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棠不動聲色,心中卻泛起一絲疑惑。
他的身手當然不錯。
可鐵伐烈畢竟是宗師強者,就算看中他,想要收入麾下,對他的態度,似乎過于熱情了。
還是說,此人行事就是這般風格?
不管怎樣,陳棠仍是不敢有絲毫松懈。
與此人待在一起,他總有種心驚肉跳之感。
“在下是乾國人,只是在外游歷,多年沒回去了。”
陳棠沉吟道:“聽將軍說,大乾如今內憂外患,大廈將傾,這是怎么回事?”
“蠻地、極北寒域對乾國虎視眈眈,據說蠻地已經出兵了,這是外患。如今的乾國,國庫空虛,天災人禍不斷,百姓民不聊生,流民四起,匪患成災,嘯聚山林,這便是內憂。”
鐵伐烈嘿笑一聲,道:“不過兩年多時間,那小皇帝快將乾國折騰完了。”
陳棠默然,心情復雜。
元青山夫婦二人焚身祭天,便換來這樣一個結果。
“乾國沒人站出來嗎?”
陳棠問道。
鐵伐烈道:“乾國那個魏王倒是不錯,這兩年做了不少事,只可惜,因一些事頂撞過小皇帝,不得重用。若非是皇族身份,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陳棠知道,鐵伐烈口中的魏王,就是元青默。
鐵伐烈道:“那小皇帝昏庸無能,剛愎自用,窮奢極欲,好大喜功,朝堂上竟是些阿諛奉承之輩,逢君之惡,朝中不少人都看出來,乾國氣數已盡。”
“像是宇文茂,雖然仍是乾國太尉,卻已生出異心,隨時準備取而代之。”
陳棠問道:“玄天教沒什么動靜嗎?”
“哈哈!”
鐵伐烈笑道:“乾國越亂,信奉玄天教的人就越多,還會將怨恨轉移到乾國皇室身上。乾國覆滅,玄天教自會扶持另一個‘乾國’重新崛起。”
“據我所知,宇文茂已經是玄天教的人。”
陳棠若有所思。
如此說來,在乾國覆滅之后,玄天教極有可能扶持宇文家,建立新朝。
“不過,此事也沒這么簡單。”
鐵伐烈笑了笑,道:“乾國戰神慕容道業已經踏入化境,自武朝覆滅之后,慕容一族這些年暗中蟄伏,積蓄實力,如今已成氣候,屆時也會逐鹿神州。”
“而且,這兩年,乾國九州頻頻有前朝余孽的蹤跡出現。”
“最近有傳言,武帝可能沒死,若真是如此,這些前朝余孽聚在一起,必定在圖謀復國大計!以武帝的聲望手段,一旦出山,神州必定大亂!”
陳棠聽得心頭一跳,只是故作驚訝的問道:“武帝死了幾十年了吧,居然還活著?”
鐵伐烈朝著陳棠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誰知道呢。”
“不過,就算武帝已經死了,他兒子確實還活著。憑借武帝之子的身份,也能將不少前朝將士召集起來。”
“武朝的誅仙士,龍虎衛,龍驤鐵騎,虎賁軍,當年何等威風。”
陳棠仍裝作不知情,問道:“武帝之子還活著?”
鐵伐烈道:“不錯,此人斷去一臂,隱姓埋名多年,已經成親,還生有一女。當時我在太尉府,若非有人送來關于此人的消息,宇文茂也很難找到此人。”
陳棠心中一動。
當時,秦熙、陸夫人一家在煙雨村隱居多年,一直相安無事。
可后來,陸傾三人身份暴露,被多方勢力找上門來。
聽鐵伐烈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告密!
正常來說,知曉陸傾三人身份的人,少之又少,誰會去太尉府告密?
陳棠意識到,自己極有可能從鐵伐烈的口中,探出這個
秘密。
他鎮定心神,問道:“武帝之子的身份應該是隱秘,誰會知道他的身份下落,難道是武朝余孽背叛?”
“不是。”
鐵伐烈搖頭道:“武帝之子的夫人,有位師兄,是此人泄密。”
陳棠愣了下。
陸傾確實有位師伯。
他去山邊幽谷找陸傾的時候,還曾見過此人。
只不過,此人的容貌他記不大清了。
只是隱約記得,陸傾這位師伯當時在田里耕種,莊稼漢一般,看著忠厚淳樸,很是普通。
陳棠又問道:“此人與武帝之子有仇?”
“小兄弟似乎很關心這事啊。”
鐵伐烈腳步一頓,突然轉頭咧嘴一笑,目光幽深,大有深意的問道。
陳棠心中一驚。
事關陸傾一家,武帝后人,關心則亂,他問的確實有些急了。
“是有些好奇。”
陳棠笑了笑,道:“若此事涉及隱秘,是屬下的錯,問的有些唐突了。”
“哈哈!”
鐵伐烈大笑道:“這算什么隱秘!無非是男女感情那點破事,那對師兄妹青梅竹馬,結果卻被武帝后人橫刀奪愛,多年
來心中不忿,積怨太深罷了。”
“此人倒也不算絕情,將武帝之子的下落說出來,還有一個要求,就是不要傷了那位師妹的性命。”
“那位師妹下落不明,其實是被此人囚禁在京城太尉府。”
陳棠恍然。
怪不得,陸夫人在那次追殺中失蹤,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當時,元青默曾調動麒麟衛,還請朱雀衛幫忙調查陸夫人的下落,始終沒有任何線索。
原來早已被人囚禁起來。
而且,還是囚禁在太尉府中!
陳棠沉吟不語。
沒想到,陰差陽錯,意外從鐵伐烈的口中,得知陸夫人的消息。
不管怎樣,陸夫人還活著,終究是好事。
只是,人在京城太尉府,想要救出來,怕是難如登天,得從長計議。
兩人邊走邊聊,此時,已經來到郡守府。
陳棠跟著鐵伐烈入府。
七拐八繞,來到會客大殿之上。
大殿兩側的席位上,已經擺好了酒菜,極為豐盛。
鐵伐烈徑直走向居中主位,大馬金刀的坐上去。
陳棠準備在旁邊找個位置,盡量離此人遠點坐下,隨時找機會跑路。
“小兄弟,來我這邊坐著。”
鐵伐烈見陳棠在下手位站著,笑著招呼一聲。
陳棠連忙推辭,神色恭敬,道:“這不太妥當,屬下哪有資格與將軍并肩而坐。”
“小兄弟這是哪里話。”
鐵伐烈面容滿面,大手一揮,道:“你我一見如故,不必客氣!來人,賜座!”
很快有人搬上來一個坐墊,放在鐵伐烈的身邊。
陳棠臉上笑嘻嘻,心中卻暗罵一聲,只能硬著頭皮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