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聲將陸煊的思緒打斷,恰巧此時吳小旭端著兩杯才泡好的熱茶走了出來。
吳大同皺了皺眉頭,嘀咕道:
“我這地兒還能有客人?小旭,你去開門。”
“得嘞!”吳小旭將兩杯冒著熱氣的茶水放在陸煊和小嚴的身前,旋即小跑著將大門拉開。
“你是.?”他疑惑發問。
“省府,柳忠,奉大府主之命,特來拜訪吳鎮守。”
吳大同皺了皺眉頭,坐在椅子上,也不起身,只是平靜道:
“進來吧。”
陸煊和小嚴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若有所思。
片刻,吳小旭領著一個看起來面相憨厚的中年人走了進來,柳忠掃了一眼沙發上端坐的少年少女,眼中閃過驚詫之色,但并未表露出來。
他朝著安然躺靠在椅子上的吳大同做了一個禮,道:
“省府秘書,柳忠,見過吳大人。”
“嗯。”吳大同并未招呼他落座,就這么淡淡的發問:“所來何事?”
柳忠也不在意,臉上擔著極為公式化的笑容,有板有眼的開口:
“奉大府主之命,特來相邀吳大人參加今晚的晚宴,屆時省府各個部門的一把手都會出席,大鎮守也會來。”
陸煊靜靜旁聽,若有所思,省府大府主,便是行省最高的行政首腦,和大鎮守一起,一者負責文,一者負責武,
換而言之,一者掌權,一者掌軍。
就在他思索的同時,吳大同抬了抬眼瞼,不咸不淡的發問:
“哦?晚宴?一個晚宴還需要你這位柳大管家來親自邀請么算了,我這人不喜歡熱鬧,就不去了。”
“吳大人。”柳忠欠了欠身,做畢恭畢敬狀:“大府主讓我務必要請您到場,這次晚宴并非尋常”
“沒看見我家里來了客人么?”吳大同聲音微微泛冷:“我要招待客人。”
柳忠猶豫了一下,又做了一個禮:
“可今天的晚宴真的很重要甚至省里十四個一線城市的市長都要赴宴要不吳大人將兩位小客人帶上,也算能見見世面。”
他雖然覺得陸煊和嚴江雪有些面熟,但到底只是在許久之前晃過一眼照片,并沒有想起來是誰。
吳大同此時也意識到不同尋常,召集這么多人的晚宴,就連自己這么個邊緣人物也要求務必到場
他神色微微一動,問道:
“這晚宴是和什么事情有關么?”
柳忠干脆的笑了笑,謙恭道: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說著,似乎怕吳大同依舊拒絕,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好像和超級財團有關系。”
陸煊愣了愣,看了眼小嚴,后者也是滿臉疑惑,而吳大同則是若有所思的頷首道:
“那行,便就麻煩柳大管家回去告知大府主,我一定會赴宴。”
柳忠再欠了欠身,告知地點和時間后,面朝著吳大同,彎著腰,一步步向后退去,直至退到門口,這才轉身推門而離去。
在他走后,吳大同嗤笑了一聲:
“表面功夫倒是做的挺足。”
陸煊有些好奇的問道:
“吳叔,剛才這位是.?”
“府主的大秘。”
陸煊恍然,難怪吳叔稱其為大管家,想了想,他又道:
“吳叔伱是來府城掛名的,根本不參與聯邦諸項事宜,那位府主卻極力要求您去赴宴.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嗯。”說話的是小嚴,她腰背挺直,言簡意駭道:“還涉及超級財團,這很奇怪,一個行省如何會與財團扯上聯系?雙方并不對等。”
小嚴說的是實話,一座行省固然遼闊,省府府主、大鎮守的權力也的確極大,等同于古代的封疆大吏,對省內絕大部分事情都有完全的自主權,
但是,在超級財團面前
也就那樣吧。
嚴江雪雖然在外人面前不擅言辭,但到底是龍雀科技的長公主,這么多耳濡目染下來,也很快洞察到其中的蹊蹺,
一個省府宴會,憑什么能涉及到與超級財團相關的事宜?
除非,其中本身就有超級財團插足。
她皺了皺眉頭,將心頭猜測給敘述了一遍,客廳里,除了吳小旭聽的迷迷糊糊、一知半解,陸煊和吳大同都是陷入了沉思。
半晌,吳大同抬起頭來,神色肅穆:
“卻也的確如同.如同小嚴所說,這件事情很蹊蹺,這樣,到時候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小旭你晚上招待好小煊他們”
話音才落,陸煊卻擺了擺手,拒絕道:
“不用,剛才那位柳大管家不是說,我們也可以去見見世面么?本來倒也不想去,既然其中或有蹊蹺,我還真想去看看了。”
吳大同猶豫了一下:
“如果一切正常也就算了,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大概率和某個超級財團有關,萬一”
“沒事的,吳叔。”說著,陸煊朝著吳大同眨巴眨巴眼睛。
吳大同愣了愣,想起陸煊能化為一尊偉岸大品,當即也就釋然了,點頭同意。
而事實上,陸煊雖然無法在現世動用守藏史令,但是有清平暗中相隨,還真不用顧及什么。
一尊真仙,哪怕只是初入朝天闕層次的九品真仙,也足以輕而易舉的鎮壓整個瑯琊行省了。
所謂的省府府主也好,大鎮守也罷,撐死了也只是地仙。
在吳大同家里吃過午飯后,因為晚上打算一起去赴宴的緣故,兩人并未告辭離去,干脆就留在別墅中休息。
小嚴躺在客房的床上午休,而陸煊則是與吳大同單獨交流,言說關于生樓和邪教的事情。
“吳叔,七年前潛龍市之變,大幕之前可以肯定是邪教,但大幕之后呢?邪教又是在替誰行大祭?當真是和生樓樓主有關聯么?”
吳大同陷入了回憶,半晌,輕聲道:
“我沒有直接的證據,但八成以上的概率和樓主有關,我當時還是生樓的大醫,不瞞你說,邪教的人”
猶豫了一下,他坦然道:
“邪教的人是我看和去潛龍市的,不過當時我并不知道那是邪教徒,只是奉樓主的命令相送,直到潛龍市變故發生后才明悟過來,隨后我便自斬了一刀,脫離了生樓。”
陸煊眉頭緊緊的擰巴在了一起,思索了許久,也不隱瞞什么,直言道:
“那日東海市有一尊大品行大祭,我和他搏殺的時候,他親口告訴我,之所以大祭,是為了以數千萬人的生靈精華來補全自身,生樓樓主也有大傷在身?”
頓了頓,他繼續道:
“當然,那個垂暮大品也告訴我,有些仙是為了突破大品層次,以一次次大祭為儀軌,以生靈之血骨做祭材,妄圖以之破境.”
“當是后者。”
吳大同臉上先是浮現出了然之色,那一日在外太空搏殺,揮斥可怖劍光的果然是小煊,旋即神色一肅:
“我的意思是,如果潛龍市大祭真的是為生樓樓主而行,那只能是后一個原因。”
說著,他臉上浮現出驚悸之色:
“大祭時有發生,但一般都是兩三年才有一次,畢竟諸方都盯的很嚴,行大祭的仙人也都是在暗中做下的,可那兩年不同,兩年時間,我所知道的便是三十多座城市被”
陸煊手一抖,三十多座城市!
哪怕都只是如同潛龍市、東海市一般的二、三線城市,每一座城也有一兩千萬人,
三十多座城,便是數十億人。
數十億!
整個祖星在記錄中的人口也不過大幾千億,算上未在被人口普查統計到的,大約占據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換句話說,祖星一共撐死萬億余人口,平攤到東、西二洲六十座行省中,一個行省也不過兩三百億人口。
而六七年前,卻被屠戮了數十億人,小半個行省!
陸煊心頭一抽,而吳大同則是深吸了口氣,神色肅穆,繼續道:
“而也就是那兩年頻繁的大祭后,樓主他.疑似踏破了大品之境,成為不朽,其間并未曾進行任何天地儀軌。”
陸煊沉重的點了點頭,不自覺的捏緊了拳頭:
“也就是九成概率,是那位生樓樓主所行之大祭,但到底不能完全確定吳叔,當下人族,有多少位不朽?”
“不知道。”吳大同搖了搖頭:“但絕對不會超過一掌之數,撐死三五位吧,每一個都從不屢足世間。”
頓了頓,他繼續道:
“似乎是和天地限制有關系,如今大天地未曾完全復蘇,壓根不能承受不朽層次的力量”
“我明白了。”
陸煊頷首,陷入沉思。
他腦海中隱約間浮現出一條線,邪教,坂田重工,生樓.
但這條線似乎缺少了什么關鍵,并不連貫。
陸煊想到了死樓,想到了茍仙鎮中,楊戩等人警告的“注意生、死二樓,注意上宮、地闕!”
他心頭一動,詢問吳大同是否聽說過上宮、地闕這兩個名詞,卻得到了否定的答復,這讓陸煊更加迷惑了。
上宮,地闕,聽起來彼此相對,恰似生、死二樓。
這個世界藏在水面下的東西,要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多啊
再聯想到太陽系外、星空長城之外的諸多妖族,陸煊心頭的緊迫感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變強他需要盡可能的、盡快的變強。
而當下最缺的,便是時間!
驀然間,陸煊想起了吳叔之前所講的一夢千年,心頭有了打算,但并未言表。
暫時還不是時候。
結束談話后,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默默沉思,默默修行。
左手竅穴中的陰陽依舊保持平穩,等到囤積足夠多的菩提果皮后,恐怕需要繼續嘗試在其中運轉斡旋造化,
以當下的情況來說,穩步變強終究還是太慢了,必須要‘兵行險招’,嘗試另辟蹊徑
而除了于竅穴中開辟世界、增長元始身之外,人道運勢和眾生念也是快速變強的途徑,
前者可以讓自身號令人族之山河,后者更不必說,那一大潑眾生念直接讓陸煊于頃刻間,將第三重太上玉階給搭建了起來.
陸煊心思百轉千回,很快就有了完整的規劃,三清觀必須要嘗試在大眾前露面,竅穴之開辟需靜待積累,
而人道運勢則要在夢中才能得以積累,每次入夢時間又太過短暫。
說到底,還是那個問題,夢中之上古。
時間緩緩流逝,很快,便到了日暮之時。
“小煊、小嚴!”吳大同招呼道:“差不多該出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