”
見陳淮生搖頭表示不知道,吳天恩也有些意外。
照說此子既然有九蓮宗的人脈,就算不符合九蓮宗收弟子的標準,但基本情況和道理還是應該清楚才對,怎么就像剛出來的雛兒一樣,啥都不清楚呢?
“淮生,你的意思是說伱不知道你自己的稟賦情況?那你這幾年究竟在干什么?”吳天恩詫異地問道。
“呃,回師伯,我因為靈根覺醒比較晚,加之元寶寨偏處一隅,族里也幾乎沒有出頭過的修真者,所以我只能自己出門去游歷求道,……”
陳淮生也沒有隱瞞什么,把自己之前的種種經歷和盤托出。
來之前宣尺媚就和他說過,說重華派雖然門派不算大,論弟子規模甚至只有凌云宗的一半,但是論門派的底蘊和實力卻并不比凌云宗遜色多少。
而且這個門派門風嚴謹,門中弟子口碑也很好,雖然只是一個中等偏小的門派,但卻頗得九蓮宗的看重,所以務必要珍惜這樣一個機會。
陳淮生對自己六年經歷介紹也讓吳天恩感慨不已,而他和九蓮宗弟子之間的淵源,也沒有隱瞞,這也讓吳天恩略感意外之余對他的印象也好了幾分。
換一個人,只怕肯定會刻意炫耀或者添油加醋。
但陳淮生也只是簡單地說了就是碰巧遇上,舉手之勞,而且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所為,另外還有兩個同村人一起施救。
像這等細節,哪里需要說明,自己也不可能去專門打聽求證,完全可以獨攬功勞,也就是一個印象的問題,又不涉及其他。
但陳淮生仍然很坦誠地把情況講清楚,這也讓吳天恩很是滿意。
修真固然最講求天賦,但人的品行一樣很重要。
起碼在吳天恩看來,九蓮宗推薦給自己的這個弟子底蘊不錯,品行更好,如果真的能在一年中入道突破,那自己還真的愿意好生培養一下。
第一印象好了,吳天恩對陳淮生各方面都看得更為順眼,一些缺陷不足也就可以容忍了。
當然,如果陳淮生一年里無法入道,那也就是無可奈何的事兒了,頂多也就是給陳淮生安排一個更為妥當的去處罷了。
“真沒想到淮生你這六年竟然如此顛沛流離,居然還險些卷入玄火門與登云派的沖突中去,……”
吳天恩感慨不已,“這么說來你這幾年基本上沒有真正接觸過修真入道的基本常識,難怪你練自身稟賦優劣都不清楚,那些大宗門也好,附門支派也好,純粹就是把你們這些人當成了免費勞力來奴役了,你們就算是在那里耗上十年二十年,一樣一無所得。”
陳淮生苦笑,“師伯,這天下不都是這般么?和我一起入行的道種不少,他們也和我一樣,更有不少就直接死在了當獵伕的經歷中,我還算好,總算是熬了過來。”
吳天恩自然是知道這些獵伕的命運。
雖然明知道那是一個高風險的活兒,但是這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沒誰強迫你。
更主要的是絕大部分人即便是當上幾年獵伕,還是得不到入門的機會,這才是最關鍵的。
如果說真的能明確給大家一個入門機會,陳淮生相信大家還是心甘情愿一搏的。
當獵伕的確能歷練人,但是在吳天恩看來,這些尚未入道的道種充當獵伕還是太稚嫩太殘酷了一些。
面對妖獸,哪怕是一階妖獸,這些獵伕也難以對抗。
如果充當獵者的修真者實力不夠強,經驗不夠豐富,照顧不過來,那獵伕的傷亡情況會很慘痛。
就算是要獵殺一階妖獸,最起碼也應當讓練氣二重以上的弟子來充當獵伕,而重華派也就是這樣做的。
“熬過來就好,既然入了我們重華派,那我們就要對你負責,你把手拿過來。”
吳天恩伸出手,等到陳淮生把手探出,他把住對方脈搏,一股靈力鉆入陳淮生體內。
雖然用神識觀想查看了陳淮生的道骨靈根情況,但是直接用靈力來測試,更為精準。
幾息之后,吳天恩放下陳淮生的手,點點頭:“和我預測的差不多,淮生,你對你自己靈體情況一無所知?”
見陳淮生點頭,吳天恩略作沉吟,“淮生,那我就和你說說你的靈體情況,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一個數,日后在修煉功法或者尋求突破的時候,也才能更有側重。”
陳淮生也鄭重起來,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你的道骨骨質和元髓極佳,骨質凝實,這意味著你的道骨可以承受更大的沖擊,元髓厚重,也就是說,你比其他人在調息行氣時更有優勢,在行氣時能更好地刺激靈力成長,……”
陳淮生大為振奮,臉泛紅光。
“但你的缺陷在靈根上。”吳天恩臉色嚴肅,“我查探過你的靈根,基淺根薄,這意味著你在破鏡時會遭遇很大的困境,尤其是在進階時恐怕……”
說到這里,吳天恩不無惋惜的搖搖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靈根淺薄就意味著靈感弱,悟性差,從對方十四歲才勉強覺醒靈根就能看得出來。
這在破境和進階時尤為重要。
很多人都像陳淮生這樣,道骨資質相當好,修行也刻苦,但就是一到關鍵時候,破境艱難。
每每覺得就差那一點兒就能突破,但往往拖上幾年都難以躍升,因為破境就需要那靈感一現頓悟而飛升,而他們往往就缺那一絲靈感妙悟。
而有的弟子,看起來道骨資質一般,修行進度也尋常,但一道破境關鍵時,靈思泉涌,纖毫頓綻,就一蹴而就,這往往就是所謂的天才。
像陳淮生這種資質,吳天恩不太看好。
雖然重華派和其他宗門比,相對要更看重道骨一些,但也只是相對而言,靈根始終是每個宗門第一要素。
靈根不佳,你連入門都難,而就算入門,你每一重每一階的破境躍升都會陷入瓶頸,徘徊不前。
人家也許會在修煉上花更多的時間,在突破時就水到渠成,但你卻要在這瓶頸上被卡住難以突破。
聽完吳天恩的解釋,陳淮生心中也是一沉。
他知道自己覺醒靈根太晚,肯定是一個劣勢,但是沒想到這個劣勢卻是如此致命。
“師伯,您的意思是我的靈根太差很難入道,可是您也說你們更看重道骨……”
“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你的靈根不佳,但在入道這個問題上,千人千面,尤其是你還保留著原心,未曾被紛擾過,也許這恰恰是一件好事,我以為你一年時間里你還是大有希望的,所以我不打算和你多說如何入道,你按照你自己的體會去嘗試,未必就不能行,我只是說你在日后修行上的破境進階也許會比別人更艱難,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陳淮生也沒想到這一位引自己入門的道師,看似粗豪直爽,卻有這般細膩的心思。
乍一看此人外表,很難和他的內秀聯系起來,這也讓他意識到這修真界內人不可貌相。
尤其只是對自己的體格和過往做一個了解,就能大體不差地捕捉到自己的優劣長短,進而給出一個相當切合自己實際的建議。
對這一位道師的觀感又高了幾分,陳淮生對未來在重華派的日子又多了幾分美好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