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潮一退,恰如大戰之后,各種事都接踵而至。
漢平府的“五巨頭”又聚到了一起。
趙華因為統帥虎豹營的緣故,原本白凈儒雅的面容上多了幾分兇厲之氣,雙眸也顯得更為深沉,可在看到宋成時,這模樣又瞬間變了,好似吊額白睛的兇虎變成了乖巧的大貓。
他直接靠了過來,如獻寶般地道:“大哥,虎豹營可真是太厲害了,我和守愚領兵在外沖殺,那種感覺.我這輩子真沒體驗過。
外面鬼仆很多,若是一個個分開交手,我們的人肯定會全部戰死。
可我們合攏起來,列陣沖殺,我們殺了三千多鬼仆,結果自己卻只死了一百一十二人。”
宋成笑笑。
那當然。
虎豹營的沖陣已經被他調整的完美無缺,只要往前沖,那邊緣就好是一把鋒利無比、掠地而過的巨刀,刀口比較容易產生高額數據.
而經過這次戰爭的洗禮,他發現高額數據產生的頻率更高了。
顯然,勝利會洗禮一支軍隊。
當軍隊里的每一個士兵都認為自己必勝時,那產生的力量是相當恐怖的。
宋成這是真正從“數據角度”理解了何謂“百勝之師”。
“百勝之師”某種程度上真就是“無敵之師”,除非領兵的將軍突然換了,那才可能造成崩潰
趙華又絮絮叨叨地說著,待說到末了,忽地撓撓腦袋,冒出一句:“大哥,歐陽莊主催婚了。”
宋成笑道:“那好事啊,現在趕緊結婚,生了孩子,以后和我家的阿庭還能作個玩伴。”
趙華沒說什么,重重點了點頭。
早在大哥拉著他去和歐陽莊主結拜時,他就看到了契機。
更何況,歐陽家那姑娘相貌也頗有特點,體型修長,深眼高鼻,臉模樣很有些異域的美,這或許是和歐陽家血統有關。
趙華見慣了許多女子,可這般的卻是少見的很,再加上大局的需要,他直接和那姑娘親近了起來,這次鬼潮,他展露了實力,更是讓歐陽煞拍板定下婚事。
兩人聊著,另外三人也很快到了。
童娘子照例坐到宋成身側,眼神有些莫名的拉絲。這幾日,她看到了阿庭的可愛,也開始希望有個孩子了。
加上現在鬼潮又退了,農田恰到了下種的時候,她也想被自家男人下種了。
歐陽煞看了一眼趙華,坐到了趙華身側。
鐵振衣有些無語地坐到了四人對面.
然后就是談事了。
戰后最直接的事有四個:
一,糧食;
二,城防;
三,探索周邊環境;
四,與下屬縣城連接上,看看縣城情況。
之后,還有各種事要做,尤其是六鎮那邊、大蠻王那邊如何了,更是需要去了解清楚。
而其中最重要的,顯然是糧食和城防問題。
眾人合計下來,決定讓宋成日常練兵,畢竟“虎豹營”的戰力大家都在看在眼里。
那支往常戰斗力只算精銳的部隊,在經過宋成的練兵后,變成了兇猛無比的虎狼之師,是那種連氣境強者也能沖死的軍隊。
對于這個,宋成也很樂意去干。
他是不會離家的。
萬一離了家,卻忽然來了可怕的隱形鬼仆給他來了個滿門滅口,那他真就是欲哭無淚了。
而就在自家門口練兵,兵越強,他這個家才越安全。
至于糧食
眾人則是決定規劃新農田,增加農田面積,主種糧食和,同時鼓勵畜牧。
至于貿易之類的事則可以放緩甚至是停止了。
現在這年頭,又是鬼潮,又是兵荒馬亂,貿易哪里還能繁盛?
最好的商品哪有比得上糧食的?
鬼潮亂世,正在把這個世界逼成“自給自足、獨自發展的農耕、畜牧時代”。
外面鬼仆亂,但只要高筑墻、墻后糧食充足,衣服暖和,那就足夠了。
而別的事,都還在等消息。
斥候才派出去,需要點時間。
一陣商議后,眾人把今后漢平府的大戰策略定了定,就各自返回了。
宋成陪著安姐,阿庭。
童娘子又是忙了個半死,才回來。
畢竟,童娘子是“政策的執行者”,所以忙瘋了
可今晚,即便再忙,她也依然尋到了宋成,輕聲附耳道:“今天在里面出來吧,我也想要個孩子了。”
宋成卻有些猶豫。
“你擔心我也像安姐姐一樣難產?”童娘子一眼就看出自家男人的擔心。
宋成點點頭,可是他又不是太甘心。
他之后還是會繼續變強的,如今還只是黃級甲品,若是達到玄級了,會不會永遠無法和童娘子生孩子了?
“沒事,安姐姐能熬,我也行。而且,我是大夫,我對自己身體能照顧的很好。”童娘子道。
宋成還是有些猶豫。
然而,當晚,在那要命的關頭,童娘子卻忽地施展神通。
一瞬間,那處宛如陷空山無底洞,只教入得其中的如意金箍棒難以退出。
宋成無奈,只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口氣變出了許多小宋成頂了上去,然后才讓金箍棒縮小,脫身。
童娘子拿枕頭墊著臀兒,然后笑嘻嘻道:“這下,我也要有孩子了。”
宋成想了想也沒說什么,若要和童娘子誕下子嗣,現在或許是最后的機會了,于是他輕輕應了聲,然后一同入睡。
艷陽高照,放往日里這還是公子小姐外出踏青的日子。
可今日,北城城門處一陣驚惶。
急促馬蹄好似催命音符,載著血人從遠而歸。
待到城門,卻是再難支撐,竟翻身滾下馬來,沾了一身黃泥和草碎。
守城士兵上前一看,這不正是才出城小半日的斥候嗎?
城尉直接取了“顯形水”朝那血人身上撒了撒,見無異樣,才趕緊叫人施救。
然而,令他疑惑的是鬼潮不是退了嗎?這斥候是誰傷的?
如今府城各城門皆有形境高手日常坐鎮。
很快,那高手便來了。
一陣搶救后,血人悠悠轉醒,虛弱又驚恐地道:“路上.路上有鬼仆。很厲害的鬼仆。我咳咳咳.我們都逃了。”
“其他人呢?”
“不不知道.咳咳”
“那鬼仆多強?”形境高手想了想,又道,“有我強嗎?”
那受傷斥候想了想,卻也難以辨認,只道:“很可怕.很可怕.”
形境高手沉吟了會兒,趕緊把這事往上面報了。
無獨有偶,東城,西城也有斥候逃回。
相比北城這邊一整支斥候小隊只有一人逃回,東西兩城逃回的斥候則稍稍好點,東城折損過半,西城則只損傷了兩三人。
鐵振衣匆匆趕到現場,一番了解后,神色嚴峻起來,旋即他親自領了一支隊伍外出,同時又告知宋成“讓他注意點城里”。
宋成得知消息時,正坐在家中庭院里教著英兒,元碧野練武,至于元守愚則是在他身側恭敬地請教著用兵之道。
聽聞斥候皆是出去未久就折戟而歸、而鐵大館主親自領兵出城了,宋成皺了皺眉,心中暗道:‘難道鬼潮雖退,鬼仆還在圍城?’
他忽地想到一件事。
鬼潮期間,是無法出城太遠,或者更準確點說是無法脫離“陽氣密集處”太遠,否則極可能需要面對惡鬼。
太陽九紋金棺能封印“非鬼潮期惡鬼”,只是因為那時期惡鬼還未徹底蘇醒。
可鬼潮期間,誰能封?
而鬼潮之后,除了沒有惡鬼,鬼仆無法被大肆制造,其他似乎沒分別。
那么,是戰爭還沒結束?
或者說戰爭永遠不會結束了?世界永遠不會安全了?
城中事,有憂有喜。
趙華成婚了。
他成的相當果斷。
歐陽煞要宴請全城,卻被他勸住了,旋即以“難以想象的節儉方式”安排了一頓家宴。
老毒物氣的都要吐血了:“老夫就這么一個女兒,嫁給你,結果還比不上普通富貴人家的成婚。鋪張浪費怎么了?老夫浪費不起么?說不出要被人笑話的!”
趙華不慌不忙道:“岳父,您別生氣,華兒慢慢說與您聽。
大哥昔日與童觀主成婚,便是連酒宴都沒辦。后與我安嫂子成婚,也就家宴而已做弟弟的,哪有排場勝過大哥的?
而且,大哥不也沒人笑嘛。”
老毒物成了趙華老丈人,之前的結拜自然不管了,所以宋成又變成了大哥。
歐陽煞聽趙華這么一說,再一想,道:“那時候他不是沒得勢么?”
趙華道:“縱然如此,做弟弟的還是不敢超過大哥。
更何況,感情哪里是需要用奢華來彰顯的?
君子之交,生死之交,一杯水酒足以。
而那觥籌交錯,美味佳肴的宴會大多卻是爾虞我詐的名利場。”
歐陽煞沉默了會兒,終于被說服了。
婚宴開的很簡單,就在歐陽家的莊園里,擺了兩三桌.
婚后,當晚,趙華就給歐陽氏播下了種子。
而許是巧合,次日鐵振衣就領兵從外歸來了。
結果出人意外,鐵大館主親自領出去的軍隊竟然死傷過半,鐵大館主本人也是全身繃緊,腰間有一道輕傷。
大館主面色嚴肅地召集了宋成等人,把外面的局勢一一道來。
“之前狐仙說的沒錯,鬼仆若是有理智那還好,沒了理智.就連模樣都不像人后,欸.”
大館主似想起了什么,長嘆一聲,接著道,“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這三個月以來,攻打我府城的鬼仆都是同一類鬼仆了。
那是因為,這些沒了理智的鬼仆它們完全像是癡呆了,只會漫無目的地在出生之地晃蕩游走,若是周圍有城池或是人類聚集地,它們就會圍過去,本能地發動攻擊。
所以,攻擊我們府城的鬼仆才如此同樣,都是同一類。
可現在,我們府城周邊方圓數十里的鬼仆固然是被清空了,可數十里外的鬼仆卻還在游蕩。
當我帶著軍隊試圖跨越官道,穿越荒野,去到縣城時,那些游蕩的鬼仆就被吸引過來了。”
童娘子道:“野外都如此了,那縣城會不會有被”
她滿臉擔心,后面的話已不敢說了。
趙華冷靜道:“大嫂子,屠城應該不至于。
如果鬼仆真是這種規律,那么.越大的城池才會吸引越多的鬼仆。
縣城小一些,遭遇的鬼仆也必然會少。
而且,鬼仆沒了理智后,它們也不會如之前那般潛伏在人群里,如此危害反倒是小了。”
歐陽煞道:“我女婿分析的不錯。”
趙華撓撓頭道:“都是跟大哥學的。”
歐陽煞想狠狠瞪他一眼,卻發現沒什么好瞪的宋成嘛,是個怪物,大怪物帶個小怪物出來,也沒什么奇怪的。
空氣有些沉悶。
趙華想了想,忽道:“不若我領虎豹騎出城,將聯通縣城的路道打通。”
歐陽煞剛剛沒瞪起來的眼睛,這回是瞪起來了,他吹著胡子道:“你小子,不過才入形境,逞什么能?”
趙華笑道:“那岳丈不放心,不如就隨小婿一起。”
說罷,他又正色道:“鐵大館主受了傷,大哥需要在城中練兵,現在能牽頭出動的只有我和岳丈了。”
歐陽煞無語道:“伱昨天才成婚啊!你被窩睡熱了嗎?”
趙華低頭,露出溫柔之色,輕聲道:“楚楚希望她的夫君是英雄,此時當仁卻推諉,她如何會喜歡?”
歐陽氏便是歐陽楚楚。
歐陽煞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如今若要出城掃蕩,最佳選擇就是虎豹騎搭配高手。
而能統帥虎豹騎的,攏共就三人:宋成,趙華,元守愚。
宋成不談,元守愚是大蠻王的兒子,怎么可能讓他領兵?
所以能上的,就只有趙華。
“行行行!那就走一趟吧。”歐陽煞拍著大腿,相當不愿意,卻又不得不上。
趙華道:“多謝岳丈。”
趙華的這次出征是有危險的,因為城外的荒野開始變得陌生。
勁境,形境的鬼仆到處都是,且模樣不再拘泥于人形。
所以,蠻王質子不再適合參與其中。
臨行前,宋成來到虎豹營,和趙華一同演練軍陣,盡心盡力地幫其進一步掌控這支虎狼之師,以彌補他之前的不足。
兩兄弟雖只是結拜,但到了這會兒,卻是真如手足了。
宋成教的很認真。
他已把府城能搜集到的兵書都研讀了一遍。
若他看不到“兵勢”那起伏的數據,或許他就是個紙上談兵的三流將軍,可結合了數據,他對“兵勢”的理解已經極為恐怖。
他的每一次隨意點撥,都會讓趙華深思許久,然后在明悟后,雙目放出無比崇拜的光。
在華子眼里,大哥就是神。
能跟著這樣的大哥,他本是能一眼看到頭的人生忽地煥發了光彩,變得奪目,能如那直沖云霄的煙火,短暫.卻燦爛。
末了,一教一學也差不多了。
宋成拍了拍趙華肩膀,道:“你是替我出城的。”
趙華正色道:“鬼仆狡詐,固然有失去理智的,卻也還有能夠維持一些的大哥必須坐鎮城中,這是沒有任何人能取代的。
我走之后,想讓楚楚也搬到安家去住。
大哥讓我早點生孩子,昨晚我真的盡力了。”
“弟妹想住,那就住過來。”宋成笑道:“至于孩子,那也巧了。
保不準,你童嫂子會和楚楚一起臨盆呢。”
趙華笑道:“那若真就一起臨盆了,都是男孩,就讓他們結為兄弟。都是女孩,便是姐妹。”
宋成笑道:“若一男一女,那結個娃娃親吧。”
趙華深吸一口氣,道:“好!這樣,我與大哥便又是兄弟,又是親家了。”
說罷,兩兄弟互敬茶水,繼而翻身上馬。
三千虎豹,一騎絕塵,出卻北門,漸行漸遠.
宋成目光復雜地送這軍隊遠去,然后去到安府附近的臨時兵營
這里,兩支新的軍隊正等著他訓練。
這次除了騎兵,還是槍盾兵。
一通忙碌,待回到安家。
昨日還是新娘子的歐陽楚楚今日就看到相公出征去了,而出征前,相公令她來安家住段時間。她便過來了。
安大小姐將她安排在了內宅,就在自己院子旁邊,是從前珠山夫人住的那個院。
而宋成雖是換了一種生活方式,可依然很規律。
練兵,修煉,利用古鏡巡視府城以尋找是否存在潛入的鬼仆。
事實證明,鬼仆在沒有了理智之后,“刺殺”這種需要智商的活兒已經做不來了。
最初一批鬼仆刺殺珠山夫人,是因為那些鬼仆還是人形的、有理智的。
后來“隱形鬼仆”刺殺宋成,完全是幕后有蘇厚章控制著,但那種鬼仆極其稀少。
再后來,鬼潮期間,之所以有鬼仆滲入,也只是因為它們剛好會飛,于是就從最近的距離飛入了城中。
現在府城周邊的鬼仆既然被清空了,那自然就沒有了。
這讓宋成忍不住想到穿越前看過的一部電影——生化危機.
在那電影里,諸多喪尸也是如此時的鬼仆一般,到處游蕩。只不過源頭卻是病毒,而非惡鬼。
這其間,宋成也沒閑著,把府城藏書閣里的各類功法,沒事兒就翻翻。
氣境之下的一切力量,他基本是翻看一下,就能通悟。
可氣境,乃至氣境之上的,卻是遙遙無期。
唯二能突破玄級的途徑,一是等點數;二就是世家了.
但,蘇凝玉這條線似是暫時突然斷了。
宋成知道,那位小狐仙養傷去了。
若非她提前封印了一個,今年鬼潮怕是會更難。
五個月后
虎豹騎從外歸來,折損大半。
但漢平府下屬縣城,已是全部打通了。
趙華一身風霜,可整個人卻多了幾分豪氣和痞氣。
而天公作美,童娘子與歐陽楚楚腹部同等地大了起來,都是懷胎五月。
趙華回了城,為折損的士兵要了撫恤金,又給活著的士兵大肆賞賜后,才匆匆來到了安府尋到宋成,講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到處都是深坑,深坑里散發著腐臭,似有不少骸骨,怎么也無法消弭。這日子,怕是沒頭了。”
趙華回憶起一路見聞,然后又道,“不過縣城真如我所猜測,他們在鬼潮期間遭遇的襲擊雖然猛烈,但卻比不上府城。
大哥,我在想,今后是否要將居住之地進一步收縮。
只要人足夠密集,陽氣就會越發壯大,同時接觸到的鬼仆也會變少。
到時候,所有城池都會變成一個個與外交流甚少,自給自足,乃至隔絕的聚落了。”
旋即,他又似想到了什么,興奮道:“大哥,如今虎豹騎雖只剩下五百十一六人,可這五百一十六人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宋成笑道:“華子,新的騎兵還是有三千人,其中依然搭配了藥人和武者,我已經練好了,你拿了去充入虎豹騎,早日磨合。”
趙華興奮起身,然后領著自家娘子離去了。
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宋成目送他遠去,身后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
阿庭正被玲兒攙著在走路。
她一抬頭,看到院子里的宋成,大眼睛放出光芒,奶聲奶氣地喊道:“跌跌.”
她加快腳步,卻是忽然失衡,平地摔倒。
玲兒急忙抱緊她。
她懵了半晌,又繼續走來。
走了兩步,繼續平地摔。
玲兒繼續拉住她。
在摔了三次后,阿庭終于來到了宋成面前。
宋成接過女兒,將她抱著坐到大腿上,然后繼續想事兒。
雖然因為荒野之地充斥著鬼仆的緣故,南方六鎮那邊的消息變少了,但通過“骷髏雙魚佩”與珠山夫人的聯系,宋成還是能知道一點的。
而這一點.讓他有一種“六鎮在開掛”的感覺。
為何?
之前六鎮完全是作為大商皇朝抵御北蠻的城墻。
可現在,大商皇朝居然許諾了北蠻好處,要一起圍剿六鎮了。
珠山夫人對這種亂世的動因也是頗為深惡痛疾。
當初攻陷北雪州,她是沒什么意見的。
六鎮占據北雪州,她也沒意見。
可如今,六鎮如瘋狗般繼續南下,她也是動怒了。
蠻王見有好處,又能合法進入南方的肥沃之地,便也起兵了,正南北交夾,圍剿六鎮。
宋成有些納悶,又相當好奇。
六鎮憑什么這么猛?
要知道,這其中已經有世家參與了,而六鎮也打敗了那位世家之人。
六鎮領兵真的強到這種地步了嗎?
不過,他也非全知全能,如今唯一了解南部戰況的途徑就是珠山夫人了。
可惜“骷髏雙魚佩”只有兩副,如今一者連著珠山夫人,一者連著趙華。
“跌”
阿庭又奶氣地喊著,她興奮地揮著小拳頭,又發出一串兒意義不明的音節,“咿嚶喲咯哈瓜呀吼.”
稚嫩的聲音把宋成拉回了這小庭院里。
不過,阿庭說了什么?
這可難倒宋成了,他求助般地看向玲兒。
玲兒笑道:“姑爺,阿庭在說她畫了畫,希望你去看看。”
“你是怎么聽出來的?”
玲兒輕笑道:“因為阿庭一早上就做了這么一件事,她不會說別的。”
宋成恍然。
阿庭輕輕拉扯著宋成衣裳,似是催他去看。
宋成也很好奇,于是一把抱起女兒,笑道:“玲兒,帶路,讓我看看阿庭的大作。”
片刻后.
宋成來到了屋里。
玲兒取出一張宣紙。
紙上有畫。
是兔子。
墨汁畫就的兔子完全談不上栩栩如生,只是主打個“你不說這是兔子我絕對猜不透它是啥”的格調。
宋成贊道:“畫的真好,不愧是我女兒。”
玲兒道:“可不是呢,阿庭畫的太好了,和姑爺一樣。”
他側頭看了玲兒一眼。
玲兒急忙捂嘴。
阿庭:“蛤。”
轉眼又是兩個月過去,時入中秋。
趙華領著重新整編的虎豹騎,外出掃蕩,一是練兵,二是拓寬安全區域,促使府城縣城鄉村之間能有人員來往。
而在這過程中,虎豹騎的新兵也在迅速成長。
至于另一支槍盾軍,宋成卻有些為難。
難就難在暫時找不到合適的統帥者。
不過,自蘇厚章被封印后,刺殺還真就沒再發生。
這讓宋成和小襖有了更多相處的機會。
這一日,秋葉從半空旋落。
天氣未曾反常,相比于去年此時那近乎天寒地凍的冷,今年只是微涼的蕭索罷了。
宋成穿著玄甲從外匆匆走回,卻見玲兒打著哈欠,坐在石凳上,而阿庭正坐在她腿上,在桌面上神色認真地畫畫。
這場景,宋成早習慣了。
安姐還是得管商會的,尤其是在這個“商農界限模糊”的時候,更是如此。
安姐大有一副要把“農田”、“畜牧”也一并管了的架勢。
府城區域大,農田不少,再加上新開墾的,就更多了。
府城中還有珠山,珠山有草,養些牛羊完全可以。
若是放在別的城池,安晨魚這操作必然會引起巨大矛盾,可如今的漢平府這完全就是一家人。安晨魚這么搞,沒人有意見。
所以,帶阿庭的任務更多時候就交給了玲兒。
像今日這般場景,宋成其實已經看過許多次了,但他怎么看都看不厭。
此時,他笑著上前,想欣賞一下女兒的大作。
今日入秋,女兒應該在畫葉子吧?
繼而待到他走近了,卻硬是愣了很久。
這畫了什么?
他能看出,小襖好像還是在畫兔子。
她非常固執地畫著同一樣東西。
如果單單這樣也就罷了。
今天,她畫了個古怪的“鏡面兔子”。
何謂“鏡面兔子”?
就是一左一右兩只兔子,頭部連在一起,兩邊有些對稱。
感到有人靠近,阿庭抬頭看了看,在辨認出來人是宋成后,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雙眼亮著,奶氣地用更標準的聲音,發出聲:“爹。”
宋成道:“阿庭,這畫的什么呀?”
阿庭咿咿呀呀道:“瘋,瘋,瘋”
他側頭看向玲兒。
玲兒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
宋成本以為在紙上畫個“鏡面兔子”就已經夠怪了。
可在今年年末,他再度被女兒震驚了。
也不知阿庭和安晨魚“說”了什么,安晨魚帶了幾張“皮草”回來。
如今的,安大小姐是正兒八經的安大老板,掌管著府城諸多的“農田”、“畜牧”、“店鋪”.
而這些“皮草”則多是豬羊宰殺時,剝下來的整皮。
安晨魚隨口說了聲,就有人把品相極好的皮給送了過來。
于是乎,就有一了這深冬的一幕。
今年冬,鬼潮沒來。
當宋成從外練兵回來后,看到小襖正趴在火爐前,認真地在一張羊皮上畫著畫。
暖爐的火光顯著溫馨的橘黃,照著小襖雪白細嫩的小臉,還有那專注的眼神。
宋成小心靠近。
小襖聽到動靜,側頭看了眼,發現是爹,又是一陣“抱抱”。
在抱抱后,她接著畫。
宋成也耐心地看。
小襖在羊皮上畫出了個“鏡面兔子”。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鏡面兔子”在連接處有了更大的空檔。
片刻畫完,小襖開心地看著“羊皮上的兔子”,然后舉高高,對著宋成道:“瘋,瘋,瘋。”
宋成笑道:“怎么瘋?”
小襖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爹,然后歪著腦袋想了想,道:“真真,真瘋,真真瘋。”
小襖又舉起小手,籠在一起,然后一開一合,同時口中稚嫩地喊著:“咔嚓,咔嚓,真真鋒。”
父女倆默然地對視片刻。
宋成忽地恍然,道:“哦,你是想用剪刀沿著你畫的東西剪開,然后再用針線縫起來,縫出個小兔子,是吧?”
于是,北地刀王翻箱倒柜,找出了剪刀,針線,開始幫著女兒做手工。
許久后,一只奇怪的勉強可以看出是皮兔子的東西做好了。
小襖拿過皮兔子,開心地抱著。
她開心,宋成也開心。
如今雖說女兒才十個多月就會簡單表達,這相比于普通人家的孩子來說,算是早熟.
不過,宋成知道,他體質特殊,生下來的孩子很可能也是特殊的。
只要她能健康開心,那就不必多想。
縫完兔子,一家人便湊在一起吃大飯了。
童娘子捧著大肚子,看樣子沒多久就要臨盆了。
奇怪的是,童娘子并沒有遇到和安晨魚一般的問題,她沒有發寒,肚皮也沒冷,一切都充滿了正常。
對于這個,宋成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他開心地看著自己這個小家。
而就在這時,他忽地又感到骷髏雙魚玉佩傳來動靜。
他取出.
月華氤氳
另一邊顯出一幕景象:珠山夫人正坐在一個營帳里。
“婆婆,新年好。”
“老師,你又漂亮了。”
宋成這邊笑著打招呼,給出新年祝福。
珠山夫人也簡單地磕叨了幾句,然后目光看定宋成,道:“六鎮敗了,賊首已被斬殺,剩下的士兵,包括鎮民都已打散,分入東海州,豐州。你可以安心了。”
宋成著實是愣了下.
這,這就敗了?
真就莫名其妙。
“謝謝婆婆的消息。”
“北蠻這邊也得了不少好處,可以往內陸再去一點了。內陸沒那么多鬼仆,宋成,你們什么時候也想辦法南下吧”
正說著,月光一片氤氳,雙魚的骷髏頭變得正常。
月光“能量”不足了。
宋成放回玉佩,開始和家人共享晚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