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法望著這位天河宗的弟子。
近看才發現,此人身量很高,鄭法如今的身高在現代換算也有一米八五左右,但也就和對方的眉眼平齊。
許是因為如此,他披著鶴氅時顯得體態修長,別有一番仙風道骨。
但鄭法可沒忘記此人引動天雷時那肌肉猛男的形象……
他心中有些許警惕,此人之前可有點瘋。
對方像是看明白了鄭法的神色,神色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蜷曲在身前做了個很特殊的手勢道:“天河派真傳弟子燕無雙,見過道兄。”
鄭法也行禮道:“九山宗鄭法,見過燕真傳。”
他看著對方那不大常見的行禮姿勢,有點好奇。
燕無雙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有點嫌棄地撇撇嘴道:“這手勢傳說是祖師那個時代流行的,現在這玄微界……也就我天河派在用了。”
又是cos天河尊者?
鄭法心中有些無言。
怎么感覺這天河派天天把老本抱著懷里啃?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燕無雙笑道:“我天河派數十萬年來的夢想,就是再出一個天河尊者。”
鄭法緩緩點頭,這倒可以理解。
“不過我不想走祖師的老路。”燕無雙看著鄭法忽然道:“祖師的道在劍道。我的道在雷法!”
“道兄超邁前人之心,令我佩服。”
鄭法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有天河尊者這么一個祖師,自己大概也會試試劍道。
此人舍棄劍道追求雷法,不說別的。
這份志氣鄭法是佩服的。
更何況,看天河宗這種種作為,此人的想法怕是有些離經叛道的意思。
這就更難得了些。
“志向說不上,只能算是愛好。”
燕無雙擺擺手,表情謙遜。
“愛好……”
鄭法腦海中莫名又出現那句:
“你也喜歡挨雷劈?”
似乎是看出了鄭法的想法,燕無雙一拍大腿說道:
“就是天雷煉體!”他大聲道:“旁人被雷劈,只覺得痛苦,而我卻從小到大覺得爽快!”
“天雷威力越大,我越覺得舒坦!”
“我師尊看我有如此天賦,就讓我選擇了一門雷法。”
鄭法茫然轉頭。
唐靈嫵呢?
你媽看病那醫院電話是什么來著?
有大客戶!
這燕無雙看向鄭法的眼神又親切了起來。
“我天河宗師兄弟雖然親切,但一直無法理解我這份愛好,甚至有人說我有病。”
……這其實也有點道理吧?
“但我知道,吾道不孤,這不,又遇見你了!”
鄭法聽明白了,這變態把自己也當變態了!
“道兄,我沒……”
“鄭道兄,那些凡夫俗子不理解咱們,但在我面前,你也別隱瞞了!”
“……我真沒……”
“你的煉體修為,瞞不過我的眼睛。”燕無雙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無比自信道:“你已經將一門上乘雷道煉體功法練到了大成!”
“道兄,我在坊市聽過你的名字,你好像入門不到一年?”
“是。”
“這就對了!”燕無雙雙手一拍,語氣斬釘截鐵:“修煉雷道煉體法之人有,但在一年之內將這種功法煉至大成的,我只見過一種人——旁人絕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挺過那種痛苦,我甚至聽過有人因為練功太勤將自己逼瘋了的,這世上當然有對自己狠的人,但我看道兄伱跑得那么快,大概不算……”
鄭法不是第一次聽到人懟臉罵自己慫了。
但他還是想解釋一下。
“……師兄,我是另有機緣。”
“師弟我明白,此事不被人理解,有點難以啟齒。”燕無雙拍了拍鄭法的肩膀,溫和地說道:“你不是我遇見的第一個不肯承認的。”
……還有高手?
“我跟你說,我游歷四方,已經遇見過幾位同好了……我都想好了,以后建立個同好會,互幫互助!”
“有這愛好,不丟人!”
燕無雙眼神中滿是鼓勵。
鄭法很難解釋自己在《五雷法體》上的飛快進境。
實際上,他加上現代的時間,修煉《五雷法體》的時間接近兩年了——若是考慮到現代沒有靈氣,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五雷法體》上,這時間甚至可以說超過兩年。
但……
他無法向燕無雙解釋啊。
“道兄,你之前不是追殺陳亭去了么?”
他只能換一個話題。
“陳亭?哦,你說那個九幽魔門之人啊?跟丟了。”燕無雙想了想道:“他那面寶鏡不是凡品,而且有些隱藏手段,我也不敢大意——再說,我其實是追著天碑跑,不想為這些宵小浪費時間。”
“那師兄是在哪里跟丟的?”
鄭法心頭一動,忽然問道。
燕無雙看了他一眼,忽然看笑道:“旁人聽我提這個,肯定是先問天碑了,看來那章師姐對你十分重要。”
鄭法笑了笑,并沒有否認。
燕無雙給鄭法指了個方向后,鄭法想了想,還是開口道:“不知道天碑究竟是何物?道兄你為什么說是追著天碑跑?”
天碑乃是引發雷池如此熱鬧的罪魁禍首。
但在玉筒中,龐師叔對這玩意也語焉不詳,大概也是不清楚。
玄微界對天碑最有研究的,當然是天河宗。
“天碑?”燕無雙想了想,很坦誠地道:“是……另一重天地。”
天地?
鄭法瞪大了眼睛。
還有另外的世界?
“你可知玄微界這個界字從而而來?”
“難不成是天河尊者?”鄭法心有所悟。
“正是如此。”燕無雙解釋道:“劍道天碑中,也有一重規則特殊的小天地,祖師由此覺得,我玄微界外另有世界,才會有開天辟地,打破天地桎梏的舉動。”
“規則特殊?”
“這個,就是我天河派機密了。”燕無雙直接說道,雖然是拒絕,但卻讓人覺得越發真誠。
“我只能說,雷道天碑中的規則,應該和雷道造詣有關。”燕無雙說道:“只是如今我還未找到雷道天碑,或者說,它還未到真正出世之時——祖師曾言,天碑自有靈性,也在四處移動,不只是我,其他人也在尋找。”
“多謝師兄解惑!”
鄭法面色也頗為感激——
雖然這人對自己的親切來得怪怪的。
但確實是知無不言。
鄭法很承情。
“這有什么的?都是些不值錢的消息,你日后也能打聽到。”燕無雙站了起來,語氣有些豪邁:“都是同好!”
雷池的一處角落里。
陳亭正默默地養傷。
這地方隱蔽不說,周圍的天雷更是極為暴烈。
他若不是有著寶鏡也扛不住。
但此處的雷霆卻很溫順。
在此處養傷,不僅安全,更加隱蔽。
他也不敢出去。
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
天河派的那個瘋子不說。
大自在魔教的弟子也在到處找自己——若不是來了雷池,他都懷疑會不會有元嬰前追殺自己。
不過此處也不是絕對安全。
時不時會有修士從不遠處經過,還有些人身上的服飾他很眼熟——是些九山宗的弟子。
還好的是,大概是因為自己周圍的天雷太過猛烈,沒人往這處走。
如此過了數日,他也稍稍放心下來,專注于養傷。
這日,遠處又有些動靜,似乎是有些人在飛遁。
他本不愿意理會,卻發現這動靜越來越近。
一睜眼,他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鄭法!
鄭法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身邊有不少九山宗弟子,一群人在說著什么。
“鄭師弟,這一片只有這一處沒有搜尋過了。”
鄭法打量著那些猛烈的天雷,點點頭,似乎也明白為啥其他弟子未曾搜過這里。
“你們站在此處,我進去看看。”
看起來,其他九山宗弟子像是負責搜尋那些簡單地塊的,而鄭法則是負責搜尋一些常人難以企及的地點。
陳亭親眼看到,鄭法頂著他都難以承受的天雷,一步步地朝他所在的位置走來。
他并沒有逃跑的意思——即使是身上有傷,他如今也是金丹后期的修士,面對一個煉氣期的鄭法,他自覺不需要躲避。
看著鄭法,陳亭知道,這群人大概找的是自己。
他眼中不由有點冷意。
一方面當然是因為當初鄭法跑得飛快,讓他被那天河宗瘋子打成了重傷。
特別是看到鄭法用肉身硬抗道道天雷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又看到了那瘋子。
身上不由有點幻痛……
心中就更恨了。
另一方面,是對鄭法如此不謹慎的冷嘲。
想也是,鄭法自進入九山宗就備受重視,有些天才的傲氣也是應當。
但出了九山宗還如此大意,只能說有取死之道了。
他所要做的,是趁著鄭法不備將其擊殺或者制服,如此才能逃脫九山宗的追捕。
漸漸地,鄭法越來越近。
他都能聽到鄭法有些疲憊的呼吸聲了。
陳亭心念一動,那圓鏡從他丹田飛出,朝著鄭法照……
陳亭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寶鏡被一枚印璽射落。
這印璽…有點熟悉啊!
陳亭緩緩回頭,看著龐真人黑著臉看著自己。
他猛然回頭看向笑盈盈的鄭法。
不是,誰家好人出門帶個元嬰啊!
你天才的傲氣呢!
看著一言不發的陳亭,鄭法直接開口問道:“我就一個問題,你說你有章師姐的消息,可是真的?”
“……她被封印了。”陳亭沉默了一會開口,說出了個讓鄭法有些色變的消息:“或者說,她為了逃脫大自在魔宗的追殺,自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