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歡顏知道邴子平在季長生的計劃中還有其他作用。
但是這個世界上她查不出來的東西很少。
既然邴子平身上有她查不出來的底細，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將邴子平人道毀滅。
至于季長生給出的計劃，李歡顏也沒有忘，但是她并沒有當成金科玉律。
沒有張屠戶，還吃不了帶毛豬了？
區區一個邴子平，只要她想要有，就一定會有。
李歡顏此時并沒有掌握《陰尸畫皮經》這門功法。
但是成功的路徑從來都不只有一種。
“嫦曦，你的幻術最近修煉到什么程度了？”
李歡顏沒有讓自己的人動手。
余老魔“老來得子”，對邴子平肯定異常重視。
雖然李歡顏有把握瞞過余老魔，但是沒有必要去冒這個險。
讓更擅長幻術的李嫦曦動手，顯然更加萬無一失。
而且余老魔會提防她，但不會提防其他人。
李嫦曦有些奇怪：“還行吧，怎么了？”
“可需要什么破境的材料？我幫你準備。”
李嫦曦明悟道：“姑姑，有什么事？”
“去幫我盯一個人，查查他的底細。必要的時候，殺了也可以。”
“你怎么不自己動手？”李嫦曦很奇怪。
“余老魔的私生子，我不方便出手。”
李嫦曦直接好家伙。
余碧海居然有私生子。
她瞬間來了興趣。
“余碧海可能會派人盯著他，不過實力最多大乘境。”
李歡顏的提醒，讓李嫦曦內心一定。
大乘境的實力，還盯不了她。
“對方手中有一片殘鏡，似乎有些古怪，嫦曦伱多加注意一下。”
“明白。”
李嫦曦迅速鎖定了邴子平的位置。
然后她發現自己來晚了。
看著死不瞑目的邴子平，以及“剛好出現”的影子。
李嫦曦差點就以為這是李歡顏給自己設的一個套。
“姑姑，你坑我？”
李歡顏：“？”
當她看到李嫦曦發來的邴子平的死狀后，她的臉色也變了。
“把傳音符給影子。”
李嫦曦：“……？”
她將傳音符遞給了影子。
隨后就看到影子畢恭畢敬的開口：“圣女有何吩咐？”
“自己人，別為難嫦曦，和她一起查清楚邴子平之死的真相。”
李嫦曦大腦再次過載。
余老魔最信任的心腹也是李歡顏的人？
那余老魔這么多年是怎么活下來的？
這個問題她隨后親自詢問了影子。
影子實話實說：“玲瓏仙子身邊同樣有圣女的人，但玲瓏仙子的安全永遠不需要擔心，教主也是同理，他們實在是太強大了。”
強大到即便身邊有臥底，也可以鎮壓一切。
除非你有把握瞬殺玉玲瓏和余老魔。
否則殘血的他們，都不是其他人可以對抗的。
而且你都不一定有實力把他們弄殘血。
臥底這種東西，曝光之前才是最好用的。
一旦曝光，立刻就是見光死。
該說不說，傳經長老之前就是玉玲瓏的好姐妹。
現在還真是李歡顏的人。
玉玲瓏另一個好姐妹谷雅瓊，現在是簡公祐的人。
這些事情，玉玲瓏都是不知道的。
余老魔身邊的臥底，余老魔也是不知道的。
但是對于他們來說，其實無所謂。
強大到一定程度，就不必在意很多細節。
李歡顏之所以情報如此領先，歸根結底，還是她不夠強大。
李嫦曦有些意外：“余老魔一個被我媽吊打的貨色，居然如此有含金量？”
影子：“……玲瓏仙子更加強大，不過教主也很強。圣女籌謀多年，依舊不敢正面和教主為敵。”
“看出來了。”
李嫦曦只是有病，不是傻。
余老魔身邊這么多李歡顏的人，還能活的好好的，這個含金量不亞于從玉玲瓏劍下成功逃生。
“算了，不管余老魔了，這個邴子平是怎么回事？”
李嫦曦本來還打算觀察觀察邴子平呢，結果只看到了一具尸體。
影子的目光則被邴子平身下一幅畫像吸引。
畫像找出來之后，李嫦曦的臉色變了。
“長生大帝？”
影子看向李嫦曦。
“瑤光脈主認識此人？”
李嫦曦沒有立刻回答影子的話，而是看向畫像旁邊的一行血字：
殺我者，季長生！
李嫦曦的臉色無比凝重。
“壞了，居然涉及到了大羅之爭。”
影子的臉色也變了。
“壞了，瑤光脈主今天沒有吃藥。”
天魔教。
斷魂行宮。
李歡顏的臉色也在發生變化。
“是我打草驚蛇了？”
“邴子平背后的臟東西居然如此警覺？”
“我還沒發現他們，他們居然發現了我在調查他們？”
這還是李歡顏上位之后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這是想栽贓陷害我？”
李歡顏的第一反應是這是針對自己的局。
當影子和李嫦曦那邊的消息傳過來之后，李歡顏也懵了。
“針對季長生？”
“什么情況？”
“總不能季長生真是南極長生大帝吧？”
李歡顏此時并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和她預料的所差無幾。
紫薇和勾陳的計劃原定確實是扶持邴子平上位，幫邴子平走季長生的路，讓季長生無路可走。
順利完成第一步之后，勾陳甚至認真考慮過自己取代邴子平，親自上陣和季長生打擂臺。
奪舍這種事情，對于大羅來說沒什么難度。
但是在勾陳還沒有下定決心的時候，紫薇敏銳的察覺到了來自李歡顏的調查，并且及時通知了勾陳。
“李歡顏在查我。”
對于李歡顏的反應速度，勾陳和紫薇都很震驚。
“之前主要關注的季長生，李嫦曦和玉玲瓏的資料也看的不少，唯獨沒有多注意李歡顏。現在看來，李歡顏也不容小覷，反應太快了。”
“以李歡顏的反應速度，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查到邴子平身上。”
“只要讓李歡顏發現邴子平的存在，邴子平就死定了。大哥你可以取代邴子平，但是所有的計劃都會被打亂。”
“要舍棄掉邴子平這顆棋子了。”
“正好余碧海知道了邴子平的存在，現在殺死邴子平，把黑鍋扣在季長生頭上。哪怕季長生有不在場證明，也可以打亂他的人生。”
“不僅如此，邴子平若死，還能引發余碧海和李歡顏的爭斗，這兩人和季長生的羈絆同樣很深。若他們能夠徹底大打出手，季長生的人生就亂了。”
“而且失去了舉報邴子平的機會，季長生就無法得到慕仙的青睞，也無法借助邴子平得到功德金蓮。”
紫薇和勾陳迅速達成了共識：
若是李歡顏沒發現邴子平，邴子平活著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但既然李歡顏已經開始警惕，邴子平死掉才能發揮更大的價值。
于是，邴子平就死了。
當季長生得知這個消息后，也內心一沉。
他記得很清楚，邴子平在玄都觀還說過夢話，然后他就把邴子平給舉報了。
現在居然這就死了。
這是至今為止，明面上發生的最大的改變。
“別慌。”
李嫦曦給季長生吃了一顆定心丸。
“帝君，這件事情肯定涉及到了大羅之爭，應該是你的對手出招了。”
李嫦曦“旁觀者清”，已經看清了一切，比季長生更加鎮定：“帝君放心，之前我差點在輪回中迷失，是你一語點醒了我，還給我在神霄玉清府保留了傳承。現在你遇到了麻煩，我會出手的。”
季長生此時還沒有意識到李嫦曦出手的含金量。
但影子意識到了。
李嫦曦當著他的面，將邴子平的尸體收了起來。
然后，又當著他的面，“邴子平”開始“死而復生”。
饒是影子常年跟在余老魔身后見多識廣，看到如此“神跡”還是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
“瑤光脈主，你這是……”
“《瑤光羅幻》。”
影子倒吸了一口涼氣，為全球變暖做出卓越貢獻。
但他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失態了。
“傳聞瑤光一脈是玄都之恥……玄都觀實在是太會騙人了，不愧是天下第一仙門。”
李嫦曦在他面前用的幻術。
他愣是一點都沒看出作假的痕跡。
“圣女和教主都未必能看穿瑤光脈主的幻術。”影子實話實說。
“邴子平”搖頭道：“李歡顏不清楚，但余老魔此時應該是能看清的，所以‘邴子平’盡量不能和余老魔直接打照面。”
“這個沒問題。”影子松了一口氣：“教主本來也不敢見邴子平，他怕圣女知道。”
盡管李歡顏早就知道。
身居高位的人，其實不一定難騙。
很多時候，站的越高，就越聽不到實話。
余老魔站的就很高。
但他被李歡顏騙過很多次。
玉玲瓏站的更高。
但她也從始至終被簡公祐蒙在鼓里。
不止是他們，紅塵俗世的那些皇帝，被身邊人蒙蔽的都不在少數。
在編織謊言這方面，李歡顏天下第一。
而在編織幻術這方面，李嫦曦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她們聯手，在信息不全的情況下，無論是余老魔還是玉玲瓏，都是會上當受騙的。
“你按計劃，把余老魔交代你的事情都做了。我會讓‘邴子平’蟄伏修煉，成功拜入玄都觀。玄都觀弟子名冊，我到時候會記錄一本交給你，你拿去在余老魔那里交差。”
影子愈發放松。
玄都觀有八脈脈主之一的配合。
余老魔身邊有他支應。
外加李歡顏的查漏補缺。
“邴子平”絕對能成功活到拜入玄都觀的那天。
“按照原計劃，我會給邴子平手動創造很多功德，這些功德瑤光脈主可有意？”
影子覺得不能讓李嫦曦白干活不拿好處。
但李嫦曦比他想象的更大氣。
“給季長生。”
“啊？”
“把余老魔留給邴子平的所有造化都給季長生，玄都觀確實需要一個功德種子，我也需要將長生大帝搶到我門下悉心培養。”
李嫦曦語氣肅然：“長生大帝面臨的處境比我想的更加艱難，既然涉及到了大羅之爭，我就不能讓他孤軍奮戰。”
李嫦曦對于季長生的來歷也再無懷疑。
連余老魔的私生子都敢隨意殺戮拿來做棋子，一切只為了栽贓季長生。如此行為，也只有大羅之爭才可以解釋。
她已經看穿了一切。
而能擊敗大羅的只有大羅。
“當世之中，也只有我才能幫到長生大帝。希望姑姑給力點，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方神圣，她太大意了。”
影子很難評。
瑤光脈主的《瑤光羅幻》的確神乎其技，但這個腦子時好時壞，他完全跟不上節奏。
好在也不用他跟上節奏。
“邴子平”復活了。
他可以回去交差了。
然后按部就班的完成原定計劃。
當季長生看到復活的“邴子平”后，他也驚呆了。
一時間，他都有些分不清他舉報的那個“邴子平”到底是真的邴子平，還是李嫦曦用幻術制造出來的邴子平。
再仔細想想，他舉報邴子平的時候，借助了李道彥和李嫦曦的關系。
李道彥還是李歡顏從李家抱養的便宜兒子。
而李道彥去玄都觀最大的作用，似乎就是幫他和李嫦曦搭上線。
季長生剛產生了這個想法，就看到了李歡顏給他的信息：
“李家這一代有個不成器的弟子李道彥，也會在這一屆拜入玄都觀。借助他的身份，去完善你的布局。至于邴子平背后的臟東西，我在查，很快就會有答案。”
季長生眨了眨眼。
邴子平死了。
但是又活了。
李道彥開始上線。
他舉報邴子平的事情看來已經板上釘釘。
至于邴子平的死……
他記得很清楚，當他出去看的時候，廣場上已經只剩下了一攤血跡。
邴子平是怎么死的，李嫦曦是怎么殺的，過程他是不知道的。
似乎玄都觀其他人也不知道。
就連余老魔也不知道。
也沒有人對邴子平的死亡過程感興趣，畢竟邴子平真的死了。
死人怎么死的，很重要嗎？
現在看來……真相似乎確實不重要。
歷史是一個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當這個人還擁有《瑤光羅幻》之后，更是可以打扮的惟妙惟肖。
隱隱間，季長生對《瑤光羅幻》的領悟，也開始更上一層樓。
話分兩頭，紫薇這邊可就慘了。
他等了許久。
沒等到一丁點因為邴子平之死而引發的連鎖反應。
但是，他等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咔擦。
房門被推開。
李歡顏曼妙婀娜的身姿，出現在了門前，遮擋住了全部的陽光。
“你就是那個臟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