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說服別人,就必須先說服自己。
霍普深知這個道理。
現在他的人設就是要扮演斯拉德難民在聯邦的救世主,人們都稱呼他為“斯拉德之光”,這就是他成功的表現。
他雖然是在為自己牟利,但平時他必須告誡自己,要做出符合自己人設的事情來。
就像此時此刻,他看到那些年輕的面孔,他心中的某一個開關頓時就被激活了。
他走向了那些年輕人,周圍的街道上已經有了一些人,他們看著霍普,這是他的表演時刻!
“年輕的先生們,是什么讓你們變成了這副模樣?”
“如果你們遇到了什么麻煩,請告訴我,我或許能夠給你們提供一些幫助。”
“但比起直接給你們錢,或者食物,我更想給你們一份工作!”
“只有通過雙手勞動才能改變你們的未來!”
周圍已經有些人開始鼓掌,多么仁慈友善充滿智慧的霍普先生啊!
幾個年輕人你看我,我看你,還是一臉無法相信的模樣!
昨天他們還他媽的考慮如何接近他,差點凍死在這,現在這個人就站在了他們的面前,這給他們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光頭小子忍不住用略帶著質疑的語氣和表情問道,“您是……霍普先生?”
“霍普·賴特?”
霍普解開了圍巾,讓他的臉暴露出來更多,“如果這里沒有第二個霍普·賴特,那么你們應該說的就是我。”
周圍也有一些路人停下腳步,紛紛表示他就是人人都尊敬的“斯拉德之光”。
霍普很享受這些,一方面能夠滿足自己的欲望,另外一方面人們的尊重也讓他能夠平衡內心的扭曲。
他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表現的,和他在這些人面前得到的,得到了平衡,讓他不至于變得扭曲。
看著這些臉上的困惑質疑變成驚喜的年輕人,他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怎么樣?”
“是否需要我給你們安排一份工作?”
“對了,如果可以的話,新年的第一天,我希望你們能來……”
他的聲音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他的眼睛也瞪大了看著面前的幾個年輕人,看著其中一人從他的懷中掏出了一把手槍,然后對準了自己的胸口。
在這一刻,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以及血流摩擦血管時發出的細微的聲音。
整個世界似乎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到他能聆聽萬物的聲音!
他看到了擊錘緩慢的錘擊在底火上,他能看見那個年輕人手中的手槍因為后坐力的原因,槍口開始上揚,他能看見那顆尖尖的小東西伴隨著火光,從槍膛中噴射出來!
他好像只要伸出手,捏住它,就能終止這一切!
可偏偏的,他動作也變得格外的緩慢,他已經做出了應對,可他的手臂卻好像沒有聽懂他的命令那樣,幾乎動都沒有動過。
耳邊傳來的槍聲似乎一瞬間震醒了他,也讓時間在這一刻復原,開始重新流動起來。
他感覺一股力量推了他一把,然后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耳邊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槍響。
他看著那些臉上沒有什么驚恐表情的年輕人,然后低頭拉開自己的圍巾和領口,看著白色的襯衫開始逐漸的被然后,他罵了兩句臟話,然后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不管是路人,還是霍普身邊的人們,他們都難以置信的看著倒下的,身體微微抽搐的霍普,看著他的口中開始涌出鮮血,看著他的眼神失去了焦距,變得沒有焦點且暗淡。
人們尖叫著四散逃跑,霍普的保鏢中有人下意識的想要去摸槍,但立刻就被擊中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名遠一些的,則依靠著掩體和那些小伙子們對射了幾槍。
他看著那些年輕人快速離去的背影,也沒有繼續開火了,而是喊著讓人打報警電話和救援電話。
很快警察與救護車就抵達了現場,醫生在現場檢查了一下霍普的情況,然后搖了搖頭,“沒救了。”
一句很簡單的話,讓霍普身邊站著的那些助手們臉色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怎么……可能?”
“也許把他送到醫院里用那些醫療設備,還有一點希望呢?”
一名助手的聲音都微微顫抖著說道,他不相信這是真的!
醫生連繼續檢查都沒有繼續檢查了,“已經十多分鐘了,先生,他已經死了,去見了上帝,再也回不來了!”
“這種傷勢,就算他被槍擊的第一時間送進手術室中,很大概率也是下不了手術臺的。”
他雖然沒有怎么特別仔細的檢查,但是四槍都射穿了肺葉,還有一槍有可能射中了心臟,哪怕他是在手術臺上挨的槍子,心臟破裂也活不了。
不只是這個時代,再往后發展一百年,兩百年,也還是致命傷。
醫生站了起來,讓警察那邊聯系停尸房,這具尸體是死于槍殺,他會被運輸到警察局的停尸房去,處理過后留著在案件中起作用。
霍普的那些助手還是無法相信這個時候,其中一個人拉著醫生的衣服,甚至還掏出來了一迭錢遞了過去,“幫幫他,他是霍普,他不能死!”
醫生沒有去接錢,他只是搖頭,把那人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掰開,“就算他是總統,他也沒救了!”
很快救護車就離開了,同時警察也抓住了那幾名槍手,在另外一條街上。
他們根本都沒有跑遠,卡爾已經交代了他們事成之后要做的事情。
在一些目擊者的目擊下,他們被迅速趕來的警察包圍,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舉了雙手,投降了。
這些年輕人被警察狠狠的按在地上,他們的臉摩擦著雪花,臉頰紅得發燙。
他們被戴上了手銬,臉上卻沒有什么太害怕的表情。
警方同時帶走了幾名目擊證人,連同這些罪犯一起。
這件案子的性質不一樣,在不久之前才發生了那場死傷眾多的沖突后,又有比較重要且知名的社會活動家遭到槍擊,整個難民群體的情緒,在這個寒冷的冬天都被引爆了!
不少難民都聚集在老工業區的警察局外——因為老工業區大規模的拆遷,所以老工業區警察局現在臨時負責新港區這片區域的警事。
從市長辦公室傳出的消息,新的行政區域劃分中,已經明確有了新港區這個行政區域,這里也要成立新的警察局,并且很大概率會把老工業區的警察抽調一部分過來。
總之,大批的霍普的追隨者,都涌向了老工業區警察分局,將警察分局包裹得嚴嚴實實!
“……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好……好,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分局局長掛了電話,電話是布魯局長打來的,帶來了怎么處理這件案子的指令。
指令肯定不是布魯局長自己的,不用猜都知道,這是藍斯的意思。
分局長也沒有任何反對或者質疑,現在整個金港城不論職務大小的警察,都從藍斯的基金會那邊拿錢。
有人私底下笑稱這是“警察公司”,藍斯是唯一股東兼董事會主席,然后下面是董事會(分局長),接著是管理層(辦公室長官)以及最底層(警員和巡警)。
你可以不聽局長的命令,他最多讓你去偏遠的地方巡大街。
但如果你不聽藍斯先生的命令,那么你可能會消失。
分局長不打算消失,他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所以他只會照做。
他戴上自己的寬沿警帽,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還特意用手絹擦了擦帽子上的警徽,讓它閃閃發光。
他大步來到警察局的辦公樓外,面對黑壓壓情緒激動的民眾,他只能使用麥克風和他們溝通。
“剛才我已經接到了上級的命令,布魯局長以及城市里的先生們對這件事非常的重視,為了避免我們彼此之間產生誤會。”
“在審訊他們的過程中,我們將允許十名旁觀者全程旁觀審訊過程,以及允許《今日金港》的記者全程跟蹤報道。”
“現在,請你們選出十名能代表你們的代表,參與到我們的審訊過程中。”
沸騰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了下來,大概過了十來分鐘,他們選出了十名代表,其中就有一名是霍普的助手。
他們臉上都帶著憤怒,和對聯邦警察不信任的表情進入了審訊室中,霍普的助手看到那個光頭的一瞬間,激動的就要沖上去,但被攔住了。
“如果你再這么做,我就把你請出去,然后換個人來!”
被警告一次之后,他稍稍收斂了一下,然后十個人被要求不允許說話,坐在角落中,看著他們進行審訊。
這些年輕人已經知道要怎么說了,他們現在也很平靜,因為一切都如卡爾告訴他們的劇本那樣上演。
所以他們一點也不慌。
分局長坐在主審訊的位置上,他用手敲了敲桌面,詢問著眼前的“第一嫌疑人”,“是你開槍殺死了霍普·賴特嗎?”
光頭小子沒有任何猶豫遲疑,點頭稱是,“是我。”
“你為什么要殺他?”
“原因是什么?”
光頭笑著斜睨了一眼那些靠墻坐著的人,“他正在摧毀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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