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聲:“你這是得了什么失心瘋!”
“兒媳是要瘋了!一閉眼就是孩子的哭聲,她怪我為什么還不接她回去。”
皇后一把擒住太子妃的胳膊,死死擰著。
“不過是孩子小,在本宮這里養幾日,之前你也應的好好的,若有不滿,同本宮說,何故鬧上圣上跟前?亂說什么話?胡鬧!”
這話意思可就多了。
孩子小,警告她別亂說話。
之前應的好好的,已是一條船上,別感情用事。
“來人,把太子妃扶下去。”
太子妃卻絲毫不懼。
“母后這是心慌了,想要捂我的嘴?還是怕兒媳嘴里說出實情,父皇震怒?”
應乾帝看著皇后,又看看太子妃。
如何還能瞧不出貓膩?
皇后強忍鎮定,試圖狡辯。
“烏氏,你休……”
應乾帝:“讓她說!”
也不知是這邊氣氛太冷凝,還是偏殿照顧小皇孫的嬤嬤聽到動靜打翻了燭臺。
很快,那邊傳來孩子響亮的哭啼。
太子妃卻半點不見心疼。
“我不似母后,冷心寡情,我也不愿為了貪圖尊榮,舍棄耗了半條命才生下來的孩子。”
她甚至低低笑開:“父皇,您知道嗎,如今哭的那孩子,并非兒媳所生。”
“可憐殿下留給臣妾惟一的孩子,就這樣被母后和周國公送出去了,他們死死捂住兒媳的嘴,偷梁換柱,這是想讓整個天下都姓周。”
每一句話,都是一道驚雷。
應乾帝倏然起身,手里的茶盞被他捏碎,碎片扎入肉中,鮮血溢出。他如一頭猛獸,陰沉又可怖。
“他們計劃落空,也不知還會打什么算盤。只我心肝,卻被逆天改命,最后淪落成兄妹通奸的產物,遭萬人唾棄。”
太子妃眼里含淚。
跪著磕頭。
“父皇。”
“求父皇救救我兒!”
在應殷遵圣命,領著御林軍齊齊朝周國公府去時,寧國侯府這邊歲月靜好。
西苑櫻花開的正盛。
雖說男女有別,可有各方長輩在,倒也不必過分拘禮。
寧國侯府門第擺著,若能嫁進來,算是高攀了。故各姑娘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有的坐在長輩身側,等著寧國侯夫人問話。
有的三兩成群去櫻花樹下說笑。
奴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送上來
前頭有人抱著琵琶咿咿呀呀唱著曲兒。
沈枝意自己來的。
因為她比較虎。
且,又不是真的相看。
她找了個沒什么人的地方,依靠著櫻花樹下,盯著那被寧國侯府請上門唱曲兒的小生,隨著調子身子輕晃。
被人用花生米砸了一下。
寧允翎珊珊來遲,遮住她的視線:“挺會湊熱鬧啊?”
沈枝意笑著:“你寧世子的熱鬧,自然是要來捧捧場的。”
寧允翎:……
沈枝意:“我方才也幫你看了看那些姑娘。除了我,來了八個。”
“模樣如何?”
寧允翎撓撓頭發,心煩:“脾氣呢?”
沈枝意答非所問:“三個被我打過,四個和我有過沖突。也算是我熟人。”
寧允翎:……
一群母夜叉!
在這里聚會是吧!
“還有一個呢?”
沈枝意:“盧家的。”
想到那盧家女剛才避她不及的眼神,樂了:“膽子小的很。”
沈枝意抬抬下巴,示意寧允翎往右前方的位置看。
只見寧國侯夫人坐在那里,邊上圍坐著不少人。
她看了一圈。
沒看到盧家女
不免失望。
剛剛還在那兒的啊。
她還想讓寧允翎睜大狗眼看看,什么叫做真的不嬌柔做作的小白花!!
沈枝意只好道:“那著粉衣的,是董家的千金。”
“她母親又是個出了名的信佛之人,時常施粥,還時常捐錢。董家千金在外風評也極好,在我看來卻是附庸風雅,傲的很,最會賣弄詩詞歌賦。”
“其實吧,也就那樣。”
“每次上京舉辦詩會,從不缺席,還愛指點別人。”
“你若和她成了。她定會督促,讓你愛上讀書。”
這邊,寧國侯夫人正問著話。
“董夫人,聽說你家姑娘最會寫詩,精通書畫?”
席位上的董夫人撥動著手里的佛珠,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夫人抬舉她了。不過是她自小愛看書,她父親請了夫子上門,教了些年,可算不得精通。”
說著,她給女兒一個眼神。
董姑娘站起身來,從身后婢女手里接過畫卷,福了福身。
“今日登門,小女為夫人畫了山水圖,望您不要嫌棄。”
這邊。
寧允翎眉頭皺的死死的。
沈枝意又抬手指指另一個。
“那位,頭上珠花最多的。是柳家三姑娘。人倒是豪爽,可說話容易得罪人。她母親去年沒了,其他幾房乘勢都搶著要管家之權卻沒得逞,還被她治的服服帖帖,看她臉色過活。她身邊坐著的長輩是她嬸嬸。”
寧允翎看到了。
他說呢。
難怪那婦人對那柳三姑娘很是諂媚,還特地給她倒了杯茶。
“前頭坐在秋千上的是王家嫡次女,這個就厲害了。”
寧允翎眼皮一跳:“怎么厲害了?”
“王家先前給她相看人家,都定好要交換信物了,偏那公子背后說她脾氣臭,愛計較,要不是家里要他娶,他才不愿湊合。被她聽見了,她氣不過,直接沖上去給了兩巴掌。”
“她是斷掌,打人可疼了。”
寧允翎感覺天都壓塌了。
眼見沈枝意還要說,直接調頭就走
這時,寧國侯夫人正好看過來,瞧見了他。
“翎哥兒!去哪兒呢?還不過來給眾位夫人見禮。”
眾夫人可受不起這禮,連忙道:“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寧允翎去都不想過去。
只想逃避。
可不管身后母親叫他。
走的更快了。
就差變成跑了。
繞過假山時,步子不停。哪曾想那里盈盈站著個躲清閑的姑娘,他收不住腳,直接撞了上去。
姑娘不防,身子往邊上倒。
寧允翎抬手要拉,卻沒拉住。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跌倒在地。
“你……你站在這里作甚?”
寧允翎很不是男人,試圖推卸責任:“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這里有人。”
寧允翎剛要問有沒有摔疼,就見那姑娘抬起倉皇無措的臉,咬著下唇微微顫抖,不安捏著衣角,也不知是疼還是被嚇到了。
或是怕他怪罪。
淚水汪汪的。
嗓音和她人那樣柔柔弱弱的。
“對……對不起。”