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音禪院,位于燕都城內的‘四禪門’區域,黃墻紅柱,山門透著一股典雅的味道。
“這位居士,天色已經不早了,本寺即將閉門,若是祈福,還請明日再來吧。”山門口,有一個小沙彌對著陳苦伸出雙手合十,恭敬施禮。
陳苦抱拳還禮,道:“小師傅,在下不是來祈福的,而是來貴寺尋找一位前輩故人,還請通報一聲。”
小沙彌聞言好奇抬起頭,問道:“居士要找寺內的哪位大師傅?”
陳苦開口說道:“請問貴寺是不是有一位天海禪師?”
“天海禪師?”
小沙彌微微一愣,似乎在用力回想寺內有沒有這么一號人,片刻后,遲疑問道:
“居士要找的莫不是我們后山門那個癲僧?”
“癲僧?”
陳苦微微一怔,單靈官師傅好像沒說這位天海禪師是個癲僧啊,便仔細詢問道:
“如果那位禪師的法號是天海的話,那么在下找的就是他了,還請通傳一聲。”
小沙彌卻搖搖頭道:“這個我做不了主,只因那癲僧每日在寺中瘋瘋癲癲,住持長老不讓我們接觸他,而且,他也不像是會見外人的樣子……”
陳苦聞言,沉思片刻,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遞給小沙彌說道:“那就請小師傅先去代為通報一聲貴寺住持,就說在下姓陳名苦,特來拜訪天海禪師,若是他同意我去見天海禪師,便請將這東西交給天海禪師,到時候若是天海禪師還不見我,在下就不麻煩小師傅了。”
小沙彌點頭道:“那好,我去幫你先通傳方丈。”
便帶著陳苦手中的那東西,轉身走進了禪寺當中。
禪寺當中,在僧侶修行的地方,有一個方圓一丈大小的臥室,觀音禪寺的住持就居住在這方丈之地,他法號‘廣嚴’,聽到小沙彌來報,立即從方丈之地內起身,仔細問道:
“那山門外的陳苦,可是十七八歲年紀,手腕上套著一個鐵鐲子?”
小沙彌連連點頭,道:“是,住持你是怎么知道的?”
廣嚴住持的神情嚴肅。
今日下午,城北煙波江上的一場天才戰,已經在傍晚時分,傳遍了各大勢力,所有大小勢力都知道一條年幼的猛龍,從虬龍府過江,來到了燕都城。
十八歲年紀,六大限領域,八境巔峰戰力。
穩步修行,幾乎妥妥的人杰榜上有名。
他得到了確認之后,連忙起身,問道:“他要見誰,給了你什么東西?”
小沙彌將陳苦給的東西拿了出來。
又如實道來。
廣嚴住持看到小沙彌手中的東西,那是一個瓷瓶,他低頭輕輕嗅了一下,頓覺一股清涼如雪的氣息,從天靈蓋灌頂而下,讓他五境內壯的修為瓶頸,在瞬間都有了一絲松動,驚聲開口:
“這,這竟然是普陀山已經失傳了的六境修行秘藥‘醍醐活絡油’……”
他面色微震。
心頭喃喃:
“雖然天海師叔祖的身份和存在,對于城內的其他大勢力而言,都不是秘密,但一個從虬龍府過來的少年,是如何……會擁有兩百年前的普陀山秘藥,以及……指名要見天海禪師。”
小沙彌看到住持的神色大變。
連忙道:
“住持,要不,我去回絕那位居士?”
廣嚴連忙說道:“不,不可,我去親自接見他,這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不一會兒,就提著袈裟,來到山門之前,看到那里站著的一個黑衣少年,連忙開口道:
“不知是陳舉人登臨山門,老衲廣嚴有失遠迎。”
陳苦回神看著親自出來的老主持,含笑道:“住持多禮了,在下只為專程拜訪天海禪師而來,不知可否引薦?”
“當然可以,只是……我那童兒應該也跟陳舉人說了,天海禪師這些年神智有些混亂,所以……老衲也不敢保證,他一會兒是怎么樣的一個狀況,但,可以為舉人引薦。”廣嚴雙手合十道:“舉人跟老衲來吧。”
“多謝住持。”陳苦拱手。
廣嚴走在前面,半盞茶功夫,便將陳苦帶到了這觀音禪院的后山門,一處石壁面前,只見,那石壁洞窟之中,斜斜躺著一個破衣爛衫,已經赤腳,甚至還長著頭發的老僧,在那里入睡。
“這位就是天海禪師?”陳苦也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這位破衣爛衫的赤腳老僧。
廣嚴已經走上前去,彎腰對著石壁洞口說道:“師叔祖,有外面的一個少年來拜訪你,還帶來了普陀山的醍醐活絡油,您醒醒……”
說話間,將那醍醐活絡油打開了一個瓶蓋,讓其中的清涼之氣蔓延出來,試圖喚醒沉睡中的天海禪師。
只見,那天海禪師鼻頭聳動了一下……
然后,又翕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雙渾濁的老眼猛然睜開,眼中充滿了血絲,直接從那洞窟之中彈起了身軀。
那洞窟原本只有三尺來高,是個放臥佛的窟,結果,被赤腳老僧一個彈直了身軀之后,直接將窟壁頂的炸開了,漫天的石塊,都朝著老僧砸去。
“師叔祖!”廣嚴住持大驚。
卻見,那些石塊砸落在了赤腳老僧的身上之后,居然,一塊一塊的全都變成了粉末,四散飛揚。
緊接著,老僧一身破衣爛衫獵獵而動,一雙赤紅的雙眼緊緊盯著廣嚴手中的醍醐活絡油,道:
“熟……這味兒……熟悉!哪兒來的!”
吐氣開聲之間。
轟隆隆
竟自身上擴散出來一股極其浩大的氣勢,宛若實質一般,在長空中形成了金色的波浪,層層疊疊,擴散而出。
“師叔祖!”廣嚴一瞬間全身發顫。
“這老僧!”
陳苦也是駭然失色:
“竟然已經邁入十境元天之境了!”
他之前聽師傅單靈官說的時候,推測這老僧,最多也就是八境巔峰,九境初期左右,結果……此時顯露出來的氣勢,分明已經和陳苦此前感受到的那元國青霄洞主的氣息一般恐怖。
那青霄洞主可是貨真價實的十境大練氣士。
而此刻,陳苦分明從這天海神僧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弱于那青霄洞主的恐怖精神氣息,心頭念頭快速閃爍:
“這氣息是強大的性功造成的,也就是武道精神之力,難道就是師傅所說的幽州地界的第一精神性功《般若大法》。”
也就在陳苦快速閃過這些念頭的時候。
那廣嚴住持已經快速指向陳苦,道:“是,是這位小居士帶來的,他要來拜見師叔祖你……”
天海神僧聞言。
一雙如炬般的眼神,瞬間落在了陳苦身上。
嗓子發聲:
“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你是何人!你是何人!
一瞬間,聲音蘊含著宛若大海一般的武道精神,直擊陳苦的心神,形成了大江大河一般的壓迫感。
恍惚間。
陳苦感覺自己面前不是一個赤腳破衣老僧,而是那被供奉在大殿之中佛祖從大殿之中走了過來,對自己喝問。
盡管,對方沒有刻意的入侵陳苦的心神,仍舊還是讓陳苦心神都在動搖。
此刻,他只記得師傅單靈官的那句話。
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
將心一沉。
便直接從儲物葫蘆之中取出來了一串舍利子,握在手中,面不改色氣不喘的道:
“普陀山第十一代宗主陳苦,拜見天海師叔。”
說著,躬身彎腰,卻將代表掌門信物的手串,掛在自己的豎掌上。
“什么?”
那廣嚴住持瞬間失聲。
倒不是因為那舍利手串,他還不認識這東西,只是因為陳苦的話語,讓他震撼。
天海神僧則是在看到陳苦對自己施禮,手上的那串念珠之后,心神都在震蕩。
這串舍利子念珠,瞬間霸占了他的所有心神。
以至于,讓他都忽略了陳苦的話。
“掌門師兄的手串?”天海神僧眼眶發紅,身軀都似乎站立不穩。
旋即。
眼中的赤紅,都因看著此物,退去了大半,出現了幾分清明,這才重新看向陳苦,不敢置信的問道:
“你剛才說什么?你是普陀山第十一代宗主?”
陳苦已經演到了這里,就沒有回頭路,便繼續面不改色的說道:
“正是,弟子陳苦,本是虬龍府人氏,機緣巧合,于羅家山一處破廟當中得遇此物,從其中感受到了上一代普陀山天龍方丈的意志,他老人家傳功給我,并言之這舍利手串,乃是普陀山宗主信物,我得到了之后,從那一天起,我便是普陀山第十一代宗主。”
說罷,將那三龍山大寨主的變化,掛在了身上,展現出了所修煉的六境層次的《清心咒》和《羅漢伏魔陣》都展示了出來。
天海神僧感受著陳苦身上的氣息,雖然有其他宗門的氣息,但清心咒和羅漢伏魔陣的確不假,關鍵是……
雖然如此問掌門信物一點不假。
于是,失神的看向陳苦:
“你是我們普陀山的第十一代宗主……”
陳苦見狀,當即說道:“實不相瞞,弟子自承受天龍神僧托付大任那一天起,便不敢承擔此位,于是一直都在尋找普陀山的后人,直到一個偶然機會,聽說普陀山還有一位神僧隱居在這觀音禪院之中,所以特來拜見,順便,將這宗主掌門信物,交還給師叔。”
天海禪師下意識問道:“你要把這宗主信物交給我?”
“弟子自知修為低下,雖有重建普陀山之志,卻無與之匹配的實力,今日見到師叔,已經是十境修為,便知只有師叔才能夠帶領普陀山重新崛起。”
陳苦雙手捧上掌門信物:
“還請師叔收下掌門信物,從今日起繼承普陀山宗主之位。”
這番面子功夫已經做足了。
不管這位神僧收不收下信物,自己這個當世的惟一一名普陀山弟子身份也可以坐實。
在俠王寶藏的秘密被泄露出去,還沒有得到神武堂的庇護之前。
抱一個十境大能的大腿嘛,不寒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