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大你可不能這么做呀,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呀,沒有大將軍我們該怎么辦?!”
集市上的胡商慌了。
大周的皇帝是有什么大病嗎?為什么那么大一片土地不要,要把界碑立在城墻根上下?!
李老大沒有回話,反倒是胡商的朋友懟了懟他的胳膊:“讓你學些大周字你不學,現在吃了沒文化的虧吧!你仔細看看,那個石碑和云州的界碑有什么不一樣?”
胡商都快哭了:“你明明知道我識字少,你還讓我看!”
朋友無奈,只好解釋清楚:“云州界碑上寫的是顧南夕立!這里卻是周宣帝立!”
胡上眨眨眼,終于明白過來,沒好氣道:“丫的,嚇了老子一大跳!差點以為大將軍不管我們了呢!”
李老大講的這一出,也徹底讓云州百姓們看明白了!
“哈哈,我就說大將軍不可能坐以待斃!”
“沒錯,既然朝廷不認大將軍打下來的江山,那就不要占大將軍的便宜!”
“哎喲,笑死我了!朝堂上的那些相公們該不會以為,只要隨隨便便立一塊石碑就是界碑了吧?”
“可別鬧了,他們也不看看云州界碑下澆筑了多少韃子的鮮血!”
“大將軍立的界碑,那才是云州界碑!至于這一個嘛,哈哈,只是塊石碑而已!”
“哎呀呀,一想到以后那么多胡商草原人,進出撫冥鎮的時候,都能看到這塊石碑,然后問起來,這石碑是怎么回事啊?那場面太美,不敢想喲!”
“這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王九和臉色鐵青,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想要說什么,卻發現無言以對。
此刻,他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完全不敢想,回到京都后該如何跟皇帝復命?!
江澄顯然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笑著打圓場:“李將軍,莫要開玩笑了。這時被立在城門口,可不好看,這不是給大將軍丟臉嗎?”
李老大油鹽不進:“大將軍有什么好丟臉的,她立的碑可是在武州城下呢!”
“武州城下?”王九和,江澄眨眨眼,不明白怎么話題又到了武州。
武州不是已經被割讓給韃子了嗎?達子對幽云十六州看管得極嚴,怎么會允許顧南夕把界碑挪到武州城下去?
李老大看他們這副蠢模樣,心中就來氣,就是因為朝堂上有太多他們這樣的人,他們無知且不自知,經常外行指導內行,所以才會造成大周今日的困境!
“想來,王大人應該是不清楚的。大將軍把界碑往北推了一千零二里后,離武州城只剩十里之遙!”
這十里的距離,相當于沒有!
李老大很自信,絕對沒有韃子敢從武州南城門出來,踏上這十里!
王九和,江澄覺得李老大的話,每一句都能聽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合在一起就徹底聽不明白了。
他難道是說顧南夕把幽云十六州以南的大片草原全給打下來了?!
就在這短短幾年的時間里?!
哈哈,可不要太離譜,吹牛皮也不是這么吹的呀!
王九和:“李老大,我理解你維護顧南夕的心情,但是有些事情不應該用來開玩笑,幽云十六州是我們整個大周朝的心病,不是你拿來恭維顧南夕的工具!”
李老大見這二人,死活不相信,終于沒忍住,爆了粗口:“恭維你個屁股腚子!扯你娘的臊,又欠你老子捶你了!”
“你若是有本事收復幽云十六州,別說讓我恭維你,就是讓我給你舔鞋底子,我也愿意。關鍵是你能嗎?你個傻鳥!”
李老大劈頭蓋臉一頓罵,百姓們紛紛鼓掌。
“李老大罵的好!這群人就是欠罵!”
“李老大,你會說話,你多說點!”
王九和整個人都要炸開了,他出生王家,自幼接觸的不是當世大儒,就是高官貴族,何曾被人用如此粗俗的語言這般罵過?!
“你,你……”王九和你你我我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個詞兒來。
仿佛覺得還不夠氣人,有人拿起樹枝,沿著那塊石碑畫了一條道道。
然后,一會兒跳過那條道道,一會兒又跳回來,嘴里還在高聲叫著:“哎呀,我跳過去了,哎呀,我又跳回來了,跳過去了,跳回來了!咦,怎么沒人來管我呢?”
認識他的熟人,笑罵著他太淘氣。
周圍的人也笑得東倒西歪。
此刻,刻著周宣帝立的石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有小孩子覺得這樣好玩,也跟著上去跳,被家長制止了:“別胡鬧,這可是大周皇帝刻的云州界碑。”
小孩子不服氣,反身質問:“大將軍用刀和侵犯者的血,證明了云州界碑的威嚴。大周皇帝憑的是什么?如果隨隨便便立一個石碑,就能說明是自己的地盤,那我也可以呀!”
小孩子賭氣囊塞的:“咱們家那條小巷,是我不想擁有嗎?是我打不過隔壁的小胖子!如果刻石碑有用,我早刻了!”
小孩子童真的話語,就像一柄柄尖刀,戳得王九和一行人心里頭直滴血。
他們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因為出了云州,南面西面哪里還有什么界碑?
他們之所以敢這么做,無非是吃定了顧南夕會維護皇權的威嚴!
可是,萬萬沒想到顧南夕這次撂挑子了!
顧南夕就差沒把話說到明面上:“老子打下來的地盤是老子的!如果你們認,那他也是大周的,如果你們不認,但他就是云州的!”
王九和擦了頭上的冷汗,果然能爬到云州刺史之輩并且坐穩這個位置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王九和終究還是低估了顧南夕!
“大人,我們先回去吧。”江澄借口天色已晚,拉著王九和落荒而逃,周圍響起百姓們的哄笑聲。
驛站內,王九和江澄兩人面面相覷。
“顧南夕太損了!這不是把皇帝的面子放在腳底下踩嗎?還要拉著所有路過云州的人來看一看!枉費圣上封她為忠義侯!”
江澄咳咳兩聲,提醒道:“忠義侯可是圣上給顧南夕的羞辱。”
顧南夕也反應過來,找補道:“最毒婦人心!小肚雞腸!還以為她真把這事兒翻過片去了,沒想到,記仇記到現在!”
“別罵了,快想想我們該怎么做,這個石碑肯定不能再立下去了!再立下去就要成為全天下的笑柄!”
王九和仰頭哀嘆:“這云州簡直是傳旨欽差的墳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