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庭院,連嬋昔疑惑又若有所思地看向宋成,她畢竟也是活久了的人,一旦發現異常,自然會思索一番,此時妙目翻動,問了句:“你臨時改口,又匆匆帶我離開,發現什么了?”
宋成想了想道:“有沒有可能喪靈之爭,會引發更大的矛盾?”
連嬋昔道:“不至于,大師兄是姑姑和之前那位石前輩看著長大的。他對姑姑的感情應該不比我差。”
“黃太宣”
宋成瞇眼想起那老人的模樣。
孩童已白首,但教導的長輩卻依然年輕。
這就是壽元不同的殘酷。
想到之前在鏡師妃庭院里,那黃太宣好感只有50,而剛剛又只有30,宋成幾乎確定黃太宣肯定是“喪靈”的支持者。
畢竟,他已經很老了。
如果他不支持“喪靈”,他也必須化去力量,身死道消,轉入輪回,從此.再無半點機會。
除此之外,玄清宮似乎是老人偏多。
這是和大環境有關的。
如今的大環境,新的山河之主似乎是極難極難產生的。
這一點,從連嬋昔找不到道侶也能側面說明。
玄清宮,怕是上千年已經沒有新人加入了。
“你怕他們對你不利?”連嬋昔察覺了他的想法,笑著搖搖頭,“縱然觀點相差很大,可大家只是在爭論,卻依然不存在你死我活的沖突。
無論是喪靈,還是真靈,都只是為了延續修行
就算那些想成為喪靈的,也絕不是想成為在太陰幻海里推波助瀾的大喪靈。
他們是想依然維持意識的,而我們只是覺得這不可能而已。”
宋成又復盤了一遍,他所擁有的信息實在不足以做出更多的推斷,更何況他和那些人才認識極短時間,連嬋昔卻已經認識他們數千年了,于是點點頭,道了聲:“也許只是看我不順眼吧。”
連嬋昔笑道:“誰讓你這么年輕的。”
宋成笑笑,然后又詢問了一番“進出玄清宮”的法門,便打算離去
離去,需得去到玄清宮大門,然后從大門,經過“域夢魂”三層,再返回自己原本所在的正確人間,這和入門時恰好有些相反。
入門,是直接來到重現世界,然后再以令牌入玄清宮。
至于“墨梅”令牌,也是存在著使用時限的,大抵是一個月才能動用一次。
如今,連嬋昔帶著宋成來到大門。
大門前,正有一個老者坐在塊漆黑的石頭上,肌膚皺如參天老樹,雙目僵似白眸死魚,聽到動靜,便陡然扭過頭,頭顱越過肩膀看向身后走來的兩人。
道了聲:“師妹,出門啊。”
連嬋昔道:“莫老,我們的小師弟回人間有些俗務,我來送送他。”
“人間有些俗務.”被稱為莫老的老者喃喃著,道了聲,“真是很久遠的回憶了。終究是年輕啊。”
兩人笑笑。
宋成掃了眼“實力為山河之主,好感度為20”的莫老,又看了看好感為“99”的連嬋昔。
連嬋昔一動不動,站在莫老身邊。
雖然她并不覺得玄清宮有人想對宋成不利,但卻還是盡可能地做著保險。
而思緒轉動之間,她又問了聲:“莫老,剛剛有人離去嗎?”
莫老道:“師兄弟們,可不如小宋還有俗務,這段時間都會留在宮中。”
連嬋昔道:“小宋,那你走吧,快去快回。”
宋成點點頭,道了聲:“連姐保重,我在這邊走走。”
說罷,他身形一動,卻沒有直接去往“域層”,而是徑直向外走去。
莫老微微愕然,一雙渾濁的老眼靜靜盯著宋成背影,陰晴不定之色隱晦地閃爍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宋成在重現世界走了很久。
他之所以不直接離去,是擔心半路埋伏。
而只要他并不是從玄清宮大門離去的,那么.返回的路徑就會不同,就會更難估算,至少無法提前埋伏。
他不知道有沒有埋伏,但只要處于一個好感度低下的地方,他就會足夠謹慎。
迅速返回地面后
伏牛山再度浮現出一道神魂。
這神魂一飄,就返回了遠在北方的本體,繼而輕車熟路地快速往阿庭正在融合的“冰火山”而去。
冰火荒原。
外面是陰冷的雪,內里卻四季如春。
長草漫漫,長者沒膝.數十年前新建的老屋已經泛舊,因為觀想者身份而依然維持著年輕的玲兒其實已經蒼老無比。
她坐在木屋前,檐下掛著風鈴。
風鈴夢幻,叮叮當當響著,這讓她能閉目之間如回安府,如至皇都,那許多年輕時候的歡笑都會撲面而來
老了,就喜歡回憶。
英兒如今也不練刀了。
她已經達到了偽玄中的極限,只不過相比起玲兒,她卻壽元漫長。
可再漫長,也未必能等到小墨兒成功融合冰火荒原。
或許等小墨兒成功的那一日,她早已成了這荒原上的一副枯骨。
此時,英兒在小屋的木砧板上做著魚粥。
殺人的刀,從魚身上片下細膩薄滑、還有些透明的魚肉,然后放入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粥里。
玲兒老了,吃不了什么東西了,粥的話勉強還行。
片著片著,英兒的神色忽的有些黯然。
她是偽玄武者,對于普通人身體狀況是很了解的.
所以,她知道玲兒沒多久好活了,她身體的一切都已開始枯竭,氣血亦已枯敗,如今白天也是睡多醒少,此時能夠外出曬曬太陽已是不易。
而在玲兒死后,她也會孤獨地過著,等著,直到死去。
這種神靈的融合絕不容易,她知道姑爺是好心,可是.姑爺融合的速度就算再快,也快不過她們的死亡吧。
陽光幽幽落照,大片火山的熱風吹起周邊林濤如海。
狂風里,英兒輕輕嘆了口氣,而玲兒若有所感,微微睜眼,卻見揚起的泥塵陡然收攏、坍圮,形成了一個人形輪廓。
那輪廓.
她好熟悉。
蒼老的美婢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著,繼而顫聲地喊出那魂牽夢縈的名字:“姑爺.”
“是我。”
狂風形成了聲音,如同天地在發聲。
宋成一步,從遠而近。
對于普通人,他本就是神。
英兒也驀然轉頭,難以置信道:“姑爺!!你你成功啦?”
宋成點點頭,然后道:“先別說話,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旋即,他施展靈仆術,虛空抬手一抓,就把玲兒和英兒的魂抓入了幽塔之中(幽塔中,原本的九鬼已融,故而現在空曠無比),繼而又將原本在陰舍中待著的宋安,趙靈雪帶入了幽塔。
他熟練的施展秘法,將四道神魂一一轉變成幽魂。
這等秘法本折損施法者的壽元,故而根本沒人練也沒人用,可對于宋成來說,卻是極好用的法門。
三道凡魂一道偽玄,瞬間都踏入了玄級丁品的入門層次。
英兒,玲兒,宋安,趙靈雪皆是驚喜萬分。
而在宋成講解后,四人更是知道自己已經獲得了新生.今后,他們的人生也會因此改變。
隨后宋成又將玄級功法取出,任由四人挑選。
宋安,趙靈雪固然沒了軀體,但若是正常修行,卻是可以附體的,且因為他秘法的緣故,更可以他山河中的樹木怪石為體,成為“山河精靈”一般的存在。
他的世界越大,這些“山河精靈”的力量應該也會越大。
做完這些,宋成又稍稍檢查了一番小墨兒的融合進度,卻發現融合倒是挺正常,但進度才進展了很小一部分若要徹底完成,怕是要大幾百年了。
宋成離開了冰火荒原,又去往了冰火山,點化小媛,將其化作幽魂,使其修煉上限得到了提升。
如此,她縱然繼續在冰火山等待阿庭,也不至于枯燥,而是如閉關苦修一般,有了方向和希望。
做完這些,宋成又馬不停蹄地去往了如今的大容。
將童娘子,安晨魚,小玉兒,蘇夢真,趙華,歐陽楚楚,還有一些親友全部點為靈仆.
今后,這些靈仆縱然身死,神魂也可隨時飛回幽塔。
而他們也可通過觀想自己,而短暫地獲得可怕的資質提升。
至于壽元,他們更能擁有尋常玄級的兩倍。
初入玄級的幽魂能活九甲子,而她們就能活十八甲子。
所有生老病死的悲劇都被阻止了。
在將安晨魚的義女安林鳶點為靈仆后,宋成長舒一口氣今后大容如何,他已沒那么關心了。
做完這些,他和親友們又度過了小半年時光.
冬日很快到了。
約定好的入門儀式,也在即。
大容皇朝,紛飛落雪,覆著千屋萬殿,堆滿長街。
此時距離宋成歸來其實才大半年時間。
熔火神鋒雄霸此地、大容皇帝作威作福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還是今年年初.
凡人們還驚駭于那么強大的神竟然被宋成隨意斬殺。
不少勢力包括蠻族,紛紛從遠來皇都,心情各異,想要拜見宋成,因為在他們看來這片土地今后所供奉所崇拜的存在必然還是宋成。
可.他們卻根本尋不到。
宋成也已不打算再現身。
用通俗點兒的話說,這叫“神不在乎”。
不過,其實很久之前,宋成曾經很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混跡在紅塵之中,默默扮演許多角色,體驗許多角色的。
但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變強,變強之后卻又發現那凡人的紅塵再也無法讓他心緒生出半點波動。
如今能夠讓他心中生出漣漪的,已經不是凡塵的美人,而已是“昆侖神女”連嬋昔那般的存在了
甚至就連“情欲”的目的都已改變。
他如今所渴求的交配,并不是為了“繁衍后代”,而是為了“完整”,為了和另一半真正地形成一個整體。
或許,未來他還會變回凡人。
畢竟境界高了,投胎轉世也非不可能。
但那是一切太平下來的以后了。
大雪不獨落皇都,天地各處皆寂靜,包括宋姓皇室的隱居之處,亦是如此。此時童娘子,帶著幾名同樣被宋成點為靈仆的兒媳,子女在包著餃子。
煙火騰騰,紅塵味濃。
空氣里除了飛雪的冷冽,還有昂昂的柴火氣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宋成子嗣里也有些出類拔萃者,此時還有在這天寒地凍里光著膀子在冰河里撈魚的,還有在外圍和陰癸會高層對接著的、了解外面情況的子弟
至于宋成,他則是與安晨魚一起,坐在屋檐下看雪。
趙華帶著歐陽楚楚在布置著隱世的屋舍.
宋成伸手接著雪,看著雪在掌心融化。
然后忽道:“安姐,其實,你可以隨我回到我本體海洋處,在那邊修煉的話,速度應該更快。”
安晨魚微笑著輕輕搖頭。
自從看到一大家子都成為幽魂,看到宋成如此強大后,她所有的煩心就都消失了,臉上常常掛著笑容。
“為何?”
“除了修煉,我想繼續掌控這皇朝。我要今后所有的皇朝都由我說了算。”
“這”
“夫君知道為何嗎?”
“不知。”
安晨魚緩緩道:“拳不離手,曲不離口。”
宋成愣了下,旋即明白了安晨魚的意思。
超人所擁有的超人智慧,就是動用自身超人的力量.這種話說來,何其諷刺?
但為何呢?
因為能成為超人敵人的存在極少,超人只需要用力量去解決問題就可以了。
但,若是在一個任何人都能致你死地的地方,那你就必須學會依靠謀略,而非力量。
在“謀略”上,宋成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退化了,又或者說可能從來沒能比過安姐或是華子。
而安姐之所以想要成為一片土地的幕后,操縱皇朝更替,只是為了維持她自身的謀略智慧。
“你現在已經太強了。”
安晨魚輕輕抓著宋成那樹葉輪廓構成的手,柔聲道,“強到有些事你真的可能會忽略掉。
神靈不會在乎螻蟻的想法。
可若讓神靈變成螻蟻,他卻或許連一天都活不了。
咱家,總得有人始終在這人心的陰詭之地舞弄風云,時刻不忘。”
說著,安晨魚忽的又展顏一笑,露出幾分難得的俏皮之色。
“再說啦,比起枯燥無味的修煉,我也喜歡這樣的生活。
之前要不是你逼著我修煉,我肯定不會練的。”
宋成看著她,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隨著自己實力的提升,有許多事真的可能會忽略。
接著,他開始把這段時間所有遇到的事兒和安晨魚敘說。
安晨魚一一詢問細節,講了許久,而安晨魚則是思索片刻,柔聲道:“夫君,我雖然已經無法理解你的那個世界,但只要趨利避害,那我就能說幾句。”
宋成道:“應該無非是真靈,喪靈之爭。”
安晨魚道:“夫君會不會從未想過也許存在第三方呢?”
宋成搖搖頭,不是他忘記,而是哪兒來的第三方?
安晨魚道:“按著夫君的說法,真靈喪靈縱有分歧,那也是一致對外,絕不會爆發大的沖突。
既然如此,夫君為何會從那些人身上感到敵意?
那四千年前玄清宮的石前輩,為何會和建木宮的弟子在這片大地上失蹤?”
“建木宮弟子?”
“若是沒有建木宮弟子,那《木靈長青經》哪兒來的?”安晨魚侃侃而談,“那么,他們又為何會至此?又為何產生矛盾,而相互廝殺?”
見宋成發愣,安晨魚道:“夫君你可以把華子喊過來,集思廣益。華子和我又不同,他不僅玩陰謀,還帶過兵,他的想法可能又不同。”
宋成點點頭,又喊了趙華來。
趙華一聽,道:“大哥,這妥妥有人做了局哦,不是人,是神。
您現在看到的矛盾點是喪靈,真靈的修煉分歧,是山河之主的老人和年輕人之間的矛盾。
但事實上,單單從您能看到的一角,就已經察覺這種矛盾的激烈程度.有些過火了。
依我看.”
他文質彬彬的臉上露出幾分陰冷,雙眼瞇成了刀鋒,“那位已經死了的石前輩.有問題。”
宋成:???
趙華旋即一笑,陰冷散去,連連擺手道:“大哥,你讓集思廣益,所以我就從我的角度來分析了一下,我是覺得那位石前輩在如今的場合最容易搞事。
他假死脫身,卻還能維持著和玄清宮的關系。
畢竟您也說了,如玄清宮鏡前輩一脈的大師兄都是他養大的,由此可見他在玄清宮是什么地位。
而一個隱形的人,永遠比一個還在明面的人要可怕。
如果您回去,可以問問清楚,四千年前那位石前輩年歲如何,修煉潛力如何。
若是年歲稍長,潛力一般,那么大哥不妨就當做他沒死吧。”
宋成問:“那他搞事的目的是什么呢?”
安晨魚接過話,道:“夫君,一個人背叛了原本的立場,永遠只有兩個可能。
一,為了親人不得不如此;二,有更大的利益吸引。
那位石前輩顯然不是前者,若是他還活著,那就只能是后者。
如此是誰能為他提供更大利益呢?
夫君口中的玄清宮,又對喪靈了解多少呢?
這次玄清宮鬧出這么大沖突,肯定有人煽風點火。
縱然不是這石前輩,那也是其他人。”
趙華接著道:“既然彼在暗,我在明。那現在的計劃極可能都是按照對方在進行的
大哥,你年底的入門儀式應該已經在對方的計劃中了。鏡前輩要召集同道,極可能也會出事。
萬事但凡有異常,那定有問題,而問題從來都逃不開利益,梳理清楚需求,那就能猜到幾分真相。”
自家女人和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越說宋成越是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他拍了拍腦袋。
娘的。
‘可能真的變笨了啊。’
“那,你們覺得我現在該怎么做?”宋成忍不住發問,如今入冬,快到年末,他已經快要回玄清宮了。
他知道玄清宮暗潮洶涌,但卻不如自家這倆“陰謀專業戶”那般地想到這許多。
安晨魚道:“跑。”
趙華道:“換個地方。”
安晨魚道:“如今的玄清宮極可能已是別人設計好的陷阱,就等著所有人一一就位,然后再拉開大幕。”
趙華道:“所以,大哥你決不能在玄清宮進行入門儀式。得換個地兒。只有換了地方,對方的計劃才會完全被打亂。”
安晨魚道:“但鏡前輩卻想借這個機會去質問建木宮,石前輩的事。在她看來,石前輩的失蹤極可能和建木宮有關。所以,她是不會換地方的而且,縱然夫君你不去,她依然會繼續她原本的計劃。但這個計劃極可能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所以,跑不了。”
趙華道:“是挑撥離間!
懷疑,從來是制造挑撥離間的不二法門。
七大勢力如果內亂,那對方就可趁火打劫。
所以,大哥你如今的敵人應該并不多,至少在明面上絕不占優勢,否則不會是這種做法。再結合喪靈真靈之分,這些人應該也是被蒙蔽了,為了自身道行,不得不鋌而走險。”
安晨魚道:“所以,夫君,既然跑不了。那你要么不去,去了就得說服那位鏡前輩,讓她正視真靈喪靈之分。
承認只要喪靈依然維持意識,那就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廢除打入輪回的舊日做法。
如此不少原本會成為敵人的人就會被拉回來,甚至”
趙華陰笑道:“足夠的利益,就會帶來背叛。”
安晨魚道:“鏡前輩的全力支持,就是足夠的利益。一瞬間,足夠攻守之勢逆轉。”
趙華道:“若是利益還不夠,那就直接當面質問。黃太宣就是個突破口,不是么?如此,一切真相自可知曉。”
宋成:.
看著自家女人和兄弟,他緩緩道了聲:“受教了。”
而此時,后屋傳來童娘子的聲音:“吃餃子啦。”
宋成此時并非凡人之軀,所以吃不了餃子,而餃子這種往日里他頗愛吃的食物也已經無法勾起他的食欲了。
他只是嗅了嗅香氣,然后開心地看著一家人用餐。
餐罷,他又指點了女人兄弟一番功法修煉,思索幾番后,便打定主意,提前去往玄清宮。
他覺得安姐和華子分析的不錯。
既然禍亂之源是“喪靈真靈之爭”,既然有人打算拿著個做文章,那么.釜底抽薪應該不錯。
可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說服鏡師妃。
他有優勢。
因為鏡師妃看到了他的修煉進度,所以必然會認真聽他說話。
宋成神魂一念破開諸層,來到重現世界,取出“墨梅”臨時令牌,跨過那蜿蜒小道,則再度來到了水墨般的巍峨宮殿前。
玄清宮中比之初至,多了幾分詭異的熱鬧,甚至才踏入幾步,就能聽到遠處的爭論。
還算年輕的山河之主正和年老者們爭辯著,一切似已到了白熱化的地步。
宋成徑直入了右首第一的庭院。
那短發嬌美美婦正神色冷峻地從屋中出來,似是要外出,看到宋成,行姿稍稍頓了頓,道:“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尋了禪昔再來見我?”
宋成道:“姑姑,我有要事。”
兩人彼此凝視了一會兒。
鏡師妃美目微垂,扭過嬌軀,道:“隨我入屋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