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蟄龍睡丹功,是道家一種十分玄妙高深的睡功,又稱蟄龍眠,傳自被譽為睡神仙的陳摶老祖。
陳摶老祖認為,睡與定極為相似。
睡中無思無慮,定境混混沌沌,故稱“睡”為“相似定”,于睡中依法修持,自然能生出“定”功,進而采藥煉丹,其法甚易,其效甚速。
他的蟄龍睡丹功,走出了一條獨特的修行之路。
一般來說,修士都將睡覺稱為睡魔,靜功中惟恐睡去,終宵打坐,強忍不睡稱之“斬睡魔”。
最出名的就是全真祖師王重陽,他斬睡魔后便不再睡覺,但五十八歲就早早仙逝。
陳摶老祖卻認為,先天大道,無為自然,以睡煉睡,轉識成智,漸生定功,睡魔不斬而自斬之。
在道教的一些典籍記載中,陳摶老祖和呂洞賓乃是好友,呂洞賓對他的睡功非常欣賞,兩人經常切磋論道。
因此在注意到口訣中的蟄龍和白云高臥等字眼時,張九陽便想到了陳摶老祖,因為陳摶也被稱為白云先生。
想到此,張九陽心中一動,試圖想出更多的睡功口訣。
觀想圖很少傳授修行功法,之前的《重陽真人金關玉鎖訣》只能算是隔靴搔癢,是降白虎,守玄關的法門,這次的蟄龍睡丹功卻是陳摶老祖的修行之法。
但遺憾的是,無論他如何絞盡腦汁,都再想不出任何只言片語。
“小子,你怎么了?”
裴玉龍見他有些失神的樣子,不禁問道。
“沒事。”
張九陽搖搖頭,暫時放下了心中的念想,等香火積累到一定程度,相信他很快就能獲得完整的蟄龍睡丹功。
“你要小心點,可別留下了什么后遺癥。”
“之前你還曾短暫失去過脈搏呼吸,就好像死人一樣,那女娃差點就要和我拼命,還好你很快又活了過來。”
“不成,我還是再替你把把脈吧。”
裴玉龍放下了劍譜,親自為張九陽把脈。
現在的張九陽,在他心中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地位,對于這位有可能是祖師爺轉世的年輕人,他可不敢再怠慢。
張九陽卻是若有所思。
之前自己曾短暫‘死’過?
毫無疑問,那是因為他在夢境中見到了誅仙劍,并和劍上的血液對話的緣故。
只是這番際遇太過荒誕和離奇,張九陽并未告訴裴玉龍,而是開始側面打探一些消息。
“前輩,那所謂的劍魔之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劍丸秘術本是劍道正法,但修行到高深處,卻會陷入劍魔之境,看起來和走火入魔太像了。
聽到這個問題,裴玉龍微微挑眉。
“劍魔之境,是歷代劍閣閣主都會面臨的一個難題,劍丸之術過于剛烈鋒芒,殺氣太盛有傷天和,故而修行到高深處后,便有可能會淪為劍魔。”
“所以歷代閣主,在入世游歷之后,都會歸隱東海,一是為了守護蓬萊仙島,第二就是怕淪為劍魔后傷及無辜。”
“老夫在此處閉關數十年,打磨心性,消融殺氣,漸悟天劍之境,即便淪為劍魔,也能保持一定的清醒。”
“但前提是別到劍魔三重,否則我也會徹底迷失,被殺意所控。”
說到此,裴玉龍眸光一沉,嘆道:“我的師父就是徹底墮入了劍魔之境,無法自拔,最后劍氣耗盡,力竭而死。”
說著裴玉龍拉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胸膛處一道猙獰恐怖的劍痕。
“當年這一劍差點要了我的命,也差點絕了劍閣的傳承。”
張九陽望著那道恐怖的傷口,心中不由一凜。
他總算知道劍閣為什么是每代單傳了,一是對弟子的資質要求極高,第二就是劍魔之境有些恐怖。
弟子越多,越有可能失控。
“裴前輩,你有沒有想過……”
張九陽斟酌了下語言,道:“劍丸之術……有問題?”
裴玉龍皺眉不語。
如果是其他人說這種話,他早就忍不住要動手了,畢竟質疑劍閣之術,就是在質疑劍閣弟子修行的根本。
可說這話的卻是張九陽,一個在劍道上展現出了令他也瞠目結舌的天賦,剛剛引動了誅仙劍的人。
更有可能他就是祖師爺本人!
畢竟在他看來,唯有創出了劍丸之道的祖師爺,才有能力催動劍山萬劍相助,以及喚醒沉睡了數千年的誅仙劍。
“看來裴前輩也已經有些懷疑了。”
張九陽目光一閃,道:“如果我猜的不錯,裴前輩早就能踏入第七境,在劍道上更進一步,只是害怕自己淪為劍魔,所以才一直停滯不前。”
裴玉龍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默然不語。
“看來我說對了,劍丸之術雖然威力強大,但修行越是精進,就越有可能淪為劍魔,前輩可有想過是為什么?”
“那是因為我等劍修,不僅要修身,更要修心,當我們徹底擊敗劍魔的那一刻,就是持劍登仙之時!”
面對這番豪情壯語,張九陽卻搖了搖頭。
“連先天劍仙白云生都沒有登仙,否則他又怎會將自己的法劍落在劍冢?”
“如果連貴派祖師都做不到,那這條路真的能走通嗎?”
裴玉龍徹底沉默了,想反駁卻說不出話來。
對劍閣弟子來說,祖師爺有著至高無上的威望,三尺青峰縱橫九州,除了鬼谷和蒼天外,便再無敗過。
誅仙劍上的血液,更是疑似來自一尊古仙。
“小子,你到底想說什么?”
張九陽微微一笑,道:“或許在將來,我能給前輩一個答案,幫劍閣解決這個難題。”
“你倒是對自己挺有信心?”
“我看前輩也對我很有信心。”
張九陽侃侃而談,即便面對一位六境真人,也絲毫不落下風。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份量,在他喚醒誅仙劍的那一刻,對劍閣來說他就是無比特殊的存在。
“說吧,伶牙俐齒的小子,伱想讓我幫你做什么?”
裴玉龍明白這小子說了半天,層層深入,還給自己畫餅,必然是有求于他。
果然,張九陽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想見識一下……”
“蓬萊仙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