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猷真圣終究非是楊戩的對手,被三尖兩刃刀斬去二顱三臂,又被天眼中迸射的驚世神華束縛,給擒了下來。
金童玉女等盡皆四散而逃。
當楊戩擒著天猷真圣走落山至山巔的時候,卻見滿山皆寂然,那位玄黃帝君呆立在原地,身旁跟著絕世少女,正緊緊抱著帝君的胳膊,
至于其他人,則都在發怔。
這是怎么了?
楊戩有些詫異。
而此時,
老神在在的玄都猛然抬起頭,先是疑惑,但旋而恍然,
反而是嚴煌、老天師、哪吒等人給嚇住了。
玄黃師弟??
他們齊齊側目,看向張良,又驚又悸又懵,
陸煊此刻也復歸過神來,嘆而歡喜:
“張師兄”
“是我。”張良輕笑,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師弟為何戴著面具,更名為玄黃,但并未去戳破,直呼道:
“這不過萬年,卻不想,玄黃師弟你已至于此了啊”
陸煊復雜的神色都被面具遮掩,在驚喜的同時,卻又有些莫名心虛,
他克制著自己,保持本來的態與勢,卻鄭重執禮而拜:
“師兄!”
旋而,陸煊介紹道:
“這位,是咱們一脈的大師兄.羅睺!”
張良聞言,猛地一驚,羅睺?
不,應當是.
他連忙執禮做拜,恭恭敬敬:
“記名弟子張良,見過大師兄。”
玄都微笑,意味深長道:
“吾知汝名,這是你第三世劫吧?第四世劫后,汝亦當真正入師尊之門了。”
三人彼此言談,彼此敘舊,看著周遭眾人無不驚愕,
嚴煌、張繼豐等人咽了口唾沫,無不恍惚,背后都忽而騰起冷汗,這位相處了三十年的張良張子房,居然是某位大人物轉世,是玄黃帝君的師兄!
哪吒等人亦膽戰心驚,目光在張良、‘羅睺’身上輾轉,卻也有些疑惑了起來,
這碧游宮的大師兄,不是曾經的多寶道君,現在的多寶佛祖么?
羅睺是怎么回事?
唯有楊戩心頭明晰,卻也同樣驚愕,這恐怕非是碧游宮的大師兄,
要么是廣成師叔的化身,要么就是那位玄都大帝的化身!
寒暄良久,陸煊有些情難自禁,過往諸事都在腦海中閃過,一時間竟感慨萬千了起來。
從最開始在守藏室內燒火做飯,在棚戶區中拾廢品為生,
再到如今的天庭帝君,始皇仲父,當世人圣,現世的執權者.
他凝住心神,不動不搖,許多想要和張師兄敘述的話都憋在了心頭,以免此時有道果在窺。
敘舊,陸煊輕吐了口濁氣,側目看向嚴煌等人,似想起來什么一樣,一揮袖袍。
兩道魂魄翻滾落地,嚴煌一愕:
“清河道長?”
一直默不作聲,一直在恭聽的陳樹也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
“老姐??!”
只剩魂魄的清河與陳葉先是懵逼,環顧了一圈,卻發現盡是熟人,又驚又喜。
在陸煊的應允下,他們都開始敘舊,講述這三十年來的諸多大事,又詢問清河、陳葉為何失了身軀,成了亡魂。
清河苦笑,飄忽在半空中,嘆道:
“我與小陳葉來到此世后,相距不遠,便就同行,路遇許多修行者,又一起結伴去北海獵妖。”
說著,他神色恍惚:
“結果在海底尋見一處巨大洞口,靠近才發現,是一頭沉睡的神魚,那神魚一個呼吸,便將我等卷吸了進去,再睜眼已是處于陰曹地府,后被這位,這位帝君相救.”
敘述間,清河與陳葉又都有些驚愕,到現在也沒想明白,這位神秘的天庭帝君為何會將他們救下,還言說是曾經故人
此時,一旁的玄都若有所思:
“北海神魚?應當是鯤鵬吧?”
鯤鵬?
陸煊好奇問道:
“是一尊妖族大圣嗎?”
“非也。”玄都輕笑:“豈止于大圣,亦是一尊大羅層次的妖,常年棲居于北海,與北極天庭矛盾似乎不小,經常和紫微大帝爭戰。”
頓了頓,他伸手指向一旁被束在原地的天猷真圣,又笑道:
“這位應是相當熟悉。”
天猷真圣悶悶抬眼,昂著頭:
“鯤鵬?不過是帝主的手下敗將罷了哼,帝主若知汝等所為,定將震怒,天發殺機!”
緊緊抱著陸煊胳膊的小桃靈探出了腦袋來,瞪眼道:
“你這個壞人,莫名其妙在我家鬧騰,伱那個帝主敢來,我讓我伯伯揍他!”
不遠處的老桃仙顫了顫,嗯,北極帝主.打不過,打不過!
陸煊倒是心頭一動,大羅層次的妖,與北天庭還矛盾不淺
他示意老桃仙遮蔽了這北極真圣的六覺后,側目對著安靜下來的眾人道:
“廟堂上有人暗通仙神,暗通北極天庭是么?這樣,汝等先回咸陽,將此事告知給政兒,但讓政兒不要大動干戈,甚至莫去排查,裝作不知,本帝心頭有數。”
說著,陸煊又側目,朝玄都做了一禮:
“大師兄,可否請您暫押這上天尊一并去一趟咸陽?我欲走一走九幽,很快會歸。”
玄都若有所思,也不多問,微微頷首:
“可。”
當即,陸煊又和張良寒敘了片刻后,鄭重道:
“張師兄,我觀你身上似有劫氣內蘊,或將臨此身此世之劫了,您可先跟著大師兄回咸陽,等我處理完九幽之事,便會趕來。”
“可。”張良輕笑頷首。
在玄都捉著那尊北極真圣離去后,陸煊旋而有些感慨的看向也已華蓋遮天的小桃樹,有些恍惚。
當年手植之樹,今已亭亭如蓋矣。
陸煊感慨間,小桃靈卻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嘀咕道:
“爹爹,你這樣盯著我干嘛呀?”
“無他,忽有感慨罷了誰是你爹?”
陸煊眼皮又跳,無奈極了,輕輕敲了敲小桃靈的腦袋,糾正道:
“叫大哥。”
小桃靈雖才誕下,心智尚幼,但已是大品之軀,卻也不吃疼,只是有些懵懂,自語道:
“大哥?”
她滿臉困惑。
陸煊也不多言,和老桃樹道了一聲別,深深的看了眼這龍虎山,便帶著小桃靈登上了帝輦,與楊戩三人一起,赴九幽而去。
沒多久,便已至九幽,照例令真凰停歇于酆都城中,又與那位酆都大帝遙遙對視了一眼,
陸煊便帶著困惑的楊戩等人走至九幽深處。
“帝君,我等來此是.?”
楊戩忍不住發問。
小桃靈也有些懼怕,九幽深邃,越走近原點便越是死寂,直到時光都淡薄了,
她緊緊的抓著陸煊的胳膊,眼睛四處瞄著。
而陸煊并未回答楊戩的發問,只是平靜道:
“等會便知。”
話落下,楊戩三人便瞧見‘地藏王菩薩’自遠處漫步而來,神色都一肅。
“是靈山那尊大菩薩。”楊戩瞇眼:“這位很不俗,雖是菩薩果位,但據傳在九幽中時,甚至能與酆都大帝分庭抗禮.”
話沒說完,他們便瞧見這尊大菩薩轉瞬而至,卻突兀的朝著玄黃帝君做禮:
“道友。”
于楊戩他們錯愕懵逼的目光中,陸煊還禮,兩人本是一人,心意相通,故此也未談論,
他看向楊戩,讓他們將鎮在自身竅穴天地中的‘二郎真君’、‘三壇海會大神’與‘天蓬元帥’給放出來。
三人當即照做。
這個時代的二郎真君等人才從鎮壓中脫身,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情況,旋即便被厚重的九幽道韻給包裹、壓制,一同睡死了過去。
“這”朱悟能感受著這一片九幽的震動,心頭悸動,
陸煊則平淡解釋道:
“這非是地藏王菩薩,為吾一具化身,執掌部分九幽權柄。”
話音落下,三仙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覺得尾椎骨有寒氣炸起,剎那遍布全身!
尤其是哪吒,聯想到在九幽深處時,這位玄黃帝君與地藏王菩薩靜處了三十年
他們都噤聲,意識到真正的地藏王菩薩或許已然沒了。
陸煊此時繼續道:
“吾之這一道化身叫做九幽子,九幽子會在此構建一處真實幻境,你們將過去記憶融入這幻境中,這三具過去身會在此沉眠,于真實幻境中經歷你們所經歷過的事情。”
頓了頓,他又解釋道:
“如此,你們的過去就不會發生大的改變,時空沖突也不會爆發,這算是最好的一個解決辦法了。”
楊戩色變,最先聽明白玄黃帝君的意思,相當于將自身之過去給篡改為一場幻境!
但這樣,的確可以規避時光沖突,否則的話,他們非是大羅,無有永恒如一的特征,自身會隨著過去的更改而更改,時光沖突之下
三仙隨之照辦,將一些不涉及大劫的記憶引導了出來,由九幽子編織入真實幻境中,
在九幽權柄的加持下,三具沉睡軀殼將會于此度過本該度過的過去。
做完這一切,陸煊吐了口濁氣:
“暫時沒什么事情了,等那橫斷歲月的大劫爆發后,再引導你們的過去身墜進茍仙鎮,便就可形成一個閉環,規避時空沖突。”
頓了頓,他補充了一句:
“當然,這期間你們若是能成為大羅,也能完美規避這個問題。”
三仙唯有苦笑,大羅.
古來大羅有幾多??
沉默片刻,在小桃靈好奇的注視下,朱悟能實在忍不住了,做禮恭問道:
“帝君,您,您到底是”
“還沒想明白?”陸煊失笑,敲了敲臉上的青銅面具:“我觀楊二郎恐怕都已知曉了吧?”
“猜到了,師叔。”楊戩苦笑做禮,哪吒亦如此,唯有朱悟能,先是一怔,旋而倒吸一口涼氣,炸毛道:
“您您您您是”
“噤聲。”陸煊平緩道:“此事不可外傳,玄清是玄清,玄元福生為玄元福生,玄黃是玄黃,三者不為一。”
說著,他操縱九幽子,動用九幽權柄,遮蔽此事之因果,于三仙身上布下大禁。
保險起見。
“行了,走一趟咸陽,吾坐鎮秦朝百年,布置一番后,便該回現世了,卻不知你們是否還可返回現世。”
陸煊目光深邃了起來:
“但即便是可,吾還是希望三位能留下來當然,不強求。”
三仙面面相覷。
始皇三十二年,始皇仲父復返咸陽,操持改革之大策,興建三百六十五通天臺,興建長城。
后八十年間,凡上朝時,玄黃帝君俱聽政于旁,雖聽政,卻不干涉。
始皇一百一十三年,秦始皇行焚書坑佛之盛舉,山河驟變,有佛降怒,為玄黃帝君所斬,同年,地藏王菩薩棄佛入道,號九幽子。
始皇一百一十五年,玄黃帝君不再聽政。
始皇一百三十二年,始皇微服私訪,玄黃帝君相隨,至北海。
北海城的一處酒樓中。
樓中客往來極多,這是城里最好的一處酒樓,達官貴人也亦不少。
戴著面具的古怪青年與一個威嚴的中年人相對而坐,身旁是一個絕美的少女,正孜孜不倦的刨著桌上的美食。
“我此一去,或許數百年,或許數千年。”
陸煊抿了一口酒,輕聲道:
“接下來,便看你自己了,長城之事不可懈怠,三百六十五通天臺亦是重中之重。”
嬴政神色復雜:
“仲父,您.又要去哪兒?”
“莫問。”
陸煊輕笑:
“有些事該處理了,說起來還與你正在鑄造的長城有些關聯記住,長城中要埋下吾所言之布置。”
“我明白,仲父。”嬴政重重點頭。
陸煊嘆了口氣,正欲說些什么,外面卻有喧嘩聲漸起,亦有一個英武青年走來,朝著陸煊做禮:
“道友。”
絕美少女一邊吞咽食物,一邊含糊道:
“哎,鯤叔叔,你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