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大門未曾閉合,一言一語,盡傳于外。
門外,陸見雪聽的懵懂,而趙政則是拳頭緊了又緊,咬著牙關。
仙道貴生,人道就不貴生么?
仙就注定要高于人、統于人?
天地下哪里來的這般狗屁道理!
趙政聽著帝宮內的爭辯聲,臉上閃過茫然與憤怒之色,心臟勃勃跳動,
他身上漸有龍吟聲陣陣而起,似有所領。
趙政忽然明白自己應該做什么了。
“若我一統人間山河.”
他以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當以人道伐蒼天,誅惡仙,立仙例,統列仙,敕群佛,號諸神,令萬鬼”
與此同時,隔著數重天穹遠觀的仙官神吏,無不在搖頭嘆息。
太白金星目光閃爍,捋著長須,幽幽開口:
“如此看來,陸圣之道心恐怕.”
李靖摩挲著手上寶塔,亦道:
“那好歹是人間古來第一位人圣,是太上一脈傳人.嫡傳!兜率宮那位真的會坐視陸圣道心崩塌么?”
“不可能管的。”太白金星搖頭道:“論道而已,論輸了,只能怪自己,兜率宮那位絕不可能這般護短.”
話還沒說完,爭執不休的勾陳帝宮之內,忽而傳來笑意盎然聲。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太白金星微微一愣,這聲音.有些耳熟。
諸大仙官的目光順著虛空,透過勾陳帝宮洞開的大門,朝著其中景象眺望而去,
卻瞧見那平平無奇、普普通通、毫不引人注目的老農抬起頭,似在咳嗽,佝僂著腰。
咦??
群仙諸神悚然一驚,這凡人什么時候進去的?
哦,原來一直都在里面.
為什么沒什么印象?
太白金星有些懵逼:
“我這才發現還有一個老農在帝宮中,倒是奇了,一介凡俗,居然敢在帝主和人圣的爭辯中插言,要知道”
他聲音戛然而止。
若真是一個普通老農,其聲怎能傳蕩三十三重天?
若真是一個普通老農,自己怎會現在才發現,現在才看見?
若真是一個普通老農,又如何能牽著青牛,走過百年歲月,走至西極之天穹??
太白金星頭皮猛地一炸,而一旁的李靖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一點,甚至猜到了老農是誰。
他只覺從脊椎骨到發梢都在高頻震顫,勉強的咽了口唾沫,顫顫巍巍開口:
“太白.你好像,你好像猜錯了。”
兩尊大仙官面面相覷,都不敢說話,只看見那處帝宮中,佝僂著腰的老農輕飄飄的將帝宮大門給關上,隔絕了一切視線。
“勾陳要倒霉了。”太白金星默默道。
勾陳帝宮。
老農彎著腰,艱難的走至帝宮大門處,兩只手掌將重若一個完整世界的帝宮門戶給拉的閉合。
‘吱呀轟!!’
伴隨巨大的關門聲,整座帝宮都震了一震,
旋而,在偉岸身影驚悚的目光中,老農緩緩折轉而來,站在青牛的身旁,平和而溫潤的笑著:
“伱說,強者為上,便更顯貴,可以隨意操弄更弱者,可是如此?”
說話間,老農輕輕拍了拍咳血的陸煊,后者崩塌的道心逐漸穩固了下來。
帝座之前,勾陳大帝額頭有冷汗滑落,他勉強的笑了笑,干澀開口:
“見過.見過太清道德大天尊。”
說著,這片刻前還高高在上,隨意捏玩重疊宇宙的偉岸身影,折腰而拜下,畢恭而畢敬。
老農沒搭理他,只是看向身旁的道人,笑道:
“小煊。”
陸煊回過神來,自青牛身上一翻而下,平復激蕩的心緒,恭敬道:
“老師,我在。”
老農又笑著開口:
“揍他。”
偉岸身影額頭上的汗水更多了。
陸煊則是老老實實的做了一個禮,有些如釋重負,叫了老師一百多年的老李,雖然后面有些習慣了,但這心理壓力.
他苦笑道:
“老師,打不過。”
‘咕咚’
此時,上方的偉岸身影咽了口唾沫,干澀開口:
“大天尊,我與陸圣人只是論道,只是爭辯,未曾以大欺小”
老農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
“你不是說,比你強,就可為所欲為么?”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又看向陸煊,笑瞇瞇道:
“打不過沒事,老師把他變弱一點,就行了。”
話音落下,老農一巴掌緩緩的拍了出去,勾陳上宮大帝背后汗毛一炸,想要躲避,
但那一掌,卻囊括了諸天諸界諸世,囊括了所有時間線和時間節點,于命運、因果上呈現既定的特征,壓根無法閃躲。
在出掌的同時,掌已落至。
‘砰!!’
勾陳大帝被拍翻在地上,才愈合了一些的身軀直接崩裂了,傷勢貫穿萬古歲月。
他咳出一口帝血,其中氤氳無暇神華,剛想要告饒,結果又是一巴掌拍落。
‘砰!!’
第二掌,打在神魂上。
緊接著是第三掌,抽在道基上。
一掌碎掉大帝真身,一掌破掉無暇真靈,一掌拍碎通天道基!
偉岸身影被打的眼神都渙散了,周身沉浮著的重疊宇宙消失不見,一身氣機暴跌,
自跳脫出歲月的大羅滑落至映照諸天、無處不在的諸天,又跌落至壽數無盡的不朽,這才堪堪止住。
老農拍了拍手掌,笑道:
“好了,揍他。”
“是!”
陸煊看向趴在地上不斷咳血,眼神都渙散的勾陳上宮大帝,眼中閃過兇光,摩拳擦掌,一步上前。
“我負無窮力,不朽已難擋。”
一言出,萬法隨,無窮力道匯聚在陸煊身上,他一把拎起勾陳上宮大帝,高舉拳頭,重重砸下!
“可認罪?”
境界被壓制在初入不朽層次的勾陳大帝被拳頭砸的眼冒金星,正待說話,拳頭又落下。
‘砰!’
這尊統御西極,執兵戈禍福的帝主被砸入帝宮的地面中,碎石密布,
陸煊想起遂地被屠的百城,想起橫行無忌的旱魃,想起十萬里冰封之景,眼睛有些發紅,大步上前。
“可認罪!”
話落,拳亦如雨點般墜下,一拳又一拳,心境神魂同樣被老農壓制的勾陳大帝,壓根無法忍受此般苦痛,不自主的發出慘呼來!
‘砰!砰!砰!砰!’
陸煊沒有動用其余的神通手段,沒有動用殺伐大術、天地妙法,就用最純粹最簡樸的拳頭,一下又一下,一拳又一拳!!
帝宮大門閉合,隔絕一切視線,但老農還留了一線縫隙,讓聲音都傳蕩了出去。
拳拳到肉的沉悶聲與勾陳大帝的慘嚎聲,亦隨之傳遍了三十三重天,傳遍了西極天宮和另外四方天庭,
甚至就連靈山中的佛陀、菩薩都聽見,盡皆停止誦經,側目看向西極天宮,神色呆滯。
“慈悲,慈悲。”釋迦佛祖神色略微古怪了起來,雙手合十,低聲誦念。
中央天庭,端坐在凌霄寶殿中的帝尸聽著西邊的大帝哀嚎聲,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這笑意漸盛,直至演化成朗笑聲,震的整個凌霄寶殿,乃至整個彌羅天宮都動蕩!
而云端上,諸多仙官神吏的神色也變的極為復雜,
太白金星和李靖沉默對視,彼此面面相覷,都無言語。
慘嚎聲還在繼續,拳落聲也在持續響起,足足十個日夜,不曾間斷。
直至十日后,帝宮中的凄慘聲才停歇了,能聽到其中傳來道人冷漠的呵問,一字一頓:
“可,認,罪?”
群仙膽戰心驚的豎起了耳朵傾聽。
伴隨長久的沉默、死寂過后,
勾陳帝宮內,響起一道虛弱聲。
“認。”
仙佛嘩然。
西極天宮的瑟瑟發抖的仙官神吏都色變了,站在帝宮門外的趙政忽而大笑,
而帝宮內,道人也在笑,又笑又哭。
“不夠。”
他如是道。
陸煊眼眸依舊在通紅,盯著不成人形的勾陳上宮大帝,一拳重重砸落,伴隨有氣無力的痛呼聲,
他再道:
“還不夠。”
深吸了一口氣,陸煊收回浸染帝血的雙拳,手執古樹枝,冷冷開口:
“既已認罪,便由我定罰,你可認?”
勾陳帝主癱在地上,一身通天道基四分五裂,從肉身、修為到魂魄、心性等,都被老農壓制到了一個極低的層次,
否則堂堂大羅,怎會連皮肉之苦楚都無法忍耐?
他有氣無力的抬起頭,輕聲嘆息:
“認罰。”
勾陳忽然猜到了太上的用意,知道不認罰,此事無法善罷甘休,萬一太上不顧歷史大變遷而掀了棋盤,自己恐怕真要徹底死去!
此時,身染帝血的陸煊頷首,垂下眼瞼,淡淡道:
“那便判罰你,于天穹群仙之矚目中,受九千鞭,后入地府,十八地獄之刑法各歷千年,再入輪回,積百萬功德,累救萬萬民后,方可消罪消孽,你可受之?”
“.受!”
勾陳沉重喘息。
“善。”
陸煊一把拎起勾陳大帝,推開帝宮大門,在漫天仙佛沉默的注視之下,將這位帝主丟至殿前,高舉手中古樹枝。
他道:
“此鞭,直擊真靈,直打魂魄,受一鞭,如領萬年刑罰,仙佛難當。”
言出法隨,古樹枝微微震顫,其上繚繞起玄而又玄的紋路,
下一剎,在漫天仙佛心驚膽戰的注視下,道人持樹枝鞭笞而下,慘叫聲再起。
帝血橫飛,偶有一兩滴墜入人間,其中所氤氳的先天物質和神性精華便爆發開來,
形成一場浩大的元氣潮汐,福澤整個人間。
無數萬民走出家門,抬起頭,朝著天上看去,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身影執鞭,朝著另一個身影落下,一下接著一下。
有人說,執鞭的是陸圣人,受鞭的是一位老天爺。
對于凡人而言,一方天庭之主,便就是老天爺。
而此時,云端上。
至鞭落九千下,陸煊又當著諸仙群神的面,以言出法隨之道,呵來鬼門關,喚來九幽之黃泉。
鬼門關開,十殿閻羅相迎而出,東邊有帝威如潮,一尊萬丈巨人亦行來。
“東極天庭,東極青華,見過大天尊,見過陸圣人。”
陸煊昂首,微微瞇眼,東極天庭的帝主?
一旁老農笑了笑,給他科普道:
“青華,綜御萬類,統帥陰曹地府,你判罰勾陳受一萬八千載十八地獄之刑,尋常鬼神可不敢執此罰,我便將他呼來。”
傷痕遍體的勾陳微微顫栗了起來。
老農咳嗽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
“東西相對,這倆小家伙,是死敵。”
陸煊明悟,拎起勾陳大帝,將之拋給了那尊東極天庭之主,沉聲道:
“便有勞大帝行罰。”
“陸圣人客氣了。”青華大帝笑瞇瞇的開口:“若是有空閑,還請陸圣人來我東極天庭做客。”
陸煊沉默了一下,微微頷首:
“一定。”
青華大帝也不多停留,又朝著老農做了一個禮后,提著被桎梏了修為的勾陳,一步便朝邁入了地府,消失不見。
陸煊站在原地,環視偌大的西極天宮,手中古樹枝浸滿了帝血,自己身上也滿是帝血,不斷淌落。
一通發泄過后,他反而有些恍惚了起來。
“咳咳.”
老農也沒搭理漫天仙佛的注視,對著自家徒兒輕笑道:
“此番行至此,此番之所為,汝可有感悟?”
陸煊點了點頭,旋而又搖了搖頭。
老農不以為意,只是再問:
“你此上西極天宮問罪,所為是何?”
陸煊擦了擦臉上的帝血,胸膛起伏,輕聲回道:
“為人間山河而問罪,為天下萬民而問罪。”
“問罪后,當如何?”
陸煊側目,目光洞穿虛空,看向其余幾方天庭,一些仙神都避過了他的目光。
他道:
“此后,若再有仙神敢隨意降下災禍,引民怨,我皆當問責之。”
說著,陸煊目光深邃了一些:
“人間山河,我來照。”
一些仙神眼中都閃過凝重之色,這
老農則是溫和的笑了笑,揮手遮蔽了天機,遮蔽了仙佛的窺視,旋而提點道:
“于萬民來說,部分仙神,是災是難是劫,于勾陳和部分仙神來說,你是什么?”
陸煊沉默了片刻,答道:
“是災,是難,是劫.”
話沒說完,他猛地一愣。
地仙九境,是歷九劫。
既九劫已歷盡,那地仙之極境會是什么?劫已歷盡,那或許應當是.
身化劫數。
他猛然開悟,撥開云霧見天明。
老農打了個哈欠,淡淡開口:
“為劫數者,可入地仙之極,而汝為仙佛之劫,為大羅之劫.”
“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當有,無上道基,立。”
一番言辭間,陸煊愣在了原地,閉上眼。
體魄之內,氣息暴漲,一息之間,筋骨嗡鳴,神魂翻滾,元氣咆哮!
天地大道再加于身上,他能感受到自身迎來徹徹底底的蛻變,在發生生命根本層次上的大進化!
于九劫地仙之境,任一劫數,可入地仙之極境,擔任的劫數越大,受益也越多。
可地仙能擔任多大的劫?
故此,古來地仙極境寥寥無幾,最出名的當屬某位地仙之祖,擔任的是壽劫,如今是大羅之一。
而陸煊所承的,是仙佛之劫數。
他感受著體魄中的巨變,側目笑了笑:
“老師,你這是將我推向了漫天仙佛的對立面啊。”
老農目光炯炯,笑了笑:
“可是你所求?”
“卻為我所求。”
陸煊極為認真的點了點頭,身軀中,氣息還在暴漲,還在蛻變。
老農輕笑,道:
“我傳你的第四篇經文,便是太上天闕篇,對應朝天闕之境,你且聽好。”
他吐露妙法道理,一篇玄而又玄的經文述與陸煊聽!
陸煊震蕩元氣,順著太上天闕篇的內容,徹徹底底的邁過了天門!
朝天闕,成。
才一入朝天闕,才一證真仙之境,仙佛之劫所帶來的福祿與講道人間一百六十三年所積累的功德、道韻等,轟然爆發!
甚至滿身的勾陳帝血,也在老農的念頭之下,融入了他的身軀中!
陸煊發出低低的嘶吼聲,境界暴漲!!
九品真仙,八品真仙,七品真仙
極致恐怖的積累,讓陸煊一飛沖天!
三品真仙二品真仙
一品真仙,成!
還沒完,勾陳帝血還在孜孜不倦的改造著陸煊的身軀,他身上也染上了鐵血兵戈之息!
人圣之位震動,而陸煊手中的那根古樹枝亦再次發生大蛻變,從原本的不朽級數的至寶更進了一步,于斑駁帝血的光輝照耀中,
古樹枝映照當前空間一切有無之所,映照一切諸天諸界諸世,化成了諸天境的至寶!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陸煊睜開眼,神光瀲滟,天地嗡鳴。
“善,善,善!”老農撫掌大笑。
陸煊連忙做大禮而拜,他也明白了老師所做所為的含義,讓自身于地仙境化為仙佛之劫,現在還看不出來什么,
但陸煊有預感,自己所擔任的這一劫,日后能爆發無窮玄妙!
老農大笑三聲,震的三十三重天劇烈搖晃,列仙群佛都錯愕不已!
三聲大笑后,老農喘了口氣,目光炯炯道:
“小煊,你于此間的已為至于極,這一番所作所為,其余道果都將目光放在了你身上,回到現世后,短時間內不要再來。”
陸煊神色鄭重了起來,靜靜聆聽。
老農則繼續道:
“現世較為特殊,即便道果也無法投下目光,無法進行干涉你下次再返上古的時候,可以嘗試換個身份,換一副面容,我再替你遮掩,可暫時脫離諸道果的目光。”
陸煊一愣,剛想要說些什么,老農揮手攔下,道:
“趙政便讓他復返秦國,小見雪我會帶到兜率宮去,暫時跟在我身邊真仙之境,大品之前,在于積累,你積累已夠,而大品則在于天地之分量,你可明白?”
陸煊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學生明白。”
老農微微頷首,又笑著道:
“嗯,下次來,我帶你去見一見你大師兄.對了,我觀歲月長河將要迎來漲潮,汝所處的現世或有大變故,小心,小心,小心。”
說話間,他輕輕一推,一座小塔落于陸煊身前,綻放七十二色神華。
“你三師伯給你的青萍劍切記不要輕易動用,你無法掌控,一劈而下,會引起諸界傾塌,歲月枯寂。”
“而現世將變,此塔名為天地玄黃玲瓏塔,你拿著,可護持自身,懸于頭頂,先天不敗。”
陸煊懵懂的接過小塔,抬起頭,剛想做禮,卻看見老農已失去了蹤影。
“回去吧,回去吧。”老師笑意盎然的聲音傳來。
四周的遮蔽消失,無數仙佛的目光都瞧望了過來,陸煊微微恍惚,眼前驟然而暗。
漫天仙佛目光落下,只看見了滿地的帝血流淌。
歲月長河之上。
摩挲著小塔,感悟著自身一品真仙境的浩浩偉力,陸煊低頭,俯瞰上古春秋,悠悠輕嘆。
“下次來,得換個身份么.玄黃無上帝?”
他皺眉,目光后移,落在對應著大秦的那一段長河,心頭有了想法。
陸煊微笑,伸了個懶腰,收起了太上道袍和太上道冠,垂暮容顏也復歸真本,重做少年身。
只是,到底歷經兩百年歲月,復歸少年,卻再非少年,滿身滄桑。
少年重新看了一眼春秋歲月,臉上閃過留戀之色,旋而笑了起來,自言自語:
“唔,跟在老師身旁,也不知道小見雪會變成個什么模樣。”
“兩百年啊.”
“下次再來,小政應當一統山河了吧?”
他輕聲嘆息,臉上浮現出寂寥之色,放開自身限制,順著牽引之力,朝著歲月長河的下游飛去。
“大夢兩百年,來時地仙身,歸去已真仙。”
“該回去了。”
“春秋山河,我已照亮矣。”
(十一月最后一小時,求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