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夏完全明白大哥的意思,楊昭意思是說,天子楊廣和皇后蕭氏在培養次子楊暕,作為皇位的第二繼承人,他們擔心長子的壽命,活不到登基之時。
這種做法其實非常危險,會嚴重助長楊暕的奪嫡氣焰,雖然歷史上楊昭是在大業二年病逝,但那是因為他有嚴重的心臟病,不適合長途跋涉,他當他從長安趕到洛陽,又從洛陽趕回長安,折騰了幾趟后,累得心臟病發作而死。
可現在歷史被改變了,楊廣不會那么快遷都洛陽,也就意味著楊昭不會再長途跋涉,他的心臟病也就不會發作,楊昭至少還能活好幾年。
可楊廣準許楊暕建神龍府,其實就是變相建齊王府,不是住宅齊王府,而是官署齊王府,這就和李世民建天策府是一回事了,建立自己的官署,置辦官員,和東宮抗衡,
蕭夏忽然意識到,天子楊廣讓次子楊暕建神龍府恐怕不是和太子抗衡,而是和自己抗衡,父皇真正防備的是自己。
入夜,鄭氏把長女崔羽叫入內室,笑道:“明天時間比較緊,恐怕來不及開面,今晚娘先替你開面!”
開面就是將少女臉上的毫毛和散亂的眉毛都拔掉,為施粉黛和修眉做準備,因為古代女孩出嫁早,十五六歲就出嫁,正是女孩子發育旺盛之時,臉上會長不少粗黑的毫毛,后世都是二十幾歲結婚,那時臉上都很干凈了,所以沒有修面的必要。
鄭氏用兩根絲線把毫毛和散眉絞住拔掉,一邊小心翼翼開面,一邊低聲給她傳授房中之術,聽得崔羽滿臉通紅。
“娘,不要說了。”
“哎!怎么能不說呢,很多小兩口成親幾年都沒孩子,后來發現妻子居然還是處女,真不知道他們晚上折騰什么,而且有的小夫妻不懂,例假來了還同房,會導致女方生重病,這就是沒有長輩教他們的后果,還有發現懷孕了,夫妻就不能同房,否則孩子會保不住。”
“那丈夫忍不住怎么辦?”
“不是有侍妾嗎?還陪嫁丫鬟,她們是做什么的,不就是這個時候發揮作用!”
鄭氏又拿出一冊厚厚圖譜,詳細給女兒講洞房之夜要領,翻了幾頁,頓時看得崔羽滿臉通紅,連忙合上。
鄭氏笑道:“這是我母親給我的,我現在傳給你,自己晚上慢慢看,但千萬要收好,別讓小眉看到,將來你的女兒成婚了,你也要把圖譜傳給她,不過那時估計圖譜都舊了,你自己要重新繪制,便于傳宗接代,怎么同房,怎么懷孕,怎么生產,怎么育兒,上面都有詳細記錄,這是做母親的義務,明白了嗎?”
“那小眉將來有嗎?”
“有!我給她也繪制了一冊,她成婚時我再給她。”
開了面,鄭氏笑道:“臉上一下子干凈多了,我要走了,你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化妝穿衣,鳳冠霓裳,皇宮就是講究,不過我的女兒要成王妃了。”
崔羽將圖冊放進繡袋中收好,“娘,你去吧!”
鄭氏捧了捧女兒的俏臉,鼻子有些發酸,明天女兒就要出嫁了。
“那我走了!”
她轉身下樓走了,母親剛走了,小眉就鉆了進來,“阿姐,娘拿的是什么圖冊,給我看看嘛!”
崔羽笑道:“就是懷孕時要注意什么,生孩子要當心什么,養育孩兒要注意哪些事項。”
小眉眨眨眼問道:“同房的圖畫沒有嗎?杏說最好看就是前面部分,阿姐,給我看一眼嘛!好不好?”
崔羽頓時怒道:“我明天就讓娘把杏趕出府去,這種圖片是你能看的嗎?”
小眉撅著嘴嘟囔道:“幾張圖片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們都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就我沒看過,小青姐那邊也有好幾本,我問她要,她也不給,下次我自己買去。”
“你”崔羽忍住心中的惱火,耐心對妹妹道:“這一般是已婚女人才可以看,都是一些男女之事,你還小,還不能看這些東西。”
“那她們幾個都和我一樣大,不都看過了?還有好多比我小的,也看過了,就只有我像傻瓜一樣,什么都不懂!”
“她們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們能一樣嗎?小眉,你可是世家嫡女,從小怎么教你的?你.”
“我知道了,不看就不看,變得和娘一樣啰啰嗦嗦,整天教訓人,煩不煩?”
崔眉心中不高興,轉身走了。
崔羽暗暗搖頭,妹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叛逆?自己像她這樣大的時候,也文文靜靜,可沒有那么多腸子。
崔羽一陣頭大,萬一自己嫁走,妹妹沒人管束了,她會不會被這些丫鬟仆婦帶壞?這一刻,崔羽心中充滿了擔憂。
次日天不亮,阿楚便坐馬車去了崔府,按照蕭夏安排,阿楚將作為崔羽的陪嫁丫鬟,跟隨崔羽出嫁,崔羽不再帶其他陪嫁丫鬟,這一點很重要,蕭夏不喜歡身邊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不熟悉的女人。
蕭夏則帶著小青來到皇宮,小青已經被封為正六品媵,可以進宮。
按照隋朝禮制,親王的后宮分為妻、媵、妾三級,媵由分上媵和下媵,上媵叫做孺人,正五品,親王能擁有兩名孺人,下媵可以納十人,正六品,至于妾就沒有品級了,侍妾地位更低,只比侍女稍好一點,等級森嚴。
小青由侍妾一下子升為媵,正式有了名份,這還是天子楊廣特地要求的。
雖然今天婚禮有幾百名宮女做事,但蕭夏身邊必須有個貼身侍女,晚上進洞房之前,還需要在洞房內放一個貼心之人,安排好洞房,自然就是小青了。
一名女官帶著幾名宮女給蕭夏化妝更衣,小青則端來一盞熱茶,“小青,儐相來了嗎?”
“來了,我看見蕭祝融也在化妝,還有一個我不認識。”
儐相一般是皇族子弟擔任,蕭祝融是蕭皇后的侄兒,未來的駙馬,他也可以擔任儐相,還有一個儐相便是觀德王楊雄的幼子楊師道,他也只有十八歲,尚未成親。
司儀是宗正寺卿楊恭仁,他將帶領眾人去崔府迎親。
化妝結束后就是漫長的等待。
快到中午時,迎親隊伍出發了。
蕭夏是水命,崔羽是木命,給他們占卜姻緣的三清宮玄梅宮主就建議他們迎親走水路,這就符合二人的婚姻命格,‘水以載木,通江達海,諸事皆順,大吉大利。’
為此,天剛亮,便有軍隊來清場了,所有皇宮漕河到蘭陵坊崔府這一段河道內的船只全部離開。
十幾艘船扎滿了彩綢,敲鑼打鼓,浩浩蕩蕩前往蘭陵坊,主艘是第三艘,船頭站在新郎蕭夏,他頭戴烏紗帽,紗帽邊緣插一朵大紅絹,身穿一件緋紅色官服,外面套一件綠色比甲,臉色輕敷薄粉,更顯得玉樹臨風,英武俊朗,
河道兩邊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不斷有侍衛將銅錢灑上兩岸,有人大喊:“楚王娶親,百年好合!”
撿到錢的人也會跟著大喊:“楚王娶親,大吉大利!”
討了好的口彩,船隊浩浩蕩蕩抵達了蘭陵坊,直接駛入坊河,停泊在崔府東側的小橋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