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和還能怎么辦?只能趕緊派人回京都,去請示皇帝該如何做!
這丟臉丟的可是皇帝的臉!
李老大把石碑立到撫冥鎮城門口一事,很快就在云州傳開了。
這樣雖然很解氣,但百姓們覺得還不夠!
每次他們進撫冥鎮路過那塊大石塊的時候,就覺得刺眼的很。
文鈺帶著同伴們去街頭采訪的時候,被采訪者無不義憤填膺!
“你說丟人不丟人,明明這事兒不是咱們大將軍辦的!偏偏有這么個石塊立在這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們大將軍無能呢!”
“看著就叫人心里頭來氣!我們云州這次吃虧可吃大了!”
“可不唄,朝廷愧對我們大將軍,愧對我們云州全體百姓!”
“他們想要和談便和談去,憑什么拿我們云州的地界做筏子?!”
“我跟你說,如果這次何談成了,那都是我們云州的功勞,我們云州的犧牲實在是太大了!”
“這是恥辱,祖祖輩輩都應該牢記的恥辱!”
《云州周報》自然是如實地把這些采訪記錄刊登了出來。
寶馬雕車香滿路,風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自打北面使者完顏兀術來了京都,提起和談一事后,京都越發奢靡起來。
完顏兀術受到了高門貴族的熱情款待,隔三差五就參加一場宴會,見識京都的繁華富碩。
隨著氣溫的升高,池塘里的荷花含苞待放,出露的分紅與碧綠的荷葉相互映襯,宛如一位羞澀的少女,蟬聲鳴鳴,奏響夏日的交響樂。
“風蒲獵獵小池塘,過雨荷花滿院香,沉李浮瓜冰雪涼,竹方床,針線慵拈午夢長!”
“好詞!”
“不愧是重元兄!”
池塘邊上是一棟二層茶館,池塘的波光粼粼照映在福全茶樓的牌匾上。
微風一吹,吹的那片光影掃過二樓窗戶,晃得包間里的士子們睜不開眼睛。
“咦?那是何人?竟然敢在京都城內縱馬奔馳?”李重元用手捂住眼,透過手指間的縫隙,看到一人騎著快馬,在熱鬧街市上,瘋了一般狂奔。
街道兩旁的小攤販連忙躲閃,人雖無恙,只是可惜了那被打翻一地的各種罐頭和美食。
“喲!那不是王九和的貼身小廝嗎?!”
有人認出來騎馬者的身份。
李重元和同伴們面面相覷:“若我沒記錯,王九和王大人被圣上任命,前去云州宣旨!”
“確實是他!王九和出身王家,又是從五品大理寺里正,聽聞云州沃野鎮縣令王不喜是他族兄。所以朝堂周圍相公才推薦王九和擔任欽差之職!”
“可他的隨從為何如此匆忙?”
這個問題一拋出來,現場鴉雀無聲。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反應,讓眾人心頭不免浮現起一個難以讓人自信的猜測。
“不可能吧,大將軍竟然能有種成這樣?”有人搖著頭輕聲呢喃。
在眾人沉默的注視下,那人騎著快馬直奔王宮而去。
今日恰逢一月一次的大朝會。
無論是再懶憊的官員也不得不在這一日早起,穿上隆重的朝服,像個木頭人似的,立在朝堂上,聽著相公們高談闊論。
此次大朝會的議題還是關于韃子和談一事,畢竟完顏兀術還在京城里呆著。
崔三論沉著一張臉,誰冒頭,他就懟誰。
連番懟跑了兵部尚書,禮部尚書,國子監祭酒,最后偌大的朝堂上竟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年輕皇帝心中不滿,略帶斥責:“崔大人,咱們朝堂議事,就事論事,莫要帶私人情緒。”
崔三論不慣著這個年輕皇帝,要不是蘇大郎和蘇云煙還在京都里呆著,便是先帝從墳墓里爬出來,他也要指著先帝怒罵。
“我這不就是在就事論事嗎?一個個骨頭怎么那么軟?仗還沒打呢,你們怎么就按照求和那一套去談?怎么?國庫里的錢多得塞不下了嗎?”
年輕皇帝看向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這兩人縮著脖子,跟鵪鶉似的,顯然是被崔三論罵怕了。
見這兩人靠不住,佟太師又在一旁看好戲,李閣老則撕心裂肺地咳嗽,年輕皇帝不得不親自上場。
“朕也不想如此,可何人敢與韃子一戰?就是征虜大將軍顧南夕不也只能守著城池,不敢冒進?大周無良將,朕又能如何?與其讓天下百姓慘遭戰亂之苦,不如朕受點委屈,接受韃子的和談。”
崔三論嘴角抽搐了兩下,實在是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圣上這話說的,一方面把自己的責任撇得干干凈凈,另一方面又把和不得不合談的原因歸咎到顧南夕身上,還順手營造了一番忍辱負重的皇帝形象!
崔三論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匯來形容,那就是綠茶!茶香四溢,茶香萬里!
在下方文官隊伍里的李大人和陳大人低著腦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在他倆前面的蔣御史面無表情,眼底黝黑,似乎在醞釀著狂風暴雨。
似乎是感受到朝堂上詭異的氣氛,李閣老壓抑住喉頭的瘙癢,轉移話題:“圣上,外面好像有動靜!”
年輕的皇帝被崔三論那么諷刺的眼神,看得心里頭直冒火,深呼吸好幾口氣,這才讓太監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前去查看的太監,這才滿頭大汗地走了進來,跌跌撞撞的,還被門檻絆了一腳。
被絆倒后太監爬都爬不起來,只能一路跪行到殿前。
“發生何事了?”李閣老整個人如利劍一般,眼神犀利。
太監張了張口,卻發不出一點聲,只能一個勁兒磕頭,直到額頭上鮮血淋漓,這才嘶啞著聲音說道:“王九和大人派人傳信……”
王九和?!
緊繃到極致的朝堂氣氛,在聽到這個名字后瞬間炸開。
官員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頭討論起來。
“瞧太監這副模樣,莫非是顧南夕不聽旨?!”
“哎喲我的天,云州有錢有兵有糧,她萬一和韃子合伙,讓韃子長驅直入,我們京都不就完蛋了?”
“不能吧,顧南夕可是堅定的主戰派!”
“架不住咱們皇帝欺人太甚啊!”
官員們的一顆心高高懸起,顧南夕不會真的破罐子破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