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你的這個頭盔是哪里來的？”
柯尤慶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向柏子妮，嘴里問著。
這會兒，柏子妮正向柏秋蕪介紹著腦成像頭盔的使用方式，她一邊抽出空來，隨口回答了一下老爹的問題。
“同學借給我的。”
“那個同學，名字叫什么？”
“邱夏，和我同一年級，不過她在我隔壁的二班。”
“有沒有她的微信？”柯尤慶繼續問，“有的話發給我，我問問她這個頭盔的相關事項，看看安全不。”
柏子妮受不了似地扭頭，狠狠地沖他皺了一下鼻子，氣哄哄地說：
“煩死了煩死了！老爹你管這么多干嘛呀，這個頭盔是會爆炸，還是會把腦神經燒爛怎么的，死腦筋！”
柯尤慶沒有理會她，只是臉色嚴肅地抱著肩膀，用手捏了捏鼻梁。
“邱夏……”
他默念著這個名字，心想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
很快，他回想起這是剛出道不久的“魔法少女楓”的真實姓名。
作為超英圓桌會的一員，他有著接近最高的權限，可以隨意地登錄魔法少女同盟會的官網，隨意查看魔法少女同盟會遞交上來的魔法少女檔案資料，基本上他有空就會過上一眼，所以剛好記下了這個名字。
“就讓我們玩玩嘛老爹，沒什么危險的，二哥可以作證，我們上次在電影院里用了這個頭盔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柏子妮像熊貓一樣鼓著臉頰，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食指戳了戳柯曉默的肩膀。
“你別戳我，老爹不讓那也沒辦法，這東西是誰的該拿回去就拿回去。”
柯曉默面無表情說著，伸出一只手掌擋住柏子妮的手指。
“算了，那伱們玩吧，我去上個廁所。”
說著，柯尤慶挪步走入了洗手間里，關上門，坐到了馬桶蓋上。他打開手機，轉到指紋解鎖畫面，登錄了平常不用的第二個微信號。
目光掃了一下通訊列表，找到魔法少女同盟會的三巨頭之一的西子月。
他點開聊天框，遲疑了兩秒，手指在九宮格鍵盤上敲下字體，按下，發送。
青鴉：管控局給你的腦成像頭盔，你都給了誰？
西子月是一個沖浪達人，基本全天二十四小時手機不離手，于是她很快便回復了信息。
西子月：環京那邊的兩個小朋友，魔法少女虹，還有楓，你見過她們一面的。她們說是想確認一下自己家里有沒有玩家，所以我就把頭盔給她們了。
柯尤慶盯著這條信息，輕嘆了口氣，心想西子月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性，明明是世界上最強的魔法少女，做起事卻完全不講規章制度。
青鴉：他們現在在哪？
西子月：早上開完會，我就已經把她們送回環京那邊了，怎么了？
青鴉：告訴你帶的那兩個小朋友，別隨便把腦成像頭盔借給朋友玩，尤其是普通人，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西子月：有這種事么？
她頓了頓，繼續發送信息。
西子月：嗯……可能是小楓和小虹對身邊的人都挺好的，可能是擔心朋友的家里有人被玩家取代，才破例借給她們吧。
柯尤慶看著這條信息，沉思了片刻。
為了以防萬一，他登入超英協會的官網，以最高權限的賬號解鎖了下那兩位新人魔法少女的資料，粗略地再掃了一遍。
再是看了一眼近期有關她們的新聞，照片上，魔法少女灰燼帶著她們兩人出去執行任務，三人對著媒體擺出一個國際手勢“耶”。
柯尤慶切回微信，繼續向西子月發送信息。
青鴉：魔法少女灰燼，和兩個新人是什么關系？
西子月：她現在也算是一名老干部，我讓她帶了一下新人，沒毛病吧？
青鴉：灰燼的身份，到現在還沒有對官方公開么？
西子月：沒有，她可倔了，和你一模一樣，死活不肯登記身份。
青鴉：她的真名是什么？
西子月：你問這個干嘛，原來你喜歡這種類型的女孩子么？
柯尤慶一整個沉默住了，心想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你說話能放尊重一點么，偏偏還是同盟會的牌面人物，真是半點分寸感沒有。
他隨后打字。
青鴉：回答我。
西子月：這是隱私，我答應過她要保密的，即使是你也不能說，青鴉同志。
青鴉：那我就一個問題，她幾歲？
西子月：我們的灰燼小朋友今年17歲左右吧，妙齡少女，在讀高中呢。你要是對未成年下手，即使是超級英雄也是會引起公憤的，更何況你還是聲名狼藉的青鴉先生，說不定這一次真要被異常管控局抓去行刑呢。
青鴉：廢話少說，這個魔法少女灰燼，她現在在做什么？
西子月：陪我在紐約的LeBernardin餐廳吃喝玩樂。
她打完這行字，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鋪著白色餐巾的圓桌上擺放著琳瑯滿目的海鮮料理，金槍魚塔塔、三文魚塔塔、煎烤鱈魚、香煎比目魚、蒸澳洲龍蝦，以及法式魚子醬，一旁的服務員正端來要上的菜，盤子里放著焦糖布蕾，一系列巧克力甜點。
不得不說，這些頂層的魔法少女生活真是奢靡，尤其是掌控著魔法卡牌“時空列車”的西子月。
她曾經在一次采訪里說過，自己最大的樂趣全世界跑來跑去，嘗盡各地的美食，“時空列車”這張卡牌就是為了實現這個目的才創造出來的。
為什么這樣的人會成為三千年一見的天才魔法少女，就不能換一個更加謹言慎行，更加有操守的人來么？
青鴉曾經在心中感慨過這一點。
青鴉：沒事了，你們玩吧。
柯尤慶發完這條信息，關上了手機。
“只是巧合么……”他低垂著頭，心想著，“小妮的那名同學是魔法少女，她和小妮比較要好，于是偷偷把腦成像頭盔借給了她。”
那孩子們說的在電影院體驗了一次“腦成像頭盔”又是怎么回事，聽起來應該是異常管控局的人搞的鬼，但管控局的人應該不清楚我就是青鴉才對……
退一萬步，就算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居然敢瞞著我對我的孩子下手，膽子也太大了。
柯尤慶的瞳孔中流轉著冷冽的光，仿佛擇人而噬的野獸。
“改天找到‘黑判官’再好好問他兩句好了，現在先讓我看看家里這幾個小孩里有沒有人真的出了問題……”
同一時間，房子里的另一邊。
柯吟之在樓梯口的陰影處打開了手機，打開一個加密的管控局專線軟件，先后利用指紋和面部解鎖認證了身份。
“歡迎使用管控局執行員專用APP，‘黑判官’先生。”
溫和而疏離的女聲從手機里傳出，仿佛帶著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柯吟之操縱著手機，給異常管控局的信息部人員發去了一條信息：“邱夏，幫我查一下這個名字的來歷。”
很快，對方如機械一般有條無絮地回復著：“在2028年的2月1日，也就是131天前，她體內的彗星碎片覺醒，從而成為了一名魔法少女。在一周后，邱夏被同盟會會長西子月找到，并以代號‘楓’加入了同盟會。”
柯吟之的右手輕輕抹過人中。
聽著這條信息，他沉思了兩秒說：“幫我向同盟會的三巨頭傳達信息，讓她們確認一下管控局送到同盟會那邊的腦成像頭盔今天都在誰的手里流動過，然后把名單匯報給我……事態緊急，務必在十分鐘內給我答復。”
說完，柯吟之坐在樓梯口的扶手上靜靜地等待著，陰影遮蔽著眼眸，他的食指正緩慢而有節奏走地敲打著老舊的紅木扶手。
不到一分鐘，對方就已經發來了語音信息。
“同盟會的中國分部會長西子月聲稱，頭盔目前只在魔法少女楓和虹這兩位環京的新人魔法少女手中流動過，沒有其他流動記錄。”
柯吟之聽到這，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地關上了手機。
“小妮的那位朋友竟然是魔法少女么……”他心想著，“要不要私下警告她一下，讓她離小妮遠一點？”
“算了，先這樣吧。”
片刻后，柯吟之搖搖頭，緩步走出了樓梯口的陰影處。
這會兒，客廳里被柏子妮攪得混亂一片，坐在沙發上的柯曉默被煩得實在不行，被迫戴上了那個腦成像頭盔。
幾秒過去，他摘下了頭盔。
柏子妮湊了過來，看了一眼在頭盔背面的顯示屏呈現出來的影像，心底松了一口氣，想著還好二哥不是玩家。
她猛地抬起頭，盯著柯吟之和柏秋蕪，像是一頭小獅子看見獵物似的，繼續胡攪蠻纏著：“那就只剩大哥和大姐你們兩人還沒有玩過了，快過來給我體驗一下！”
柯曉默嘆了口氣，把頭盔放到沙發上后站起身來，走近柯吟之。
“怎么樣了？”他低聲問。
柯吟之輕輕地呵笑了一聲：“小妮的朋友是魔法少女，那個魔法少女剛從同盟會那里拿走了腦成像頭盔，借給了她。”
柯曉默大受震撼。
“同盟會的人都這么隨便么？”他問。
“你也不自己看看中國分部的會長是誰，就是她帶的風氣，不隨便就怪了。”
“西子月？”
“沒錯。”柯吟之聳聳肩，“幾乎整個管控局的人都有聞她的大名，如果不是天賦過于耀眼，以她的工作態度估計早就已經被同盟會高層拖下會長的位置了。”
兩人正說著話，柯尤慶嘴里叼著一根煙，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對柏子妮問：“玩得怎么樣了，腦子沒出什么問題吧？”
柏子妮白了他一眼：“老爹，你就這么想看到頭盔爆炸，你的好女兒一命嗚呼是吧？”
“那不挺好的，少你這么個事兒精，我也可以省點心了。”
說著，柯尤慶深嘶了一口煙，吞云吐霧。他挪動了一下目光，這會正輪到柏秋蕪戴上了腦成像頭盔了。
“小妮，真有你說得這么神奇么？”
柏秋蕪拿著頭盔，遲遲沒有戴在頭上，輕聲問著。
她偏了一下臉頰，心想著小妮這到底是哪來的東西……以魔法少女灰燼的身份向同盟會要到的么？
“有啊，你問問三哥，他在電影院里試過一遍了。”
說完，柏子妮一把摟住了沙發背上柯明野的脖子，眼底含著慍怒，在他耳邊一字一頓地說：
“老哥，你倒是說，一，句，話行么！怎么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在裝死，不想認我這個妹妹了是吧？”
柯明野正裝死著呢，從頭到尾一句話不敢吭。
這會被柏子妮從背后摟住，他直接嚇得一哆嗦，就差昏死在沙發上了。
反應過來后，他連忙向前挪了一下肩膀，從她懷里掙脫開來，嘴里不耐煩地說著：“玩游戲呢，能不能別碰我，卡在這關好久了。”
看似應對得十分冷靜，其實柯明野此時正在心中正虔誠地祈禱著。
“阿尼陀佛，佛祖顯靈，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妹妹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