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銳的血色長槍已然洞穿了徐老太爺的身軀,將他狠狠的鑿釘在地面!
從天靈蓋扎入,瞬間扎個通透!
穿透性極強,將青磚地面都給扎出了蛛網般的裂紋,槍頭深深的嵌入其中。
“你牛魔爺爺來殺人!”
至此,宛若驚雷般的怒吼,滾滾回蕩在整個大廳之內,無數的蠟炬燭火飄搖,大片大片的被狂卷而滅!
徐南明目眥欲裂,徐鶴唳汗毛倒豎!
熱鍋滾滾,沸水翻涌。
攥握著剔骨刀的徐鶴唳卻是因為突兀爆發的變故,連心中的糾結與恐懼盡數消失!
“牛魔——!”
徐鶴唳又驚又怒喊了一聲!
不是……這家伙怎么還沒出城?!
牛魔是誰,如今大家都心中門清。
可今日,李澈一家不是已經搬遷出城了嗎?
砰砰——
徐南明和徐鶴唳的神性陡然爆發,兩股如河級別的神性,洶涌不休,像是有兩條長河好似蛟蟒纏繞在二人周身。
可他們卻感到渾身冰寒。
牛魔出現的……太突兀了!
他什么時候跑到了徐家大廳?
而且是從黑暗中突兀爆發出手,近到徐老太爺十步距離之內,都未能被發現!
若非準備出手,爆發出的氣血,使得徐老太爺反應過來,可能牛魔砍下了他們的頭顱,他們才會有所反應吧。
“好陰險,好歹毒!居然行如此偷襲之事!魔頭,魔頭!”
徐南明目眥欲裂,此刻的他,哪里還有一家之主的從容。
更多的還是做丑事被發現的羞燥與驚怒。
屋內狂風激射,牛魔眉頭微微一蹙,那洞穿徐老太爺身體的刺驚槍,并未帶來死亡的反饋……
這徐老太爺,不對勁!
“沒有血……”
李澈面具下的眼眸一掃,頓時明了。
“假身么?”
他不禁想到了當初見到徐老太爺時候,那蘊含神性,能夠開口說話的木雕。
神性秘術!
果不其然,隨著刺驚槍洞穿了“徐老太爺”,老太爺身上的神性被刺激迸發,整個人化作了穿著衣裳的木雕。
李澈五指彈抖,根根看不清楚的銀絲陡然飚射,剎那,徐老太爺的木雕,直接炸開,化作了無數的碎木。
刺驚槍也被千蛛絲纏繞,陡然劃過弧度,朝著最近的徐南明砸去。
呼啦呼啦——
千蛛絲捆束鎏血刺驚槍,猛地劃過弧度,嗚咽的氣流陡然被排空,拉起長長的氣鳴之音,好似一條血蟒狂卷而來!
徐南明汗毛倒豎,只感覺到死亡的危機籠罩渾身!
李澈的神基神性,并不契合刺驚槍,但是……
哪怕不動用神性,只將刺驚槍當做銳器使用,其質地的堅韌也極其不俗!
太快了!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
徐南明五指一攥,神性加身,一道劍吟剎那迸發出流光,陡然竄動而出,被他攥握手中,狠狠的劈下!
當——!
金鐵交戈的聲音炸響!
徐南明面色漲紅,恐怖的巨力,竟是從那血色長槍中滾滾而出。
他不可思議的揚起頭,感覺到窒息感,卻對上了牛魔面具下,宛若煌煌大日般的璀璨目光!
劍……瞬間崩裂!
普通的精鐵劍,如何能擋得住九曜神兵!
只是一輪碰撞,徐南明那氣脈境界的武夫肉身,竟是在顫抖,感受到無可匹敵的恐怖霸力!
他那攥握長劍斬在刺驚槍上的手臂,筋骨粉碎,直接炸開!
濃密的血霧自手臂上迸起!
“啊——!”
徐南明心靈顫抖,鎏血刺驚槍撞碎他的劍,粉碎他的手臂,繼而狠狠抽在他的胸膛。
他整個身軀橫飛而起,胸膛粉碎的爛肉飄灑!
漫天血霧,在屋內飄灑起來。
“我竟是……一招都接不下?”
徐南明人在空中,滿腦子都是這般想法。
他徐南明雖然久久不曾與人動手,雖然一門心思都為家族生意而操心,但好歹也是曾經沖擊過神基的修士!
正值壯年的他,神性并未衰弱,氣血也在巔峰……
竟是被牛魔一招擊潰!
肉身粉碎,鐵劍斷裂的音波猶自回蕩!
牛魔魁梧的身軀已然攥握出了血腥刺目的鎏血刺驚槍,這柄神兵陡然貫大,自動適配此刻的牛魔。
槍身變得又粗又大,其上血色紋路極其猙獰!
牛魔的體魄……太強橫了!
為了一擊必殺,李澈可是直接開啟了怒目金剛,無雙橫煉,氣脈絕巔,哪怕是尋常玄脈都能有把握擊潰!
這樣的力量,如何是徐南明能擋的住的?
牛魔沒有任何的廢話,事實上,在他選擇動手的剎那,便只剩下一個心思。
殺光一切!
屋外,有劍光咆哮,怒喝之聲,滾滾而來!
懸思流劍神基神性,鋪天蓋地!
“孽障!”
“爾敢?!”
那是徐老爺子的真身,他萬萬沒有想到,牛魔竟敢出現在徐家大院之中行兇,如此膽大包天!
嗡——
一輪神基宛如磨盤般升騰而起!
神基初境巔峰!
早已培固神基,更是將其推動到圓滿狀態,準備借助這一次千嬰雕宴晉級中境!
一柄紋鋼劍顫抖著,裹挾著徐老爺子的懸思流劍神性,剎那間,破空而來,乃以神性御劍,飛劍取人頭!
李澈瞥了一眼。
懸思流劍的神基位階威壓轟然壓下,欲要限制他的行動!
但李澈渾然不覺,并不在意,長槍彈抖,啪的一聲,朝著那騰空飛馳而來的紋鋼劍刺去。
叮的一聲脆響,那紋鋼劍,竟是被砸的橫飛而出!
“這……”
徐老爺子眼眸一凝,心頭一愕,下一刻,汗毛倒豎!
不可能!
這牛魔,為何無視了他的神基位階?
傳聞這牛魔氣血武道天賦極高,短短三年,便實現飛躍,成就氣脈武夫,可神性天賦據說一般。
單純的氣脈武夫,在神基位階壓迫下,根本連氣血運轉都做不到。
除非是氣血宗師!
從牛魔爆發的氣血威勢來看,肉身橫煉無雙,但并非宗師……
既然如此,牛魔難不成是神基修士?
怎么可能!
李澈一槍砸飛了徐老爺子的飛劍,卻是不理會虎視眈眈的神基,一步大跨而出,地面仿佛縮略了似的!
魁梧磅礴如山岳,蟒筋彈抖好似蛟龍的身軀,已然出現在了抓握剔骨刀的徐鶴唳面前。
徐鶴唳有股窒息感。
他想動……
可是……根本動不了,他想要調動神性,更是渾然調動不得。
好似寒冬臘月中的小河,被凍結成了冰!
這種感覺……
“你……”
徐鶴唳渾身顫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牛魔怎么可能是神基修士?!
牛魔不是李澈嗎?
李澈……怎么會是神基?!
“動啊——!”徐鶴唳低吼。
那柄剔骨刀狠狠扎在自己大腿上,想要用疼痛來擺脫神基的位階壓迫。
學誰呢?
李澈瞥了他一眼,默然不語,彈抖的一槍,陡然朝著徐鶴唳點落,好似孔雀開屏,燦爛至極的槍影,隨之噴薄而出。
氣流嗚咽,發出氣爆之音,被紛紛刺破!
瞬間將扎大腿的徐鶴唳籠罩,徐鶴唳連慘嚎都未曾發出,便被戳了個千瘡百孔!
每一槍都透體而過,帶起一蓬血霧!
待得長槍拔出,一滴滴血液落在地上。
徐鶴唳直接化作爛肉癱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剔骨刀更是滑落到了遠處。
“鶴唳——!”
趕赴到屋內的徐老爺子目眥欲裂。
徐家最有希望踏足神基的苗子啊!
就這樣……慘死在了他的眼前!
“牛魔——你好歹毒,好歹毒啊!”
徐老爺子一雙眼眸赤紅無比,在這一刻,心緒激蕩,甚至有種神性失控之感。
幸好他陡然驚醒,猛地壓下了躁動的神性,五指如鉤般猛地一摳。
那被李澈一槍點飛的紋鋼劍,頓時飚射而來,被他攥握手中。
“歹毒?我歹毒?”
“伱們吃人啊……”
李澈斜握刺驚槍,面具下,發出了悶聲。
你們磨刀霍霍,準備吃人,竟是說他除惡的牛魔歹毒?
徐老爺子根本不理會牛魔,人總是雙標,親子與親孫,慘死在牛魔手中,他說牛魔一句歹毒,怎么了?!
滿臉悲戚的看了一眼血腥味濃郁彌漫的大廳,旋即毫不猶豫的朝著大廳之外竄去。
這牛魔……竟是個神基修士!
不打!
先脫身!
等千佛雕宴的好處盡數吃掉,消化完,等他破入神基中境!
再千刀萬剮這牛魔!
李澈既然出手了,又豈會愿意讓這老登逃掉?
腳掌沛然用勁,整個大廳地面瞬間凹陷下去,無數青磚扭曲爆碎,炸起劇烈粉塵。
而李澈魁梧身軀已然彈射而出,怒目金剛下的氣血沸騰,肉身橫煉,勁力無雙!
雙臂猛地一展,宛若鷂鷹沖天!
從楊家寶庫中所得的身法神性武技……
云鷂踏云縱!
氣血如霧,在腳下凝結,好似血云匯聚,被腳踩而下,身軀騰騰而起。
速度暴漲,追向了徐老登!
背后那輪剛剛凝聚的神基陡然浮現而出!
三眼忿怒真君神基!
八極上品!
神基一現,裹挾劍光沖出了徐記大院,快速奔走的徐老爺子頓時心頭一沉。
回首瞥了一眼,大駭無比!
“這神基……這神基……三眼忿怒真君?”
“曹光?!”
徐老爺子低吼!
牛魔難道是曹光?
整個飛雷城,只有曹光從詭異廟中得獲了這門神基法吧!
“不對……”
忽而,徐老爺子陡然驚醒,位階壓迫不對……
這牛魔的神基,位階壓迫比曹光的神基更強、更猛、更壯!
砰——!
就這么一個疏忽的時間。
牛魔便已然追上,徐老爺子自知逃不掉,因為牛魔的神基位階壓制下,讓他速度減緩!
只能回身一搏!
這牛魔的神基應該是剛剛鑄就,尚未培固,若是抓住機會打散其神基,便是反殺的機會!
李澈滿臉冷漠,卻也知曉徐老爺子心中所想。
神基尚未培輪,這的確是他的缺陷。
可問題不大……
因為李澈從一開始,就不打算用神基之力來殺他!
不得不說,這徐家老登,比起楊家神基,以及那馬面神基都要更加難殺些。
攥握鎏血刺驚槍,李澈經脈之中,氣血搬運怒而咆哮。
胸腔之中,道果龍象金剛在劇烈的跳動……跳動……
砰砰……砰砰——!
李澈毫不猶豫,刺激龍象金剛道果!
神通雛形……
龍象金剛·登樓!
霎時!
李澈只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仿佛都活過來一般,像是化作了無數只沸騰的游魚,欲要越過肉身軀殼這座龍門,登上高樓!
沸騰神性,血肉登高,完美橫煉,諸神見我
乃為登樓!
轟——!
李澈萌牛面具下的雙眸,陡然迸發出了絢爛的金色,那是瞳孔之中溢散出的點點金色的煙氣,隨著腦袋移動,而不斷的飄逸揚灑……
烏黑蒼勁的發絲,開始瘋狂的生長,逐漸垂落至腰間,像是厚重無比的黑色披風,伴著狂風氣流而飛揚!
撕拉……
四肢膨脹,一條又一條宛如粗大蛟蟒般的大筋,在近乎赤紅的皮膜下游走蠕動,不過,整個身軀卻并未膨脹太多,反而是那種千錘百煉后的精煉,宛若真正的金剛不壞,完美橫煉!
只是氣血愈發的粗暴與恐怖,流動周天運轉的速度翻了三倍!
內氣都宛若染上了一層赤色,像是燃燒滾沸般!
我壯了——
李澈意識極其清明,甚至有種過于冷靜了,他知道,開啟如此暴虐的神通雛形,卻并未混亂他的意志,讓他淪為力量的奴隸。
反而讓他意識超越往昔的清明,神識都壯大起來似的。
真的好強……
李澈感覺現在的他,誰來都能錘死!
但是,一股強烈的渴望,卻是從蓬勃跳動的心臟之中迸發而出。
極度清晰冷靜的李澈,五指一攥。
棋盤道果微微震動。
繼而吐出了一顆呈現濃墨黑色般的神性棋子。
正是汲取自三眼忿怒真君靈嬰廟神的神性棋子!
“我需要這顆棋子……”
“不,是‘登樓態’需要這顆棋子。”
李澈若有所思。
“想來一枚嘗嘗鮮。”
五指張開,赤色的內氣噴薄出肉身,在體外,近乎形成了扭曲空氣的燃燒氣衣。
黑色棋子懸浮在他的掌心。
五指猛地一攥。
瞬間,炸成了一團黑霧,那是神性在極致沸騰之下,化作了神性氣霧!
霎時,氣霧盡數融入到軀體之中。
李澈猛地仰起頭,背后生長垂至腰間的烏黑長發如披風般狂卷。
剎那間。
李澈只感覺自己的眼前,好似有畫面一閃而過。
畫面之中……
那詭異廟中的三眼忿怒真君靈嬰廟神,好似活過來,投來了目光,李澈則是眸光垂落,宛若居高臨下的俯瞰。
霎時,靈嬰廟神尖叫著,面容扭曲又忿怒,卻又帶著一點……驚恐!
畫面瞬息消失。
冰冷的雨雪瓢潑打下。
李澈意識回歸,一切發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罷了。
底下。
徐老太爺被雨水完全打濕,他趴倒在地上,顫栗不休。
他眼睜睜看著牛魔發生了蛻變,變得……更加可怕了,那鋪天蓋地的神性威壓……那可怕的位階……
讓他這不過鑄就十都神基的普通修士,連逃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的神基……在顫抖!
他的神性……在恐懼!
雨水冰冷的打濕了他,抽打在他的臉上。
他艱難的仰起頭。
宛若……見到了一尊廟神。
他滿臉苦澀,張了張口。
道出彌留人間的最后一句話。
“閣下殺雞……”
“焉用牛刀。”
城主府前。
滿地血腥……
一具具破爛的尸體,鋪灑在地上,在漫天墜下的雨水中,好似一朵朵于人間綻放的血色梅花。
戴著貓臉面具的李青山,腰桿筆直,攥握羊角錘的他,精氣神渾然不同。
羊角錘的錘頭尚在滴淌著混雜著雨水的血水。
貓臉面具下,幽幽的雙瞳,看向了城主府。
似譏誚,似無趣。
仿佛在說,就這點手段?
八角重檐樓上,早已不見了城主曹光的身影。
可李青山不在乎。
他的目標便是那里,走進去,錘死曹光……便大功告成了。
至于曹光是朝廷命官,錘了要被鎮廟司給纏上,沾染晦氣?
李青山更是不在乎,他占理啊。
這曹光,獻祭上千靈嬰,舉辦千嬰雕宴,這等渣貨,錘死了朝廷還有臉來尋他晦氣?
曹光搖了搖頭,一步重重踏下。
霎時,無數的雨水朝著周圍排開,好似潮頭浪打,向著那城主府方向撞去。
忽而。
曹光瞇起眼。
卻見城主府周圍的方向,出現了三道身影,模樣各異,帶著怪異的面具。
他們的怪異體現在面具所刻畫的五官上。
鼻子巨大、眼睛巨大。
比例完全失調,只是看著,就莫名覺得鼻子在腫大,眼睛在腫脹的錯覺。
還有一位則是帶著微笑的靈嬰面具,小小一只,裹著朱紅色的大袍子。
那兩道身影身軀極其魁梧,濃郁至極的尸氣,呈現灰黑色,哪怕暴雨沖刷,都依舊歪歪扭扭的升騰而起。
“有點意思……尸神教的手,果然是伸到了金光府,一城之主都受你們蠱惑。”
“還有你……你就是靈嬰教的靈嬰法主吧?”
李青山抓著羊角錘,貓臉面具下的眼眸幽幽。
那帶著微笑孩童面具的真小孩,歪了下腦袋,霎時有不男不女的聲音響徹。
“李青山……久聞大名。”
李青山瞇起眼:“我本以為靈嬰教是曹光弄的一個斂取靈嬰的借口教派,現在看來……好像非是如此……”
“新發展起來的教派么?看來跟尸神教關系不淺……”
李青山手中的羊角錘轉了個圈,他猛地邁出一步,準備出手。
忽而。
不僅僅是李青山,包括靈嬰法主以及那兩位身軀魁梧,彌漫交織尸氣的身影,亦是揚起面具臉頰,看向了遠處。
面色皆是微微變化。
“廟神?”
但是,很快,他們一個個皆是回首,看向了城主府八角重檐樓的方向。
氣浪瘋狂的激射抽打,交織成蟒蛇狂舞,好似無盡的忿怒宣泄。
暴雨中對峙的五人,面具下的面色又倏地一變。
因為,那八角重檐樓內……
又一股廟神氣息,升騰而起。
“嗯?!”
“兩尊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