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生都吃了一驚。
三靈躁動很顯然那感應到了那個赤影的元靈沖擊,靈力或者妖力如此強勁,究竟是何妖物?
這肯定不是什么妖獸,就算是四階妖獸也不可能隔著數十里地散發出威懾性,同樣也不可能讓三靈這種妖靈受到沖擊,只能是它們的同類或者近類,某種靈妖或者半妖半獸。
看樣子這妖物應該不是第一次光臨東元鎮了,大家驚慌恐懼之余,還寄希望于東合派與八大家,以及他們背后的月廬宗。
東元鎮太繁華了,鎮甸周圍加起來二十萬人口,無論是東合派與八大家,還是月廬宗都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繁華鎮甸,而且這里緊鄰靈物盛產之地通天泊,又是晉州南部通往燕州中部的咽喉要道,怎么可能舍棄?
所以就算是有妖物侵襲,修真宗門世家也不會放棄這里,那要做的就是只能誅殺或者攆走這頭妖物了。
可現在看起來似乎月廬宗及其附庸東合派與八大家好像都沒能解決掉這個禍患,這應該是去而復返,或者已經來過好幾次了,看樣子也還對東元鎮這邊造成了不小的傷害才對。
整個東元鎮上亂成一團,人們四散奔逃,所有市鋪也都立即關門閉戶,商賈們也都各自藏匿逃亡。
陳淮生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種事情,逃,還是藏?
不確定這玩意兒究竟是什么,但從鎮上這些人都紛紛逃竄躲藏起來的架勢可以看得出,這家伙肯定是具有很大危險性的,陳淮生就看到了幾個煉氣層級的修士面帶懼色地躲了起來,說明這玩意兒之前肯定在東元鎮造成了現實危害的。
對于這類妖物,陳淮生不像其他修士那么懼怕。
去年在東元鎮,他鑄就歐婉兒的太乙靈體,然后又驅使體內二靈加上歐婉兒強行拔除了公孫勝體內的陰魃,硬生生熬死了一個千年陰魃的魂體,成就了歐婉兒的筑基四重之軀。
現在自己身體內還有三靈,虎猿二靈加上一個九元雷豨的陰靈,可以說放眼天下,就再無一人有自己這般奇遇特例。
看這緩緩逼近東元鎮的妖物雖然不是妖獸,但是也脫不開妖靈邪祟這類物事,像現在是大白天,剛公然大搖大擺出現的,多半還是妖靈這類物事居多。
讓陳淮生很好奇的是這東元鎮是月廬宗東侵衛懷道的橋頭堡根據地,東合派也是其傀儡附庸,難道就放任這樣一個妖物橫行霸道,不聞不問?
那你這月廬宗還有何威信?還談個屁的要把衛懷道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交給你你也不中用啊。
就現在這副情形,來一個妖獸或者妖靈,大家都噤若寒蟬,都縮起頭來閉門不出,等著這頭妖物肆虐之后大家再裝作無事一般過日子,那未免太可笑了。
陳淮生也知道這類妖物不是自己這種筑基修士能抵擋得住的,即便是紫府真君,也得要看情況。
如果是遭遇像公孫勝當年遇見的那種千年陰魃,比四階妖獸更兇悍,那潤魄境以下的紫府也都是送菜的份兒。
當初公孫勝雖然是潤魄中境,但是卻是遭到了那頭千年陰魃的偷襲,好在憑借他自己的強悍實力用焚天之鐘焚毀了千年陰魃的本體,但魂體卻竄入其體內想要奪舍,最后被公孫勝用鎖陽神術封鎖在體內形成僵持二十年的慘烈之局,最終白白便宜了歐婉兒。
尋了一個隱秘處藏身,陳淮生反而興致高昂。
這東元鎮上修士眾多,至少在這個妖物出現之前,陳淮生就看到了好幾個筑基修士和不下于二十個煉氣層級的修士,這妖物如果闖入東元鎮中,他就不信東合派及其背后的月廬宗真的會袖手旁觀無動于衷。
只是不清楚這妖物究竟是什么來頭,能尋到一個知曉底細的人問一問最好。
陳淮生選了一處藥鋪背后作為藏身之所。
看這座規模不小的藥鋪架勢,也應該是東元鎮大戶的產業,看起門柱上篆刻這一頭精美的鹿,如果所料不錯,應該是八大家中有著妖族血統的鹿家的產業。
那道赤影終于從西面進入了鎮上。
陳淮生感覺到一抹熱意從西面傳來,哪怕是相距百丈之遙,還隔著眾多建筑物,但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子火燥勁兒。
透過縫隙觀察著在街道上徜徉的妖物,陳淮生終于能看清楚已經到了百丈內的妖物模樣了。
不好說這玩意兒究竟是什么,人形,四肢俱全,頭顱呈現出一種驚人的紫紅色,浮動著重重云霾,一雙眼睛在云霾中綻放著赤紅光芒,四處打量,算人?
但又不能完全說是人。
這身體起碼有一丈左右高,粗壯的大腿起碼就有一個成年人高度,全身赤紅色,隱隱的赤焰在肌體每一個部位耀動,透露出來的火熱之力讓陳淮生的眼睛都能感受到灼燙感。
這玩意兒是什么?!
每走一步,地面上就呈現出一個焦黑的足印,無論是青石板,還是泥土地,都是如此,相隔一丈之遙地面上的草木都迅速焦枯。
那一雙眼睛掃過陳淮生所在的鹿家藥鋪,陳淮生下意識地一驚,這廝感應如此靈敏,發現自己了。
不過這個妖物并沒有太在意,只是一掠而過,陳淮生心中稍定,看樣子這妖物應該不只是看到了自己,這周圍百丈之內的門鋪宅邸中絕不僅僅只有自己,還有其他修士才對。
也被該如此,陳淮生就不信月廬宗和東合派也好,八大家以及與他們有瓜葛的勢力也好,就會坐視這家伙在鎮上肆虐。
如果這個家伙以前來過一回或者幾回,但東元鎮依然還存在,熱鬧景象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可鎮子上的修士們又大多知曉此物,而且還頗為畏懼,那就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這妖物的確是一大禍患,但是并非無人能制,月廬宗也好,東合派也好,或者八大家及其背后的勢力,總有人能制得住這妖物,上一次就應該是這其中有人出手阻擋或者擊退了這個妖物。
另外一種可能是這妖物禍害也許沒那么大,他來東元鎮上就是來尋找他想要的東西,也許找到了,或者得到了,就會離開,但如果誰要阻擋他,那么他就會大開殺戒,所以在沒有足夠誅殺其實力時,大家只能暫時忍耐,誰要遇上,算誰命背。
這第二種就有點兒傷及東元鎮各大勢力的威望了,可如果在沒有足夠應對實力的情況下,也只能如此。
但無論哪一種,這個妖物的威脅性都不會小。
妖物闖入臨近的商鋪中,整個門樓崩塌燃燒,商鋪中的凡人和道種四散奔逃,但那妖物也沒有阻止或者殺死他們,只有當一名煉氣六重的修士從廢墟中竄出逃跑時,才被那妖物一揮臂燒成了一段焦炭。
所有周圍關注著這妖物的人都是悚然一驚,包括陳淮生。
對凡人甚至道種都沒有多少興趣,但是修士一出現就被擊殺,而且那揮臂發出一抹赤紅色焰光時的渾不在意漫不經心的模樣,直把這類殺戮當成了走路呼吸一樣的正常行徑了。
妖物并沒有徑直離開,而是隨手將廢墟中還在燃燒的雜物掀開,似乎是在尋找著什么,很快就在廢墟中找到了目標,因為隔得太遠,看不清楚究竟找到了什么,只看到對方拾起幾樣物件塞入嘴里大嚼。
陳淮生估計應該是某類靈材靈妖或者獸肉一類的東西,只是這廝以如此方式來攫取,未免太過粗暴惡劣,若是可以直接向東合派或者八大家索要,豈非更文明合適一些?
但轉念一想,若是這妖物都能隨意勒索這些宗門世家,而這些宗門世家也只能乖乖聽命的話,那豈不是向這些妖物屈服投降了?
那這些宗門世家還如何能夠在其他勢力面前維系自己的形象和存在?
而且這種勒索如果成為了慣例,甚至妖物可能還會得寸進尺,那又該如何應對?
也許唯一的辦法就是將其誅殺,無論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最終的結果就只有一個,要么這妖物被誅殺,或者被攆走,要么就是這東元鎮毀于妖物。
就在陳淮生琢磨著這妖物如果一直沿著街道向這邊席卷而來,這鹿家的藥鋪弄不好也會成為其目標,而自己該如何悄然撤退時,局面也已經出現了變化。
兩道身影一前一后降落在妖物前方十丈處,成掎角之勢,看這樣子是要對妖物發動進攻了。
左面的修士應該是一個紫府凝魂中境的修士,而右面的則是一個紫府蘊髓高境的修士。
兩人神色肅穆。
居左者手中一枚銀白色棒狀法器,遙遙而動。
而居右者則是手中持握著三具連臂法弩,從小臂一直到手背,三枚小型連臂法弩次第排開,幽藍色的造型一看就知道是應該是水冰性法物。
很顯然二人都意識到恐怕單憑法術戰力難以擊殺此妖物,而不得不借重法器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