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伯母,哥,姐,你們來了,里面坐吧。”
“我爸在支應著。”
陳鈞禮貌性的喊了一圈,幫忙推開酒樓的門,邀請他們一家進去。
“嗯。”大伯陳開疆微微點頭,瞅了陳鈞一眼,道:“這次志愿報的不錯。”
“謝謝大伯。”陳鈞點頭回應。
兩人很平淡的交流,沒有紅包,也沒有任何表示,對此,陳鈞都習慣了。
大伯一家比較摳,喜歡端著教書育人的姿態,來評判別人,這些不是啥秘密。
堂哥陳峰對著他笑了笑,堂姐陳倩則是眨了眨眼,一家四口就直接進去了。
陳鈞也沒啥表示,更沒有跟著忙前忙后的找座位,支應啥的。
大伯家很早就搬進了城里,本身來往就不多,以前他在縣里讀高中,放假也從來沒去過大伯家,只有過年走親戚會去轉悠一圈。
在那也呆不住,實在沒啥親近感。
“小鈞。”
就在大伯一家剛進去,酒樓門口又過來一輛銀白色的面包車,三叔陳福桐正站在車門旁招手。
“三叔?”陳鈞臉色一喜,看著矮矮胖胖體型富態的中年男子,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一路小跑著過去迎接。
陳福桐是做生意的,年輕時敢闖敢拼,如今跟人合伙經營著建筑公司,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一家前幾年也搬到了LZ市里居住。
兒子更是被送出國讀書。
當然,陳鈞看到他高興,并非因為三叔家有錢,而是這個富態的三叔對他那是真沒得說。
他小時候,三叔就喜歡領著他玩,下河洗澡,打電動游戲,有求必應,從不含糊。
三叔的兒子陳鵬在出國之前,也喜歡沒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長哥短的叫著,特別黏他。
“呵呵,小鈞有出息,考上軍校給咱老陳家長臉了。”陳福桐臉上堆滿笑容,抬手拍了拍陳鈞的肩膀。
拉著他繞到副駕駛那一側,從座位上摸出來一個厚厚的紅包,還有一個方形小盒子。
隨手塞給他,道:“拿著,這是叔給你的紅包,剛才過來的路上,我去手機店看了一圈,聽人家說軍校查手機,不讓用蘋果還有三星,我給你買了個小米。”
“今年最新款,拿著去讀書時,有空跟你爸媽多聯系聯系。”
“叔,我這....”陳鈞看著塞過來的新手機,還有厚厚的紅包,實在沒法收,尤其是紅包,看那鼓包樣,怕是要有好幾千了。
“客氣啥?你這孩子,都不如小時候跟叔親了,趕緊收起來,別讓你爸看見。”
“我聽說大學要用到電腦,我也不懂這個,你看看拿著錢去買一臺,別人有的,咱也不能缺,知道不?”
“到那好好讀書,比啥都強。”
陳福桐說完,壓根不給陳鈞拒絕的機會,強行將紅包塞進他口袋,從自己身上摸出一根煙,點燃,笑呵呵的朝著酒樓走去。
瞧著手中的新手機,再感受下口袋中的大紅包,夏天衣服本身就薄,這東西咋滴也藏不住啊。
從大伯身上,他從來沒有感受到一家人的親近,可在三叔身上,感官完全不同。
“小鈞。”
“愣著干啥呢,進來。”不多時,父親陳白水紅光滿面的站在酒樓門口招手。
“你這孩子,都是你的長輩來參加升學宴,還害羞啊?”
“去,站前頭整兩句,今天你姑,你姨,你大伯,三叔都是來捧伱的場,好好給你慶祝慶祝。”
陳鈞本想說三叔塞禮的事,可看到父親這會正高興,以他那直筒子不會拐彎的脾氣,還是先不說了吧。
省的他們兄弟兩個吵吵。
父親一生最不喜的就是占人家便宜,哪怕親兄弟也不行,有錢也不行。
他的宗旨就是,不是自己賺,一律不要,更不能平白無故拿別人的,何況三叔還給了這么多。
跟著父親走進酒樓大廳,這里已經擺了三桌,客人也來得差不多了。
“說呀!”
陳白水用手臂碰了下兒子,提醒他講講話。
畢竟這場升學宴,陳鈞是主角,咋滴也要搞點開場白,哪怕說吃好喝好,招待不周,也算是那么回事。
不然別人沒法動筷子啊。
面對這種情形,繞是陳鈞臉皮夠厚,這時候也有些張不開嘴。
那是親戚,是長輩,不是自己以前帶的新兵,感覺不一樣的。
但也不能讓人都這么僵著,陳鈞略顯尷尬的輕咳了一聲,走到大廳中間過道的位置。
“說幾句小鈞,沒人笑話咱,不怕。”表姑笑著鼓勵。
“嗯,隨便講兩句,你看你爸因為你考上軍校,多高興,你也給姨娘講講考上軍校的想法。”
經過兩人的插話緩和,陳鈞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姑,姨娘,大伯,三叔,感謝你們能來參加我的升學宴。”
“常講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人間難得是相聚,共度人間好時光,非常感謝你們能夠在百忙之中參加這場宴會。”
“這次能被軍校錄取,也是我爸給了我許多動力,我媽一直默默支持,感謝爸媽的付出。”
“最后我恭祝大家,滔滔汲汲風云起,觥籌交錯共歡愉,祝大家吃好喝好,承歡而來,盡興而歸。”
“謝謝大家。”
陳鈞說著的時候,陳白水站在旁邊高興的直搓手,兒子長大了,最開心的莫過于他。
“說得真好,快快坐下吃飯吧孩子,小鈞就是有出息。”
“嗯,大家都別客氣,咱們開飯。”
一幫親戚拉著陳鈞,家長里短的聊著,升學宴氣氛非常不錯,吃到后面,陳鈞坐在父親旁邊,也陪著喝了不少酒。
昏昏沉沉的,但腦子很清醒,坐在位置上小口的品著茶水,慢慢解酒。
也不知道是喝多了有點飄,還是話題談到這,陳白水正自豪的說著兒子自己報志愿,被軍校錄取的事情時。
大伯陳開疆突然搭懵著眼,滿身酒氣的拍著餐桌嚷嚷道:“白水,你啥球都不懂你知道吧?我跟你說你是真不懂。”
“軍校有啥好的?畢業進部隊當個排長,沒關系沒資源,只能混基層,想換工作都換不了。”
“看看峰兒,倩兒,我這倆孩子都是讀名牌大學,以后在外工作日子過得比當兵滋潤,你就是不懂。”
陳開疆的話,讓在場所有親朋都微微變了臉色,陳白水更是笑容直接僵在臉上。
三叔陳福桐把筷子一撂,不爽的說道:“大哥,你喝多了,哪能這么說話?”
“誰說我喝多了?我沒喝多。”陳開疆依然醉眼朦朧的拍著桌子,“我說的,那都是事實。”
“什么是事實?”
令人意外的是,旁人都沒吭聲,一直沉默喝茶的陳鈞站了起來。
他又不是三歲的黃口小兒,裝醉真醉誰看不出來?
既然裝,那誰不會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