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量力而為,就不好再免費拿人東西。
陳三石再次詢問價格。
“陳兄如此不愿意占人便宜,更證明是個爽快人。”
白麟勛也沒再糾結:“不如這樣吧,里面的丹藥煉制出來之后,你分一半給我,這樣算下來,我也不算吃虧,至于里面那副‘符將鐵鎧’也就是一階防御甲胄,就算你個兩百塊靈石吧,到時候一并抵消,如何?”
他本來,也確實存在想要讓對方欠自己人情,將來好道德綁架的想法,但也不好勉強,否則的話只會適得其反。
“沒問題。”
陳三石答應。
訂制丹藥者提供原材料,本來就是常見的事情,還是純粹的交易令人心里舒服。
“陳兄,那就再會!”
白麟勛抱拳。
兩人作揖相別。
通過玉牌,返回天涯海之后,先由小呆瓜開船渡過霧海,然后便御空而行,朝著涼州方向返回。
途中。
他才顧得上打開對方給的儲物袋,仔細看后,不禁微微有些詫異。
白家這么富有?
里面光是真武丹的原材料,就有將近百份,養經丹材料更是有兩百多份,清靈丹材料也有數十,另外還有其它的一階丹方材料,可謂是富得流油。
也難怪那么多人盯上白家。
最后。
便是白麟勛提到的鎧甲——符將鐵鎧。
這套鎧甲通體呈現出墨黑色,由混元玄鐵打造而成,表面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貫徹全身首尾,金屬的冷硬和精雕細琢玄巧設計相合,威嚴肅穆頭盔下方,還有著一張猙獰、殺氣騰騰的面具,整具鎧甲躺在儲物空間內,明明是嶄新的鎧甲,卻又透著股古老沉重的氣息。
根據白麟勛所說。
這道鎧甲是專門為武者打造的,能夠容納五行之中的任何一行的真力,防御力也相當于一階符箓。
倒是個實在東西。
陳三石自從萊州之后,就很少再穿鎧甲,因為普通的鎧甲對于高境界武者來說,作用實在有限,反而可能會影響到自身的靈活,但修仙界的鎧甲則不會有這個顧慮。
他收起思緒,集中精神御空飛行。
這一趟“采購之旅”出奇地順利,基本上沒有耽誤任何時間。
來往行程。
僅僅一個月出頭。
陳三石就回到涼州境內。
所有軍務、糧草等等,都在有條不紊地調度著。
許文才回來之后,確實是省心不少。
換作以前。
絕大部分的政務、軍伍,都需要陳三石親自來處理,非常影響修煉。
他把小呆瓜扔回督師府后,就徑直來到中軍大帳。
時值卯時,天光微亮。
陳三石來到軍營,就看到許文才的大帳仍舊亮著燭光,似乎是一夜未眠。
他掀開簾帳。
“大人回來了。”
許文才從堆積如山的卷宗、折子中抬起頭,然后慌忙起身行禮:“參見大帥。”
“你跟我還多什么禮?”陳三石直入正題,“最近情況如何?”
“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再過二十日,就可以開始出征。”
許文才指了指桌案上的折子,細致地稟明詳細內容:“大人繁忙,許多政務小的都斗膽替大人做主了,但也有一些比較關鍵的,我特意標注,還請大人抽空親自批閱。
“另外。
“晉王曹煥那邊,派人過來了,一個仙師領著一個太監,說是要封賞大人。”
“封賞我?”陳三石頓了下,“繼續。”
“說來話長。”
許文才請白袍坐下,然后在輿圖前說道:“自從晉、燕二王挾持房將軍之后,就開始在南方散布謠言,說當今陛下潛心修道,早有禪位于晉王之心。
“故此,秦王才暗殺晉王,然后又趁著陛下閉關對外不知情,連同嚴黨一起把持朝政,甚至還想要殺父弒君。
“晉王起兵,是為了救父,清君側。
“不僅如此。
“他們還效仿咱們北涼,所過之處,鏟除所有靈禾,還宣稱北涼不是叛軍,也是晉王麾下的兵馬,是大盛朝的忠臣,如今可謂是天下歸心。”
不要小看儒家圣人學說,給天下人帶來的影響,更不要小看大盛養士三百年,普天之下忠臣的數量。
而且禪位之事,在皇帝閉關不出的情況下,越看越像是真的。
這一套言辭,直接把晉王捧成天命所歸,如此以來,很快就能收攏大量的人心。
不久之前。
許文才曾經說過“十年大計”的雄偉策略,但那也是要足足十年時間,把大盛王朝的氣數,在一場場的戰事中慢慢消耗干凈。
而現在,一切才剛剛開始。
大盛氣數尚且沒有消亡。
陳三石接過臥龍弟子齊成倒的茶水,喝了一口,問道:“那照你的意思,你覺得,這封賞我接還是不接?”
“有利有弊。”
許文才繼續說道:“大人已經是國公,再往上封賞,也只能是異姓王了,這個‘王’字,不僅對于大人以后有作用,對于接下來大人想要的‘速戰速決’,也有極大幫助。
“以‘北涼王’之名南下,只需要打贏一到兩場關鍵戰役,就能夠讓天下各地望風而降,沒有半點兒抵抗的想法。
“至于缺陷,就是從名義上來講,大人仍舊是‘盛臣’,只不過是變成晉王黨,不再打著京城的旗號,而是打著‘晉王’的旗號。
“總體來看。
“不才建議大帥,可以接納封賞。”
陳三石微微頷首。
老書生說的沒錯。
他的本意是速戰速決,盡快打到京城長安去,在朝廷氣數未盡的情況下,難免會遇到諸多抵抗,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慢慢消磨。
但陳三石最缺的,就是時間!
不論如何,先打到京城去再說。
如此想著,他放下茶杯:“讓晉王的人過來吧。”
不多時。
就有一名蟒袍太監來到帳內,抱拳行禮之后,拿出橙黃色的卷軸,然后沒有急著去念,似乎在等什么。
然而……
那白袍始終就坐在帥位之上,絲毫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
按照大盛朝的規矩,監國太子的詔書,不需要行叩拜大禮,但也需要單膝跪下表示尊敬。
“趙公公。”
許文才出言提醒道:“我家大帥軍務繁忙,還請你不要耽誤時間。”
“哦,呵呵。”
趙公公尷尬地笑了兩聲,也不敢再擺架子,朗聲宣讀道:
“今朝廷奸臣當道,禍亂朝綱,致使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晉王曹煥臨危受命,獎勵六師,率齊群義,應天順時,以寧社稷。特此,加封涼州白袍陳三石為涼州王,統帥北境兵馬,南下撲討兇逆,平定天下。”
北涼王!
異姓王!
大盛朝休說是后來,即便是建國初期,立下再大的功勞,也從來沒有過異姓王!
短短幾年時間,面前的白袍從軍中小小校尉,一路走到北涼王,不可謂不令人驚嘆。
“詔書我接下,替我謝過晉王殿下。”
陳三石客套兩句后,就下達逐客令:“我還有軍務要處理,就不久留趙公公了。”
“那就希望王爺,早日出兵南下入關,殿下會在南方響應,爭取早日平定天下。”
趙公公說了句后,就在一名修士的帶領下御空而去。
隆慶七十六年臘月十二日。
晉王曹煥冊封涼州白袍為北涼王,節制北境兵馬,傳檄天下,自此以后,正式和朝廷分庭抗禮,互相稱呼對方為叛逆。
又是一年寒冬臘月,北境照常下起紛紛揚揚的大雪。
北涼鐵騎,也到了出征前夕。
演武場上。
奏響震撼人心的軍樂。
就如同當初在慶國,能夠用“慶歌”打動慶國將士一樣,北涼自然也有北涼自己的歌曲,樂禮絕非僅僅是青樓煙花場所消遣的工具,若是用得妥當,不僅僅能增加軍士的凝聚力,撫慰人心,亦能鼓舞士氣,激發斗志,這也是軍樂的意義。
在此之前。
北涼有曲,但沒有固定的軍樂。
如今的軍樂,是陳三石提出,但他不通音律,具體內容,是當初房青云和許文才兩個人一起搗鼓出來的,最近兩年起事之后,許文才親自將其定為北涼軍樂,以此來增加凝聚力,名曰——《北涼破陣樂》。
此曲。
由數千名對樂器感興趣的將士演奏,樂器包括二胡、琵琶、竹笛、尺八、嗩吶、戰鼓,等等一起交響而成,曲調磅礴,鼓舞人心,氣勢恢宏,規模浩大。
陳三石之所以提出要打造軍樂,也不僅僅是為場面上的作用,而是演練奇兵天書當中的陣法,其中有一道名為“煌煌威靈鎮魂陣”的陣法,就需要用到大樂,但是沒有具體記載需要的樂譜和樂器,也只好進行嘗試。
他來到高臺上,看著根據不同方位排列開來的將士,感受著儲物戒指中玄珠的反應,發現確實可以用,但是玄珠的玄氣數量還不夠。
天書上面記載著。
鎮魂曲可是能夠直接摧毀神魂的超級大陣,當然其消耗的玄氣,也是非常巨大的,眼下就算能布置出來,玄氣也不夠用。
天書中的陣法要么依托天地靈氣,要么就需要玄氣來支撐施展,玄氣越多,威能也就越大。
自從陳三石實際控制北境三州之后,玄氣的積蓄就越來越快,照這樣下去,早晚能用出更強大的陣法,比如當初在虎牢關銀松崖的“十八冥丁滾雷陣”,只能召喚寥寥數道神雷,但要是有足夠的玄氣,完全可以一直劈下去。
再比如那些看起來玄而又玄,能真正讓天地生出異象,接引星宿轟擊大地的陣法。
按照這么說的話。
這次起義,還真是起對了。
隨著實際控制的疆域擴大,陳三石能用出的軍陣也會越來越強。
一曲恢弘磅礴,氣吞山河的《北涼破陣樂》結束之后。
南征大計,也正式開始。
北涼軍如今坐擁朱雀營、青龍營、天狼營、鎮標營、北府營、天策營、大戟營、安山營、洪澤營九大營,外加上幽州、雁州當地投降的衛所兵馬,總計可用兵馬達到十八萬。
其中,天策營以及雁州衛所軍隊,仍舊以少量兵力鎮守易守難攻的劍門峽谷。
西齊在此之前的數年中,就多次遭遇重創,被白袍逼退到明州之后,就徹底放棄北涼,轉而全力去攻打邙山祖脈。
其余十五萬大軍,盡數陳兵于麒麟山外,日夜搶修棧道,做出要全力攻打春秋府的架勢。
南征,正式開始!
京城。
中覺殿。
秦王等人,幾乎是接連不斷地處理著來自各個方向的戰報。
好在絕大多數都是捷報。
“南方墨老和徐仙師捷報,斬敵三千,斬將兩員,收復南方全境!”
“邙山祖脈在凌家老祖和童曉初將軍的帶領下連戰連捷,斬敵過萬!”
“姜元伯大帥和升云宗仙師,順利在萊州之外的潼南府遏制住東慶的進攻!”
“好!好啊!”
齊王大悅,連連對著如今的兵部尚書稱贊道:“穆老不愧是和孫象宗一起走出來的人,在您老的部署下,短短不到半年就穩住大局!”
穆逢春素有毒士之稱。
最擅長玩弄毒計。
這次天下大亂之后,他臨危受命擔任兵部尚書,屢次用出毒計挑撥人心,如果不是有些難聽,完全可以說是兵家之“毒”道的大家。
“呵呵。”
穆逢春只是似笑非笑地說道:“老朽已經是風中殘燭,還能為朝廷盡忠,是老朽的榮幸。”
“殿下,北涼有消息!”
就在接連不斷地捷報之后,一道明顯不同于之前的語氣響起。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來到殿內:“不久之前,晉王自稱手里有禪位詔書,然后又冊封陳三石為北涼異姓王,如今陳三石BJ集結十五萬大軍,陳兵在麒麟山外搶修棧道,準備攻打春秋府,南下入關中原!”
此言一出,才松一口氣的官員們再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白袍!
陳三石!
十五萬大軍!
這三個詞匯組合在一起意味著什么,他們所有人的心里都一清二楚。
“荒唐!”
秦王雷霆震怒道:“當初立國之時,太祖就和麒麟閣大將們約定的清清楚楚,‘非曹姓而稱王者,天下共誅之。’!
“我大盛朝,何時出過異姓王?!
“這江山,是我曹家的江山!
“老六他為了謀取大位,簡直不擇手段,可恨至極!”
相對于他的憤怒,齊王則是憂慮更多:“穆老,嚴大人,陳三石自從參軍以來,未嘗一敗,當初在虎牢關更是以三千玄甲大破南徐十萬大軍,現在他手里有十五萬大軍,萬一真讓他打入關來,該如何是好?”
“齊王殿下且不要慌亂。”
穆逢春凝視著沙盤,安撫著所有官員的情緒:“老夫曾經站在北涼的角度思考過很多對策,比如跟東慶合作,比如在北涼蟄伏十年養精蓄銳等等,但唯獨攻打春秋府,是一條注定的死路。”
“穆老說的沒錯!”
秦王自身也是習武之人,生得高大粗獷,曾經也是領兵打仗之人,直到后來被前太子收走兵權才不得不全身心處理政事。
他看著沙盤上的春秋府:“本王看陳三石是狗急跳墻,除非他能帶著北涼軍一起從天上飛過去,否則的話就等著死在麒麟山吧!
“至于他一個打仗好手,此次為什么會走這么一步臭棋?
“原因很簡單!
“他在害怕本王的父皇!
“父皇出關之日,全天下亂成賊子的滅亡之時!”
尚且在閉關的隆慶皇帝,成了眾人心中的定心丸。
沒錯!
白袍慌了!
人一慌就會出錯,或者說,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步是死棋,但是不得不走!
秦王繼續說道:“所以他出昏招也是必然,大家都不用擔心,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保證糧草的供應,然后只需要等著我九弟的捷報即可!”
官員們慢慢鎮定下來。
但角落處,明明一開始最為沉著冷靜的兵部尚書穆逢春,卻是看著沙盤神色愈發凝重。
為將者最忌沒有城府,把情緒表露出來。
他作為當初孫象宗帳下第一謀士,又怎么會不明白?
實際上,穆逢春心里感到不安。
難道……
真的和秦王殿下所說的一樣,陳三石怕了?
他怕陛下出關,提著龍淵劍親自去涼州,所以不得不鋌而走險?
有這個可能,而且很大。
但一次又一次的出奇制勝,不得不讓穆逢春重視,同時換位思考,換做他是陳三石,該怎么拿下春秋府這座幾乎不可能攻破的雄關漫道?
春秋府!
此城依山而建,幾乎相當于橫亙在狹窄的峽谷之間,完完全全堵死涼州的出路,因此號稱北境鐵鎖,中原門戶。
凌云、道玄、鎮南王、李鶴,再加上二十萬中原兵馬,此刻悉數匯聚于此。
中軍大帳內。
鎮南王曹嶸面色深沉地望著眼前的輿圖。
“報——”
一名士卒前來匯報道:“北涼十五萬大軍,盡數陳列在麒麟山外,日夜搶修棧道,幾乎到不計成本的程度。”
“哼!”
聞言,李鶴冷哼一聲:“老夫親自帶領幾名道友,去把棧道毀了便是,他修好一次就毀一次,叫他們永遠也出不了麒麟山!”
“不!”
鎮南王曹嶸抬手否決:“讓他們過來。”
“這……”
凌云提醒道:“這恐怕不妥吧?”
“沒有什么不妥的。”
道玄看出對方的意圖:“曹道友這是準備把對方放進來,引誘他們攻城送死而已。
“咱們的春秋府城高堅固,后方糧道更是高枕無憂,我又在墻之上布下陣法,就算放他們過了麒麟山又能如何,休說是十五萬大軍,就算是三十萬大軍,也奈何我們不得!
“只需要守上幾個月。
“旁邊的東慶肯定就會按捺不住,前往攻打占據涼州,到時候,他們會陷入到進退兩難之地,只要在慌亂中出現任何失誤,就會被我們一口吃掉。
“曹道友,在下分析的對否?”
鎮南王曹嶸為人寡言少語,沒有回答,只是默認。
“呵呵”
道玄捋著胡須,笑道:“看來,在下還是頗有幾分領兵天賦在身上的。”
“你且去抓緊布陣!”
鎮南王曹嶸不茍言笑,拖著一柄沒有鋒刃,厚度足足有手掌寬的闊刀,緩緩走出城樓,來到城墻之上,眺望著遠方的麒麟山,殺意愈發濃郁。
這是!
斷絕武道之路的仇,對于他來說,比殺人父母的血海深仇還要更加深厚!
一個陳三石,一個房青云!
這兩個人!
這次出征,就算是死!
就算是關隘都不守了,他也要拼死殺掉此人!
風雪中,麒麟山的棧道,終于修繕完畢。
北涼王陳三石自為先鋒,領著洪澤營外加大戟營的部分將士,總共兩萬兵馬,陸陸續續度過棧道,沿途并沒有遭遇到任何阻撓和妨礙。
“真是奇怪。”
宋桂芝跟在身邊:“一開始,他們每天都會有修士過來釋放法術破壞完棧道就跑,怎么忽然間就瞎了一樣,不管不顧了?”
“因為他們故意的。”
臥龍弟子齊成解釋道:“他們有信心,讓我們在短時間內無法打下春秋府,所以就想著誘敵深入,等到我們后方空虛之后,東慶必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我們想撤退,他們再斷棧道,就要死在麒麟山的口袋里面。”
“哼!”
魏玄冷哼一聲:“老夫倒是要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那么能打!”
他夫婦二人,也都突破到真力境界,是難能可貴的戰斗力,而且幾次大大小小的戰事表現起來,都甚是拼命,可堪重用。
“小子斗膽想問魏將軍一句話。”
齊成恭敬道:“小子聽聞,魏將軍和我們北涼王其實不過一面之緣,有過一些交易,而且也不是此方世界之人……”
“你是想問,老夫為什么要替陳兄賣命吧?”
魏玄看著對方默認,摸著胡須笑道:“當初在官渡,陳兄弟領著我們拼死賣命,結果你們朝廷不僅僅背后捅刀子不說,還想要對他下手,老夫實在是看不慣,于是就想幫上一把。至于后來,也沒有太多的原因,就是跟著陳兄弟一起鏟除靈禾,心中舒爽!”
他幼年時期就跟著江左七俠習武,后來跟著各路大俠習武,半生江湖,領悟到“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真諦,后來就鎮守城池,一生都在行俠仗義。
但直到前往修仙界后。
魏玄就不再擁有“行俠仗義”的能力。
他曾經看著修士以戲謔虐殺凡人為樂趣,也看著宗門強迫百姓在田地里種植一半的靈禾,但也僅僅只能看著,可謂是抑郁成疾!
直到來到東勝神洲之后。
親眼看著白袍從田地里拔出靈禾,又殺了升云宗的弟子。
才知道。
在這大千世界,竟然有一個地方,有人在反抗!
魏玄自認無望在最后十幾年的壽元里突破到真力之上,便下定決心和夫人一起,用殘存的軀體,做一些“俠”該做的事情。
“原來如此。”
齊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單純是為了大義。
兩萬先鋒軍在十天的時間內,陸陸續續跨過麒麟山棧道,來到山腳下易守難攻之地,安營扎寨。
“全軍,隨我攻城!”
陳三石一聲令下。
春秋府。
城墻之上。
北涼軍穿過麒麟山的消息,很快就傳送到這里。
“報——”
“陳三石親自率領先鋒大軍,在城外八十里處安營扎寨之后,已經直奔城門而來了!”
“果然。”
李鶴說道:“此賊子和你們預料的一樣,先在山外以少量兵馬安營扎寨維護棧道糧食運輸的安全,然后就要前來攻打我等。道玄道友,你可都準備好了?”
只見道玄散人盤膝坐在地上。
在他的身邊,擺滿各式各樣的旗幟、陣盤和靈石,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已經布下‘金鐘陣’和春秋府的城墻連為一體!
“此陣為一階上品陣法,可以使整座城池的城墻都受到保護,即便是局部遭到損壞,我也可以快速修復,就算是讓他們鑿墻,也要鑿上十天半個月,可謂是固若金湯!”
“天書陣法呢?”
凌云謹慎地說道:“若是陳三石拿出天書陣法,我等也需要有辦法應對才是。”
“這個急不得。”
道玄散人說道:“籌備大型天書軍陣,需要耗費極其海量的陣旗和靈石等材料,這些東西都是從宗門申請來的,夠用是夠用,但還需要我一一將其開光,等到我的‘八門金鎖困仙陣’成功之后,就可以嘗試著去圍殺陳三石了,在此之前,我們堅守城池即可。”
天書里面的陣法,動輒需要幾千乃至上萬人,根本就不是單獨修士能夠負擔得起的,但是對于宗門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真不知道那個陳三石手中到底有什么法寶,運用的又是什么力量,竟然能夠繞開靈石提供的靈氣,毫無成本的催發出大陣,仔細想想,簡直匪夷所思!
“嗡隆隆!”
就在幾人交談間,城池忽地震顫起來,已經能夠看到遠處白茫茫的大地,漸漸被一片漆黑的潮水籠罩,那是北涼軍的將士。
“咚咚咚!”
早已經有所準備的春秋府內響起戰鼓,所有中原將士們紛紛拿起手里的兵器,在城墻上嚴陣以待。
此時此刻,明明戰鼓、馬蹄聲不絕于耳,但在敵我雙方的感知中,又像是安靜到極致,壓抑到極致,仿佛虛空中有無形的力量在繼續,直到雙方的軍旗同時揮動,這股力量怦然爆發。
“弓弩手!”
“發射!”
“投石車!”
大戰一觸即發!
傾盆暴雨般的箭矢呈現弧度從天空滑落,盡數被北涼軍最前方的盾牌兵和攻城器械擋下,一塊塊巨石從北涼軍的后方投擲而出,好似山岳般不斷砸在春秋府上。
然而,就在這些巨石落下的瞬間,春秋府的城墻之上,竟然能是亮起一層層薄薄的金色屏障,將整座城池庇佑其中。
“轟隆隆——”
一塊塊巨石炸的粉碎,但是城墻卻安然無恙。
后續火矢、率先抵達的攻城車等等,也都是同樣的情況,不論如何轟炸,都被金色屏障輕而易舉的阻隔在外,沒辦法對城墻本身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
春秋府在大雪紛飛金光熠熠,真正的固若金湯!
“是陣法!”
魏玄當即認出:“看來城內還有陣法師在。”
他當即高高舉起手中的巨刃,示意身后弟兄們放緩進攻的速度。
黑壓壓的潮水當中,唯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騎當先,化作殘影直奔著城池而去,眨眼之間就來到五百步之內,靈光一閃,手中便是出現一張金色的大弓,其上鐫刻著玄妙符文,弓弦拉開之時,發出“嗡隆隆”的響聲,連帶著飄揚的風雪都在前方匯聚,漸漸形成一道漩渦。
鎮南王曹嶸早就知道白袍擅弓箭,可詭異的是,他并沒有從對方的手上和弓弦上看到弓箭,從遠處瞧明明是空的。
“嗡——”
終于。
繃滿的弓弦復位。
在白袍的身前,真力層層翻涌,積蓄已久的冰雪風暴驟然迸發而出,飛出十數丈之后,冰雪風暴開始迅速融化,頃刻間就化作冰水,而后又在炙熱的高溫之下化作白煙,一條赤紅色的火龍陡然從中鉆出,攜帶著滾滾威能,不過倏忽之間就來到城墻之上!
鎮南王曹嶸早已等候多時,他的逆練呼吸法施展開來,體內的下部八景神一個接著一個地蘇醒,手中的無鋒闊刀在雪茫茫中綻放出濃郁的黑氣。
煞氣!
他原本,修煉的是金行呼吸法,本來催發出來的應該是金行真力,結果陰差陽錯之下,變成了煞氣真力,但也正因為如此,其中蘊含的力量還要超過正常的真力初期,一刀劈下,直接在茫茫雪幕當中砍出一片晴朗的虛空,而后轟然和火龍撞擊在一起。
僵持片刻之后,火龍崩潰,但是其中還有著一顆銀色核桃大小的珠子,表面的符文一道接著一道亮起,繼而爆發出海嘯般的靈力。
金弓銀彈!
“嗡隆!”
鎮南王曹嶸硬生生是被震得后退半步。
與此同時。
陳三石憑借著坐騎神速,已經沖到城門之外。
戰馬嘶鳴!
他駕馭著白駒一躍而起,一躍而起來到數丈高的半空當中,而后在瞬息之間將千尋收入儲物袋當中,腳下取而代之的是飛行法器,手中的金弓銀彈也變成龍膽亮銀槍。
一槍遞出!
烈焰滾滾,如日中天!
鎮南王曹嶸凜然不懼,咆哮著操起無鋒闊刀砸下,滾滾煞氣好似一座黑山的山岳。
“轟——”
兩者相撞,真力激蕩開來,遠在數十步開外的士卒都被掀飛出去。
但與此同時。
其余三人也從各個方向包夾而來。
武道世家的凌云手中拿著一柄軟劍,在水行呼吸法的加持之下,本來是金屬打造的劍鋒徹底化作柔軟的水流,柔中又帶著剛猛,落在長槍之上。
水火不容,互相抵消,“呲呲”的白煙很快就籠罩方圓數丈。
而道玄散人則是雙手掐訣激活早就準備好的陣法,一道道金色的鎖鏈好似龍蟒般朝著白袍纏繞而去。
最后。
曾經服下過筑基丹,達到煉氣十六層境界,法力深厚無比的李家修士李鶴,也祭出自己的本命飛劍,一劍劈下,開山裂海。
“小賊,受死——”
兔起鶻落之間。
陳三石瞳孔迸烈焰,身上的火行真力再次攀升,直接將凌云和鎮南王曹嶸震開,而后橫掃千鈞,火弧劃過,融化冰雪的同時把陣法當中召喚出來的鎖鏈全部砸碎,然后在李鶴飛劍落下的前一刻才橫槍格擋。
“咚!”
一聲巨響。
敵我雙方。
只看到才攻上城墻的白袍,在圍攻之下又倒飛回數百步之外,在墜地的前一刻才操控著飛行法器穩定身形。
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卷土重來,而是調轉方向,朝著遠處飛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雪幕當中。
北涼軍也響起鳴金收兵的號角。
這場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僅僅短暫交手之后,一切就重新歸于平靜。
城墻之上。
鎮南王曹嶸險些按捺不住去追的沖動。
“曹道友冷靜啊!”
道玄散人勸說道:“上有句話叫做窮寇莫追,此人陰險狡詐,很有可能是在引我們出城。”
曹嶸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終究還是控制住情緒。
“此子早該誅殺!”
一擊交手,李鶴就感受到對方的厲害。
在場四人,其中曹嶸逆練,自己又是煉氣十六層,理論上來講都要強于對方才對,可他能感覺到,若是單打獨斗,恐怕沒有一個是白袍的對手,完全是靠著聯手才將其壓制!
好在!
能守住!
“守城策略是對的。”
凌云感慨道:“此人槍法凌厲無比,即便是在修仙界也從未見過。”
“罷了,那守城便是!”
曹嶸武癡不假,但這些年能鎮守南方,自然也不是蠢貨,他沉聲道:
“方才交手,只不過是他們的試探罷了,不久之后,應該還會有大軍南下麒麟山,直到集結十五萬大軍,他再用出天書陣法之后,才是真正的鏖戰。
“好在,我們糧草可以源源不斷地送入春秋府,只要依托此城拖延時間,不出百日,敵軍自潰!到時候再伺機而動,取走此人狗命!
“道玄兄臺,還希望你趕快制作陣旗,早日運用出天書陣法才好!”
“這是自然。”
道玄當即繼續趕工。
四人身份地位皆不相同,但此刻通力合作,心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拖死白袍!
北涼軍。
中軍大帳
“好一個固若金湯!”
和陳三石預料的一樣,春秋府確實是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打下來的城池。
“那就按照原計劃進行吧。”
他下令道:“傳令許文才,全軍即刻開拔前往云州,務必在規定的時間之內攻破云州,在春秋府糧草斷絕之后,從東翼來夾擊春秋府!”
魏玄有些擔憂地說道:“陳兄弟還是要帶著僅僅七千人,翻山越嶺去守洪都府?那樣勢必會遭到二十萬大軍的反撲,會不會太冒險了些?”
“繼續留在正面才是真正的冒險。”
陳三石定下策略之后,就從來沒有動搖過:“我意已決,執行吧。”
率領兩萬先鋒軍,以及剛才短暫的攻城戰,也只不過是用來迷惑對方的表象而已,真正的大軍早就暗中開拔往幽州,只等著軍令一到,就全軍出擊。
此為“明修棧道”!
而且這次攻城。
也算是一次試探。
各個方面的試探。
包括對方的手段、境界。
這四個人,境界紙面上來看都要比他高,那個年邁修士,甚至遠遠超過煉氣圓滿。
還有曹嶸。
四師兄后來在書信中提到過,他交給朝廷的《龍經》是倒著的,不少地方都動過手腳。
可就是錯亂的功法。
曹嶸竟然練成了,而且凝練出來的真力也十分暴戾。
真是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另外,他們還有一名陣法師。
這才是陳三石稍微有些擔心的。
因為這意味著,天書當中的陣法,有可能被朝廷用出來。
所以就更加不能拖下去了。
“好吧。”
魏玄沒有多勸,只是請命道:“不如這樣,我和你一起去守洪都?他們畢竟有足足二十萬人,而且春秋府內的那四個人,境界修為也都要強于你,剛才交手輕松把你擊退,老夫覺得還是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不行,云州真力武者不足,許文才需要你。”
陳三石說道:“至于洪都,我一人足矣!”
方才交手。
他確實是落入極大的下風。
但……
并沒有死!
只要能撐下去,就有機會撐到贏!
這是……
他們北涼唯一的機會!
只有如此安排,才有可能用最快的速度入關,然后一戰定鼎中原,殺到京城去,取了皇帝老兒的狗命!
最好,是能夠趕在對方筑基之前!
兵家,從來不能夠當賭徒。
但當手里籌碼不足,卻又必須以小博大的時候,也只有孤注一擲!
軍令很快傳達到位。
就在春秋府守軍嚴陣以待,等待著下一次慘烈攻城的時候,幽州十三萬大軍卻是猛地調轉方向,兵鋒直指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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