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沈煉你可以偽裝成瘟神。”
玉兔怯生生的把長耳塞進道帽內，小聲解釋道：“瘟神參與過王母娘娘的蟠桃會后，聽聞傷勢不輕，氣息變得異常孱弱。”
沈煉瞥了眼玉兔，后者對于天地量劫的了解頗深，恐怕千年以來一直在調查災禍的真相。
他懶得追究，玉兔得知的信息不一定有親眼見證準確。
自己前世翻閱過西游記，眼界天然便超脫此方世界的眾生，不容易生出一葉障目的錯覺。
“恩，就以呂岳的形象去一遭上清殿吧。”
沈煉心念一動，先前鬼爹煉制的法寶發燥幡出現在手中，法寶僅僅是充充門面，還得刻意通過龍魚袍遮掩其中的氣息。
“玉兔，切記不要離開我半米，一旦有意外出現，我們可以第一時間遁出舊天庭遺址。”
“恩。”
玉兔憂心忡忡的看著門外，扶著道帽說道：“沈煉，你發現沒有，遺址內長出大量樹苗。”
沈煉湊近一瞧。
自從元始天尊召開混元道果，上清殿的建筑群生出微妙變化，地面墻壁長出蟠桃樹的萌芽。
玉兔喃喃道：“嫦娥姐姐說過，元始天尊論道時，天庭還沒有危險；輪到道德天尊，天庭已經生靈涂炭；后來靈寶天尊，天庭和人間地獄毫無區別……”
混元道果結束，太一道果開始。
咔咔咔。
植物生長的動靜絡繹不絕，蟠桃花香彌漫，夾雜著獨屬先天靈根的尸氣，令沈煉毛骨悚然。
蟠桃樹的嫩芽快速生長，短短時間已經化作扭曲的樹木，籠罩上清殿的法陣正在逐漸淪陷。
如此場面，根本不像是仙氣飄飄的九天天庭。
封閉堂八九成的房間已經空置，怪人偽裝的仙神不知所蹤，無言的死寂覆蓋整個上清殿。
“等到無生道果的鐘聲一響起，我們便立刻離開。”
沈煉沉聲說道：“我們仨各自盯著一個方向，保證自己沒有視野的死角，千萬小心為妙。”
“知道的。”
“嘎。”
八哥完全沒有凡間時的肆無忌憚，露出腦袋謹慎的張望著。
其實從五莊觀的品果大會就能變相看出。
天地量劫前夕的天庭，大部分的仙神很可能已經逃離，三清的論道會比想象中還要危險。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沈煉反復確認行進路線。
代表著無生道果的鐘聲回蕩天際。
沈煉沒有猶豫，明白必須得第一時間到達上清殿。
“走！！！”
他一腳踹開大門，大步流星趕往主殿的方向，玉兔一手抓著道帽，一手抓著衣袍緊隨其后。
封閉堂僅剩的幾間房間劇烈搖晃起來。
沈煉感受到無形中的威脅，里面的存在皆是地仙以上，哪怕自己能交手一二，也絕不能把精力浪費在和他們對敵。
花費片刻走出封閉堂，映入眼簾的上清殿駭人無比。
先前沈煉還未注意到，上清殿在無生道果時，幾乎已經被扭曲的大量蟠桃樹占據。
蟠桃樹表面布滿黑色疤痕，四處蔓延的枝干掛滿尸體。
沈煉瞳孔微縮，發現尸體皆是身穿錦衣的女子，不禁詢問玉兔，“玉兔，她們是？”
玉兔捂住嘴巴，聲音顫抖的說道：“是…是七仙女！！！”
“媽的，蟠桃會時已經鬧出如此動靜？”
乍一看，懸掛枝頭的七仙女尸體就有上萬具，皆是頭懸梁的方式勒死在蟠桃樹間。
沈煉想起玉兔提到的廣寒宮經歷，“玉兔，你說過七仙女是嫦娥毒死的，可哪來的幾萬具尸體？”
“我…我不知道！怎么會有數不勝數的七仙女！！！”
沈煉強壓雜念，聽到身后有嘈雜的腳步。
“瘟神……”
他回頭一瞧，卻見一紫袍道人含笑靠近。
而先前關押紫袍道人的房間內，正有一模一樣的道人陸續蜂蛹而出，足足十三四人之多。
很顯然，紫袍道人和七仙女的狀況相同。
在不斷的增加數量。
“恩，我去上清殿一趟，面見靈寶天尊。”
沈煉敷衍的回應后，急匆匆的遠離紫袍道人，而后者只是站在封閉堂的階梯前，用毛骨悚然的目光打量著沈煉遠去的背影。
七仙女的尸體滴落血液，腥臭味愈發濃郁。
一路上，有數百仙神從各個方向朝著主殿匯聚。
里面的仙神不乏重復者，沈煉偶爾能看出端倪，似乎有真身混在人群中，他們在極力隱藏自己的身份，一舉一動模仿怪人。
“無限繁殖的尸體，無限繁殖的仙神……”
“問題很可能出在先天靈根蟠桃樹上面！”
沈煉印象中，西游世界的先天靈根屈指可數，大部分先天靈根都是單獨一株的孤品。
唯有蟠桃樹不同，王母娘娘直接種出近萬棵。
在后世的鬼市，蟠桃樹幾乎將層層可見，完全沒有先天靈根稀有的特性，比野草還不值錢。
如今看來，蟠桃會的失控大概率是源于蟠桃樹！
蟠桃樹不知生出何種問題，導致無限繁衍，直至污染整個天庭，王母娘娘都無濟于事。
甚至連掛在枝頭的七仙女尸體也無法免俗，變得愈演愈烈。
“代替仙神的怪人，應該是從蟠桃樹中誕生的邪乎玩意。”
沈煉盡量拉開與仙神的距離，花費良久才到達主殿。
主殿門前的空地已有上千仙神在等待，光看表面，他根本分不清那些仙神是真是假。
沈煉同時注意到，鄭倫兩人的身影。
鄭倫帶著地藏王菩薩就在靠近角落的位置，見到化作瘟神的沈煉后，他不禁面露悸動。
只是因為真假難辨，鄭倫不敢上前接觸沈煉。
“不對勁！”
玉兔呼吸急促的說道：“沈煉，上清主殿不對勁！靈寶天尊的殿宇怎會有如此奇怪擺設？”
“擺設？”
沈煉隨即發現異樣，心臟狂跳不止。
殿宇極為宏偉壯闊，大門明顯有足足百米，所以他一開始才沒有察覺到古怪的地方。
誰能想到，上清殿竟然有三扇大門。
三扇大門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門前立柱皆有刻字，上方掛著上清殿的牌匾。
沈煉倒吸一口涼氣，就像是上清殿也遭遇到蟠桃樹的影響，導致殿宇繁衍出另外兩間。
“光是殿宇倒沒事，就怕里面的靈寶天尊……”
沈煉剛生出念頭，只見狂風大作。
砰砰砰。
三扇大門不約而同的掀開。
屋內一片漆黑，沈煉即便動用眉心豎眼也無法看透，但隱約能聽到，三道粗重的呼吸。
“所以說，上清殿不會有三位靈寶天尊吧！”
沈煉冷汗直流，左側大門內有雄厚聲音在自語。
“上清高圣太上大道君者，蓋玉宸之精氣，慶云之紫煙。”
接著是右側大門。
“玉暉曜煥，金映流真，結化含秀，包凝立神。”
最后輪到中央大門。
“道君即廣宣經箓，傳乎萬世。”
門中人異口同聲道：“還請黃角大仙入府，左三、十六座。”
人群中一同走出三十六位黃角大仙。
他們恭敬的行禮，接著邁步來到三扇大門前。
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三十六人的選擇竟然有所分歧，各自前往不同的主殿。
沈煉愣神幾息，轉頭詢問玉兔，“哪扇門是真的靈寶天尊？”
玉兔擦擦額頭的汗水，帶著哭腔說道：“我我我…哪里曉得靈寶天尊有三個啊。”
“還請紫陽道人入府，右四、二十三座。”
靈寶天尊報數越來越快，仙神陸續消失在大門內。
“還請瘟神入府，左一、二十七座。”
沈煉渾身一震，余光注意到有三道呂岳的身影走出人群，不出意外的話，都是由怪人化作。
他一咬牙，趕忙邁上通往三扇大門的階梯。
玉兔嚇得雙眼更紅了，顫顫巍巍說道：“沈煉，猜錯正主會死的，絕對會死的啊！！！”
“怕啥，我保你平安。”
鄭倫望著沈煉的背影，心頭生出莫名的熟悉感。
哪怕共有四名瘟神，但不知為何，唯有沈煉給他的感覺最為特殊，仿佛兩者…似曾相識？
“還請瘟部仙兵入府，右五、十座至二十座。”
有名有姓的仙神喚完后，便輪到隸屬八部的道童。
鄭倫整理一下法袍，一步步朝著主殿而去，地藏王菩薩的狀態異常不穩定，顯得無比艱難。
他也不清楚哪個靈寶天尊是真的，目光鎖定沈煉。
其余呂岳分別前往一門，而沈煉停留在原地幾息。
沈煉額頭冷汗直流，本以為近距離觀察能搞清楚真假，奈何手段用盡，都無法看透虛實。
“瘟神，入府！”
三道聲音開始催促，窒息的壓迫感撲面。
沈煉邊溝通傳送樹，邊走進中央的大門，殿內有幾十個莆田以扇形擺放，中央盤坐著靈寶天尊。
靈寶天尊腦后升起光暈，手持如意，外表氣度不凡。
“賭對了？”
面前靈寶天尊的長相，與道門古籍記載的一模一樣，渾身散發著道法自然的氣息。
祭臺上，是一具白布掩蓋的尸體。
沈煉剛有僥幸心理，卻見職業面板顯露提示。
已觸發〈上清邪祟〉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上清邪祟？”
沈煉再打量靈寶天尊，后者嘴角的一抹微笑愈發猙獰，脖頸處還有一條淺淺的血痕。
“錯了！”
“啊？”
沈煉轉身就退，沒幾步察覺到有腥風吹來。
腦后睜開豎眼。
靈寶天尊依舊在原地，臉龐卻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脖頸處皮肉撕裂，脊椎在無限拉長。
“瘟神，為何不來傾聽無生道果？”
眨眼間，臉龐便縮短至半米以內。
上下顎離開，層層疊疊的牙齒延伸到喉嚨深處，每顆牙齒都有一字經文在其中閃爍。
“去你媽的！”
沈煉眼看避無可避，在傳送樹根莖收縮前取出觀道符。
臉龐一愣，上下顎合攏，表情似笑非笑的沒入殿內。
沈煉抓住玉兔狼狽不堪的跑出主大門，階梯前有十幾名仙神止步，空洞的目光散發著寒意。
觀道符無火自燃，一點點化為灰燼。
他暗罵幾聲，一溜煙躍入左側大門。
鄭倫眉頭微皺，一旁的地藏王菩薩咳嗽連連，口鼻有膿水流淌，一副身魂崩潰的征兆。
“鄭倫，不能再拖了，我得盡快沐浴佛光！！！”
地藏王菩薩咬牙切齒，眼看重塑根基的希望就在門后，卻發現走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他流露出的怨毒溢于言表，實在不甘死于回想中。
該死的是呂祖，該死的是哪群血食！！
噗噗噗。
沈煉再次奪門而出。
左側靈寶天尊展開無數長滿膿瘡的手臂，形似蛆蟲的經文在血肉間蠕動，手臂差點把門口塞滿。
玉兔白眼一翻昏睡過去，不過依舊本能的抓住道帽。
觀道符徹底燃燒殆盡。
沈煉已經退無可退，只得前往右側大門。
無論是殿內的裝飾，還是靈寶天尊本人，表面都沒有任何不同，但先前兩尊已是非人非仙。
“倒霉啊，連續兩個錯誤答案。”
左側觸發的職業是玉宸儺君，明顯非同尋常。
沈煉不再孟浪，畢竟缺少免罪金牌觀道符。
他小心翼翼走向蒲團，余光掃過體型龐大的靈寶天尊，同時分神關注著職業面板。
這回職業面板是先觸發祭臺上尸體的職業。
已觸發〈地藏尸佛〉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六道地藏—地藏尸佛契合度98.96
沈煉放下心來，相比終于找到真正的靈寶天尊，接下來只需安然渡過無生道果即可。
他來到蒲團前，蒲團有靈光籠罩無法就坐，玉兔隨之蘇醒過來。
那名冒牌瘟神就在幾步外，用狂熱的目光凝視靈寶天尊。
鄭倫兩人跟隨沈煉也來到右側殿宇。
右側殿宇比預想中人數明顯有所增加，主要還是沈煉的舉動影響到幸存仙神的判斷。
“不對勁。”
沈煉再次聽到玉兔呢喃的不對勁，心臟頓時一停。
“咋了？”
“他不是靈寶天尊啊！”
玉兔哭喪著臉說道：“我們還能換一個嗎？”
沈煉不等玉兔提示，發現靈寶天尊姿勢略顯僵硬，并且因為自己所在的蒲團在第一排角落，正好可以目睹靈寶天尊的側身。
靈寶天尊脊椎處有幾乎肉眼不可見的縫隙。
皮囊中根本不是本人。
已觸發〈〉職業，缺少必要條件無法就職
“意思是，先前兩個靈寶天尊才是正確的……”
“祂又是什么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