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
晝時,那烈陽投落的絲絲白色線條變淡,淡到恍如一縷縷被水調淡的墨汁在天穹流淌。
宋瞎子看了眼天空,便入了大小姐的房。
自打有了三個女人后,宋成基本是每月逢單與童娘子一起,逢雙則去尋安大小姐和英兒,至于到底是安大小姐還是英兒,則是聽從大小姐安排。
至于,三女或兩女是否聯手戰他,則不由他說了算,且也還未有過。
來大小姐這兒,若大小姐太累,那便英兒頂上,否則都是大小姐親力親為。
今夜便如此。
屋里,大小姐嬌美無比。
宋成靠近。
須臾...
人纏。
褥翻。
那冷艷宛如霜雪冰雕般的胴體,好似精致的藝術品,又糅雜了凡俗的欲念,令人心動。
童娘子雖虎,可不喜新鮮,總愛同樣的攻擊方式。
大小姐雖然冰冷,卻能想出許多花樣。
許久,大戰緩緩落幕。
徒留疲憊之人仰面朝天,看著紅燭昏燈里那宛如波浪繾綣的白紗穹頂。
“你舒服了嗎?小宋?”
黑暗里,有安晨魚冷冷的聲音。
宋成道:“安姐,你呢?”
大小姐未曾回話,只是少年胳膊感到輕輕點動,那是大小姐點在他臂處的下巴。
這是在點頭。
小小的動靜,讓少年心底感到了一種開心。
人間煙火,兩相歡喜,莫過于此。
這更讓少年確定,他長生求的是生活的點滴。既問心靈,也求食色,但絕不是虛無縹緲、聽都沒聽過的大道。
與童娘子一起,兩人會聊衣食住行,家長里短,有時候還會打情罵俏。
而和安大小姐,宋成覺得完全可以聊一聊未來和計劃。
因為大小姐看得遠,胸有溝壑,心有滄海。
和她,打情罵俏是從沒的,她會冰冷地和你講道理。
或許她也不確定她這樣的女人到底有沒有女人味,所以才會在每次結束后,問一聲“你舒服了嗎”。
比起不確定的感情,她更相信白紙黑字,以及對方親口說出來。
所以,宋成又補了句:“我也是,很舒服。”
“舒服就好。”
安大小姐淡淡回應了句,然后稍稍深吸了口氣。
這是她要轉場的小細節,宋成已經熟知了。
果然,安晨魚旋即沒頭沒尾地道了句:“小宋,那事,你想通了?”
宋成居然接上了:“還是安姐說的對,運河的事,就該未雨綢繆。若云娥沒有被吞噬,那最后一步做不做再說。”
安大小姐點頭道:“王家兄弟對我安家忠心耿耿,高林也是家室都定在了我安家的,他們都沒問題。現在你肯教他們功夫,幫他們變強,這就再好不過了。”
宋成道:“絕勁...”
安大小姐道:“我的就是你的,你處置便是。
至于什么安家家傳,這四個字到我這邊已經不必在乎了。
我安晨魚要的不是去保密一本小小的什么絕學,我想要把整個安家的地位都變一變。”
她枕著少年胳膊,繼續道,“這次鬼潮的規模和持續時間,都前所未有,小宋,我覺得天要變了。
居安思危,人心思變,變,就會有動亂。”
宋成道:“人,尤其是女人,還有糧食。這兩者會變得無比重要。”
安晨魚道:“野獸和魔獸也算人氣的,我翻閱過一些古籍,也請教過一些先生。得到的結論是,歷代都曾有抱團的野獸,還有抱團的人在鬼潮中活下來的記錄。”
宋成道:“那么,馴獸會比種田更適合這個時代。田沒辦法跑,但野獸、魔獸可以。”
安大小姐道:“我安家是主做糧食的,靠著各地的倉庫囤積,繼而倒賣。
但我最近在想,或許...我安家需要轉型了。
牧場,馬場,然后轉道南方。”
她沉吟了下,繼續道:“我向來喜歡考慮最壞的情況。若是這次鬼潮的規模不止州級,還蔓延到了北方的話。那...許是徹底的亂世就要降臨了。”
旋即,她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北蠻南下。”
說完,她想了想,繼續道:“所以,等這次鬼潮過去,我打算以田產、糧食、倉庫換買馬匹,牛羊,乃至馴服的魔獸,繼而南下。
同時,我會想辦法把王家兄弟,高林塞入運河工程里,捐些監工之類的活。
可還是會遇到不少問題。
一,是家族內的。
我阿爹是花花大少,和我兄長一樣,兩人家業都不想管,都是敗家的紈绔。
我爹還好,只會花些錢,他知道我管用,就想把家業給我,賺錢給他花。
但我兄長,呵,他為了把家業盤過去供他花銷,竟然連勾結盜匪的事都做得出來。
二,是買賣。
賣掉安家產業,換成牛馬等。
這次購買,我心底已經有了好幾家人選,我打算收購了他們的產業,然后再重組成我安家產業,繼而一路南下。
南下的地方,我早就讓人去發展了,當地關系應該都有打點。
可時間匆忙,且打點的深度未必足夠。
這些都是問題。”
安大小姐躺在男人懷里,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與這位盟友信息共享,再或是借著傾訴再度整理一下思緒,以查漏補缺...
可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要求宋成去做什么。
因為在婚前兩人攤牌時,宋成的義務已經被定好了:保護她,坐鎮如意商會,幫她避免出嫁的麻煩。
當然,第三項早就已經不算數了。
安大小姐碎碎念地說叨著自己的安排,自問自答地說著。
宋成也就默默聽著,時而雙眼微瞇,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過了會兒,安大小姐忽地不說了。
宋成一看,懷里那素白線條、柔軟觸感、清香胴體所構成的美人兒居然睡著了。
他略一失笑,拉了拉被褥,將兩人包緊,腦海中則已經開始盤算南城區有哪家武館可能給他提供作為補充的功法了。
...
...
次日,早。
早膳前。
童嘉,英兒兩女練刀。
早膳后,偏中午一點,兩女又一起外出,去城中的傷員集中地去了。
而王家兄弟,高林則是如約而來。
這三人都是將拂柳勁修至大成的高手。宋成教起來也方便,拂柳之舒勁,前接白蛇之撲,后續蒼鷹之絕。
在足足教導了一個時辰后,本還存了點忐忑、不知宋成會不會教真東西的三人心中大喜,感激無比,一個個兒雖未拜師,但卻行著弟子禮,恭敬離去。
三人好感度也從90變成了95。
而這個層次,以宋成經驗,基本上已經達到了一個相當穩固的地步了。
做完這個,宋成則是叫來了玲兒。
他會說話,但認得的字并不多。
而童娘子雖比他好不少,能認得字,但不少字卻寫不出來。
英兒,與童娘子差不多。
這后院兒里,“能看能寫”的除了大小姐,也就玲兒了。
玲兒對他好感度已經從95默默地變成了99了,想來是他的強大讓缺乏安全感的玲兒倍加忠誠。
“幫我寫本功法,我念,你寫。”宋成道。
玲兒乖巧地應了聲,然后研墨,提筆。
宋成微微靠著椅背,道:“功法名,玄龜勁。”
玲兒:???
宋成道:“寫。”
玲兒愕然道:“姑爺,你...你會第四種勁?”
宋成道:“談不上會,略懂。”
玲兒點點頭,埋首。
宋成說,她就寫。
時光,在點滴里過去。
轉眼便過了兩個時辰。
玲兒揮了揮酸痛的手腕,停下動作。
宋成再與她幾經校對,確認玄龜勁里那由他悄悄安放的一個坑挺隱蔽后,便捻了捻頁數。
五頁。
字寫得少,且沒配圖,自然頁數也少。
玄龜勁就是硬勁,是“由內而外,鼓脹于體表,和罡氣功能有些重疊的勁”,說俗點兒,宋成已經給自己疊了“兩層甲”。
氣一層。
勁一層。
而又因為這玄龜勁是他自創的,想埋個隱蔽的坑,雖然不易,但還是可行的。
“謝了,玲兒。”
說罷,宋成取好著玄龜勁便持著細刀,往城南而去。
玲兒喊道:“姑爺,我發誓我不會說的。”
宋成回頭笑笑,點了點頭。
...
...
傍晚,城南。
夕陽如血。
少年來到一家名叫飛環武館的門前,叩響門扉。
武館本來還喧鬧著,但在門扉打開,看到來人后,一個個兒都安靜下來。
“宋先生。”一名武館弟子急忙走出,并未因為來人年輕而輕視,反倒是恭敬道,“您是來找我們師父的嗎?”
宋成溫和著點點頭,道:“陳師傅在嗎?”
“在的在的,我這就去叫他。”那弟子急忙跑開。
這就是名聲的好處。
若宋成是籍籍無名之輩,開口想見武館館主,必定沒人理他。然后,他要么憋屈地退去,要么一路打進去,先把飛環武館得罪個精光,然后再把城南武館圈子得罪精光,繼而再一路往上殺...
這事兒,宋成干不來。
須臾,一名老者走出,目光復雜地看著那秀氣的瞎子少年。
對于趙老爺子都喊老弟的存在,他早就很熟悉了。
宋成禮貌地行了一禮,道:“陳師傅,可有地方一談?”
老者笑道:“宋先生大駕光臨,便隨老朽來吧。你的事我們城南都聽說了,伱是我們城南武館的朋友。”
旋即,兩人入了一間密閉之室。
待到離開時,宋成懷中的玄龜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飛輪勁抄本。
...
...
附:前文有個小BUG,那就是主角認得許多字(看拂柳勁、絕勁、草海驚蛇形那邊)。該BUG已修復,變成了在玲兒和童娘子輔助下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