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看這次到訪人員名單的時候,眾議長看到了一個他聽說過,但不太熟悉的名字,藍斯·懷特。
“這件事和這個人也有關系嗎?”,他放下了手中的名單,看向了自己的秘書。
秘書瞥了一眼名單上那個顯得稍稍有些突兀的名字,一邊繼續做著手中的工作,一邊說道,“現在金港城的地下世界已經統一,藍斯·懷特這個人成為了那里地下世界的皇帝。”
“他和威廉姆斯家族有著比較密切的合作,同時他和克利夫蘭參議員那邊也有一些聯系。”
眾議長抬高了眉頭的點著頭,“賭場。”
秘書笑了笑,略微欠身,“是的,賭場。”
賭場帶來的巨大利益讓每個人都眼紅,他又看了一眼藍斯的資料,撇了撇嘴,“好運的家伙。”
實際上他也能從藍斯賭場輸送到州政府的利益中分到一筆錢,畢竟他是眾議長,不是什么小角色,每年大概二十萬上下。
要說這筆錢很多,它其實只占了眾議長每年除工資外收入的大概六分之一到七分之一。
但要說它很少,讓人提不起興趣,那畢竟是二十萬。
很多人別說二十萬了,就算是兩萬,兩千,他們都不一定能賺到,不一定能拿出來,就更別說二十萬了。
檢查好這些材料后,他坐在那思考著,馬上這些人就要抵達,國會那邊傳來的消息是讓他把人約過來談一談,讓他們不要繼續對立。
城市的穩定非常的重要,這種行為不利于金港城后續的發展。
他在考慮用什么策略來和他們溝通。
老實說眾議長和威廉姆斯市長,和查爾斯先生那些人,并沒有什么直接的聯系,頂多就是人情方面的關系。
大家知道彼此,也算表面上的認識,碰到了能說兩句話,但只限于兩句,多一句都不行。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更深的交流。
他有些頭疼,國會那些人,真的給他找了一個大麻煩。
這種從上而下,一層層壓下來的命令,他真的無能為力!
中午十二點零五分,豪華的車隊停在了酒店外,藍斯和威廉姆斯市長從車中出來。
眾議長很熱情的與他們兩人握了握手,并自我介紹了一番,隨后邀請他們進入了酒店當中。
稍微遲一些的時候,查爾斯先生等人也來到了這里,他們同樣有著豪華的車隊,還有看上去數量非常多的保鏢團隊。
他們有點害怕,怕藍斯突然給他們一下子,所以做好了預防。
整體防彈的汽車加上多達五十人的保鏢團隊,只要藍斯他們不把坦克開出來,哪怕遭遇襲擊,查爾斯先生他們也能撐到曼特農警察抵達現場。
剛剛安頓好藍斯他們的眾議長又急匆匆的跑下樓,和查爾斯先生等人握手,自我介紹,然后帶著他們進入了酒店當中。
談判在晚餐后進行,在這之前,他們可以自由的活動。
威廉姆斯市長和藍斯用完午餐之后準備回房休息,兩人的房間正好在走廊的兩側。
從電梯出來時,藍斯主動問道,“明天有空嗎?”
威廉姆斯市長看了一眼詹姆斯,后者拿出了一個小本子,上面記錄著他明天的行程。
“有,一個半小時,在午餐后。”
他說話的聲音并不小,沒有遮遮掩掩的,藍斯也能聽見。
這讓威廉姆斯市長直接看向了藍斯,略帶著一絲探究的眼神似乎在問他要做什么。
“有點事情可以談一談,和歐文,以及他的朋友。”
“歐文?”,威廉姆斯市長重復了一句這個名字,“很熟悉的名字,但突然你說起這個名字,我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詹姆斯倒是提醒了一句,“是不是前任市長的那個秘書?”
藍斯點了一下頭,“就是他。”
威廉姆斯市長臉上浮現了一些笑容,“我聽人們說,他其實才是西德尼的兒子。”
他本來是想要說個自己聽過的笑話,可當他看到藍斯并沒有露出笑容的表情時,愣了一下,“真的?”
藍斯抿了抿嘴,沒回答,但足以讓威廉姆斯市長知道答案了!
“王德發,他怎么會……”,他本想說西德尼那個家伙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時候,突然卡殼了。
因為他想到了亞瑟,想到了西德尼的那個已經完蛋了的私生子,以及現在的歐文!
作為一名合格的政客,他立刻就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
用一個不是自己兒子的名義上的私生子,去吸引外界惡意的火力,卻把自己真正的兒子藏到了最后,并且順利從他那里繼承了一切。
他也聽說過,歐文現在是州議會的眾議員,西德尼在離職之后榨干了自己所剩下的政治剩余價值,正好給歐文謀取了今年這屆眾議院的一個席位。
這個起步對于歐文來說絕對是最好的,在眾議院他能認識很多人,快速擁有自己的人際網絡。
同時他也不需要背負西德尼倒臺后的那些惡果,他只是一名秘書,哪怕他擺脫不掉一些因果關系,能落在他身上的也不會那么重。
不管是他后面謀求連任,還是謀求轉去地方發展或者在黨內發展,這都是一個相對來說完美的開局。
和那種直接進總統府實習的開局比不了,但在地區上,已經是非常強力的開局了。
盡管金港城的一些人不愿意承認,但金港城這座城市,終究是留下了西德尼任職市長期的痕跡,抹不去的痕跡!
威廉姆斯市長答應了下來,也沒有問具體談什么事情,反正明天就知道了。
藍斯下午一覺睡到了晚餐的飯點,本來眾議長是打算讓大家坐在一起共進晚餐的,但依舊被拒絕了。
藍斯自己弄了一些東西在房間里吃了,然后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隨后來到了會議室中。
威廉姆斯市長和詹姆斯已經在這里了,看上去來了有一會,他面前的煙灰缸中有兩支香煙。
如果不全是他的,他最少也來了十幾分鐘。
他主動和藍斯抬了一個招呼,藍斯坐在了他的身邊。
坐在他們對面的那些人不友善的目光在藍斯身上一掃而過,又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稍微等待了一會,眾議長才來到這。
“路上有點堵,曼特農的晚高峰真的是要人命,抱歉!”
他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兩伙人的中間,隨手把公文包中的文件拿了出來,放在桌上,翻看了幾頁。
“我該怎么說呢?”,看了一會,他抬起頭看來,看了一眼旁邊的威廉姆斯市長和藍斯,又看了一會另外一邊的查爾斯先生他們。
“我不明白,為什么你們雙方要因為一點小事情,鬧得這么厲害。”
他本希望有人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談判,溝通,最重要的就是說話。
如果他們連說話都不愿意說話,又怎么能夠談得上是溝通?
不過這也讓他意識到了這次調解工作的困難程度,他皺了皺眉,看向了威廉姆斯市長,“威廉姆斯市長,你先說說。”
威廉姆斯市長摸了摸頭發,“金港城的規劃受時代的局限已經跟不上現在的發展速度了,我要擴大城市為更快速的城市發展打好基礎,他們阻撓城市的發展,就這么簡單。”
眾議長有些疑惑,如果真的這么簡單,怎么又和難民群體搞上了?
他轉頭看向查爾斯先生,“你呢?”
“對于威廉姆斯市長的說法,你有什么想說的?”
查爾斯先生搖了搖頭,“我尊重市長對新城市的發展規劃,但是,眾議長先生,不能因為城市要發展,就需要我來蒙受損失吧?”
他看著眾議長,拿出了幾份文件遞了過去,“這塊地原本在城市的外圍,但按照市長的規劃,它很快就會成為靠近市中心的新中心地帶。”
“金港城的地價你也應該是知道一些的,這些地塊商業化開發之后,它的價值遠高于現在市政廳給我們的補償方案。”
“城市要發展,我支持,但是我不會為了城市的發展,讓自己損失一大筆錢!”
眾議長看了他提供的一些文件,頓時有些頭疼。
如果只是意氣之爭什么的,相對來說好調解一點,但如果是為了錢,純粹是為了錢,反而是最難的。
這份文件上說明了土地價格變化,發展趨勢和人們對這些土地價值的信心,從任何一點來看,這些土地的價格翻幾倍是不成問題的。
他轉頭看向了威廉姆斯市長,后者皺著眉頭說道,“城市的規劃是一直在變換的,之前這塊地的使用性質是工業建造,后面它的確會更變性質成為商用。”
“根據我們補簽的合同與地方法案,市政廳有權力要求收回這些性質變更的土地,重新給你們安排。”
查爾斯先生挑了挑眉梢,“但是價格要合理,你現在給的價格明顯就不合理!”
“我價值幾千萬的土地你就打算給我幾百萬,我憑什么要服從你?”
威廉姆斯市長斜睨了他一眼,“別人都能接受的價格就你接受不了?”
“你只不過是想要敲詐我而已,別把自己的理由說得那么堂皇!”
查爾斯先生忍不住笑出聲,“啊哈,這是我聽過最有趣的笑話,我敲詐你?”
“你有多少錢讓我敲詐?”
“別把自己說得有多正直,威廉姆斯,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收起你的那些把戲。”
“你想要這些地,好,沒問題,給錢就行!”
“如果你不給錢,還想要得到這些地,我只能說門都沒有!”
他的嗓門比剛才大了一些,此時他說完這些話轉頭看向眾議長,“我不是不給你面子,只是這些人說話太令人生氣了,幾千萬的東西只愿意給我十分之一,甚至是十分之一的價格都給不了。”
“不是我求著你,威廉姆斯市長!”
“是你求著我!”
他在“威廉姆斯市長”這個稱呼上加重的語氣,給人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
眾議長看著他們爭吵了好一會,忍不住用手拍了拍桌面,兩幫人才安靜了下來。
他用力叩擊著桌面,“素質,先生們!”
“你們是文明人,不是那些沒有受過教育的文盲,保持你們的風度和禮儀,別讓我覺得你們像一個個小丑!”
他頓了頓,“我大致明白了你們現在的問題,我想,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
他看向了威廉姆斯市長,“查爾斯說的沒有什么毛病,市政廳在這筆生意上肯定是穩賺不賠的。”
“你能不能適當的提高一些金額,別鎖的那么死?”
他又看向查爾斯,“城市的規劃和發展對你們這些本地商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城市變得更加繁榮,人口更多,你們賺到的錢也就越多。”
“完全可以把價格稍微放低一點,別咬得這么死。”
查爾斯先生立刻說道,“我可以降低一些,看在你的面子上,眾議長!”
眾議長臉上多了一些笑容,然后他轉頭看向了威廉姆斯市長,后者閉上了眼睛,一副不想說話的樣子。
這讓眾議長心里有些惱怒,但他還在盡力的調解,“你看,查爾斯都愿意降低一些價格,為什么你不能向前面走兩步?”
“威廉姆斯市長?”
他當然不能向前走兩步,他如果向前走了兩步,等他回到金港城后,他就要向后退很多步!
他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看著眾議長,“別人都能接受的價格,為什么他們就不能接受?”
“眾議長,我不是想要讓你覺得丟了臉面,而是如果我那么做了,丟臉的就是我。”
“那些已經簽了合同的人會怎么看待我,他們會不會反悔,會不會引發我們無法預測的問題?”
“這個價格是經過評估的,從一千多一點,漲到兩千塊,我已經表現出了我的誠意!”
“其他問題都好說,但是這個價格,不能變!”
變了,就等于變相的向灣區妥協,他樹立起來的那些權威性,威嚴,就會隨著讓步丟得干干凈凈。
查爾斯明知道他不可能退讓,所以才表示愿意降低一些價格,這個奸詐的混球!
眾議長看著威廉姆斯市長,后者也毫不畏懼的看著他,兩人的目光在碰撞,冒出了火花!
藍斯咳了兩聲,打斷了正在不斷升溫的對峙。
眾議長轉頭看向藍斯,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看在每年二十萬的份上。
“藍斯先生,你有什么見解嗎?”
藍斯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稍微休息一會,大家的情緒都有些過于激動了。”
眾議長又瞥了一眼威廉姆斯市長,還是給了藍斯這個面子,“可以,那么就休息一會。”
來到了休息室中,威廉姆斯市長臉色陰沉的坐在沙發上,翹著腿,點了一支煙,“他的屁股已經完全歪了,說不定查爾斯他們已經把他喂飽了!”
這其實是他的氣話,不管是藍斯,還是威廉姆斯市長都很清楚,在這種調解中他們絕對是占下風的。
而且會成為阻礙調解的那個一邊。
查爾斯他們是否讓步,讓步多少,都不會影響實際的效果——市長說一,我說二,我贏了!
威廉姆斯市長這邊反倒是一點都不能讓,哪怕只是從兩千提升到了三千,四千,那也是對灣區做出了讓步。
已經簽署協議的人會覺得后悔,如果他們再堅持堅持呢?
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會重新站在灣區那邊,因為灣區再次證明了他們才是金港城的統治者。
所以無論如何,威廉姆斯市長都不能讓步,一步都不能讓。
看上去這好像是一場關于“價格”而引發的戰爭,但實際上,他們爭奪的是城市的最高權力!
“不能繼續讓這個眾議長來調解,他只會越來越偏,有沒有什么辦法……提前結束這場糟糕的調解?”
“比如說,讓檢察官帶著警察去把那些有證據的人抓起來?”,他提了一個建議。
藍斯卻搖了搖頭,威廉姆斯市長說的是通過紅高跟的賬本,把那些參與其中的人以“嫖娼罪”抓起來沒有什么意義。
這種罪對于政客們可能很致命,但對這些資本家,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殺傷力。
藍斯沉默了一會,走到電話邊上提起了電話,撥通了留守在那邊的梅羅的號碼。
“讓人把查爾斯的家人抓起來,然后讓他們想辦法聯系到查爾斯。”
說著他把聽筒放下去,走回到沙發邊上坐下,“我一直安排了人在盯著他們,很快就會有消息傳過來。”
威廉姆斯市長微微頷首,詹姆斯坐在后面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在工作人員的邀請下,他們重新回到了談判桌邊。
眾議長表情不太好看的瞥了威廉姆斯市長一眼,“考慮了這么久,你考慮的怎得樣了?”
他還主動勸說道,“這些都是一些不大的小事情,真的沒有必要為這些小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不值得!”
查爾斯先生的臉上還帶著一種嘲弄諷刺的表情,他就想要看看,他愿意配合了,威廉姆斯市長怎么應對!
威廉姆斯市長始終不說話,眾議長又變得有些不耐煩了,他很少會遇到這么不好搞的市長級小角色,他剛準備發火,突然有人敲了敲門,敲門聲很急。
眾議長讓人去打開了房門,他的秘書在門口和酒店的工作人員低聲說了幾句話,臉色頓時就發生了巨變。
等門關上后,他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回到了眾議長身邊,在他耳邊輕聲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議長臉上的表情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他看向了查爾斯先生,后者還有點疑惑,怎么和自己有關系了?
他還沒有想清楚發生了什么,眾議長就說道,“剛才有金港城的電話,你的家人在回家的路上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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