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間靜沉的流淌中。
全球各地,隨著新出土的關于三清道祖的信息流傳開,越來越多的民眾也都知道了所謂三清道祖的尊號。
雖然目前并沒有更多關于三清道祖的記載,但能冠之以道祖之名,定然是上古歲月中頂尖的大人物,
故而,也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去誦念那三個尊號。
“禮贊玄清道祖!”
“禮贊福生道祖!”
“禮贊玄黃無上帝,禮贊玄黃道祖!”
誦念聲積少成多,逐漸浩浩,盡管絕大部分都并未有虔誠之意,但依舊匯聚來一絲絲微薄的眾生念,
眾生念又匯聚成河,一部分源源不斷的涌向陸煊,另一部分則源源不斷的沖刷位于鬧市中的三清觀。
這座小院,在眾生念的沖刷之下,變的越來越古樸,越來越幽深,越來越威嚴
到后來,居然朦朧上一層純粹由道韻組成的霧氣。
霧靄朦朧混沌,道院深邃。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間中進行。
省府設下的宴會地點,就在這一處住宅區的中心。
作為聯邦高官的居住地,這處住宅區中心是一處極廣闊的建筑,只有一層,但裝修奢華,大門是由完整的青銅鑄造而成,門口還擺放著兩頭石獅子。
這年頭,純粹青銅的價格可要比超合金高昂的多。
此時,兩扇青銅大門被拉開,柳忠親自站在門口,招呼一位又一位趕赴而來的達官貴人。
“陳司長來了?最近是開學季,教育司事務繁忙吧?”
“羅市長,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大湖市最近發展可是越來越好的啊,您啊功不可沒,功不可沒!”
“楚司長,這邊來,這邊來!”
在一聲聲招呼中,一位位達官貴人盡管不解、疑惑,但也都三五成群的走入這處巨大宴會廳。
很快。
“吳大人。”看著并肩走來的三人,他連忙做了一個禮,恭敬道:“還有兩位先生、小姐,您們啊可算來了。”
說著,他笑瞇瞇的招呼,繼續道:
“今天也有幾位官員是帶著子侄輩來的,這兩位進去了也不會無聊.吳大人,這邊兒請,我帶您們進去!”
這位省府大管家將姿態放的很低,吳大同本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想法,也朝他微微點了點頭。
陸煊此時則是在好奇的張望著,這畢竟是他第一次來到這種場合,出入往來者無不是衣著華麗,滿身貴氣,巨大的宴會廳也透著極致的奢華感。
反倒是小嚴沒什么反應,臉上清冷依舊,似乎對這一切已然司空見慣了。
很快,在柳忠的帶領下,三人并肩走入青銅大門,入眼是十來張巨大圓桌,最里頭則是一方高臺,
此時,圓桌上幾乎都坐滿了人,每一個放在外頭,都是權勢滔天的大人物。
從一司之長,再到某個一線大城市的市長,幾乎涵蓋了瑯琊行省的方方面面,
尤其是那些司長,個個都是站在某一具體省級行政機構頂端的大人物。
“兩位就在這兒落座,都是同齡人,也好彼此交流”
柳忠將陸煊、嚴江雪安排坐在了靠近青銅大門的末席上,圓桌旁也地闕如他所說,圍而坐的都是十來歲、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女,看起來年紀都不大。
而吳大同則是被領著走到了高臺下的第一席、第一張圓桌,距離陸煊相隔甚遠。
掃了一眼場中大致情形后,陸煊一邊思索,一邊拉著嚴江雪落座,旋即又掃了一眼同坐在這張圓桌上的男男女女。
一共六七個人,除了陸煊身旁的小胖子,彼此都很沉穩、矜持,而這個喋喋不休的小胖子卻也是這張桌子上,除了小嚴以外,陸煊唯一的熟人。
嗯,準確的說,也是半個熟人。
陳道。
“這位兄臺,看著有些面生啊,認識認識,我叫陳道,家父為瑯琊行省監察司之司長,幸會,幸會!”
小胖子滿臉堆笑,笑的兩只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眼眸被肥肉幾乎完全的包裹住,看的陸煊有些無奈。
這一席話,之前在老墓園,自己還擔著吳小旭那張臉的時候,已然聽過了一次。
但他還是禮貌的頷首,道:
“你好,我叫陸煊,這是我朋友,姓嚴。”
“幸會,幸會!”陳道明明年紀不大,但說話卻極為老道,精于人情世故,三兩句的就將桌上原本死寂的氣氛給盤活了過來。
眼見其余幾位開始彼此交流,甚至開始高談闊論,他又側過頭,滿臉笑容:
“陸兄弟,我看你是跟著咱們吳鎮守來的,吳鎮守他位高,不怎么和底下人交流,難怪我沒見過你”
顯然,他將陸煊和嚴江雪當作是吳大同的子侄了。
頓了頓,陳道又小聲道:
“想來其他人陸兄弟伱也不認識,我提前給你介紹一下,那個扎著馬尾辮的是羅鴛鴦,大湖市羅市長的女兒,那個.”
陸煊并未打斷,耐心的聽著他講完后,這才平靜發問:
“陳兄,你可知道這一次宴會是為什么而舉辦的?我聽說省里各個部門的一把手都來了,十來個一線城市的市長也都親自趕至”
陳道聳了聳肩膀,笑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啊是跟著我老爹來見世面的,順便認識認識像陸兄你這樣的年輕天驕.”
陸煊啞然失笑。
此時,陳道看了一眼冷著臉、一直不說話的嚴江雪,又禮貌的快速收回了目光,目不斜視的問道:
“這位嚴”
話還沒說完,忽然。
“咳咳!”
高臺上,傳來一聲咳嗽,響徹整個寬廣的宴會廳。
陳道不再說話了,陸煊、嚴江雪也都各自凝神,抬頭朝著高臺瞧望了過去。
此時,臺上已然端坐著兩個人,一個是白發滄桑的老者,臉上皺紋密布,周身透著濃濃的書卷氣,另一個則是孔武有力的中年人,滿身鐵血殺伐之氣。
陸煊心思一轉,便將兩人的身份猜了出來,滿身書卷氣的老者大抵就是省府的大府主,儒家修行者,而那中年人自然就是吳尚品的父親,瑯琊行省的大鎮守了。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叫什么.吳中書?
就在陸煊心思轉動之際,高臺上的省府府主聲音抑揚頓挫,先是公式化的對眾人的到來表示歡迎后,
旋即,他開門見山,直言不諱。
“其實,這一次讓諸位都來此赴宴,除了彼此交流以外,還有一件非常之重要的事情。”
陸煊、嚴江雪的神色都同時肅穆了起來,側耳聆聽。
“在說這件事情之前,我先介紹一下。”
說話間,有一個身形偏矮的中年人騰空,穩穩當當的落在了高臺之上。
府主又道:
“這位,是坂田純先生,來自于坂田重工,為坂田重工董事會的董事之一。”
話音落下,宴會廳中無數人都面面相覷,坐在前頭的吳大同神色凝重了起來,陸煊亦然。
他看了眼身旁臉色清冷如舊的少女,心思微動。
果然如同小嚴猜測的一般,這次所謂宴會,是由超級財團促成還是坂田重工!
坂田重工,想要做什么?
想著,陸煊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華。
有意思.
高臺上,在無數瑯琊行省頂層大人物的注視下,坂田純接過了省府府主的話語,幽幽開口:
“此次召諸位前來,便是我們坂田重工的意思,接下來,我說的話,代表的便是坂田重工的意志!”
話音落下,宴會廳中略微紛亂了起來,一位位達官貴人都在竊竊私語,意識到今天會有大事發生,
而陳道此時也湊了過來,小聲道:
“感覺不太對勁啊這些超級財團都高高在上,怎么會直接插足一座行省的內政,還召集所有部門的掌權者.”
頓了頓,他繼續道:
“咱們省府所有掌權者都在這兒了吧?”
陸煊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頷首,緊緊的盯著高臺的方向。
此時,臺上的坂田純又繼續道:
“而召集大家前來,便是為了商議一件事情。”
他將‘商議’二字咬的很重,話語間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那便是,關于聯名將龍雀科技驅逐出瑯琊行省的事宜。”
話音落下,整個宴會廳都嘩然!
陸煊眉頭猛地一皺,下意識的看了眼身旁的少女,小嚴臉色卻并沒有什么變化,只是靜靜的聽著。
“你怎么看?”他小聲問道。
小嚴輕聲回應:
“大概率是因為這段時間民怨越演越烈,他們想要鬧出一場大事,轉移視線,同時.”
頓了頓,她冷靜分析道:
“同時,也是打算和龍雀科技徹底撕破臉,將原本放在暗中的爭斗擺在明面上,這已然到了很兇險的時候,再進一步,便是雙方高層的生死搏殺了。”
同桌的男男女女都將這一席話聽進了耳朵,都驚愕的投來目光,就連陳道也吃了一驚,臉上浮現出敬佩之色。
他們沒想到這個容顏極為驚艷但又高冷無比的少女,僅僅片刻就能分析出這么多東西,而且似乎是對的!
幾個青年男女心頭都是一緊,意識到這一次不該來赴宴,被迫陷入了兩個甚至多個超級財團爭斗的漩渦!
此時,小嚴展露出屬于龍雀科技長公主的冷靜和見解,言簡意駭道: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他們應該還將記者都準備好,只等在場所有高官都確認聯名上書驅逐龍雀科技后,就立刻召開記者發布會,讓所有官員都出鏡。”
話音剛落下,還不等陸煊進行回應的時候,高臺上。
坂田純靜候眾人議論了片刻,手掌下壓,地仙威勢浩蕩而出,整個宴會廳又都死寂無聲了起來。
“目前。”
他淡淡道:
“我們已然邀請了各個媒體做好準備,諸位簽署下聯名書后,諸位將代表瑯琊行省,出席這一次記者發布會,向社會全面公布驅逐建議。”
陳道等人猛地側目,又驚又愕的看向嚴江雪,后者巍然不動,只是靜靜端坐,甚至神色間沒有起半點波瀾。
片刻,陳道咽了口唾沫,拉了拉陸煊的衣角:
“陸兄,你旁邊這位.牛,真的牛!”
頓了頓,他臉上浮現出憂愁:
“早知道不來了.陸兄,你說我們現在還能溜走不?反正我們又不是這次宴會的關鍵角色,只是來打醬油的.”
陸煊輕輕笑了笑,意味深長:
“宴會結束前,上面那幾個應該不會放任何人離去。”
“哎。”陳道又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道:“陸兄,你說府主和大鎮守怎么會答應這種事情?不會是被脅迫的吧?”
“誰知道呢?”陸煊垂了垂眼瞼,臉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變化來。
陳道還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
“并且。”
高臺上,坂田純繼續淡淡道:
“此時此刻,東周三十三行省中,二十八個行省省會,都在進行著如同此地一般無二的宴會,我想大家應該明白我意思,明白坂田重工的意思.”
頓了頓,他問道:
“可有哪位并不打算參與這次聯名將龍雀科技驅逐出瑯琊行省的事宜?”
宴會廳一片死寂,半晌,有一個天人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做了一個禮:
“府主、大鎮守,還有這位坂田純先生,我就不參加了,還請”
話音落下。
‘咚!’
坂田純一指點落,那位天人半邊身軀炸裂,整個人癱在了地上,陷入垂死!
宴會廳猛地一寂。
“下面,還有誰打算退出么?”
坂田純霸道的環視了一圈,等候了片刻,無人敢應聲。
他臉上浮現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雙手重合交疊,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就正式開始關于驅逐龍雀科技的商討會和簽署事宜了,嗯,我再問最后一遍,關于這次事宜,誰贊同,誰反對?”
四下寂靜無聲。
坂田純臉上的笑容更加滿意了,正準備繼續說些什么的時候。
“我反對。”
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宴會廳中戰戰兢兢的達官貴人們‘呼啦’一下一同側目,如同看傻子一樣看向末席,
陳道滿臉懵逼,僵硬的側過頭,看向身旁這位神色平靜的陸兄。
“你瘋了!”他拉了拉身旁少年的衣角,然而,下一刻。
陳道看見這位陸兄施施然的站起了身,目光澄澈,不驕不躁,不驚不懼,只是很平和的又重復了一遍。
“我反對這次事情,那么,關于我的反對,又有誰贊同、誰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